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罗子把手边的酒瓶抄起来，将一瓶酒咕咚咚从自己头上浇下去，然后像浮出水面的鸭子那样甩甩头：“绝对不是酒话，现在我清醒啦，Ｉlove you，璨儿！真心的！”
“是的。美好的东西往往忧伤。”
崔璨又一笑：“是吗？是酒话吧？”
崔璨嗔怪地说：“还不是被你昨晚折腾的吗？不用去医院，休息一下就好啦！你就陪陪我嘛！”
他在门口徘徊了一个小时，然后，去了VIVI酒吧，想在那里喝一杯酒。
她把小苹果放在掌心，微笑着欣赏了半天。好在表姐不在，不然肯定会和她抢的。她把小苹果轻轻放到盒子里，这才发现盒子的底部还有东西，是一张叠着的信纸，把信纸展开，掉出一张绿色的硬卡片。小恩心中一惊，仔细一看，竟是一张交通银行卡。那张信纸上写着一段话：
“我八卦？我成心害你？”杜夫人反问，“要不是你和那个不要脸的女孩子没完没了，要不是你死不悔改，我找老师去丢这人干吗？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杜进说：“不行，我得回去，我已经夜不归宿一晚上了，又逃了一天的课，我妈不定气成什么样呢！我不能再和你混下去了！”
小恩，学习资料送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另外送上小苹果一个，作为你的生日礼物。你的生日不肯告诉我就算了吧，全年里总有一天是你的生日！苹果象征平安，我祝你一生平平安安。那张银行卡是我的小金库，是我从一岁到现在攒下的压岁钱和零用钱，钱不多，但应该够你完成高中学业的。密码是204646。如果你当我是你哥哥，就收下吧。别多想，保持内心的单纯即可！
第二天晚上，杜进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到窗口有响动，抬头看去，窗外站着的竟是小恩！
“你别管！”杜进用力挣脱了她，摔门而去。
崔璨笑嘻嘻地说：“不用谢，谁让我是你姐呢！关键时刻我不帮你谁帮你！再说，是我抢了你的男朋友，今天算是还了你的债，咱们俩两清啦！”
杜进放了手。
崔璨指着小恩的鼻子，恼怒地说：“你还嘴硬！我就知道你对他贼心不死。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弄到手，要是我们俩掰了，我跟你没完！”
崔璨骂了半天表妹，骂累了，赔着笑对罗子说：“罗子哥，您看我表妹也不是有意的，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事就算了吧！”
小恩想把酒吧的工作给辞掉，因为那太辛苦又太耽误时间。可是罗子不同意，他说要辞职也得容他些时间，等找到新人再放她走，小恩觉得也有道理，只好在酒吧里接着做。
“这是打劫呢，还让人过不过啦！”舅妈忿忿然抱怨。她最近的确手头紧，前段时间她听几个麻友说炒股票会大赚，于是小小地炒了几次，结果真赚了几千元，她尝到了甜头，头脑一热，就把家里十几万的积蓄都投了进去，结果连续几个跌停，她的钱被死死套住了。她每天心急如焚地盯着股票行情，神经绷得紧紧的，谁和她要钱她就恨不得和谁拼命。
其实，杜进也是想留下来晚上见见小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向她解释点什么，也有些担心她，可又觉得自己做了很浑蛋、很无耻的事，无颜面对她。总之心情复杂而混乱，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杜夫人余怒未息，指指崔璨说：“你是她妈妈对吧？”
“这个嘛……我不太方便说，”孙老师面露为难之色，“是一个很关心你的人！”
感恩的心：“不，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
“当然要赔，而且必须马上赔！”
安度时光：“那点奖学金怎么够用？我会想办法的。对了，听说你期中考试又拿了个冠军，祝贺你啊！”
小恩可就有点惨了，很快陷入财政危机。尽管她每天中午只点最便宜的饭菜买，连卫生巾都买最便宜的，可几百元钱很快就用光，如果学校里再加收什么资料费卷子费之类，小恩更是不知道怎么去解决。没办法，她只好不交，商量着和同桌王洛洛共用一套。等洛洛做完了卷子，她再对着一份写得乱七八糟的卷子在作业本上做一遍。课外书也借洛洛的。洛洛在这方面大方得很，恨不能把自己的卷子送给小恩让她代劳。洛洛是个购物狂，在乎的是那些时尚杂志推出的花样翻新、琳琅满目的名牌时装、高档首饰和化妆品。
“嗯，你怎么知道？”
崔璨想了想，说：“你等着，我打电话叫人来送钱。”
崔璨听他话里有音，好像是针对自己的，便也板起面孔说：“嘿，看样子你是一定要我们赔了？”
气得她当啷一声把餐盘扔到地上。
她每天提前出小区门，扶着车把眼巴巴地等待着杜进出现，然后与他一起骑车去上学。放学后，她先不回家，因为高三要上晚自习，她要等着他放学后一起乘着月光回去。她会和他一起去食堂吃晚饭，有时候她会约他去学校附近吃肯德基或是必胜客，他不去她就闹个不休。他对她始终冷冷淡淡的，从不主动约她，也不给她拥抱和亲吻，更不会买任何小礼物哄她高兴。而且他的抠门儿令她大跌眼镜。每次出去吃饭都是她埋单，因为他说他老妈对他实行经济封锁，只给他一个月粗茶淡饭聊以维持生计的钱，其余的费用一律不给。算了，她想，现在的富二代时兴装穷，说不定是在考验我呢！现在不能跟他计较，埋单就埋单吧，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就当是投资了，欠我的总有一天会让你还的！只要我牢牢抓住了你，到时候你们家的亿万资产还不都是姐姐我的吗？
