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把心事烧光散尽
祁北辰 02
“给你的。”我说。
“是吗？加油。”柴泉狠狠地灭掉了烟头，放在地上踩了踩，“好马不吃回头草，岚岚总有一天会被我的真心感动。”
“岚岚！”柴泉已经冲了上去，接过别人递过来他提前准备好的一束玫瑰花，递到向千岚眼前。
我想了想，点头：“没事。”
出成绩后，我的志愿就填了两个，A大和F大。
我问她：“恭喜你考上理想的大学，你选了什么专业？”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来她家。
我看着她，她转身往台阶下走去，瀑布一样的长发甩动着，撩拨着我的心。我摸出口袋里的一包香烟，丢给了旁边一个男生，他诧异地看着我问：“给我的？”
向千岚把一盆洗好的香菇放在我手边，转头问我：“你感冒了？”
我对他说：“不会，你们气质不搭。”
她在我对面坐下，奇怪地看着我：“你以前没点过乌鸡汤。”
一切又归于安静了。
我刚送她到巷口，向千岚对我说：“祁北辰，你今天有空吗？”
“听说我前任女朋友来了。”我说，“我想旧情复燃。”
“哪儿不一样了？”我说。
“岚岚，你看你和姓祁的都来捧我的场，我得好酒好菜地招待你们，也庆祝我们大家毕业，迈向美好的明天！”柴泉说话一套一套的，表情非常逗。
向千岚打开电视，调到一个清晰的台，把遥控器递给我：“你自己换台看，电视我们看得少，没几个台清晰，晚上你就留下来吃饭，我先出去一https://www.hetushu.com.com趟。”
柴泉追上前去：“岚岚你就走啊？多玩一会儿嘛，我送你回去。”柴泉起身跟着走，这时有人叫他说来客人了，柴泉不得不回头去招待。
“奥黛丽·赫本。”
她坐回座位，对我说：“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我怎么感觉有股臭味儿。”到菜市场门口，我说。
柴泉接话，冲她龇牙咧嘴地笑，左手给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我笑了笑，对老板说，“除了我刚才点的，另外再加一个清炒淮山，乌鸡汤。”
她妈妈本来在做针线活，我一进来，她连忙去厨房忙活了。
“柴泉，伞还给你。”向千岚从她的包里拿出一把伞，放到桌子上。
两所学校都不错，有口碑保证。我知道向千岚被A大录取了的时候，是二十天后。
“表演。”
我说：“好的，不过你们随时可以去。”
就在她偏头的一刹那，我看到微弱的白炽灯光下，那张清雅秀丽的脸轻声一笑。很久以后，我不断回忆起那一个瞬间，回忆起那一刻我的心里的悸动。
我和她都不说话了。
柴泉读了一所专科学校，听说他和他两个朋友开了一家台球室，他邀请我们过去庆祝。我过去的时候柴泉正在大声跟人讲粗话，他看到了我，递过来一根烟，对我说：“情敌，你竟然赏脸来了？”
她问的是关于尹水彤的事。
“抢什么！抢什么！都给老子放手，谁抢剁了谁的爪子，听https://m.hetushu.com.com到没有？”柴泉护住那一盘肉，赶苍蝇一样赶走他们，然后，我看见他对我得意一笑，乐呵呵地跑到了向千岚面前，把盘子递过去。
房子很小，客厅里堆满了衣服，她妈妈见到我，扶了扶老花镜，来拉我的手：“哎哟，是小辰啊，快进来啊！”
向千岚，你难道真的一点儿也不清楚吗？我看未必吧。
吃完饭，我送她回去。
我跟在她身后说：“你等我一会儿。”我转身走去了一个水果超市，买了一袋水果，她看到我手中的水果，没说什么。
“对！岚岚你真聪明。”
向千岚想感谢我，我知道，她领着我往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饭店走去，我指着旁边一家小家菜馆说：“我想吃这家。”
向千岚看到我，没吱声。
向千岚拿了两串肉，柴泉不依，把一盘子全给了她，跑回来了。
我看着向千岚挽起袖子，很快把客厅收拾干净了，她去厨房泡了一杯茶递给我，我看着她端茶的手，没有留长指甲，也没有像其他女生那样涂一些乱糟糟的指甲油，手指白皙，骨节匀称，握住东西的时候很有力气。
她听见我这么一说，揶揄道：“你不是胃不好？”
“别啊！”柴泉伸出手，想拍她头又不敢，他笑着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瞟向我这边。
听她这么一说，我面露轻松地笑了：“但是我胃口好啊。”
“喉咙有点不舒服。”
说真的，现在我很怕自己不经和*图*书意间的一个举动就会搞砸一些事，做什么都畏首畏尾。
“我陪你去。”我站起身来。
她说：“哦。”
