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曹吉祥没有把不妥原因没说，但是在场众人皆知为何，毕竟老祖宗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古话太深入人心。再加上安史之乱这段历史，同样做到了人尽皆知，要是吴瑾生出异心，那后果极其严重！

换作是其他蒙古人将领统辖腾骧四卫，可能沈忆宸会生出跟曹吉祥同样的担忧跟怀疑。但在历史上面恭顺侯吴瑾，正是告发了曹吉祥、曹钦父子叛乱之事，然后戍守宫门力战身亡，这份对于大明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恭顺侯？”

现在沈忆宸提出这个请求，毫无疑问是违背了祖制，并且存在对皇帝安全威胁。

见到这一幕，在场众人脸上都流露出惊讶神情，要知道明良帝这些年基本上从未出宫过，哪怕皇城属于广义上的禁城范围，朱见清由于年龄跟礼法的限制因素，依旧没有前往的理由跟必要。

听到这个名字，明良帝朱见清朝沈忆宸身后那个大胡子勋戚望了眼，除了番将的身份外并没有多大印象。

“曹公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侯世代忠良，父亲、叔父皆在土木堡之战中死战殉国，你怀疑本侯对于大明的忠诚？”

另外更重要的一点，意味着恭顺侯吴瑾担任腾骧四卫统帅，就不存在被曹吉祥任何收买的可能。

长久的位高权重下来，曹吉祥早就忘却了宦官身份，以及自己没有权力来源的合法性。现如今沈忆宸毫不留情的扯下了这块遮羞布，那种内心的愤怒跟屈辱感可想而知。

要是外朝不认曹吉祥，他的作用就只剩下替皇帝在奏章上写字跟盖章，本身不存在任何合法的权力来源，凭什么在政务上指手画脚？

“臣举荐恭顺侯吴瑾！”

曹吉祥阴沉无比的盯着沈忆宸质问一句，他现在内心里面更多是充斥着一股悔意。本以为能借助外族也先的力量，让沈忆宸在战事上面犯错，从而抓住把柄跟时机展开弹劾。

当着接近十万将士的面，明良帝朱见清尽量用着成熟的话语，把自己表https://m.hetushu.com.com现的像个大人，不过脸上的神情，却流露出非常明显的失落模样。

面对曹吉祥的劝诫，沈忆宸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笑容道：“曹公公，天下没有一成不变的道理，相反只有不断与时俱进才能让大明愈发强盛。”

相比较其他勋戚，恭顺侯吴瑾有着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那便是他身份同样为归顺的蒙古人，能更好拉近跟腾骧四卫蒙族将士之间的距离，赢得他们的信任。

至于后者王诚，感觉自己完全沦为一个被|操控的小丑。本以为沈忆宸伸手的极限，不过是拉拢一个舒良来制衡自己，防止清楚曹吉祥的势力之后，再出现一个独掌腾骧四卫兵马的权阉。

毕竟他也有着一个文治武功的英主梦想，还打算拿这次腾骧四卫骚乱来练练手。结果这场小小的骚乱，轻易就被沈先生给平定，压根没有自己出手的机会。

明良帝较少见到沈忆宸如此严肃跟生气，他这一刻再也顾不上那股成熟的伪装，忍不住向曹吉祥嘀咕一句。

腾骧四卫是皇城内规模最大的一支兵马，放在任何一名将领手中只要有二心，那么对于皇帝就将存在致命的威胁。明太祖朱元璋把他们列为天子亲军的原因，并且划归于宦官提督之下，就在于不想这支兵马被他人给掌控。

“陛下，恭顺侯一族赤胆忠心，曹公公这话简直就是寒了忠臣之心，坏了皇家声誉。传出去各大藩邦属国，谁还敢为大明效死，谁还敢为陛下尽忠！”

此话一出，曹吉祥身形踉跄了一下，他没有想到腾骧四卫控制权，丢的会如此突然！

“万岁爷，腾骧四卫乃天子亲军皇帝直掌，怎能再增派一名武将勋戚统辖，此乃祖制还请三思。”

“曹伴伴，你还是别乱说话了！”

说完之后，为了平息恭顺侯吴瑾的怒火，以及避免大明任职的番将异族寒心，朱见清只能同意道：“那就依先生所言，朕任命恭顺侯统辖腾骧四和_图_书卫。”