“请稍等。”小恩冲他点点头，转身取酒去了。
杜进心软了：“怎么会肚子疼啊，疼得厉害吗？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
小恩赶过来，帮着开门，又帮着拦了一辆出租车。
“不愧是富家公子啊，架子是大！”罗子悻悻地说。
这天课间，王洛洛又一次厚着脸皮和小恩开口借钱：“小恩，借我点钱救救急行吧？真的十万火急！”
“小恩！”他惊诧地叫了一声。
崔璨沉下脸，说，“你还没干什么啊？什么坏事都干啦，想不认账怎么的？”
杜进在崔璨家待了一整天，陪着她在网上玩游戏，看电影，饿了两个人就打电话叫外卖。到了晚上，杜进要回家。
“噢，哪路神仙，比我还优秀？”罗子不服气地说。
上课的时候，洛洛经常把《时尚芭莎》、《红秀》等时尚杂志放在桌肚里偷偷翻看，双休日经常混迹在女人街、金街等流行服饰集散地逛个没完没了，要是哪天相中一套衣服，一定要千方百计占为己有而后快，否则就会害“相思病”，每天对橱窗里的那套衣服朝思暮想、寝食难安、死不瞑目。偏偏她又是个没钱的穷二代，又没有富家子弟看上她，所以为了满足疯狂的购物欲，她只好渐渐变成“借钱狂”，动不动就和小恩借钱，还编出各种各样、十万火急、不可拒绝的理由。
感恩的心：“嗯，早点休息，你的伤还没好，晚安。”
“呵呵。”
小恩转身退了出去，在客厅的沙发上悄悄躺下，却怎么也无法入睡。心情异常别扭，一颗心忽而怦怦怦加速乱跳，忽而又像要窒息似的喘不过气来。窗外的月光惨白惨白，惨白到虚无和荒谬。忽然一阵抑制不住的刺心的伤感涌上心间，就是在这张沙发上，他曾经关切地、温暖地握着自己的双手；就是在这个晚上，几个小时前他还死死拽住自己的手腕不放；他曾经真诚地对她说，他喜欢的是……他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过夜呢？对，他是喝多啦，可是，这也太荒唐了吧？男人喝多了就会变成荒唐鬼吗，就会变得如此狠心吗？难道……你一点也不了解我的心吗？难道……你真的喜欢上她了吗？小恩捂着嘴巴哭泣起来，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接一滴淌到沙发上……
杜进望向乱哄哄的唱台，崔璨已经发现了他，冲他做了个“OＫ”的手势，一边笑嘻嘻地唱着：
感恩的心：“哪里，其实这些大道理不过是常识，大家也都懂，关键是能不能做到位，能不能坚持下来。呵呵。”
这个星期六的晚上，小恩像往常一样在酒吧里忙碌。一到周末，客人就格外多，几个服务生忙得像陀螺般团团转。小恩刚把这边的单埋完，那边的几个男性顾客就吆喝着要点酒。小恩忙走上前去，把酒单递给他们。他们要了一瓶威雀威士忌和几碟小吃。
“我是来喝酒的。”杜进沉下脸说。
崔璨伸开双臂抱住他，说：“急什么呀，再睡会儿！”
杜进见崔璨也赤身祼体的，心里更慌了，连忙手忙脚乱地穿衣服。
出租车停在光华里西区门口，杜进说什么也不下车，口齿不清地喊着：“我不回家，不回家！我不回家，不回家！”
“你儿子才是臭流氓，没教养，呸！呸！呸！”
杜进说：“行，我陪你。可是，和*图*书你们家……我在这儿待着不好吧，你爸妈回来怎么办？”
杜夫人在车里看着手机，读完短信，马上把电话拨了过去，得到的回答仍然是“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气得她把手机狠狠摔到车里。
小恩说：“你上次借我的三百和上上次借我的二百都没还呢，我真没钱借给你啦！”
“你说吧，儿子。”
“没钱可以肉偿啊！”罗子看着崔璨，嘴巴歪歪地坏笑着说，“璨儿小姐的身体味道蛮好的嘛，我尝过的，不如拿来抵债！春宵一刻值千金！”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小恩了。他稀里糊涂地成了她姐的男朋友，在家长和老师那里都被贴上了“早恋”的标签，他怎么有脸再见她呢？即使见到又能说什么呢？
“别吵啦！回家！”杜进跺了一下脚，重重地喊了一声，然后扭头便走。
小恩叫了声姐，有点尴尬。
“啊？真的吗？”
杜进将她扶上床躺下，崔璨一把抱住了他：“别走，老公，再陪我一晚上，我肚子疼得厉害！你陪着我，就不那么疼了，真的！”
03
杜进并不理会她满上的酒杯，而是将整瓶酒举起来，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杜进打车来到VIVI酒吧。已经是夜里两点钟，酒吧已经打烊，工作人员基本都走光了，只有调酒师还站在吧台边收拾。小恩站在一旁低头不语，崔璨坐在一只高脚凳上吸烟，罗子站在崔璨身旁，也在吸烟，不时向她的脸上吐一口烟圈儿。
“蒙你干吗？我真有男朋友啦！”
崔璨打了无数次电话给杜进，都被拒绝接听。她又发了几百个短信给他，他不回。最后她发短信指责他：“你不是说过要对我负责任的吗？这么对我，算什么男人？”
“来几瓶啤酒吧。”杜进沉着脸坐下来。
“算了吧，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俩的聊天记录我看过的！他对你没安好心，你别对他抱幻想！”
凌晨时分，杜进头部缠了一圈纱布，被他母亲从医院带回家。
罗子说：“不愿肉偿也行，拿钱来！”
“你也知道找老师丢人啊？我再说一句，我的事不要你管！——”杜进怒吼一声。
“你不能否定自己是在谈恋爱，那么你的确是在谈恋爱了？”孙老师像个推理大师般地说。
05
“嗯，看过的，还看过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我还读安妮宝贝和小四。”
崔璨不放他走，缠着他说：“再陪我一晚上嘛，就一个晚上，明天咱俩一起去上课，好不好嘛老公？”
