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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为了将来路上丝绸之路的打通便利，沈忆宸把传统的“西洋”称呼，改为了按照地理方位命名的“南洋”。这样未来跟经历过文艺复兴的欧洲国家贸易，不至于出现各种混乱，他们才是属于真正的西方。

“我预计哪怕也先西北方向不放置一兵一卒，大明西征军要面临的敌军也至少在十万以上，特别是得到了蒙古汗国的装备补充，他们就有了一战之力，完全可以把也先整个后方兵马解放出来！”

“父亲大人，吾等兄弟早就众志成城，就等今日抉择了！”

“叔父，吾等一切都是你给的，愿为曹氏一族赴死！”

“咱家本不想亡命，可沈忆宸此子却咄咄逼人，不给吾等活路。”

毕竟人性天然趋利避害，五五开的几率叫做赌徒，十零开的局面叫做送死。曹吉祥现在身居司礼监掌印太监，已然达到了内官巅峰位置，只要能伴随着明良帝朱见清一天天长大，这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简单的一句询问，背后蕴藏的深意，在场众人心里面都清楚。意识到这一刻终于来临，震惊跟激动的情绪冲击之下，反倒是没有人第一时间给出回应。

曹吉祥有着宦官天性的贪婪跟吝啬，以前在边关的时候是私吞朝廷军饷，另外跟蒙古人进行贸易赚取黑金来养兵。现如今到了京师御马监，其实在贪墨跟各方官员孝敬加持之下，收入方面并没有降低多少，可问题是支出大了太多！

“要知道这还仅仅是田产税执行的第一年，按照这个趋势下去，明良五年岁入六千万两都有盼头！”

唯一能抵挡，亦或者说有贸易基础的，还得远在中东地区的阿拉伯国家。

文武百官知道答案，市井小民知道答案，那么曹吉祥自然心中清醒无比。

到了这一步，曹吉祥明白自己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能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望着厅内的曹氏宗族子弟说道：“尔等怕和-图-书死吗？”

众人皆知曹吉祥为前任御马监掌印太监，腾骧四卫乃他的发家起点。当年皇太子薨逝那晚，就是沈忆宸率领三千营跟京卫指挥使司，忠国公石亨率领五军营，对峙着曹吉祥宫内的腾骧四卫兵马。

“怕死吗！”

沈忆宸最初的北伐计划，是忠国公石亨率领西征军先行，攻克关西七卫包抄也先后路，让他首尾无法相顾来个两面夹击。

相比较商辂的激动，沈忆宸却显得稳如泰山，用着平淡语气回道：“大明的百姓是天底下最为勤奋、良善的国民，但凡高层能少点苛政重税，中层士大夫减少剥削榨取，他们就能给予这个国家远超想象到回报。”

其中掌印太监王诚跟提督太监舒良是同党，二把手监督太监马亮，就是曹吉祥历任之下埋下的一颗钉子。

“等下去就只有死路一条，拼命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要么就是为曹氏一族权掌天下，要么就是一同共赴黄泉，是生是死就在今日这一念之间！”

“一亿两？”

“钦儿，你去联络御马监的监督太监马亮，咱家养了他这么多年，该到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曹吉祥这声怒骂，让在场曹氏宗族子弟都给吓的一哆嗦，不管他在沈忆宸面前是如何的弱势，放在常人面前那可是掌控着生杀予夺的上位者。

就如同司礼监有掌印太监、秉笔太监、随堂太监等不同分工一样，御马监主要长官同样为掌印太监、监督太监、提督太监三职。

举兵失败不仅仅一切沦为过眼云烟，还等承担诛夷九族的后果，要不要亡命赌这一把，成为了曹吉祥心头的桎梏。

之前在边关没有这么大野心，就精挑细远养个千把人足矣，现在妄想着跟沈忆宸抗衡，乃至于萌生谋朝篡位的想法，各方拉拢的番将悍卒高达上万，这还不算担当中间控制力量的曹氏宗亲。

