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9 置换
两人看向他。
徐菁听到这话内心既激动，又害怕。
张一杨想起他爹妈以及家里生意伙伴信的神佛，不由得感到一阵恶寒。
“我们村里有人信，我之前就到庙里求过，没有门路。”李梅又哭起来，“他说他的神一定能治好我儿子，神可以驱散邪魔！”
什么圣教，什么护法，什么神，再“中二”的少年说这些话都不会如此顺畅，这个世界好不真实！
闻言，徐菁与张一杨对望一眼，道：“你认为这世上没有超能力，是吗？”
张一杨插嘴道：“这世上真的有超能力。而且我可以肯定江波也有。他缠上你是因为不知道你会武功，以为你那是超能力。”
“你们现在用过几次？自己有什么感觉吗？”所长看向两人。
超能力是什么呢？并不是得到后就让人所向披靡、一生无忧的东西，也不是神奇到包治百病的法术。它只是一个契机，仍然要匹配相应的能量供给。
“师父想她女儿了。”陈湛在边儿上道。
这世上，本就没有东西可以脱离亘古的法则。
徐菁看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也道：“早上我不去了，明天的晚课我能参加吗？”
陈湛回：“当然。很多武术因为发力多，损耗也比别人多，不少武术大师都是英年早逝。”
“所以你们都是练武术的？我那天看到的光是当时练兵器时刀剑的反光？”
她已经不记得张一杨了，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转身就要走。
徐菁却有些反应不过来，也不怎么动筷子，似乎刚才的一幕对她冲击有些大。
“哦？好，跟我来。”所长引着徐菁去到另一个房间。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身处漫画或影视剧里的情节，或拥有那些被戏剧化的能力，如今，这一切都在几十分钟的静止站立里，让他隐约感受到了。
徐菁点头。
陈湛一笑：“与其说是科学，不如说是道理。”
结果今天她来医院买完药想给小宝送去，给那男人打电话时对方竟然不让，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
陈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哪一种？”
隔壁房门发出碰撞声，张一杨开门探出头，正巧瞧见已经穿戴整齐的徐菁。
孩子母亲闻言吓一跳，抬眼见一皮肤白皙的大男孩正看着自己。
“不是意外事件，就是倒霉！吃方便面都没有调料包！”想起这事儿，张一杨还是觉得十分悲惨。
“我是加速生长，张一杨的则是类似透视的能力。”徐菁说着走到陈湛身旁，伸出左手食指，然后和陈湛一起看着指甲长出半厘米。
所长露出欣慰的笑容，徐菁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眼神恢复沉着和坚定，说：“所长，我刚才没有说全，其实那超能力还有别的副作用。”
“江波的超能力是什么呢？他今天会有副作用吗？”张一杨联想到今天江波的嚣张，“如果他一直在收拢有超能力的人，他是不是已经有方法了？”
老式的折叠餐桌旁，徐菁略微拘谨地坐着，张一杨坐在她旁边。陈湛在给一个中年男子倒酒。
“不是。怪我，都怪我，怪我信了他们的鬼话。”孩子母亲再也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
原来孩子母亲叫李梅，是临近县里的人，儿子小宝得了小儿麻痹症，一直四处就医。她这次攒了好久的钱才来到市里的大医院看病，但昨天就诊后的情况却很不乐观，她一时难过没看着孩子，小宝才撞到张一杨。
之后她心乱如麻地抓着小宝的手坐在诊室外的椅子上，一个男人走过来说可以帮小宝治病，她就信了，还给了那男人一万块钱诊费，让他把小宝带走了。
所长示意她按门后那个开关，徐菁依言照做，屋内霎时充满暖黄色的灯光。
张一杨闻言目瞪口呆，徐菁之前竟然是在给他下套！忽悠他当了志愿者就算了，竟然还偷偷拿他做实验！呃，不过似乎那一千块酬劳就是用来试验超能力的，志愿者服务是自己的奉送……
“看不出来，他倒是个练功的好苗子。”陈湛背着手道。