我用手指点在我的录取通知书上，对自己说：祁北辰，恭喜，能和她继续当校友。
她说：“那我请你吃饭。”
那种感觉，像是在透明的瓶子里盛满了蓝色澄澈的海水，又将它们温柔地放在手心捧着，如水温柔，不过如此了。
“说不清楚。”她说。
我看到向千岚回过头看着我，我挑了挑嘴角，把烤好的几串肉，装进旁边的盘子里，几个等久了的男生，瞬间围上来抢光了。
向千岚跟她妈妈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我们就出门了，她去的是菜市场，离她家五分钟路程。
也许我的心情太低落，那些悲伤的过往，终究被焚烧散尽，而活着的人，他们的生活还得继续。
“表演好呀！岚岚，我看你就是下一个奥……奥什么来着？就是我女神的名。”柴泉立刻拍马屁。
“谢谢啊。”她说。
分手后，我依旧要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帮忙治疗她妈妈，不过医生跟我说，向千岚的妈妈可以回家休养了，因为实在没必要治疗了。
烤肉的烟熏得人眼睛睁不开，又有几个人加入进来。
“全名祁北辰，不客气。”我说完，看到向千岚从门口进来，一些男孩围了过来。
“谢谢柴哥！”又是整齐的声音。
他们整齐地对向千岚打招呼：“嫂子好！”
柴泉派人拖过来一个烧烤架，我们到台球室后面的一个院子搞烧烤，骄阳似www.hetushu.com.com火，柴泉弄来一个大风扇，拼命地吹，炭火发出耀眼的火光，烧烤架前的人不停地忙碌。
“小情侣感情真好。”老板笑道。
我说：“我时间一大把。”
她说：“那你来我家坐坐，我妈念叨好久没见你了。”
光线聚集在她的身上，举手投足间，让我想起一个词：烟火幸福。
我走开了。
她回答：“我都吃，不挑食。”
“中午的快餐每个人都加一个鸡腿啊！”柴泉摇头晃脑地对他们说。
我看着高楼错立的天空，看着她月白色的裙摆一摇一摆，白色的帆布鞋踏过一块块青砖，忽然在一块青砖上停了下来。
“我是个追求简单的人。”我率先走进小饭馆，老板迎了上来，我拿了菜单，随意点了几个家常菜，然后询问她吃什么。
柴泉对向千岚的好，每一个人看在眼里，那是“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你”的那种好，他的爱是如此热烈，让我有些不安。
“祁北辰。”她看了我一眼，“你没事了吧？”
我看到十米开外的向千岚，她一边探身挑菜，一边和卖菜阿婆聊天，她脸上干净的笑容，灿烂得像要在我心里生生扯出一道透明的口子来。
“不舒服就别抽烟。”
爱情有时候体现成三个字：对你好。
“火火火！陈虎你小子缺心眼是不是？烤成那样你吃啊！”柴泉哇哇乱叫着。
“但你点过。”我看了她一眼，“我点了你喜欢吃的。”
只是这样的女孩子，她的心里面装的又是什么呢？
“姓祁的，帮忙啊，你在神ｈttｐs://m•hｅtｕshｕ.cｏm.ｃｏｍ游什么？”柴泉转头大声问我。
我说：“饿。”
“要送到你手里？”她看着我安静地盯着她的手，笑着说道，然后我接过了她手中的茶，胸腔里被烫得熨熨帖帖的。
我走过去，给他们烤肉。
“别乱说。”向千岚拉上背包拉链，起身离开。
她转过身看着我，对我说：“谢谢你……谢谢你依旧替我妈妈安排了医生。”
“你饿吗？”她问我。
“姓祁的！”他尖着嗓子喊。
“太简陋了吧。”她说，“不像你会吃的。”
我走出台球室，跟在她后面。
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温柔，美好，完美得令我惭愧。
吃了烧烤，一伙人在室内打台球，我坐在角落，翻着一本杂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过来，也许只是想看看她。
她站起身倒了两杯水，拿起烧好的热水，把我和她的碗筷都洗了，建议老板少放辣椒，我打断她说：“老板，要辣一点，辣的菜，特别下饭，最好不过。”
她又说：“以后我们不会去医院了，医生说要我们回家休养，再说……妈妈也不想去了，我跟你说一声。”
可惜，我们从未牵过手。
铜锣巷处于城市的老街区，和我们家不同，这条巷子永远那么拥挤，充斥着一股怪味，很难想象，这块污泥一样的地方，长出了向千岚这一株清荷。
“你就留在这里等我吧。”她走了进去，有菜贩看见她，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向千岚脸上的笑，和我平日看到的完全不同。
我微笑。
“陪我去可以，你别后悔啊……”她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