确实曹吉祥这些年运营下来，给和图书了自己嗣子以及宗族弟子，一个极其美好的梦想。没有谁不想成为皇族中的一员，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享受着无尽荣华富贵，哪怕这个梦想是如此遥不可及，热血思维冲击之下也顾不得这么多。

“父亲大人息怒，孩儿与族亲绝无此意，主要是为最近京营中的情况忧虑。”

“好，不愧是我曹氏儿郎！”

走到了这一步，沈忆宸还会停手吗？

“向北，年前海关最后一批税银送上来了，不用等年后的统计整合，明良四年的税收已经突破五千万两！”

沈忆宸漫不经心的回应一句，注意力全盘放在手中的书信上面。

以往靠着皇帝这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内帑，给番将悍卒多发一份饷银养着没什么问题。现在没钱了，该搜刮的地方也搜刮干净了，想要曹吉祥自己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日从腾骧四卫校场回宫之后，他第一时间便召集了曹氏宗族子弟跟心腹番将，告知了沈忆宸准备朝自己下手的动作，让五军营的将士们随时最好起兵准备。

有了腾骧四卫番将悍卒的背叛先例，要是京营方面也出现骚乱，那么就会给沈忆宸一个介入的借口，到时候恐怕会满盘皆输。

距离沈忆宸兵不刃血拿下腾骧四卫兵权，已经过去了一个来月。京师局势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实则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市井小民，都在津津乐道的这场皇城骚乱。

“番将悍卒的秉性父亲大人您也是知道的，饷银稍微有些许推迟他们就闹事，孩儿与族亲们这几日安抚下来，确实有些心力交瘁。”

“不怕！”

想当年文官、勋戚、宦官三足鼎立，现在文官降伏、勋戚拉拢，就只剩下最后的宦官挡在了沈忆宸面前，肃清曹吉祥就某种意义上完成了朝堂大一统。

曹吉祥很欣慰的称赞了一句，自己虽然是个阉人，但有着常人没有的雄心壮志。现在宗族子弟在自己的和-图-书培养教导之下，没有一个是贪生怕死的孬种，看来大事可成！

“不过你有一句话我很赞同，确实大明的百姓优秀无出其右，如今朝廷财政有着大笔余量，咱们是不是考虑减免部分贫苦地区赋税？”

哪怕最终结果是西征军胜利，战事时间也会被大大延长，解放的也先主力兵马，就会没有后顾之忧的跟大明来一场国运决战。

明良四年十二月，大寒。

“京营又发生了何事？”

嗣子曹钦赶忙站出来辩解一句。

商辂拿着财部送来的财报，神情无比激动的朝着沈忆宸诉说今年大明税收。他简直不敢相信短短不到十年时间，就彻底颠覆了正统朝末期土木堡之变的颓势，迎来了中兴盛况。

“这不是快要过年了，按照惯例每年这时候要多发一笔红饷，现如今没有了腾骧四卫的银子，十二监那边的上供也断了，暂时没银子给五军营的兵马发放。”

可以说大明整个战略劣势，根源就在于明英宗朱祁镇打的那场土木堡之战，沈忆宸这么多年休养生息积攒国力，某种意义上还在为他擦屁股！

原因很简单，他从始至终就没有必胜的把握，更别说现在腾骧四卫控制权被沈忆宸剥夺，胜算又少了几分。

没错，蒙古汗国靠着各种贸易走私，各种武器装备才堪堪够用，结果土木堡一战足足送了二十万大军装备，这才让也先有余力去驰援东察合台汗国。

不过哪怕如此，曾经的兵权老巢被沈忆宸给“偷家”成功，传达的意思显而易见。

曹吉祥很不耐烦的反问一句。

平日里面马亮异常低调，仅在暗中联络忠诚于曹吉祥的番将以及部分汉人将领。明面上掌权行事都是王诚，曹吉祥想要遥控交代什么事情，也是从司礼监选派小太监去告知。

如果不是忠国公石亨犯上作乱，清除京师跟九边势力去西征将功补功，可能曹吉祥也不会把自己重心从腾骧四和-图-书卫，转到了五军营上面。

说罢，沈忆宸合上了手中的书信，然后补充道：“天圣汗也先已经拉拢了东察合台的不花汗，对方得到了蒙古汗国的装备补充，愿意出兵关西七卫对抗忠国公石亨率领的西征军。”