孩子母亲挣脱他的手臂，重新站稳，似乎在仔细回忆，面上惊惧不减。张一杨皱了皱眉。
三天时hetushu.com.com间转眼过去，徐菁认识了很多同行，也收获厚厚的笔记和一长串书单。张一杨则发现了新的爱好，对练功感到意犹未尽。
“所以我们应该多使用以便有更多了解？”张一杨插口问道。
陈湛继续道：“中医的推拿按摩讲究‘劲’，我们练功就是练气劲。推拿时不用‘劲’只用蛮力，慢慢地，推拿师自己的身体就会被‘损耗’掉。这个感觉和你们使用那个超能力很像，师父你说呢？”
张一杨在心里吐槽，武术都出来了，你还觉得别人荒谬。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显示为早上七点，比他被迫去医院服务的时间还要早。郊区空旷，那太阳十分明显，挂在一台高高抬起的起重机的臂膀上。
“我以为就是我倒霉而已，倒是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早说的话我就不用那么惨了。”
陈湛戴着个胸麦在最前方讲解，然后带着大家做运动。等初学者的内容教完后，研究所这帮人便各自找地方练功夫去了，陈湛开始带领外来人员站桩。
陈湛笑着摇头，觉得很荒谬：“这世上怎么会有超能力？这就和上个世纪盛行的那种‘气功’一样，都是骗人的。”
徐菁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徐菁转过头，认真地对陈湛道：“其实我们俩就有超能力。”
张一杨拿起胸牌，道：“看见没有？我是志愿者，帮过很多人的。一会儿要来的那个人，是这医院里的医生。”
“所以你才不让他们打架？”
门内，白炽灯的灯光照满小小的房间，这让徐菁联想到那晚的医院，她神情略有恍惚，而坐在她对面的所长则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在医院见到什么样的人都不稀奇，透视过骨头，见识过伤口，张一杨早见怪不怪，摆了摆手就自顾自地找柱子去了，谁知第二天他的柱子却被昨天见过的那孩子母亲给占了。
陈湛此时道：“师父，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您早点儿休息吧。”
“慢慢来，累了就走走，不要硬站。”陈湛又对她道。
他已经搜索了很多关键词，如“武术”“超能力”“能量守恒”……种种或真实或有想象力或坑蒙拐骗的信息充斥着屏幕，他随意翻看着，见到感兴趣的就点开看一眼。
晚风吹来，途径研究所附近的工地，拂过高耸的支架和沉默的机器，沾染上金属的气息。
孩子母亲的泪涌了出来，哽咽道：“我儿子被人带走了。”
陈湛招呼两人坐下，让他们自便，也去厨房帮忙。不久，陈湛出来喊上张一杨，两人从阳台上搬了一张折叠桌和四把折叠椅过来。
徐菁默默思索了一会儿，道：“所长，我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单独说。”
张一杨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心想：那什么护法啊，神啊，你倒是信得顺畅。
窗外流光飞舞，无数人群化作流逝的残影从他们眼前掠过，徐菁和张一杨相视一笑。
“武术难道不是用来强身健体的吗？”这和张一杨自己认知里的不一样啊。
李梅还在哭，张一杨给徐菁打了电话，徐菁听后也是一惊，亦不排除是超能力的可能。而听到李梅还给了对方一万块钱后，徐菁气愤道：“她还在吗？晚上我们跟着她去那地方看看，这帮人肯定不是好东西。”
张一杨边吃边在心里乐，“内科圣手”“全国领先的中医研究所所长”“武林高手”，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个人，漫画情节也不过如此了。
“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不要用。”徐菁用视线扫了下他，接着对所长道，“我们还认识一个能控制电流的人，他跟我说他每次用完超能力后都会发生不同程度的意外。使用得越多造成的后果越严重，最严重的一次他手被机器划伤了。”
H市最好的季节已近尾声，开发区里一片安详。
所长认真听着，神色如常。
