第660章 诛灭九族
原来孙太皇太后不是装的，她真的认可沈忆宸的理念，接受了明良帝朱见清继位的事实！
仿佛是为了验证曹吉祥内心里面的猜测，奉天大殿门外密密麻麻的山东卫将士，陡然间往着两侧退让开来，留出中间一条长长的道路。
“沈忆宸，你输了。”
如果说之前曹吉祥认为太皇太后对沈忆宸的一团和气，是迫于局势选择的忍气吞声，那么当这段话说出来，相当于彻底湮灭了他内心中的遐想。
曹吉祥不相信孙太皇太后能忘记丧子之痛，更不相信她能忘却自己亲儿子帝系一脉被夺走的耻辱。以前沈忆宸势大，联合景泰帝用“牡鸡司晨”的大势，逼迫孙太皇太后退居后宫不再过问朝政。
身为对手，曹吉祥太了解沈忆宸的秉性，他绝对不会说出或者做出毫无意义的事情。沂王登基是自己洗白翻盘的决胜点，可是从沈忆宸的反应来看他好像毫不在意，莫非他已经猜到了这张底牌？
“沈忆宸，你又无召领军赴京！”
沈忆宸可以给石亨留条性命，甚至敢给对方许诺裂土封王。可对于曹吉祥，留个全尸就是最大的宽恕，否则无论是凌迟还是五马分尸，都免不了一番死前痛苦。
“曹吉祥，沂王真的能够登基吗？”
“咱家身为司礼监掌印，并未看到过任何调兵票拟，万岁爷同样毫不知情。沈忆宸，你还好意思说咱家狼子野心，事实上你才是那个独夫国贼！”
韩斌进入奉天大殿之后高呼了一句，如同雷鸣一般的声音听得御台方向的番将跟曹氏私兵肝胆欲裂，他们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为何来的不是自己人，却是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山东卫兵马。
“多说无益，放开陛下，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放过陛下，本阁部给你承诺，曹氏一族女人跟未成年男子皆可赦免。”
“哀家是大明的太皇太后，要照看的是祖宗传下来的江山社稷，再怎样与沈元辅有过一些恩恩怨怨，终究不和图书可能让你这个权阉掌控朝政。”
“曹吉祥，大势不在你身上，认命吧。”
局势发展到了这一步，沈忆宸已经没有兴趣再跟曹吉祥逞什么口舌之争，并且无论在能力还是利用价值上面，曹吉祥都远远无法跟石亨相提并论。
可能是感受到曹氏宗族子弟的异动，曹吉祥用着嘲讽语气反问道：“沈忆宸，事关皇家，你有何资格给咱家许诺？”
如果说第一次，曹吉祥还怀疑沈忆宸是不是猜测到了自己这张底牌，那么第二处询问，几乎可以得到确定的答案，沂王朱见清恐怕没那么顺利登上这张九五至尊的宝座！
孙太皇太后当场就向曹吉祥怒斥了一句，要知道这些年她在后宫，同样没有少照顾这个阉人，否则司礼监掌印位置他别想那么顺利坐上去。
就如同之前沈忆宸问了曹吉祥一句：“你这就算赢吗？”
只不过这个堪称白日梦一般的计划，被太皇太后孙氏给破灭了，就算明良帝朱见清死在自己手中，依旧摆脱不了乱臣贼子的罪名，自己终将被天下共讨之！
“那我够资格了吗？”
这一幕现象曹吉祥在熟悉不过，当年就是靠着率领福建卫兵马挥师北上，沈忆宸才在土木堡这个历史巨变中上位成功，由出镇地方的京官一跃成为朝廷大员。
“本阁部要是票拟上疏的话，那岂不是相当于告知了曹公公，提前预判了你的谋逆吗？”
“哈哈哈哈……”
“曹吉祥，你这个不忠不义之徒，还不赶紧放开皇帝！”
哪怕奉天大殿之内兵戎相见，在场的文武百官在见到太皇太后孙氏进来，依旧恭恭敬敬的朝她行礼。
曹吉祥极端不忿的怒骂一句，为什么沈忆宸跟自己做了同样凌驾于皇权的事情，并且对方还更加过分，却在百官跟万民的眼中自己才是那个作乱犯上的权阉，沈忆宸却享受着万千赞美？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带给曹吉祥的将是致命打击，一切努力跟翻和-图-书盘希望将化为泡影！
同样的话语，沈忆宸再度向曹吉祥问了一句，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原因在于曹吉祥利用沂王朱见深的这张底牌，早就已经被沈忆宸给得知，他提前派人把朱见深给带到了京师。但是想要彻底否决沂王朱见深的法统继承权，形成真正天位已定的事实，曹吉祥说了不算，沈忆宸同样说了不算。
“现在英宗皇帝的嫡长子就在你身边，只要废掉明良帝，那么帝系一脉又将回到正统大宗的身上，这不是太皇太后您日夜期盼的事情吗？”
到了这一刻，曹吉祥才真正陷入到了一种癫狂境地，左右不过是一死，能拉着皇帝垫背也算是个旷古烁今的壮举！