“那你坐这儿吧。”小恩指了指旁边的空座，“你要喝点什么？我去取。”
“那行吧，好人做到底，姐姐为了你我就做一次陪酒女郎。”崔璨仗义地说。
他终于回复她说：“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也没什么可要我负责的！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再烦我，我头疼着呢！”这之后便音信皆无。
感恩的心：“别说这个了！”
“不行吧，没有时间啊。”
“不吃！”杜进沉着脸说。
“骗你干吗？瞧瞧！”崔璨把自己的手机亮出来，调出一张她和杜进的合影照片给他看。
“对，是我，没错。可我这不是告状，是为你好。”
杜进在光华里小区门口徘徊，他希望能见一见小恩。
杜进死死握住她的手腕不放。
“老公，你真好，真是个暖男！”崔璨抱着他，给了他一个香吻。杜进皱着眉头躲开，起身到洗手间洗漱，看了看手机，机屏上显示有18个未接来电，都是他母亲杜夫人的。他把手机关掉了。
感恩的心：“谢谢你。注意身体！”
她在一通抱怨后扔给小恩2000元钱，小恩交完学校要收的各种费用，就只剩下400元作为一个月的午餐费和零用钱了。小恩谢过舅妈，说这足够了。
“呵呵。”
崔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别说最近你感情方面较精彩，是我超崇拜的爱，我却为了爱奔跑搞得像是在送外卖。百分百优等男人他真的有够帅，曾经我形容你就像个自由女神。But now 突然看你都不如我的前任，不再用热脸去贴你的冷面孔，所以说红颜祸水别太专注……”
崔璨自己闹来闹去也觉得无趣，慢慢收了心，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算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这段日子多么美好。粉红水晶般的一段时光，在灰暗低调的中学岁月里闪烁着暖暖的彩色光芒。
“真的！”
“行，那我不做你儿子行了吧？”杜进转身便向外走。
“嗯，科幻还行，战争太血腥。”
“听说过，杜之峰，天天在电视上做宣传，地球人都知道啊！怎么，你和他？你傍了个老男人？”
她对着电脑屏幕微笑了，脸微微发烫。
02
转头看到了那只落在书桌上的纸飞机。他把纸飞机拿起来细看，只见纸飞机的中间夹着那张银行卡。纸飞机的左翼上写着一行英文：Thank you. But I don't need it.纸飞机的右翼上写着一行中文：请相信我们会有美好未来，请让心中的爱保持休眠状态。
崔璨扶着杜进去了她家。她家里没人，她爸出差去了，她妈陪客户打麻将去了，只要她爸一出差，她妈就会陪着客户没日没夜地打麻将，连着几天几夜不回家是常有的事。
小恩用托盘取来了三瓶燕京啤酒，放到杜进面前的桌上，然后熟练地将瓶盖起开，彬彬有礼地微笑着说了一句：“请慢用！”说完转身便走。
小恩一笑，说：“姐，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青春期太短暂，我不拿青春赌明天。我要的是未来，如果灰色的现在能换来彩色的未来，我觉得很值。”
那夜，她再次失眠了，到凌晨时分才恍恍惚惚睡去。似乎做了个梦，梦里她和他变成两尾鱼，准确地说是半人半鱼，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鱼尾，他们俩在柔软清澈的水里隔着翠绿的水草游啊游，相互凝视，然后越来越近，终于轻轻地接了一个吻……啊，很短很美的一个梦，有着黎明的清澈和月光的朦胧的味道，醒来后在阳光中回想，又闪着点点的忧伤。像是一首泰戈尔和徐志摩合作的小诗，又像是宫崎骏导演的电影……
这一瞬，小恩泪奔。泪水是暖融融、甜丝丝的。
她猜儿子八成是和那个不要脸的女孩子在一起混，可她只知道那个女孩子住在邻近小区，也不知道她的具体住址。她只好把车开到光华里小区的门口，躲在车里面守株待兔。
崔璨向她挥挥手，小恩转身走开，接着去为其他客人服务。
“女孩子都爱看。”
“杜进，有些话老师不想说得太露骨，可是你得自觉。校长一再强调，要坚决杜绝早恋，早恋猛于虎，会严重影响学业，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孙老师说，脸上的表情有点痛心疾首。
“小恩，你怎么在这儿？”他走上前去。
“你好，我在这里打工。”小恩平静地微笑着对他说，然后看了看唱台，“你是来找我姐的吧？她在唱歌，一会儿就好，你在这里等一下吧。”
她每月的花销都挺大，要请帅哥吃饭，要买漂亮服装和高档化妆品，学校里时不时要收杂七杂八的费用，她还给自己添了部三星手机，每月没有个一两千元下不来。好在她有个兼职，时不时去酒吧唱唱歌。罗子对她一直不错，每唱一首歌给她两百块，有时候还会有崇拜她的男粉丝给她不菲的小费，所以她一向不差钱。
罗子正色道：“你那个男朋友到底是谁啊，说出来嘛！你又不是歌星，还怕传绯闻怎么的？”
那几个男士就起哄说：“当然要一整瓶了，怎么着，瞧不起我们是吧？”
假期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开学了。小恩去了三中就读，崔璨到了一中报到，杜进在一中读高三。大家各就各位，开始各自新的生活。
“其实我也不懂星座，不过我相信这一条：巨蟹座和双鱼座是绝配！”
“让我猜中了是吧，你还喜欢小恩。”崔璨用手指着他鼻尖说。
“谁？”小恩一惊，这大半夜的谁会来敲门呢？
“不去！”他闷闷地说。
白床单上有一道月牙形的血迹！杜进一见脸都青了，颓然扯着自己的头发，又使劲捶自己的头，感觉头又晕又疼。