徐菁心里又难过又是开心，仿佛燃起了一把火，又好像淌进了流动的清泉。她绽开一个笑容，变换了轻松的坐姿，接着拿起筷子吃起来。
厨房里传来水声和碗碟碰撞声，徐菁与所长面对面而坐，说起了这m.heｔｕshu•cｏm.ｃｏｍ次的来意。等张一杨带着一身协助陈湛洗碗时溅到的水走出厨房，徐菁和所长已经就这件事讨论了一会儿了。
随后，徐菁道出自己为陈老太太愈合伤口，却导致陈老太太眼睛坏死的事。
所长乐呵呵地当没看见。
看着张一杨风卷残云般的吃相，所长放下杯子问徐菁：“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
“行啊，明天晚课你俩一起来吧，记得穿方便活动的衣服。”与两人挥手道别，陈湛迈步离开，徐菁和张一杨则各自回屋休息。
“超能力是什么呢？如果有个外国人，他不懂中医，身上很疼，结果中医的针灸一针下去他就不疼了，他会不会觉得这是超能力？”所长对徐菁说道。
所长点头：“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别看他家里每年扔十几万布施，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那些东西不过是为了求个心理安慰，图的是仪式感和交际由头，十足去信的人真没几个。然而听到李梅的话，他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这神力，难不成是超能力？
酒杯被自家徒弟倒满，男子拿起后轻饮了一口，发出“啊”一声长叹，看似享受得不得了。
事已至此，张一杨索性把话说开，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有没有暖一点儿的灯光？”徐菁缓缓开口，但没有直接说医院的事。
张一杨被这一通话雷得风中凌乱。
另一边，张一杨窝在床上，插着电源玩手机。
所长闻言笑笑不语。
等回到旅店，徐菁上了次日的闹铃，简明扼要地记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倒头就睡。张一杨倒精神饱满，一点儿困乏的感觉都没有。
看到陈湛带了人来，所长连问都没问，点点头道了句“来了”，转身又回去炒菜。
所长说：“会认为是超能力，是因为你不了解。你不了解它的成因，不了解它的原理，不了解它的来由，其实只要搞明白了那也就寻常了。”
见孩子母亲躲在柱子后偷偷哭泣，张一杨走上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啥？他说他是谁？”怕自己没听清，张一杨又问了一遍。
徐菁点点头：“我和张一杨也遇到过，不过我们的似乎没什么规律。来这儿之前，张一杨每天都用超能力透视别人，但我那些天一直跟着他，没发现他遇到什么事。”
孩子母亲赶来后，紧紧搂住自己的儿子，不住地对张一杨道歉。张一杨回了句“没事”，低头朝那孩子看去，却见孩子怔愣愣的，眼睛不知看向哪里，脖子还轻微扭向一边。
心结一定要自己解开，别人可以开导，但却解决不了，他觉得假以时日，徐菁一定可以走出这个阴霾。
“这很打破我的认知。”陈湛道，“不过也许这种超能力也是有迹可循的。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凭空发生的事。”
“这么讲究科学啊。”张一杨吐槽。
她真的可以再试试吗？使用后真的不会再害到其他病人？她知道事在人为，但她每次生出动用超能力的念头时，眼前就会出现陈老太太枯朽的眼睛。
他不由得又想起昨天恍惚间看到的东西，那似是一个梦，带着自由的、活泼的感觉，回味间，张一杨连时间已过都没发觉。
它穿过窗户，经过江波的鼻尖，使睡梦中的他翻了个身。
“明天早课来吗？”陈湛问两人。
好几次他看到与自己预想无关但很有意思的内容，都会不自觉地点击阅读，然后再顺着下方“感兴趣的内容”继续深入。等他津津有味地看了半天，才回过神赶紧退了出来。
这一番话让两人各有领悟，徐菁想到自己对超能力的疑惑，对张一杨道：“我想告诉他。”
徐菁和陈湛坐在旅店的椅子上，张一杨则倚靠在床上，慢慢喝着水。水是刚才陈湛进门时给他倒的，温度正好。
语毕，他又道：“我阅历不足，解释不了这件事，不如我领你们去见我的老师，他应该可以给你们些许帮助。”
