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崔璨起身，冲杜夫人一笑说：“您清醒点吧阿姨，您要送儿子去美国，您儿子可得乐意呀！难不成您还绑架他去不成？”说完，拎起手袋扭着细腰走掉了。
“哦，你在啊？”她慌忙说。
“你真爷们儿！”崔璨泪光闪闪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说，“亲，要不咱俩私奔吧！一起浪迹天涯去！”
“你干吗？”杜进擘手把酒杯夺了过来，“你这个时候喝什么酒？”
小恩有几分犹豫地说：“姐，要不要和杜进商量一下？”
小恩惊得张大嘴巴看着她姐。
杜夫人说：“二十万还少？你搞搞清楚，做一个手术才几千块，你爸你妈三年的工资加一起恐怕也不到二十万！”
“好吧，再不提了。那你以后怎么办？一中还能回去吗？”
“别说这个了小恩，你姐已经发短信向我道过歉了，这事和你没关系。”
杜进皱皱眉，把手抽回，说：“行啦行啦，你先吃饭，吃完饭找个酒店住下，明天再说。”
“你有病吧？”崔璨一听这话翻脸了，“小恩，你是我妈还是我奶奶啊，你凭什么管我的事？谁让你给我预约做手术啦？滚滚滚，你少掺和我的事！”
杜进垂头丧气有气无力地说：“可能是真的吧。”
“滚！”杜进小声喝道，然后伸出手冲着汪亚伦的头狠狠拍了一掌。
“天哪，原来杜进是被陷害、被冤枉的呀！他原来什么也没做，原来如此无辜，原来一直在受委屈。啊，我真是太该死了！怎么可以那样绝望地怀疑他呢！”听了崔璨的这番话，小恩心中暗想，觉得自己纠结多日的心舒展开来，如同一把被舒展开的扇子，清风徐徐，连呼吸也畅快了许多。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舅舅、舅妈都没在家。
“妇幼医院啊！怎么了？”洛洛眨着两只涂着厚厚睫毛膏的大眼睛说。
电话一直不接。小恩便给崔璨发了个短信：“姐，你在哪里呢？舅舅舅妈都很着急，杜夫人也在咱家，你是不是和杜进在一起，回个电话好吗？”
“好吧，再加十万，三十万，总行了吧？”杜夫人让步了。
可是她真的能理解他吗？真的不恨他吗？真的有那么大度吗？
杜进出了学校大门，骑上自行车飞速狂奔。从城南一直飞骑到城北，再从城北骑到城西，直到车子猛撞到一株大树上，连人带车摔倒在地。自行车轮撞扁了，他爬起来接着一路狂奔，像电影里的阿甘那样狂奔，狂奔，狂奔，一直到筋疲力尽，再也跑不动，他才停下来，呼哧呼哧喘气。
杜夫人走进快餐店，先对儿子说：“杜进，你去学校上课，我和这死丫头谈谈。”
“我没什么可后悔的，有话赶紧说，不说我走了！”说完，欠身便要走。
“哈！真的中奖啦！好事，中午咱俩喝一杯去！”崔璨一听便笑嘻嘻地说。
“那是你姐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再说我已经原谅她了，从此后与她再没有任何关系。这事再也别提了，好吗？”他说。
小恩接着说：“这样就好办了，本市的中档酒店不过就那么几十家，我们可以对着电话簿挨个儿打电话询问前台。”
杜进思忖了一下，恳求说：“崔璨，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行吗？我现在头疼，心里乱极啦。”
“你怎么知道我会不幸福？告诉你吧，从今后我的幸福生活就开始啦！”崔璨拍拍小腹说，“这个小baby就是我的命运转折点，哈哈，我要凭着他来个华丽大转身！再也不要住在这个小破房里，再也不要过寒酸的小市民日子了！”
小恩还想说什么，崔璨挥挥手说：“行啦行啦，别再劝我啦！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谁也无法改变谁，咱们姐儿俩还是各活各的吧。你先帮我把肚子里的小包袱解决掉再说吧！”
杜进听罢果然气涌丹田，说：“你别听她的，我才不会去什么美国。你放心，我的事她管不着！”
杜进在家里躺了三天三夜，和他母亲说自己头疼。杜夫人以为是他上次被打留下的后遗症，要带他去看医生。杜进坚决不去，不吃不喝地就在床上躺着，也不去上学。
小恩说：“姐，你干吗总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呢？那最终会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的。女人应该首先自立，把自己变成优秀的人，才能吸引到优秀的男人共度幸福的人生啊！”
小恩又用宅电给崔璨打了电话，这回崔璨接了：“我的确是和杜进在一起。”
“我退学，自动退学！”杜进提高声音狠狠地说，然后扬长而去。
小恩被她说得云里雾里，不知表姐要干什么大事去。她要送表姐回家，崔璨说不用，把那张化验单要过去，催着她去上学。小恩只好坐公交车去学校了。
“不是威胁，我是被逼无奈。”崔璨说，“三天后，我得不到你的答复，这件事会让你妈知道！全校师生也会尽人皆知！”
她不行，她觉得心里又乱又累。她担心表姐，也觉得他不可思议。想起他，小恩的心就像海中央漏底的轮船一般渐渐浸入冰冷的海水，然后一点点翻沉。
杜进气冲冲地说：“让开！”
杜进沉下脸，说：“什么事？在这儿说吧！”
“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儿子！”崔璨说。