感恩的心：“嗯，我已经不去那里了。钱的事你不必管，我已经得到奖学金，足够用了。”
“行行行，姐知道，你是个遵纪守法面向未来的好学生！哎，晚上我要请罗子喝酒，得感谢人家给你份儿工作，你去不去？”
崔璨走到一边给杜进打电话。
崔璨见杜进出现，马上双眼放光，噌地跳到地上：“亲，你来啦！”
“真会血口喷人啊你，什么黄花大姑娘，分明ｈeｔｕsｈu.ｃom•coｍ就是一个小狐狸精！呸！”
“你别再和我爸吵了行吗？我爸都那么大年纪了，每天在公司里忙得不可开交，还得经常出差到处奔波，您就别再三天两头烦他了，行吗？你们俩好好过，我好好读书这样行不行？”
“当然会，会经常经常在一起的！”
“我喜欢你，璨儿！”罗子醉眼蒙眬地望着她，表白道。
“喝酒？好啊，我陪你，一醉方休，来！”崔璨说着，将两只酒杯倒满，端起一只来，说：“Cheers！”
杜进吃了一惊，本来以为她会声嘶力竭地把自己狠狠教训一通的，没想到这回她来这一套，杜进忙拉她起来：“妈，您这是干吗啊，有话起来好好说！”
“杜进，你放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份工作，拜托！”小恩一边恳求，一边用力要挣脱。
这次期中考试，崔璨的成绩惨不忍睹，又被打回原形，考了个全年级老末，被她的班主任杨木头叫到办公室里狠狠“敲打”了一通。
杜进低头不语。
男人是用来利用的，在不同的男人身上得到想要的不同的东西，这是她的人生哲学。“背叛？哈，男人不就是用来背叛的吗？你不背叛他，他也会背叛你！忠诚？我只会对自己忠诚。”她对着自己心里那个妄图质疑她、指责她的小人儿说。
杜进大惊，傻傻地怔了几秒钟，说：“真……真的啊？我……我真对你干坏事了？”
杜进一把抓住小恩的手腕：“小恩，别走！和我说几句话行吗？”
“你怎么啦？肚子又疼了吗？”杜进担心地说，“快去，床上躺着去！”
“谁告诉您我谈恋爱了？”杜进有些急。
小恩提醒说：“先生，您要的威士忌有点贵，一万六一瓶，您确定是要一整瓶吗？”
“璨儿，介绍一下啊，这位帅哥是？该不会是你那位男朋友吧？”
“好吧，我明白了！”杜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好，你说。”
安度时光：“其实，小恩，我一直想和你解释，那天我和你姐……我只是喝多了，真的什么也不记得……”
感恩的心：“有一个词叫因材施教，我发明了一个词叫‘因科施学’，就是每一门学科使用不同的学习方法。比如数学，就是要注意归纳类型，题要大量地做，但是不能盲目蛮干，一百道题可能只是一道题，一千道题可能只是三道题，所以要重点做典型的题，非典型题可以一带而过；英语要有背功，背单词，背句子，背课文，重要的是日常练习，比如在上学的路上，在餐厅里，可以把目之所及的东西用英语说出来，养成下意识的习惯；而语文，功在大量阅读，课文是重点，然后大量阅读课外书，古今中外经典文章有时间就看，看的同时画线做笔记，提高阅读能力；历史其实就是故事，我总是把历史编成一个个小故事来记，然后再反复讲给自己听，在脑子里放电影；地理可以当成旅游，每学一个地方，就是到那里旅行，先在纸上画出平面地图和风景画，然后在脑子里形成一张张立体地图和美丽的风光片……这样学习起来就不枯燥乏味，而会感觉生动有趣……然后是每月的考试题，要格外认真对待，因为都是本月的学习重点，对的题再做一遍，错的题我一般反复做三遍，这样下次就不会再错了。我还有专门的错题集，每一科一本……还有，预习是不可忽视的一个环节，每学期开始，我总是把下学期或是下下学期的课本预习一遍，不会的知识点会做出记号，上课的时候特别集中精力听这一部分，我有专门的预习本……”
唉，这个奇怪的小女孩，这个神秘的小精灵！他看着那只纸飞机摇摇头，把它轻轻夹在最喜欢的一本书中。那本书是村上春树的《海边的卡夫卡》。
说完，杜进把手机打开，给他母亲发了个短信：“妈，我在同学家住了，明天晚上回去。”
杜进扔掉筷子向她走过来，走到她面前站住，冷冷地问：“什么事？”
小恩上了六楼，取钥匙把家门打开，开灯，见鞋柜边的地板上和昨天一样放着一双男式球鞋。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她的心还是忽悠翻沉了一下，想呕吐的感觉又一阵猛烈翻涌。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按了按自己怦然狂跳的胸口，悄悄换了双拖鞋，走到沙发边坐下，呆呆地发愣。蓦然，一阵嘭嘭嘭的拍门声响起。
那几个男士闹哄哄的，其中一个跑到唱台上去唱歌，他们一起拍巴掌大笑，其中一个站了起来，兴奋地大叫：“唱得好！唱得好！”小恩端着餐盘正好走到他身边，他突然间抡起胳膊要把手里的一支玫瑰花扔到唱台上去，结果胳膊正好打到餐盘里的酒瓶上，那瓶威士忌在空中漂亮地跳了几个旋转舞，然后重重落到大理石地面上，哗啦一声破碎了。
小恩进了房间，崔璨二话不说对着小恩的脸就是一巴掌。
杜进说：“说这个太早了吧？反正我会为你负责的！行了行了，把衣服穿上，该上课去啦。”
崔璨偎进他怀抱里，像只受伤的猫咪，抹着眼泪说：“你真会为我负责吗？”
杜夫人一见，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去，对着儿子的脸“啪”就是一耳光：“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竟然跟这个不要脸的小妖精鬼混！”
崔璨也醒了，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看着他说：“醒啦？”