当下他就想用自己的超能力好让李梅膜拜自己，还想兴许对方也会给自己一万块钱，但他也只是想想而已。
所长又道：“我被人称为圣手，但人非圣贤孰能m.hetushu.com.com无过。”
至此，所长换了话题，他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患者眼睛坏死不是因为你的超能力，而是因为守恒。”
所长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徐菁赶忙摇头：“不是的，是饭菜太好吃了，我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不太适应，也觉得很麻烦您。”
几人都陷入思考。
所长把一盘水果沙拉转到徐菁面前，用筷子凌空点了点，示意是给她做的。
“不是的。”徐菁仍摇头。
李梅看了看他的胸牌，终于信了，擦干眼泪，点点头。
“你信这个？”张一杨小心翼翼地问，生怕李梅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或者从背上伸出翅膀之类的。
徐菁又看了一眼张一杨，张一杨赶忙用杯子挡住嘴，大叫：“别找我，让他长胡子去。”
第二天，天气温暖，鸟语花香，两人精神抖擞地重回医院。三天不见，分外想念，徐菁先是和科室众人打了招呼，然后再拿出整理好的笔记，跟主任做起详细汇报。
其实很多优秀的医生都是这样，他们正是因为拥有过强的责任心，凡事都很认真，所以才会遇到各自的心结。只有克服心结，才能继续向前。
张一杨站在大厅里，贴着个柱子，没人注意他的时候，他便怀着窃喜的心偷偷站一站桩。而从这一天起，徐菁再也没有召唤过张一杨，因为有了所长的一番推断，徐菁心里也有了底。她开始对几个适合的病人循序渐进地使用超能力，并仔细观察着，忙得忘乎所以。
他们来的时候正是饭点，在厨房做饭的所长没听到门铃，还是陈湛打了个电话他才跑来开门。而门一打开，徐菁看到的就是系着围裙且满脸乐呵的所长。
顿了顿，他继续道：“细胞的生命是有限的，需要时间和能量的摄入。你的能力只是让伤口加速愈合，但愈合所需的大量能量还是来自肌体。能量突然汇聚在一个地方，周遭的细胞势必也会在短期内衰亡。我想这就是患者眼睛坏死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我们没有找到使用超能力的正确方法？”徐菁和张一杨面面相觑，这个说法无疑又是一扇大门。
张一杨重新站回自己的“风水宝地”，随口问了句：“孩子去哪儿了？”
徐菁却道：“这个能力有副作用。”
他近日身体很是疲乏，需要补眠。
那人一头黑发，看年纪不到五十，身材敦实，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这个表情从他们三人来后就没停止过，似乎每分每秒都会发生天大的好事。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并不只是因为补眠造成的。陈湛说站桩是养气，那么这是今晚刚养出来的气？
此时，所长道：“这世界上的能量是守恒的，习武人说力从地起，也只是借势而已，并不是真能无穷无尽地获得力量。而随着力量的使用，人本身也在慢慢损耗，让这种能力延续的方法无非两种，一种是让原本就有的东西增加，就像通过练功来凝聚精力和阳气，一种则是让损耗减少。如果肆无忌惮，即便有方法，也会入不敷出，肯定是不能长久的。”
“没有，他说他是圣教的护法。”李梅抹着泪道。
超能力这件事太超乎寻常，他们都把原因往这方面去想，却忽略了其他可能。
徐菁站在队列里放眼看去，见今天人多了不少，其中很多都是来参加研讨会的其他医院的医生，当然也不乏白天对中医体现出“无知”的西医。
桌子上摆上塑料转盘，陈湛又从柜子后面滚出一块儿圆玻璃架在上面，客厅便成了餐厅。
张一杨吓一跳：“什么副作用？你之前怎么没说过？”
第二天，参加研讨会的徐菁累得够呛，她全程聚精会神，光是笔记就不知道记了多少页。张一杨则在旅店睡到下午，醒后看了几集电视剧，啥正事也没干，其间又后悔了一番没有带游戏机过来。
“他说的话很奇怪，好像是说我有什么超能力，让我加入他们做什么事儿。我只当他是胡说八道，另有所图，所以加了门禁。”