他的手指摁在发送键上，待了半天，终于一闭眼发出去了。
“是吗？”崔璨笑笑，不急不恼地说，“我早就料到您不会同意杜进娶我的，不过，现在是什么年代您是知道的，您儿子要和谁结婚恐怕您说了不算？”
“你……”杜夫人又气又急，想了想说，“好好好，你要钱是吧？可是这大晚上银行都关门了，上哪儿去给你打钱，我们见面谈行不行？你们在哪里？”
这一天，小恩心里忐忐忑忑，像是失魂落魄，一节课又一节课，老师走马灯似的换，可究竟讲了些什么，小恩竟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这样的情况于她还真是首次发生呢。
“这孩子，没听明白怎么的？”舅妈急切地说。
“我在城西的兴华饭店，你过来吧。”杜进说。
“当然，不过是在生下宝宝以后，因为我爸妈要我上大学，等我上了大学，就可以考虑结婚。”杜进仍是面无表情地说。
她半天无语。
“好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以后，给我答复，否则……”
“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孙老师刚才给我打过电话了，说你和崔璨搞出孩子来了，是真的吗？”杜夫人怒气冲冲地把儿子揪起来，质问。
“吓，还涉及个人隐私！”孙老师气笑了，然后又马上绷紧了面孔，“这恐怕是涉及校风校纪问题！而且问题很严重，看来我是审不了你啦，你去吧，去找校长谈去吧！最好把你家长叫上。我事先提醒你，你得有心理准备，你要还这么强硬的话，搞不好会被开除，到时候别怪我这个班主任心狠！去吧，去给你爸妈打电话，然后找校长去！课你就暂时别上了。”
杜进终于骑着山地车去学校了。
“我还好，你呢？”几秒钟后，他说。
“你不能喝酒，想喝我替你喝！”杜进说完，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小恩忽然间满眼泪水。
小恩说：“噢，那好吧。”
她真佩服她姐的好心态。
“ｈtｔｐs://m.ｈｅｔｕsｈｕ.cｏm.cｏｍ对不起，我姐要我替她向你道个歉，冤枉你了……”
一句话把家里的几个人惊得目瞪口呆。
“用不着找校长，我退学！”杜进突然果断地说。
小恩把崔璨拉进小卧室，关上房门。
舅舅、舅妈又吵了起来。
孙老师在电话里沉默了片刻说：“杜进妈妈，恐怕你儿子是在装病吧？现在学校里风传杜进和一个叫崔璨的女生谈恋爱导致怀孕，那个叫崔璨的已经自动退学了，这事儿八成是真的。学校领导已经出面过问了，希望杜进能来学校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当然不会！我才不会那么二，孩子我不会真生的！我只会把他变成小金人！你放心，过不了几天，杜夫人肯定会来找我的，而且会拿着一张银行卡！”崔璨胸有成竹地说，然后她从兜里掏出一盒555烟，取出一支，点上，猛吸一口，然后优雅地吐出一个袅袅的烟圈。
“不是。”杜进低头说。
“没有啊阿姨，杜进怎么了？”小恩心里一惊，忙说。
崔璨向床上甩了甩头：“你儿子睡觉呢！”
01
杜进把纸巾递给她，说：“行啦行啦，别哭啦！我帮你想办法。下午你不是和我妈谈了吗？都谈什么啦？”
小恩走到舅妈身边。
“姐，你想通了？”小恩诧异。
“可是姐，罗子他不是个好人，你别对坏男人抱什么希望！也许坏男人会给你短暂的幸福，但接下来他会给你长久的痛苦，他会把你带进地狱的！”小恩说。
小恩早已习惯了他们的争吵，并不理会，默默来到小卧室门前，掏出钥匙把门打开，见崔璨正躺在床上，蒙头呼呼大睡。
已经夜幕低垂，街上华灯绽放，依旧车水马龙。杜进茫然地看着迷离夜色，不知何去何从。
孙老师一见他，就说：“杜进你来啦？来来来，坐下说。”
又听到她母亲的声音：“小璨，快把门打开！”
“这明明是绑架勒索嘛！我要报警！”杜夫人气呼呼地说。
“姐，你歌唱得好，可以考音乐学院啊，将来你可以当歌星！”
“不行，这个数！”崔璨向杜夫人伸出一只手。
杜进和崔璨一前一后急走，走到路边的一排梧桐树下，杜进站住。
小恩茫然地看着舅妈。
“你去哪儿？先回学校吧！”崔璨在后面追着说。
崔璨怔了一下，脸腾地涨红，眨眨眼睛有点尴尬地笑笑说：“呵呵，我说的是杜进他爸，他爸抽烟，随他爷爷呗！”
读完小恩的短信，杜进松了一口气，心里似乎好受了些。他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苦思冥想到黎明时分，脑海里如同起了飓风，黑色的旋涡一阵一阵翻腾……
杜进小声说：“孙老师，我认为这件事涉及个人隐私，我拒绝回答！”
没过多久，崔璨那里又开始“兴风作浪”。
“小恩，我想过了，如果你不愿意我走的话，我就去三中，和你在一起。”他说。
“杜进下午去学校了，到现在也没回家。刚才我给他班主任打电话，班主任说他自动退学了，可是到现在也没见人影，电话也打不通，我来看看他是不是来你家找崔璨了。”杜夫人焦虑不安地说。
杜夫人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死孩子要气死我是吧？赶紧起来，去学校，找孙老师，把这件事说清楚！就说没这回事，是那丫头胡说八道的！”
杜进发觉肚子在咕咕咕直叫，便走进一家小餐馆，要了两个菜几瓶啤酒，皱着眉头独自吃喝起来。