三天后，她放儿子去上学，却把他的自行车没收了，为他买了一部专车，并配了一名专职司机，每天开车接送他上下学。那名司机就像是一个机器人，穿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戴一只墨镜，面无表情，每天定时开车将杜进送到一中门口，晚上又一分不差地等候在校门口，见到杜进出来，马上迎上前去，牵住他的手，将他牵至那辆黑色沃尔沃旁，然后打开车门请杜进上车，自己也迅速上去，将车飞快地开走。就像是他的贴身保镖，别人连靠近一步都不可能。
学业爱情都狗屎得一塌糊涂，这让崔璨心里很是不爽。可也没有办法，熬着吧，大家不都在熬着吗？反正那位富家公子也没有和自己说分手，她总是有机会翻身的。
“当然，不信，你自己瞧！”崔璨把被子呼地掀开，挪开身体。
她不信等不到他。她在车里执拗地等待着，从傍晚一直等到半夜，等得精疲力竭望眼欲穿，刚要驱车回家，却见小恩骑着自行车从外面晃晃悠悠驶进了小区大门。她愣了一下，忙把车门打开下车，加快脚步，跟在小恩身后。
“小恩，为什么不肯接受我的帮助，不把我当哥哥是吗？”
罗子还要和他碰瓶，崔璨摆摆手，说：“行啦行啦！罗子，你别灌他啦，他喝大啦！”说着上前扶起杜进，“走吧走吧，回家回家。”
卧室的门嘭地打开，杜进沉着脸闪了出来。崔璨穿着件半裸的睡衣，赤脚趿着拖鞋，也跟着出现在杜进身后。
“你死站着干吗？还不回家，回家，跟我回家！”杜夫人声嘶力竭地怒吼着。
感恩的心：“好吧这个我接受，我用完了再还给你，你高考前还要复习呢！”
不知道为什么，脆弱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她。
“是和他的公子！”崔璨得意地说。
打了三次对方都是拒绝接听。崔璨只好发了个短信给他：“小恩有难，速来VIVI酒吧解救！”
杜进把她的胳膊掰开甩到一边，说：“怎么会这样，出这样的鬼事？我昨天没干什么吧？”
感恩的心：“请你不要伤害我姐好吗？她很爱你。”
“我喜欢看科幻和战争片。”
崔璨只好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准备和杜进说说话。可是杜进也好像在有意回避她，总是和一帮男生混在一起吃饭，即使见到她，也只是淡淡地点个头，甚至假装没有看到。
“那就好，那就好！”崔璨高兴起来，“以后她真成你妹妹啦！行了行了，别想这么多啦！我饿了，我想吃早餐，想吃你给我做的早餐。”
“啊？真的？你真的傍到了杜家公子？”罗子吃惊地说。
“One night stand？”崔璨瞟了一眼放在一旁闪闪发光的iPhone，心里动摇了。
他们俩在电脑屏幕前对着彼此的头像傻笑。睡前都把聊天记录看了又看。这些文字是这样温暖而灵动，仿佛每一个字都闪着细小光芒和梦幻色彩。
崔璨吓了一跳，说：“你要吓死我啊，行，不回家，那你去我家吧！”
他发了个笑脸和拥抱的小标志给她。
“阿姨，您……”小恩下意识地挡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
他很快回复：“嗯，好多了，你还好吗？”
杜夫人说：“我正想和你算账，管管你的好女儿吧，勾引我儿子到家里来鬼混，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孩子！你当妈的就不知道教育教育吗？”
一整夜又一白天，杜夫人没有见到儿子的影子，学校老师已经打电话给她，说是杜进今天和*图*书没去上学。她越来越焦躁不安，开着车在街上乱转了一通，也没有见到杜进的身影。她打电话给丈夫，老杜一直在上海做工程，电话里说他在开会，有什么事让她自己想办法。
崔璨扶着杜进向他家走，杜进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不回家！”
杜进为难地说：“我真得回去，估计我妈正到处找我哪！”
可是做什么呢？她在网上联系家教，可人家要求的学历最低是大学，至少也得是大学在读，一听她是个高一学生连考虑都不予考虑。去商场做售货员，去饭店做服务生，她都前去应聘过，可她才16岁，还是个未成年小女生，没有人敢轻易雇用她。最后，她只好求表姐给她介绍一份工作。
“当然没有别的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杜进表情木然地说。
杜夫人跪在地上不起来，哭着请求儿子：“你就和那个丫头断了吧！她不是个好东西，会把你害死的！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有个好歹，让妈妈怎么办？”
“以后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罗子气急败坏地要她赔。小恩对他说了一连串的对不起，然后说她手里只有两千块，先赔给他，然后按月扣她工资，直到还清为止。罗子不答应，下班后扣下小恩不让走，说让她打电话给家长，让家长送钱来。小恩不干，罗子就打电话给了崔璨。
小恩抬头看到了他，与他隔着灯光和人影对视。
崔璨赶过来，弄清了事情原委，狠狠把小恩骂了一通：“你个惹祸精，就知道给我惹麻烦！你不是能耐吗？你不是总考第一吗？出了事自己兜着呗，找我干吗？”
崔璨忙打圆场说：“他啊，就是一小破中学生，不懂礼节，罗子，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阿姨，您别急，杜进，杜进他不在这里！”小恩惊慌地试图挡驾。
“哎呀，哎呀，哎呀呀！”崔璨捂着肚子弯下腰，做出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崔璨把那小盒子接过来一看，眼睛立刻亮了，是一款iPhone手机。她日思夜想的iPhone！