听到这个数字，商辂有些目瞪口呆，他摇了摇头道：“向北，在你之前朝廷一亿两岁入，我连想都不敢想！”

就算他真有这份心，长时间下来也没这份力，想要豢养上万私兵家丁根本就不是一个宦官拥有的能力，至少得成为割据一方的诸侯才行。

看到屋内宗亲不说话，曹吉祥提高音量喝问了一句，如果连自己这帮最为亲近宗族子弟都怕，那就没有必要再做那不切实际的帝王梦。

听着嗣子曹钦的话语，曹吉祥脸色难看至极，番将悍卒确实是一把双刃剑，现在愈发的展现出来伤己的那一面。可问题是曹吉祥却不能松手，这是他对抗沈忆宸的最后资本，除非是放弃那不可一世的野心。

豢养私兵家丁这种操作，确实能给自己权势带来极大的辅助，但前提是得有钱。

曹钦这句话一半是解释，另外一半是抱怨。

久而久之，就算知道马良是曹吉祥时代留下来的老人，王诚跟舒良两人，也没有把他当做太大的威胁。包括这次配合沈忆宸在腾骧四卫搞事，同样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跟借口拔除这颗钉子。

“可以，弘载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曹吉祥这边终于下定了动手的决心，沈忆宸那边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一样，依旧如同往常一样处理着政务，打算忙完年前这最后几日，好好跟妻女做个安稳年。

“伯父，只要你一声令下，哪怕前面刀山火海，都绝不迟疑。”

“岁入五千万两算不得什么，等到倭国、琉球、朝鲜、南洋等地海运贸易全线打通，未来税收达到一亿都不足为奇。”

大明这几年的海贸发展极其迅速，不仅仅是官方的宝船https://www.hetushu.com.com舰队，民间大商贾同样组织了不少船队展开海外贸易。凭借着文明领先的优势，大明任何商品对于土著来说，都称得上是一种倾销。

不愧是华夏数千年封建王朝历史中，为数不多真正萌生出问鼎大统野心的太监，曹吉祥这番决然话语说的简直是豪情万丈，让在场中亲族子弟热血沸腾。

齐刷刷的怒吼回应着曹吉祥，拜将封侯的机会就在眼前，干脆就拼命赌这一把！

并且就目前局势来看，远远还没有达到顶点，沈忆宸将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平盛世！

商辂同样发现了沈忆宸心不在焉，于是追问了一句。

“东察合台汗国近些年局势不太稳，可如果得到也先的相助，按照他们的国力应该拉出五六万战兵不成问题。另外关西七卫本就零零散散有着三四万战兵，这次面临被大明收复的威胁，他们定然会全力以赴。”

北伐的整个计划流程商辂是清楚的，听到沈忆宸这么一说，意识到情况有些严重他脸上的笑容褪了下去，然后用着不甘语气回道：“没想到正统朝的土木堡一战，带来恶果影响至今，否则以鞑虏的冶炼技术，定然无法给东察合台提供装备！”

“向北，这是有什么要事吗？”

现在有了东察合台汗国的帮助，那么就算也先不分兵相助，加上关西七卫这群仆从军，依旧可以抵挡忠国公石亨率领的西征军。

见到子侄辈这副模样，本就心烦意乱的曹吉祥，这下更是感到怒不可遏，当场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吼道：“咱家还没死，就一个个给我奔丧的模样，怎么的，咒我呢？”

“边关局势有些变化，来年我们恐怕得准备北伐大战了。”

随着年关将近，曹氏宗族子弟也纷纷来到曹吉祥府中拜见，只不过相比较往年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今年很明显每个人脸上笑容都少了许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但是在何时动手的时间点选择上面，曹吉祥却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