儿子走后，杜夫人的心还在怦怦乱跳。她喝了口冰水，稳了一下心神，自言自语地说：“不行，我得赶紧找那丫头去。”
“行啦行啦，把你那些从励志书上抄来的话收起来吧！我是个彻底的不可救药的现实主义者，考得好不如嫁得好，这才是强有力的毋庸置疑的现实，这才是我信奉的人生箴言！”
杜进说：“你怎么这么任性，现在喝酒对你和宝宝都不好，拿来！”杜进把她手里的酒杯夺过来，一仰头咕咚咕咚再次将酒一饮而尽。
小恩问：“姐，你怎么啦？”
她想回复他：“我能理解你，也不恨你。千万别做傻事！无论如何我都会是你的妹妹。”
“别急别急，舅妈，阿姨，冷静冷静。”小恩忙劝解说。
门卫在他们身后喊：“哎，你们俩哪个班的，有出门证吗？”
“可是，姐，你真打算……生下宝宝，当少女妈妈？”
“小恩，你姐的事你清楚吧？”
“放心，爸妈那我都打过招呼啦，我妈没意见，我爸说管不了我，随我去。”崔璨说。
食堂里所有的人都被惊得瞬间石化，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和他。有个男生正在大口喝水，扑地一下全喷了。
小恩定睛看着她。
杜夫人说：“那好吧，你自己去，照我教你的说，别犯傻啊儿子！”
小恩也说：“阿姨，您先别报警，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您放心，我会找到他们的，你们仔细看看照片，他们肯定是在本市的一家中档酒店里。”
“还说呢，你妈还不是逼着我做掉孩子吗？”崔璨一边用纸巾揩着眼泪，一边委屈地诉说，“给了我二十万，要我做掉孩子，和你分手。还说就是我把孩子生下来，她也不会让我和孩子进杜家，还说要把你送到美国去读书，让我再也见不到你！”
小恩又问：“她在哪家医院上班？”
崔璨擘手就给了小恩一耳光，恨恨地说：“别在这里装好人！你又坏我的好事！”
“嗯，想通了，杜进说得对，他会为了孩子和我结婚，只要这个孩子真是他的。但是孩子出生前，我什么都得不到。这个孩子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会拖累我，做掉算了！”崔璨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说。
崔璨把银行卡拿在手里，捏了捏那光滑的卡面，说：“这里面是多少？”
崔璨吐完，漱了漱口，从洗手间里出来，见几个人都在关切地望着她，便说：“没事，八成是怀孕了！”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须臾，她把一张照片发到了小恩的手机上。大家围上去看照片，照片上杜进正躺在床上睡觉。
“哎呀你烦不烦啊妈！”杜进烦恼地挣脱她的手，“我不去，说了老师也不信，崔璨有证据！”
吃完饭，二人在附近找了一家中档酒店，开了一个双人间入住。
杜进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My god，传说中的世界末日真的来了吗？多么狗血的桥段啊，怎么就发生在我身上了呢？真想一头碰死算了！”他想。
“不用，罗子在楼下等我呢，他有车。”
“崔璨，先让我见见我儿子，你是不是把他给……”
崔璨说完拎起行李走了。
“你还真被你爸赶出家门啦？为什么啊？”杜进等她坐在对面，便问。
杜夫人先冲进来，把崔璨一推搡：“我儿子呢？”
杜夫人揪着杜进的耳朵把他揪起来，逼着他去学校。
“啊？该不会是你姐把我儿子绑架了吧？”杜夫人更焦躁了，瞪起眼睛说。
小恩对着电话簿上酒店类的联系电话挨个打电话给前台，询问有没有叫崔璨或杜进的人登记入住。可是打了一百多个电话https://m.hetushu.com.com，得到的回答竟都是“对不起，没有。”
“我要搬走啦！搬到我的公寓里去住。”崔璨一边收拾一边得意地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罗子有出息啦，有一个大老板给他投了资，原来的酒吧不做了，改成了一个大型夜总会。罗子当总经理，要我当副总，负责KTV，还安排了一个里外套间的公寓给我住，过些日子还会给我配一部车！哈哈，全新生活就要开始喽！”
崔璨把另一杯酒拿起来，举到唇边说：“就让我喝一点点嘛！”
她又真的担心他会做什么出格的傻事，半夜里她悄悄起床，拿着手机到卫生间发了条短信给他：“别犯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我在外面吃饭，你怎么啦？”杜进说。
崔璨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没事人似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这么说，你姐怀的是杜进的孩子，对吧？”
“放心，你儿子好着呢，在我身边睡得正香，不信的话，我拍张照片给你们传过去。”崔璨说完，挂了电话。
崔璨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歪头看着他：“真的？你说的是真的？你真会娶我吗？”
她爸爸脸色陡然大变，冲着女儿厉声问：“你说什么？”