崔璨也起床，套上宽松休闲装。右手中指有点疼。昨天夜里，她用针扎破了手指，放了点血。
“真的吗？”
罗子笑笑说：“没事没事，小兄弟嘛！到这儿就是来给我捧场的，来来，服务生，拿酒来，我要跟我这小兄弟好好喝一个！”
孙老师说：“杜进，这次月考你退步了十多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哎呀亲，救救急嘛！我家的小狗狗病啦，要送去宠物医院看病，我妈不给钱，你知道我的小狗狗是我的命|根|子，要是狗狗死啦，我也不活啦！”洛洛说着眼圈一红，眼泪真的就在眼睛里打起转来。
崔璨觉得自己现如今真正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上了令人艳羡的No.1 School，终于拥有了高富帅的boyfriend，每天都可以和她心爱的BF骑着单车出双入对！呼呼呼！央视记者怎么不来采访她幸福不幸福呢？那时她一定会说：“我好幸福！我狂幸福！我幸福得要死了啦！”
“12点。”
杜进刚要走，却听一个声音响起：“这是谁大半夜的在我家撒泼啊？”
杜进面无表情地冲她点点头，并不下车。崔璨骑上车，加快速度跟上他：“等等我嘛，骑这么快干吗？”
杜进怒了，指着罗子的鼻子质问：“你凭什么说这是假酒？”
“幸会，幸会！”罗子嘴巴歪歪地笑着，冲杜进伸出手。
杜进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三十元钱要撑大半个月，小恩只好把日常开销压缩再压缩，每天的午餐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只花一元钱买一个馒头，就着食堂的免费菜汤吃下去。文具一律用旧的，用到彻底报废为止，连笔也买不起，捡别的同学扔掉的残存一点油水的旧笔来使用。衣服只穿校服和旧衣服。就这样，钱还是不够用，因为学校里有些费用实在是不能免交的，比如每月一收的卷子费，因为每月的月考是不能不参加的。小恩已经有三天没吃午饭了，怎么办呢？靠节省不是办法；向舅舅舅妈要，舅舅从来不管钱，舅妈视钱如命，向她要钱不但一毛钱要不来，还得说出一堆难听的话，小恩一想心里就哆嗦；借，她可没有像王洛洛那么厚的脸皮，甚至连讨回债务也不好意思。左思右想，小恩决定利用课余时间去打工挣钱自力更生。
然后迅速把手机关掉。
杜进沉着脸站在那里，低头不语。
“哈哈，他真好骗！”她听到自己身体里那个小人儿在窃笑。
“哈哈哈哈！”崔璨大笑起来，“优秀优秀，真是优秀爆啦！”
“我来找我儿子！”杜夫人气冲冲地跨进门，高喊：“杜进，你出来！杜进，杜进！你给我出来！”
崔璨在电话里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说：“你想办法来解救吧，罗子扣着我们不让走。”
他走到窗口，将一扇窗打开，刚想开口和她说话，却见小恩冲他微微一笑，将手里拿着的一件东西“嗖”地掷进了窗内。是一只纸飞机！小恩冲他招招手，莞尔一笑，转身走了。
“对啊对啊！网上说巨蟹座和双鱼座是绝配呢！”
“哎，待会儿我去酒吧唱歌，你陪我去好不好？”崔璨在后面追着他说。
杜进不语，低头猛骑自行车，夜风在耳边呼呼地吹。
“就是啊，你一个小服务生多什么嘴？”其中的一个拍了拍旁边一个戴墨镜男人的肩膀说：“这可是位大老板，别说一瓶威士忌，就是整个酒吧，我大哥也买得起。”
小恩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各位先生请稍等。”随后她转身去酒柜和餐台上将威士忌和小吃取齐，端着餐盘向客人款款走去。
一开学，舅妈就抱怨上了，因为崔璨和小恩的学校各收1600元的学杂费、军训费以及服装费，等等，这双份就是3200元，再加上两个人的午餐费，一个月四千块都打不住。
“那你喜欢看谁的电影？”
安度时光：“好的，晚安。对了，小恩，可以告诉我你的生日吗？”
崔璨没好气地说：“我愿意！”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又扭头对傻站在一边的小恩说：“你过来！”
杜进来到孙老师办公室。
“你是我儿子我就得管！”杜夫人也用同样的腔调和分贝怒吼一声。
房间里人的都一愣，齐向门口看去，见是崔璨的妈妈站在那里。
杜进烦恼而无奈地说：“行啦，妈，我答应你还不行吗？我和她断了。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杜进仍然嘟囔着：“不回家，不回家。”
崔璨脸色忽地变了，指着罗子说：“你给我住嘴！别当着我妹妹的面胡说八道！”
几天后的早上，崔璨在小区门口等到杜进出现，笑容灿烂地迎上前去：“HI！亲爱的，早上好！”然后把手放在唇边，给了他一个飞吻。
天刚蒙蒙亮，她就起身背上书包上学去了。头好沉啊，好像一夜间变成了石头。她还想呕吐，恶心的感觉如此强烈，一波接一波地袭击着胸腔。整整一天都是这样难受。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失恋吗？可是，我未曾恋爱怎么就失恋了呢？荒谬荒谬，一切都如此荒谬。原来人生真的是很荒谬啊！不，不要啊，不要被荒谬感打倒啊，打起精神来吧小恩！她努力劝说着自己。
崔璨把手机收起来，得意地说：“那是！”
杜夫人为儿子请了一个月的病假，让杜进在家养伤，请了专门的保姆照顾他，同时管束着不让他出门。为了不耽误他的功课，还为他请了两名家教，辅导他学习。
“真的真的。”
“知道，我英语没考好，拉分了。”杜进说。
房间里，崔璨妈妈瞪着女儿，气呼呼地说：“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把男人招家里来啦，啊？还要不要这张脸啦！”