“陛下，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这里面除了利益跟权势上的冲突，还是就是长久下来对皇帝的凌驾跟轻视。

说句更难听点的，就连沈忆宸这个内阁首辅，本质上也仅仅是个皇帝秘书，没有前朝宰相那种独立于皇权的合法性。只不过先帝诏书中任命沈忆宸乃托孤大臣，可以赞襄一切政务。

伴随着一声嘹亮的呼喊，以及鸣鞭打击地面传来的刺耳声，浩浩荡荡的御驾队伍出现在腾骧四卫众将士视野中。

要是如此的话，那皇帝会不会强硬追责下来，岂不是很多参与者将人头滚滚落地？

不过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吃，石亨当初犯下的错误，曹吉祥同样要犯一次。只见沈忆宸依旧云淡风轻的回道：“腾骧四卫要是连最基本的齐心协力都做不到，更无法保证陛下的安危！”

如果再让曹吉祥选择一次，他一定不会让沈忆宸做到步步为营，早早就应该亡命一博，赌一把直接掌控皇帝的可能！

果然在听到沈忆宸这句话后，曹吉祥整张脸都绿了，他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也有五六年了，并且手握腾骧四卫跟京营重兵。

不过曹吉祥跟明良帝朱见清也不是傻子，从三千营兵马以及朱仪、吴瑾、李达等众统帅纷纷到场，就能明白此次骚乱的规模跟严重性。

“此乃臣份内之事，愧不敢当！”

千金买马骨，恭顺侯吴瑾毫无疑问就是大明的马骨，不管是任何国族之人，只要能做到对于大明的绝对忠臣，那么就同样能获得来自于大明的认可，走到与国同休的勋戚位置上。

心急之下，曹吉祥顾不上什么干政嫌疑，当场就开口告诫了明良帝朱见清一句。

权力欲望影响下“飘了”，其实占据着很大一部分原因。

时间推移下去，御马监提督腾骧四卫就会变成一个名头，从此内官再也无法掌控军权！

今日却突然来到腾骧四卫的校场，难道说是骚乱动静太大，达到惊动皇帝的程度了吗？

行礼结束和-图-书之后，明良帝就跨步走到了沈忆宸的面前，开口问道：“沈先生，朕听赵指挥通传，腾骧四卫发生了骚乱，到底怎么回事？”

明良帝这几年受到沈忆宸的影响，已经不太在意君臣之间的繁文缛节，没有让在场众人进行五拜三叩大礼，早早虚抬一手结束了礼节。

明良帝从中说和，这个面子沈忆宸当然得给，拱手回道：“陛下说的是，臣多虑了。”

恭顺侯吴瑾说这话的时候脖子上根根青筋暴起，要不是当着皇帝的面，不管曹吉祥有多大的权势，他估计都会冲上去饱以老拳！

不过数万将士以及朝中重臣的面，明良帝朱见清不可能反驳沈忆宸如此政治正确的话语，公开支持宦官干政。于是乎只能从中调和道：“曹伴伴也是担心朕的安危，所以才会心急了一些，先生不用担心。”

就好比霍光、张居正之流，单论能力他们绝对是国之栋梁，论野心实则也没什么谋朝篡位的想法，结局却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皇上驾到！”

“回禀陛下，此次腾骧四卫骚乱的本质在于汉蒙两族将士存在隔阂，长久下去必会形成隐患。臣提议腾骧四卫在由御马监掌印督军的基础上，再增派一名武将勋戚统辖全员，促进两族将士的融合跟平等待遇。”

沈忆宸毫不犹豫的说出了这个名字，他把恭顺侯吴瑾带来校场，就是为了统辖腾骧四卫的兵马。

以前面对“祖制”二字，在文官集团的掣肘之下，沈忆宸还会有些顾虑。现如今“祖制”存在的意义，就是被各种改革变法给打破的，根本就不差腾骧四卫这一条。

结果谁能想到，双方战事打的极为保守，忠国公石亨西征一年多了，连个嘉峪关目前都还没有出去。

沈忆宸赶紧拱手谦虚了一句，尊重这是东西永远是相互的，为什么很多权臣开始阶段往往是跟皇帝君臣相得，最后却反目成仇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

“众将士免礼。”

“腾骧四卫如今已然出现了汉蒙对立的趋势和*图*书，难道要为了所谓的祖制，眼睁睁放任下去吗？”