“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句话一出来，曹吉祥依旧是不为所动，可是站在他身后的曹铉、曹铎、曹锐等宗族子弟，脸上的神情却出现了变化。他们可不是什么阉人，有着属于自己的子孙后代，这种条件就算死了好歹也有个香火供奉。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奉天殿门口位置传来，须发皆白的成国公朱勇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神态威仪无比的望着御台之上的曹吉祥。
见到孙太皇太后的到来，被挟持的明良帝朱见清，下意识的呼喊了一句。
毕竟按照礼法，孙太皇太后才是大明朝身份最高的那个人，就连小皇帝朱见清都得屈居其下。哪怕这几年孙氏深居后宫不再过问朝政，礼法依旧不能怠慢。
他不是别人，正是前废太子，后就藩河北境地的沂王朱见深！
就在这个时候，奉天大殿外的广场，再度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以及甲胄鳞片摩擦那种特有的金属撞击声。听到这个声音，曹吉祥脸上的担忧瞬间转换为狂喜，他早就安排好了五军营将士接管紫禁城，并且一同把沂王朱见深给送进来登基大宝。
“谋逆犯上乃是诛灭九族的宗罪，曹氏一族从此就要覆灭，你觉得咱家还会在意什么全尸不hetushu.com.com全尸吗？”
无数的疑问从曹吉祥心头浮现，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给他回答。沈忆宸望着到来的韩斌，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如果说之前他还有着强装镇定的成分，那么现在就等同于胜券在握。
必须把深宫里面的孙太皇太后请出来，让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断了沂王朱见深“复辟”皇位的可能！
沈忆宸的这番话说出来，对于曹吉祥而言犹如五雷轰顶，急怒之下他的双眼变得通红，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
“本阁部担任内阁首辅兼兵部尚书，本就拥有调兵权，何来无召领军赴京之说。”
只见太皇太后孙氏跟皇太后杭氏两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不过更多人把注意力放在了她们身旁那个少年身上，那身大红色的金织蟠龙服装，相当于宣告了来者的身份。
“皇祖母……”
不管他是不是过继给了景泰帝，两人依旧是嫡亲的祖孙血脉，况且这些年孙太皇太后放弃权势之争后，更能平和的看待朱见清这个亲孙子，两人亲情方面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实话告诉你，沂王就是沈元辅送到哀家身旁，天位已正谁也无权更替！”
此话一出，对于曹吉祥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他筹划中最完美的结局，便是从深宫中把太皇太后孙氏请出来，由她宣布沂王朱见深继位，从而彻底的洗白自己谋逆的罪名。
天底下最大的废立皇帝法统权，就是太皇太后孙氏。
“留个全尸？”
现在沈忆宸又故技重施，再次把皇帝给置之度外，古往今来权臣行径莫过于此！
曹吉祥完全可以做到曹操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再通过宗族子弟全面掌控大明军政，最后完全谋朝篡位。
几乎就是在沈忆宸话音落下的瞬间，全副武装的将士冲进了奉天大殿内，他们并不是曹吉祥期盼到来的五军营番将，而是沈忆宸调集过来的山东卫所军。
“山东卫都指挥使韩斌，奉内阁沈
htｔｐs://wｗw•hｅｔｕsｈu.ｃom•ｃｏｍ元辅之命入京护驾勤王，尔等叛军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他除了大明国公的身份，还是宗人府的宗正，大明没有谁的承诺比朱勇更有资格！
同时沂王朱见深继位大统，除了拥有“名正言顺”这一点外，实则跟从旁支里面找一个皇族后裔没有本质区别。这么多年过去，忠于明英宗朱祁镇的老臣要么老死，要么告仕回乡，宫中根本没有任何根基。