杜进说：“行，我马上想办法，一会儿就过去。”
晚上，崔璨独自请罗子喝酒，这年月找工作比找对象都难，等着打一份工挣一份生活费的小姑娘排着队等候，罗子算是卖了她一个人情。
安度时光：“放心吧，不会，我妈给我请了家教，天天在家学着呢！”
杜进马上把电话打了过来，急急地问：“小恩出了什么事？”
杜进被他母亲杜夫人软禁了起来。她为他请了三天病假，不许他去上学，她自己也不去上班，在家里死死看着儿子。
“到底是谁和您说我谈恋爱的？”
安度时光：“好吧，说这个的确很无聊。但是我还是想啰唆一句，我和你姐真的相处得很无聊，我们之间只是一场闹剧，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她分手。”
小恩笑笑，这话都听她说了N遍了，也没见她实践过一次。
杜夫人怔了一下：“你说什么啊儿子？我和你林叔叔没什么的。”
自习课上，杜进正在做英语题，孙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说：“杜进，你来我办公室一下。”
“我靠！”罗子看着那张照片感叹道，“还真是个高富帅和*图*书！崔璨，你牛逼啊你！”
“行啦，别装啦！今天是不是你去找的孙老师告我的状，说我谈恋爱？”
推开酒吧的玻璃门，一阵快节奏的音乐雨点般地袭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小恩。她穿着打着白色领结的侍者服，正在迷幻朦胧的灯光中端着酒杯和果盘为客人服务。演唱台上，崔璨正在手持麦克风骚首弄姿地唱歌。
罗子“呸”一下将嘴里的烟头吐掉，接过那瓶酒，打量了一下上面的标签，撇撇嘴说：“你他妈当我是傻子呢，这是瓶假威士忌！”然后一松手，那瓶酒“啪”一声掉在地上，碎了，又是一地的玉液琼浆碎玻璃。
“哟，这是干什么呢，你们俩？”崔璨唱完了歌，从唱台上蹦跳着过来。
“我没钱！”崔璨没好气地说。
安度时光：“好。我明天就让刘涛转交给你，他是我哥们儿，经常来我家看我，就住你们小区，很方便的。”
“好吧，我去给你做！”杜进说。
罗子黑着脸，说：“算了？一万多块钱呢，你说算了就算了？你是我什么人啊？女朋友还是老婆啊？”
“她回来回来呗，看到看到呗，你怕她干吗？”崔璨不屑地说，眼睛一转，又说，“你该不会心里还喜欢着她吧？”
“其实我也不懂星座，不过我相信这一条：巨蟹座和双鱼座是绝配！”
然后他打开电脑，登上QQ，和她聊天：
她说：“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小恩转过身，淡然地说：“我在工作。有什么事，等我下班后再说吧。”
“呵呵，你觉得自己很优秀吗？”
“谢谢姐，姐你少喝点酒。”小恩说。
“呵呵。”
“还有，你要和那个姓林的男人彻底了断！”杜进板着面孔坚决地说。
“那你会娶我吗？”崔璨得寸进尺地说。
“有男朋友了？我不信，你蒙我的吧？”罗子说。
感恩的心：“不是什么秘籍，是我在班上和大家交流过的一份学习经验总结，等下我发给你。”
小恩只能低头认罪，涨红着脸一语不发。
杜进点点头：“当然，我是个男人，说话算话！”
有一次她实在忍无可忍，冲着在一堆男生中间埋头吃饭的他大喊一声：“杜进，你给我过来！”那帮男生都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她。
“胡说什么呀！”杜进一把打下她指着自己的手，小声嘟囔说：“我一直拿她当妹妹！”
感恩的心：“谢谢你。你的功课怎么办，会不会受影响？”
感恩的心：“真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罗子心里酸溜溜、火辣辣的，酒精和醋一起在胃里翻腾，他一把抱住了崔璨：“璨儿，我是真的喜欢你！比他还喜欢你！咱们俩就一次，一次还不行吗？做完了，苹果手机归你！”
崔璨妈妈毫不示弱：“嘿，我还真奇怪了，明明是你儿子跑到我家里来耍流氓，纠缠我女儿，你怎么反咬一口，说起我们来啦！我还要找你算账哪，你儿子把我女儿玷污了，这笔账怎么算？我女儿可是一个黄花大姑娘啊！”
小恩脸红了，说：“他本来就不是我男朋友。你和他处得还好吧？”
小恩和崔璨几乎被吓傻，尖叫着扑过去阻止他们。
感恩的心：“那就好，需要帮助的话就说。高三的课程我也不会，不过，我可以把我自己总结的一套学习方法告诉给你，可需要吗？”
“你个叛徒！是你把他妈招来的吧，你就见不得我跟他好，是吧？”
“你这么八卦干吗？你这不是成心害我吗？”杜进气冲冲地把书包扔到沙发上。
一进家门，杜夫人就扑通一声给儿子跪下：“儿子，妈跪求你，你就答应妈吧！”
“不是离不开，是不想让她太着急。这样吧，我发个短信给她。”
气得崔璨大骂杜进，骂完杜进又骂小恩。小恩不理睬她，该干什么干什么。酒吧她已经不再去了，一门心思读书学习。
“站住，大晚上的你去哪儿？”杜夫人揪住儿子的衣服，说。
“我，开门！”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两个女人瞬间吵成一团。
小恩上前把门打开，见一位中年妇人站在门外，气呼呼的样子。小恩仔细一看，此人正是杜进的妈妈。
小恩在隔着几米远的地方看着他，目光中充满忧虑，却又不好上前说什么。
小恩尖叫一声，看着一地的琼浆玉液碎玻璃，顿时傻在那里，那可是一万六一瓶的天价酒啊！
崔璨在放学时多次试图把杜进叫住，杜进都被那名黑衣司机迅速地弄上车，运走了。
回到酒吧，小恩有点恍惚。有客人喊她埋单，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努力让自己回过神来，进入工作状态。