崔璨父亲怒不可遏地指着女儿：“你再胡作非为，我就把你打死！”
小恩点点头。
“五百万？”杜夫人大惊，“哈，你这是要抢银行啊！胃口太大了吧？”
小恩心里有些发堵，想想说：“她是和他有来往。”
“怎么啦舅妈，我姐去哪儿啦？”小恩忙问。
等了十多分钟没有动静。
“否则怎么样？”杜夫人冲着电话喊了一声。
“别别别，别报警！”舅妈忙阻拦。
杜进不坐，低头站在办公桌前。
“别磨蹭了，赶紧走，我开车送你去学校！”
“啊？”小恩吃一惊，“你要退学，为什么啊？”
“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再回去。我妈托人为我联系了北京一所私立高中，说是只要花一笔钱户口也可以迁过去，高考的录取分数线会比Ｘ市低得多。我妈要我马上转过去。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他说。
这天中午，杜进在食堂吃饭，他与几个男生坐在一起，边吃边听几个男生大侃昨天晚上电视上的足球赛。这时，崔璨冲着他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向他招手，嘴里喊着：“杜进，杜进，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
“和他商量干吗？”崔璨把苹果核扔到垃圾筒里，拍拍手说，“实话告诉你吧，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和他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小恩走近表姐，小声对她说：“姐，真的怀上了。”
杜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瞪着崔璨的那张脸。她竟然化了个烟熏妆，涂着一圈黑色的眼影，眼睛黑暗而空洞，像是通向腐败地狱的隧道。她真让他头疼。
“啊？”小恩大惊失色，“那，孩子是谁的？”
过了几天，小恩请了假，陪着崔璨去医院做了手术，又在家里精心照顾了她一个星期。
可是，可是，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不长久。
一个人折腾得筋疲力尽，痛不欲生，他终于鼓起勇气写了一条短信给她：“小恩，我做了特别浑蛋的事，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姐，我知道你现在一定觉得我特可恨、特恶心。我已经骂过自己一千次了，真想死了算了。我头疼得要爆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告诉我该怎么办？”
接着还要动手打小恩，小恩一把抓住了她抡向自己的手臂，说：“不许再打我！”
“哪件事？”杜进说。
07
“我要你好看！”崔璨恶狠狠地说。
02
“我说我可能怀孕了，怀孕了不懂吗？”崔璨提高嗓门儿大喊一声，然后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嘭一声关上了门，谁喊也不再理睬。
“那你也得帮我个忙。借我三百块，我要买一瓶维维尼奥香水！”洛洛趁机打劫。
“没错，的确是罗子的。我跟罗子一|夜|情过，就为了这部手机。”崔璨把她的苹果手机拿在手上掂了掂，苦笑着说，“想想我也真够贱的！罗子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他；我喜欢杜进，可杜进不喜欢我！那天他喝多了，人事不省，是我把他弄到咱家来的，然后他就睡着了，睡得跟死狗似的，什么也没做，是我骗他说他和我什么都做了。经历过这么多，我也看出来了，杜进他不是我的菜，吃了也会闹肚子，我还是别再痴心妄想啦！”
她妈妈先反应过来：“小璨你胡说什么呢？”
杜进喝完两杯酒，不一会儿，便觉得倦意袭来，大脑昏沉沉的，周身软绵绵的，便躺到床上闭上眼睛休息。不一会儿，就沉沉地入睡了。
“你能怎么样，大不了到一中闹去，搞得我儿子被开除是吧？行，我送我儿子去美国读书，有能耐你追到美国去！”杜夫人不屑地说。
“哦，那就去呀！这是好事，还犹豫什么啊？”小恩真心替他高兴。
“二十万！噢，密码是三个八三个六。”杜夫人说。
杜夫人惊得手机险些掉到地上，忙说：“孙老师，怎么会呢？我的儿子我了解，他绝不会干出那样的荒唐事！一定是那个丫头在胡言乱语呢！您放心，我这就回家，让杜进去学校找您把事情说清楚！”
她便又挨个打电话给酒店前台，问有没有叫施小恩的在酒店入住。打到第28个电话的时候，终于有家叫豪邦酒店的前台说是有个叫施小恩的客人在此登记入住。
崔璨说：“在这儿说不合适，你出来一下吧！”
她妈妈也说：“小璨你怎么啦这是？”
“否则怎样？”
“怎么，你是想不负责任吗？”崔璨质问。
崔璨一笑，说：“杜进你去吧，我和阿姨谈谈。”
崔璨怔了怔，心里有点怕了，嘴上却还强硬：“哼，富贵险中求，你懂什么？我的事不用你管！”
杜夫人险些被气晕，脑子里乱乱的，没了章程，只好先开车回家，考虑新的战略战术去了。
“姐，你怎么怀了宝宝还抽烟呢？这对你和宝宝都不好的！”小恩觉得眼前的表姐真是不可思议。
“杜进，你给我起来！”杜夫人见儿子仍然躺在床上，一副无精打采、半死不活的衰样子，就知道很可能真的出事了！