徐菁皱眉：“你之前怎么不说？”
夜色正好……
眼见房门关上，张一杨道：“能量守恒啊……m.ｈｅtusｈｕ.coｍ.ｃｏｍ武功也不能打破这一点吗？”
手机屏幕发出的白光印在张一杨脸上，他渐渐失去了耐心，干脆看起了电视剧，两集过去，他终于有了一丝困意。
张一杨这几天腿上功夫见长，没被撞翻，而是伸手扶住了那小孩，正巧孩子母亲慌慌张张从转角跑了出来。
“我用了十几次了吧，没什么感觉。”张一杨道。
完了，徐菁又总结道：“张一杨的超能力也对病人用过，可那些病人都没出现过异常状况，所以我这个能力……应该还有什么别的副作用吧。”
“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打架不是我们医生习武的目的。”
“你不妨再去试试，这次慢慢来，做个验证。超能力没有好坏，只有使用者的好坏，事在人为。”所长说。
张一杨像刚接触动漫和游戏时一样，如饥似渴地沉浸于新爱好，医院里的医生却没忘记他，直接绕开徐菁来找他。
“没事儿吧？”张一杨凑过去问，瞟了眼所长。
徐菁点着头。这个世界是这样的，在知道病毒前，人们不也以为那是诅咒或者巫术吗？
明明是“超能力”这样匪夷所思的话题，讨论的气氛却并不严肃或者可笑。
本以为能接触一下神奇的武术的张一杨，一听说要站二十分钟，就开始盘算待会儿站个几分钟便说累，然后回去看剧，却不料正式开始时很快就投入了进去。
“这个……”陈湛沉吟着。
“这么早？”徐菁看到他，着实惊讶了一下。
他能想起来的倒霉事儿，竟然都是在使用超能力的日子发生的！
她太过务实，始终摸不得站桩的要领，这一天又累又烦闷，心中好像有无数声音充斥在她脑海。二十分钟站完，她依旧不得法，全靠硬撑才坚持下来。
在灯关上的一瞬间，张一杨突然想起今天失去意识前，似乎在江波眼中看到过什么，只不过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仅剩一种恍惚的感觉，正巧困意袭来，他就此睡去。
“我起不来，我计划明天在旅店睡一整天。”张一杨道。
陈湛点头：“中医理论和武术都是对人体内部的探索，经络、气之类的理论一脉相承，所以很多中医都会接触武术。我们研究所历来的要求是大家都要习武。我一直觉得这事儿没有必要专门说，没想到闹出这样的误会，真不好意思。”
徐菁问：“超能力的守恒吗？”
这一天发生了很多事，两人一时都没有睡意。徐菁摊开带来的书籍，像在筒子楼里一样坐在台灯下翻阅。
对方反应太大，这一会儿已经有不少好事的目光扫向他们，张一杨赶紧换了副认真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小马甲，道：“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这两天徐菁既有的观念一再受到冲击。她首先接触了让她打开另一扇大门的中医，这让她犹如挖到宝藏，无时无刻不想去印证、去吸收。之后又接触到了武术。
张一杨回忆使用超能力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立刻想到了自己被烫伤的手，然后就是从医院回到宿舍后一次又一次悲催的晚饭。
这里比她的出租屋舒服得多，但她却无法将精神集中在书本上，书迟迟没有翻页。徐菁终于抽出做笔记的白纸，开始大段大段书写今天发生的事。
这天，张一杨从诊室“帮忙”出来，晃晃悠悠地走在回“常驻”柱子的路上，谁知一个小孩突然一歪，撞到他身上。
这一晚过去，张一杨再醒来时，看到了久违的朝阳。
“上早课带上我，等我五分钟。”张一杨话说完，转身奔了回去，等再出来时已穿戴整齐。
徐菁没理他，道：“那看来超能力用多了真会发生意外。而根据使用的不同，意外的程度也不同。”
“他是圣教的人。”李梅重复道，“我儿子这样医院也治不了，是邪魔入体，只有圣教的神才能治好。他是护法，有门路，能带我儿子去面圣。”
“邹和平？”张一杨问。
“昨天你儿子撞到我差点儿跌倒，你忘了？”张一杨莫名其妙，他长得这么凶恶吗？
秉承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这一顿饭众人都没再说话。等吃完收桌子时，徐菁要跟着帮忙，陈湛却ｈetｕsｈｕ.com.ｃoｍ拦住她，转而拽着张一杨进了厨房。