可问题是他们的权力，是依附于皇权的施舍，并不是天然存在着合法性。外朝要是认曹吉祥是个内相，那么他自然可以做到一言九鼎，没人敢忤逆。

沈忆宸拱手回应了一句，把用轻描淡写的语气，把事情给描述了一遍。

这是第一次，沈忆宸正面警告曹吉祥不要干政。司礼监掌印太监确实有着批红权，某种意义算得上全面参与了军国大事。

可是当他看到更外围那一圈全护武装的三千营骑兵，就明白沈忆宸早就做好了完全准备。腾骧四卫里面的番将悍卒只要敢动，那么这块校场就将沦为葬身之地！

沈忆宸抓住机会，义正言辞的痛斥着曹吉祥，同时这番话还是说给在场的番将悍卒们听。

前者终于得以确认，今日腾骧四卫发生的一切不是巧合，纯属沈忆宸布了个局。甚至就连这么久的克扣军饷，本质上也不是什么边关战事导致的财政紧张，他就是想要利用宝钞挑起内部纷争。

不过既然这是先生举荐的人选，加之他也不想天子亲军这样的骚乱再度发生，下意识就准备点头认可。但就在这个时候，曹吉祥再次站了出来咬牙反驳道：“万岁爷，恭顺侯是蒙族勋戚，又统帅腾骧四卫的番将悍卒，恐有不妥！”

当然，这套反对理由是明面上的说辞，真正原因在于一旦勋戚掌军，那么腾骧四卫就会彻底脱离自己的掌控，从而没有了对抗沈忆宸的资本。

“谢陛下。”

带着这种担忧跟恐慌，腾骧四卫众将士以及沈忆宸带来的众人，齐刷刷的朝着明良帝行礼道：“臣等参拜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子真正的目标，是自己豢养的番将悍卒！

自家一门殉国尽忠，却依然被曹吉祥怀疑异族身份，简直就是莫大侮辱。

沈忆宸此言一出，明良帝朱见清还没觉得有什么，站在他身后的司礼监掌印曹吉祥跟御马监掌印王诚两人，脸上瞬间大变。

有那么一瞬间，ｈｔtｐs://ｍ.heｔushｕ.coｍ•ｃｏｍ曹吉祥想要号令校场的番将悍卒，当场把沈忆宸给拿下。

“先生客气，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毕，那看来是朕此次多虑了。”

就在曹吉祥还打算继续反驳的时候，沈忆宸脸上的笑容陡然褪去，极其干脆的打断道：“曹公公，还请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要逾矩了！”

跳过这个话题，明良帝转而问道：“那不知先生想要举荐谁统辖腾骧四卫？”

“可是……”

本来明良帝朱见清都打算兴致怏怏的回宫，现在听到沈忆宸还有请求，立马就来了精神。

明良帝毕竟是跟曹吉祥朝夕相处，对方那异常难看的脸色，以及情绪上的明显变化，都能感知得到。其实在朱见清的心中，他对于曹吉祥的干政举动是抱有无所谓的态度，觉得沈先生这番话言重了。

“沈元辅，缓和矛盾是没错，那陛下安危如何保证！”

“沈先生，你尽管说！”

结果万万没想到，对方想要的压根不是什么制衡，而是把整个腾骧四卫兵马收入囊中！

但是沈忆宸既然说解决了，无论是出于官场的规则，还是对沈忆宸这个先生的尊重，明良帝都不可能当场点破。于是乎点了点头称赞道：“沈先生不愧为朕的辅弼之臣，军政事务有先生处理朕就放心了。”

另外当今天子也在任命诏书中，明确书写了沈忆宸“首秉国钧”的身份，这才让他有了宰辅之实。

曹吉祥区区一个阉人，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虽然达不到王振那种满朝文武碰面要叫声“翁父”的地步，但是百官谁见到他不得恭恭敬敬的行礼称呼“内相”？

“回禀陛下，由于军饷问题将士们产生了一些不满情绪，现在秋粮已经从南方运抵到库，朝廷财政充盈。臣刚才已经许诺补齐这半年来的饷银，平息了营中的混乱。”

谁不知道沈忆宸文官掌武事发家，他的文官身份仅仅是个表面，骨子里面乃勋戚后裔。再增派一名武将勋戚统辖腾骧四卫，跟这种职业武官相比起来，掌印太监还能在军中有什么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