“你威胁我？”杜进瞪着崔璨，说，“我最烦别人威胁！”
这时舅舅从卧室走出来，面有怒色地说：“你给孩子支什么坏招儿呢！小恩，别听她的，劝你姐赶紧把孩子处理掉，别丢人现眼！你告诉她，如果不听我的话，就给我从这个家里滚出去，我没她这个不要脸的女儿！”
这天晚上，小恩因为在学校里帮着宣传委员做板报所以回来得挺晚，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刚一进家门，就感觉家里气氛不对，只见舅妈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沙发上叹气，舅舅沉着一张脸气呼呼地坐在饭桌旁的椅子上。见小恩进来，舅妈便说：“小恩，你姐走啦，你想办法找找她去吧！”
杜进看见了她，刹住车子，冷冷地说：“干什么？”
06
和_图_书杜夫人气得脸煞白：“你滚，就二十万，再多一毛也不给！”
又是晚秋了，黄灿灿的梧桐树叶落了一地，踩上去唰啦唰啦响，声音有点凄凉而悲催。
崔璨愣住，小恩对她这么强硬还是第一次。
第二天，小恩带着黑眼圈去上学。课间，她把同桌王洛洛拽到走廊拐角处，压低声音问：“洛洛，我听说你妈是妇产科医生，是吗？”
杜进只好退出教室，绕到孙老师办公室门前，敲门进去。
崔璨父亲上前揪住女儿：“赶紧的，你给我滚回家！”
“记着把化验单拿回来。”舅妈在赶去上班之前又对小恩嘱咐了一句。
她一连几天没有胃口。这天早上，一家人坐在餐桌边吃早餐。崔璨吃了一口煎鸡蛋就感觉恶心，然后跑到洗手间呕吐。
说完，杜夫人向下属交代了几句工作，开着宝马回了家。
“你想怎样？”崔璨说。
洛洛点点头说：“是啊！怎么了？”
崔璨起身，见房间的壁橱内放着一些酒水小吃。她取出一瓶威士忌，打开盖子，把酒倒满两只高脚杯。然后迅速从行李箱里取出一小包纸袋，撕开，将里面的粉末（安眠药物）倒入其中的一杯酒中，然后轻轻摇晃高脚杯。
此时，崔璨正在一中门口等着杜进。她来学校跟老师说了句要退学，便毫不留恋地走出学校大门，然后一直打杜进的手机，一直被拒绝接听，她便埋伏在一中附近的一家快餐店的窗口等候。不久，杜进果然骑着自行车出现了。她忙把手伸到窗外，喊了声：“杜进！”
崔璨笑：“行，你说的，等你上大学就和我结婚！你说话算话！”
“说啊！那女生已经退学了，看来事情是真的对不对？”
杜进皱着眉头把车子放好，进到快餐店，来到她对面坐下，冷着脸问：“到底干什么？”
崔璨闻听此话变了脸，说：“做掉？做掉干吗？我求之不得呢！宝宝来得正是时候，他会成为我的无敌小利器！这事你甭管了，上你的学读你的书去吧，姐姐我要干大事去喽！”
“干什么？要你的答复啊，已经过三天了呀！”崔璨理直气壮地说。
小恩说：“姐，你要改变命运应该凭自己的努力，不应该用这样的手段啊！”
04
“嗯。”他说。
这边厢，小恩呆呆地盯着手机看他的短信。她实在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小恩说：“我看一本书上说的，我觉得有道理。”
“舅妈，什么事？”小恩怔忡了一下，问。
杜夫人冲到床边，冲着熟睡中的儿子大声喊叫：“杜进，杜进，妈妈来啦，你醒醒，醒醒！”
舅妈把手一拍说：“我的天！她还真怀了个富三代啊！小恩，我跟你说，你得劝住你姐，千万要稳住，挺他几个月再说。一定要让杜家给个说法，要么给一笔钱，要么把人娶了，这亏不能白吃！听到没？”
“真是个借钱狂，好吧好吧。”小恩无奈地说。
杜进走上前把角门哗地打开，二人一前一后急匆匆出去。
杜进皱起眉头：“没什么不合适的，就在这儿说！”
“算了吧，考音乐学院，那不一样还得闷头苦学吗？唱歌唱歌，你知道唱歌有多辛苦吗？嗓子都唱破啦，能有几个能唱成歌星的！我才不做这白日梦，人啊，现实点吧，有了money比什么都给力！”
崔璨把那张化验单从兜里掏出来，甩给他，说：“你自己看！”
“小恩，替我去向他道个歉吧，从今后我再不会骚扰他了，让他保重吧。我想过了，等我做完手术，养好身体，就去找罗子。与其抓着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死缠烂打，不如趁早放手，去找一个喜欢自己的人重新开始。”崔璨说。
酒店房间里，崔璨和衣躺在杜进身边，把电视打开，拿着遥控器选电视节目。突然门外响起“嘭嘭”的敲门声，接着传来小恩的声音：“姐，你在房间里吗？把门打开好吗？”
她以为舅妈会因为这件事忧虑气愤的，不想舅妈却突然间面露喜色：“看来，我女儿真要时来运转啦！我就知道她比我命好！我女儿是凤凰命！”
天哪，他居然在线，隐身中。
“是罗子的！”崔璨说。
她爸爸也停止了用餐，担心地望着洗手间。
“死丫头，别做美梦啦！”杜夫人突然出现在窗口，冲着崔璨恨恨地说。原来她一直开着车跟在儿子身后呢。
“你就别问了，洛洛，帮个忙好不好？”小恩恳求说。
“不像话！”她爸爸气得摔了牛奶杯，然后气呼呼指着妻子说，“都是你惯出来的好女儿！赶紧帮她处理掉，别丢人现眼！”
崔璨说：“放心吧小妹，我才不会在罗子这一棵树上吊死呢！他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一艘用来过渡一下的小船，暂时登上他是为了到达我成为贵妇人的终极彼岸，我会找到比他更坏、更强大的男人托付终身的！”