从所长家出来，天色已晚，陈湛陪着两人到了旅店门口。
所长说：“不是，是患者肌体的守恒。”
“你、你知道我儿子的事？你是谁！”她惊恐地看着他问。
晚饭后，他们在研究所会合，开始今天的晚课。
陈湛一直在旁听着，此时突然开口道：“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一种联想。这很像初学者给人推拿时不会用劲，损耗自己气血的现象。”
张一杨在喝水，表情十分无所谓，他也看得出陈湛这人比他可靠一万倍，便道：“你想说就说，我无所谓。”
徐菁没回答，她已经站了起来，边慢慢活动着站僵的腿脚，边躬身捶着大腿正面。
这一桌子菜是真好吃，再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吃到这样的美味。
徐菁摆好碗筷，陈湛喊张一杨一起端盘子，所长摆酒，四人正式开吃。
所长听完点点头，只认真地道：“好孩子，你会是个好医生。”
陈湛这人十分有行动力，下了决定后，他晚课也不上了，直接领两人去了内科圣手家里。
被武林高手拽住，张一杨毫不挣扎地跟着走了，心中哀叹自己第一次进厨房竟然是被男人胁迫的。
“她在我旁边哭着呢。”张一杨道。接着，他又跟李梅说，“别哭了，晚上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孩子母亲闻言如遭雷击，迈出的步伐一软，张一杨眼疾手快地托住她的胳膊。
这顿饭的好吃程度从张一杨的疯狂进食中可见一斑，他可是吃遍了外卖和餐厅，更何况最近对晚饭还有阴影。
张一杨头皮发麻，领着人到一处僻静地坐下，但孩子母亲痛哭不止，他花了十几分钟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这一天结束的时候，张一杨和徐菁怀揣着各自的收获，告别了所长和陈湛，坐上回市区的车。
“他说自己是医生？”张一杨已经准备报警了。
陈湛道：“他之前纠缠我的时候提过，说我要是加入他的话，有关于超能力使用方面的好处。”
“我连续倒霉了好多天！”张一杨把他的晚饭遭遇说了出来。
似乎察觉到了张一杨的心思，陈湛又解释道：“武术是一种技术，是凭借千年流传下来的经验对人体进行训练，它有规可循，并不脱离世间规则。而且也并不是说练武就对人体好，很多武术家寿命都不长，这其中也是有道理的。武术没有你们在小说电视剧里看的那么神奇。”
“当然强身健体！但是天天和人打架，不注重巩固自身根基，力气迟早要用完。”
这种感觉无比玄妙，他那颗“中二”的心不禁充满狂喜，他常常和陈湛的师弟们混在一起，早出晚归的，手机也不怎么玩了。
张一杨觉得有点儿意思，但才点开剧看了十几分钟，困意便袭来，他舒服得没法抗拒，顺势进入梦乡。
这一通守恒的理论说来平常，离人们的生活却很远。道理谁都懂，真正运用到实际中的则少之又少。
两人走出来，徐菁还微微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她的青春在打工和学习中度过，从没看过小说、电视剧，这次是她第一次接触“武术”这个概念，也让她生出想尝试一下的心。
“这就对了嘛。”所长呵呵笑着，也拿着筷子加入了进来。
一小时后，徐菁放下笔，将散乱的纸张收拢，在桌面磕了两下，整整齐齐放在台灯旁，又拿起带来的专业书，对着纸张边角齐整地放了上去。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了，放洒脱一些。”所长最终劝道。
徐菁问道：“那个江波看起来并不知道这一点，他之前来找你时都说了什么？”
“人贩子？在医院里？”那个傻孩子看上去倒极有可能被拐。
然后就是今天，这个和蔼可亲、仿佛天塌下来都从容乐观的所长，他说她应该洒脱，不要束缚住自己。
所长说：“放宽心。这世界对小姑娘已经很不友好，就别再自己约束自己了。你们呀，要更洒脱些，能和男孩儿们一较高低。”
“你们行吗？”李梅抬起头来，看张一杨年纪轻轻的，有些怀疑，“我已经联系了老乡，但是他很忙，一时半会儿过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