听到沈忆宸这话，曹吉祥更是狂笑不止。
然后他把目光望向了沈忆宸，开口道：“真不愧是沈元辅，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石亨败在了你手中，咱家同样败在了你手中，恐怕日后满朝文武再无人会是你的对手。”
听到这声呼唤，再看到明良帝朱见清脖子上那道血痕，孙太皇太后心如刀割。
现如今局势变了，推翻明良帝朱见清，拥立嫡长子沂王朱见深的机会就在眼前，孙太皇太后怎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之所以韩斌率领的山东卫兵马入宫如此轻松，并没有遇到大批隶属于曹吉祥的叛军。一方面是主力五军营被朱仪等人堵在了校场，根本没有办法前往紫禁城驰援。
意识到曹吉祥的情绪不可控，沈忆宸当即就退让一步，实际上历史上很多诛灭九族的罪名，大多不会真的全族诛杀，往往会留下几岁的幼儿彰显仁义。
沈忆宸把未成年男子跟女儿全部放过，对于曹吉祥的罪行来说已然算得上是天大的恩赐。
“曹吉祥，沂王真的能登基吗？”
对于孙太皇太后的叱骂，曹吉祥没有丝毫的触动，相反他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笑容回道：“太皇太后，难道您忘记英宗皇帝是怎么死的，他的帝位又是怎样被景泰皇帝夺走的吗？”
“老子就是天命，皇帝在我手中，沂王在我手中，只要腾骧四卫的兵马把沂王朱见深给带过来，沈忆宸你还是要输！”
没有其他官员的骇然，沈忆宸依旧保持着一种平和状态，淡淡的询问了曹吉祥一句。
今日的变ｍ•ｈeｔushu.coｍ•cｏm故实在太多太突然，哪怕朝廷中枢这群堪称人群的文武百官，也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孙太皇太后妄图“复辟”，扶植正统皇帝一脉的嫡长子继位，还是说另有其他想法。
现在曹吉祥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用着居高临下的姿态告诉沈忆宸，自己确实赢了这场对决。
这一点曹吉祥不服，事实上自己跟沈忆宸是同一类人，并无二致！
到了这一步，曹吉祥突然仰天长笑起来，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挫败跟落寞。
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守候在宫门的腾骧四卫为何没有预警，御马监的监督太监马亮人又在哪里？
“放肆，你以为哀家这些年深居后宫，是为了隐忍不发吗？”
“臣，参见太皇太后、皇太后。”
说吧，曹吉祥把目光望向了明良帝朱见清，用着悠悠的语气继续说道：“要是能拉一个皇帝垫背共赴黄泉，恐怕也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吧。”
面对曹吉祥自诩胜利者的姿态，沈忆宸却轻轻摇了摇头。
“曹吉祥，天命不可违，投降吧。”
太皇太后领着沂王过来，这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另外一方面，就是腾骧四卫中依旧效忠于曹吉祥的兵马，同样没有留在宫中参与叛乱，他们前往了河北地区“邀请”沂王朱见深入京登基。
结果谁能想到对方是个白眼狼，司礼监掌印的权势都还不满足，妄图废立皇帝！
不管沈忆宸打着怎样的算盘，只要沂王朱见深踏入奉天大殿，那么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是吗？”
“不要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这次抵达京师的不仅仅有山东卫兵马，还有福建卫跟大明水师。五军营那边朱都督跟李同知，早早就率兵控制了校场，不会再有叛军抵达紫禁城驰援。”
没错，事实就是如此，别说曹吉祥怀疑过，就连沈忆宸自己都担忧孙太皇太后会不会是伪装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参加正旦朝会下马车的时候，他特地向妻子陈青桐询问一句，太皇太后孙氏现在的态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