周一下午，孙老师给杜夫人打来了电话，问杜进为什么不去上课。
回到家里，崔璨父亲一脚把崔璨踹倒在地，接着抄起门边的皮鞋对着她狠狠暴打。
你干吗总把自己的幸福寄托在男人身上呢？那最终会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的。女人应该首先自立，把自己变成优秀的人，才能吸引到优秀的男人共度幸福的人生啊！
“崔璨那儿你放心，我想办法让她闭嘴。关键是你，一定要死不承认，否则的话，这学你就上不成了！”
舅妈说：“小恩。”
门卫被这两个人不同寻常的气场给唬住了，愣了一下。
“啊，真的？”小恩惊得目瞪口呆。
杜进皱着眉头，转身进了洗手间。
她记得自己的身份证一直放在写字台的抽屉里，便跑去翻找，果然没找到。
杜进面无表情地说：“我想好了，我尊重你的意见。你要把他做掉，我就陪你去医院；你要把他生下来，我就和你结婚，这样总行了吧？”
小恩仔细看那张照片的背景，白床单，白枕头，一角墙壁上有着印花的壁纸。
第二天是星期六，小恩起床后做完早餐没来得及吃就匆匆出去了。
“我都怀了宝宝啦，你以为一中那些古董老师们能容我啊？切，与其让他们开了我，还不如我先炒了他们呢！再说这个破学我早就上够啦，天天当学末，老师看不上，同学瞧不起，有什么好留恋的！”崔璨一脸不屑地说。
“遗传基因？”小恩不解地说，“可杜进不抽烟啊！”
“对对对，我去找电话簿。”舅妈急忙到写字台的抽屉里把本市的电话簿找出来。
两人走到学校大门口，被门卫拦住了。
他兜里的手机一个劲儿振动，他猜一定是妈妈在喊他回家，看了看手机屏幕，果然如是。他不想接，按下拒接键。手机没完没了不屈不挠地振动，真烦，他想把手机关掉，看一眼屏幕，来电显示是崔璨的电话，他接了。
“还不是因为你吗？”崔璨红着眼圈说，“我爸嫌我出了事丢人，又不同意我退学，一生气就把我骂出来啦，说是从此和我断绝父女关系，再也不管我啦，我可怎么办呢？”说着，眼泪潸然而下。
他觉得自己简直一身狗血，怎么洗也洗不掉了。“
m.hetushu.com.com小恩，你一定觉得我坏透了、恶心透了，是吧？完啦，完啦，一切全完啦！好不容易博得她一点点好感，这下全毁啦！而且以后，我很有可能栽到那个魔女手里再难脱身啦……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呢，干脆死了算了！小恩，小恩，告诉我该怎么办？呸，你怎么还有脸问人家小恩呢？干出这么丢人的事，你怎么不去死，去死，去死，去死！你怎么不去死！！！跳楼，撞墙，割腕都可以！”他在心里疯狂地痛骂着自己，觉得简直是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杜夫人坐下，开门见山：“崔璨，阿姨是来提醒你，别做嫁入豪门的美梦啦，别说你生一个孩子，就是生个十个八个的，杜家也不会接受你！因为我讨厌你这样的女孩子！做我的儿媳妇，你不配！”
小恩沉下脸说：“姐，你放明白点好不好，如果不是我带人找到你，警察也会找到你的！你这样做是敲诈勒索，你懂不懂？你想进监狱吗？”
“是你逼我的好不好！你天天不理我，当我是空气，我怀了你的baby我怎么办？”崔璨向他发着连珠炮。
舅妈急了：“胡说什么啊你？小璨都十八岁了，该谈婚论嫁啦，攀上个富二代那是她的本事，怎么不要脸啦！你要脸，当了一辈子屌丝男，翻不了身，你想让女儿跟你一样啊？”
小恩不置可否地看着舅妈。
杜夫人忙说，杜进头疼，正要给老师打电话请假呢。
正说着，门外有动静，接着传来咚咚的叩门声。小恩把门打开，见门外站着的是杜进的母亲。杜夫人一见小恩便说：“小恩，你见我们家杜进没有？”
“我想喝嘛！”崔璨说。
“你怎么负责？”
“别跟我装糊涂。”孙老师板紧面孔，“你和高一女生谈恋爱，导致其怀孕。”
杜进看了看那张薄薄的纸，叹了口气：“好吧，你想怎样？”
杜进清醒的第二天就约崔璨出去了一趟，他俩谈了很久，回来后崔璨就把自己关在房间，话也不说，饭也不吃。
杜进从洗手间里出来，见崔璨正端着一杯酒欲饮。
杜夫人见她不说话了，便从背包里取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崔璨面前：“想清楚了吗小丫头，不如把胎儿做掉，阿姨给你一笔钱，你要愿意上学就接着上，不愿上呢就做点小生意去！”
“五十万？”
崔璨点点头：“你说的啊，在这儿说，你可别后悔！”
小恩不知说什么好。杜进……的孩子？这太奇怪、太荒谬了吧？
然后，崔璨便去酒吧找罗子去了。
“哦。我还是觉得很对不起你，我姐做得太过分了，我做得也不够好。”她说。
“我怀孕了！”崔璨突然间大声说。
“姐——你怎么能退学呢？你能考上一中多不容易啊？”小恩真诚地劝说，“别怕姐，你的问题很快会解决的，我上午已经去咨询过医生了，是一位妇产科大夫，她说流产手术是做得越早越好，我已经求她帮你预约下周做手术。”
“小恩，你真的那么愿意我走吗？”他问。
崔璨走上前去，抱着一棵树气喘吁吁地埋怨：“走这么快干吗，要做暴走冠军吗？你要累死我啊！”
等了半天，并未等到小恩的回复。
“当然，我会负责。”杜进小声说。
崔璨向他招招手：“你进来进来！”
“啊？你要出去住，舅舅、舅妈同意吗？”小恩担心地说。
杜进不知如何是好，愣愣地看看母亲，又看看崔璨。
“滚出去，别在这儿恶搞！”杜进黑着脸对崔璨说，一边迅速撤出食堂。
孙老师严肃地发话了：“杜进，你的事校长已经过问了，看来问题比较严重，你老实跟我讲，那件事到底有没有？”
杜进转身便走。
他，他，他，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呢？他的目光那般清澈无邪，他的笑容那般温煦明亮，整个人都那样洁净清爽，她一直在心里将他的笑容当成是晶莹的一抹阳光，将她生命里的幽暗照亮。可是，可是，他怎么会做出这么阴暗的事情？
小恩迷惑不解地看着舅妈，舅妈把脸上的喜色收敛起来，说：“小恩，这样，你今天就别去上学啦，陪你姐去医院做个检查，看到底是不是真的怀上了。”
说得崔璨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杜夫人会这么不好对付，要借助高科技，还要搬出警方。
小恩不再理她，躺到床上睡觉，这一通折腾，天都快亮了。
小恩的心里轰隆一下，心里越发地堵了，有点犯恶心。她扶着墙壁，做了个深呼吸，稳了一下心神，然后拿着化验单走向表姐。
“你以为学校里还会有人不知道吗？你真够不要脸的！拿这种事儿炒作，以为自己是大歌星啊！”杜进说。
这些天，一直忙着崔璨的事，顾不上上网，也没顾得上问候他一声。其实，她一直很担心他，不知道他怎样了。
她马上打出一句话：“不，你别来三中，你去北京吧！马上去，别再浪费时间了！”她突然觉得很累，软软地趴在电脑前，再也不能打出一个字。
“行啦行啦，我知道他不是个好男人，你姐我也不是什么好女人，谁防谁谁坑谁还不一定呢！你就别担心我啦小妹，有时间关心关心你那个杜哥哥去吧，他是个好男孩儿，你是个好女孩儿，你们俩是一对儿，我就不再瞎掺和了！走啦！”崔璨说着，拎起收拾好的行李箱便向外走。
“舅妈您别急，我想办法找我姐。”小恩忙说。
小恩打开电脑，登上QQ，没有他的留言，他也没在线。
杜进低头不语。
05
“姐，你这是要干吗去啊？”小恩问。
“我不用这样的手段用什么？小恩，你有本事考第一当学霸，将来考个清华北大留在大城市没问题，可是我呢？凭什么啊，除了凭一个女人的手段还能凭什么啊？”崔璨振振有词地说。
快中午的时候，小恩回来了。崔璨正在收拾东西，把床上弄得乱七八糟的，堆得都是衣服和首饰，一册册课本和参考书胡乱地散落在地上。
小恩忙摁下免提键，只听崔璨接着说：“请你转告杜夫人，想要儿子就把500万乖乖打到卡上，否则……”
“阿姨您先进来吧。”小恩把杜夫人让进房间，对杜夫人说，“我姐也不见了，我和舅舅、舅妈正想办法找呢。”
杜进说：“要去你让我自己去，别像押犯人似的押着我！”
“小恩，你说的是真心话吗？小恩，见一面可以吗？小恩……”
“在一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把500万打到那张卡上，过期不候！”
杜夫人又要报警。小恩忽然灵机一动，说：“我姐会不会用我的身份证登记的房间？”
杜进退出快餐店，去学校了。
杜进还在那里垂头丧气不动地方。
杜夫人也不急不恼地说：“哼，别以为你糊弄住了我儿子就万事大吉，他单纯我可不弱智，你就是把孩子生下来要让他认也得先做DNA，如果不是他的种，可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们会报警说你诈骗！即使孩子真是他的，也不过是个私生子，未必能进得了杜家的门。”
“没关系。不知道为什么，怀上宝宝后就特想抽烟，估计是宝宝爱hｅtushu.coｍ.coｍ这一口。哈哈，还真是有遗传基因哪！”
他盯了她几分钟，说：“你真的，真的怀孕了吗？”
“到底什么事啊？看你神神秘秘的？”洛洛好奇地问。
崔璨对着沉睡中的杜进微微一笑，听到他衣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响，便把他的手机取出来，看了一眼机屏，是他妈妈打来的，她把他的手机关掉，然后把窗户打开，抬手便将手机扔出了窗外。
小恩去学校上课。晚上，小恩回来，就见崔璨在收拾行李。衣服首饰摆了一床，正在把衣服一件件叠起来往箱子里放。
“我送你吧姐。”小恩说。
崔璨定了定神，起身把门打开，一行人哗地闯进来。
崔璨气呼呼地接着说：“我知道是你带人把我找到的，要不是你，我的500万就到手了！”
“那些破书啊，你要是喜欢就送你好啦，以后我用不着啦，姐姐我要退学喽！”崔璨收拾着她的衣服说。
小恩见崔璨去意已决，只好说：“姐，你在外面可当心着点儿啊，罗子他不是个好人，你防着他点儿！”
崔璨摆摆手说：“算啦算啦，别再劝我啦！我就是个堕落少女，你就让我堕落到底吧！堕落到底并不一定是深渊，也许会是桃花源呢！”
“哎呀，她都给我看医院的检查结果啦！”杜进烦恼地说，说完咕咚一声躺下死死闭上眼睛。
“那你是要对我负责了？”崔璨咄咄逼人地接着质问。
杜进在前面暴走，崔璨在后面紧紧跟随。
舅舅转身走掉，上班去了。小恩还在那里发怔，没回过神来。
看来表姐和杜进真是长大了，都已经有小宝宝了。长大了是件多么复杂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啊，而自己又是多么幼稚！居然会以为杜进和表姐真的结束了，居然会以为他对自己……简直幼稚可笑！哈哈，小恩你可笑死了！你幼稚死了！她在心里嘲笑着自己。在纸上写下“小恩，小恩”，然后在自己名字上发狠地打了一个个叉叉。又在纸上写下“杜，杜，杜”，然后飞快地涂黑涂黑涂黑……
崔璨腾地坐了起来。
她哭了，在黑暗而寂静的午夜汹涌而无声地哭了。所谓淡定，不过是一种在人前的硬撑，毕竟，她只是一个少女，有着一颗柔软脆嫩的心的少女。
“姐，我真的是为你好！你不能退学，不能当少女妈妈，那样你会不幸福的！”小恩苦劝。
“嗯，嗯，我被我爸赶出家门啦，我现在无家可归。你在哪里呢？”
“当然，我说话什么时候没算过？”杜进冷冷地说。
“你把我儿子怎么了？你这是绑架你知道吗？”杜夫人慌乱而气愤地说。
崔璨笑了：“你个小破孩儿，怎么知道这么多高深的道理，好像你经历过似的。”
崔璨在家休息了几天，有一天晚上突然对小恩说：“小恩，你不是说能帮我联系做手术吗？你帮姐联系一下吧，我去把它做掉。”
“可我的青春无价啊，阿姨！”崔璨仰起下巴说。
崔璨睡了会儿懒觉，起床吃了早餐，懒洋洋地坐在妆台前化妆。今天她要给自己化一个冰紫色系的贵妇妆。
“可是，姐……”小恩还想苦劝下去。
“姐，你怎么把书扔在地上啊！”小恩一边弯腰拣书一边说。
崔璨也气冲冲地说：“让开！”
“洛洛，求你件事，你明天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你妈妈，我有点事想咨询她。”小恩说。
“回家，我没脸再回学校！”杜进气急败坏地说。
同桌汪亚伦冲他眨眨眼，小声说：“你还敢来呀，学校里正风传你把一学妹的肚子搞大了，是吗？”
崔璨指指对面的座位，说：“阿姨您坐。”
“啊，这里条件还不错嘛！”崔璨躺倒在床上说。
接着是杜进母亲的声音：“死丫头，快开门，不然，我真的报警了！”
二十分钟后，崔璨便现身了，手里拎着只红色的行李箱。
“你还好吗？”她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然后按了回车键。
“杜进你在哪里呢？”崔璨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
“不，五百万！”崔璨不容置疑地说。
她母亲和小恩忙上前将他拉开。
“坐下，坐下。”舅妈说，“我问你点事。”
“是你先对我做了不要脸的事！”崔璨寸步不让地说。
“你怎么知道是真的？”
小恩以为表姐是在说气话呢，便又低声说：“姐，怎么办呢？要不，去联系医生做掉吧！”
小恩忙走到舅妈身边，舅妈说：“你姐一回来就进屋把门锁上啦，怎么叫也不开。检查结果怎么样，是不是真有啦？”
“下午你姐回家来，说自动退学了，你舅舅一生气，就打了她一巴掌，拽着她去学校找老师，你姐坚决不去，还说不在这个家里待了，自己收拾东西拎着箱子就走啦。我没拦住，到现在她也不回来，电话也不接，真是急死人啦！小恩你说她能到哪儿去呢？你快找找你姐去吧！”
舅妈一听这话也急了：“哎你怎么说话呢，我还怀疑是你儿子把我女儿拐跑了呢！”
杜进烦恼而不知所措地说：“我……我，我不知道！”
“放心，我可没绑架你儿子，你儿子好着呢，他喝多啦，在我身边睡着呢！他是自愿和我在一起的，他爱我，一切都听我的。我们商量好了，要是明天拿不到钱，我们就一起浪迹天涯去，再也不回来！”崔璨冷笑着说。
崔璨一笑：“密码倒是挺吉利，可二十万少点儿吧？”
然后把手机从书包里取出来，说：“我给我姐打电话。”
“杜进，你先别上课了，孙老师有事找你，你去她办公室一趟吧！”地理老师开口传了一道“圣谕”。
晚上，小恩放学一回家，舅妈就向她招手说：“小恩，过来过来。”
“你说什么？”孙老师愕然。
这边厢，杜进来到教室，本来他知道应该先去办公室找孙老师谈谈的，心里又老大不情愿，便先来教室探探风。地理老师正在上课，他低着头溜进去，来到自己座位上坐下。见杜进一出现，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一下像五十多盏探照灯似的集中射向他，杜进觉得他们的目光十分怪异，像是看一只刚刚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怪兽似的，前排的女生还在那儿小声八卦：“嗨，绯闻男主角出现啦！”刚才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地理老师转身发现了杜进，也停止了讲课，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03
杜进简直要崩溃：“你在公众场所喊什么啊？你还让不让我在学校里混？你不要脸我还要！”
“你姐一直在和那个叫杜进的男孩谈恋爱是吗？”
上午，小恩便陪着表姐去妇幼医院做检查。小恩去窗口取化验单，年轻的女医务人员冷着脸把一张薄薄的纸甩给她。小恩看了看化验结果，上面写的是几个十号。小恩怯生生地问：“请问这是什么意思？”“怀上了！”医务人员冷冰冰地说，又鄙夷地看了小恩一眼。
崔璨说：“行，不给算了，你也别想让你儿子好过！”
“的确是，的确是。”舅妈点着头说。
崔璨坏坏地一笑，说：“五百万买您儿子的前途，不贵吧？”说完，把那张银行卡放到手袋里，说，“您还欠我四百八十万，打到这张卡里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