“是的，呵呵。”
“什么时候下班？”
“好的，小恩，《海边的卡夫卡》这本书可曾看过？”
杜进先是看了小恩一眼，然后皱着眉头来到罗子跟前，把手里的酒递到罗子面前：“还你的酒！”
“说的是以后，等你长大以后，我们都上了大学，或者都有了工作。”
杜进瞥了他一眼，不予理会。
07
01
下了晚自习，杜进推着自行车随着人流刚出校门，崔璨就贴了过来：“嗨，我在这儿哪！”
崔璨还真是神通广大，这事一说就成了。VIVI酒吧正缺一个服务生，崔璨便和罗子推荐了小恩，罗子一听就答应了，要小恩第二天晚上就来上岗。于是小恩便每天晚上在VIVI酒吧做起了侍者，干到夜里12点下班，每周结一次账，可以拿到300元，一个月可以拿到一千多，辛苦是辛苦，但毕竟钱的问题解决了。小恩很知足，一个劲儿地感谢表姐。
“我不，我不回家，不回家！”杜进一边摇摇晃晃地随着崔璨向外走，一边口齿不清地嘟囔着。
安度时光：“太需要啦！女学神的学习秘籍，价值千金，求之不得哎！”
他妈妈喊着杜进，追着儿子走了。
“不，我不找她！我是来喝酒的。”杜进皱起眉宇说。
杜进觉得自己是被她绕进去了，只好继续低头不语。
一辆黑色的宝马在后面缓缓跟踪着他们，车里坐着杜夫人，表情不悦地盯着崔璨。
罗子伸着手，尴尬地笑笑，把手撤了回来。
崔璨说：“好啊，好得不得了！他还真是个暖男，宠得我那叫一个happy！要不然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你看罗子怎么样？”
崔璨依旧看着他，不以为然地笑。
“对，One night stand，然后一拍两散，决不纠缠！”
“别瞧不起人嘛，璨儿。我哥马上要把这间酒吧盘给我，我很快会成为这里真正的老板，我计划三年后，把这里改造成一个大型夜总会，那时候，白花花的银子会哗啦哗啦地流进咱们的腰包，你就是夜总会老板的阔太太，只负责待在豪宅里数钞票就行，数累了就去高级商场刷卡，刷刷刷，刷刷刷，可着劲儿地刷！你说我优秀不优秀！”
“呵呵。”
一个妙龄少女月光中的美丽背影。为什么刚才没有拍下来呢？他有点遗憾地想。
“噢。”杜进想想说，“可是，小恩回来怎么办？”又恍然意识到什么，惶恐地说：“呀，昨天晚上小恩回来了吧？她，她看到了吧？”
“你没有谈恋爱吗？你能确定自己没有谈恋爱吗？”
杜进想了想，向外面看了看，见杜夫人一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他想跳窗出去，可是窗户上安有防盗栏，出不去，怎么办呢？
五分钟后，杜夫人起身进了卫生间。杜进马上蹑手蹑脚进了客厅，走到酒柜面前。他父亲爱喝酒，总会在酒柜里收藏几瓶好酒的。他打开酒柜仔细看了看，谢天谢地，里面正有一瓶威雀威士忌。他把那瓶酒迅速取出来，抱在怀中，然后又迅速地蹑手蹑脚来到玄关，换了鞋，把门打开，溜了出去。
安度时光：“你也是，小恩。”
“哎呀，都多大了，还离不开妈！”崔璨用力抱着他脖子，不放开他。
“嗨，这是哪路神仙啊，这么能喝？”一个男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我没有啊姐，我真没有！”
安度时光：“太好啦！无限期待中……”
他让服务生搬来一筐啤酒。
安度时光：“Wonderful！太精彩了，小恩，你真厉害！”
安度时光：“晕，她哪里懂爱？她只会爱她自己，另外爱money。算了，不说这个了，无聊又狗血。对了小恩，你别再去酒吧打工了好吗？钱的事我会帮你想办法。那样污浊的环境不适合你的。”
小恩有些担心杜进，他被打受伤毕竟是她造成的，因此心里觉得愧对于他，便在QQ上留言给他：“你的伤好些了吗？”
黑色的宝马一直跟着他们，在一中门口停下。杜夫人拿出手机打电话：“喂，孙老师吗？您好，我是杜进的妈妈，我想找您
和图书谈谈……”“行行行，儿子，我答应你，只要你和那个坏丫头了断，我保证对你爸爸好！”杜夫人承诺说。
“不是的，是真的不需要。不聊这个了，好吗，谈点别的吧。”
06
杜夫人见儿子神色不对，便说：“怎么了你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对着那手机咽了下口水，然后把它放到一边，冲着罗子微笑着摇摇头：“不成，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怎么和妈妈说话呢你这是？好好的，我怎么惹你了？”
杜进沉下脸不说话。
杜夫人的脸唰地变了颜色。
崔璨绷紧的身体松弛下来，罗子顺势将她按倒在沙发上。
“我不去了姐，我不会喝酒。”
“妈，以后你能不能消停点儿，少管我的事？”杜进愠怒地说。
这段时间，她和他在QQ上聊过一次。那一次聊得很畅快、很温馨。她的网名叫感恩的心，他叫安度时光。
崔璨说：“说就说，没什么可怕的。听说过杜之峰装饰公司吗？”
“巨蟹座，你呢？双鱼对吗？”
“小恩，你是什么星座的？”
他说：“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快期中考试了，你也收收心，别再闹了！”说完，转身便走掉了。
“有时间请你看电影吧，小恩。”
“姐，你打我干吗？”小恩委屈地捂着火辣辣的右脸说。
杜进没好气地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以后请你离我远点儿！别总缠着我！”
杜进不理她，骑上车飞快地向前行驶。崔璨在后面穷追不舍：“哎，等等我，骑这么快干吗啊，人家等了你一个晚上，就盼着和你说说话嘛！”
杜进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今晚的月光华美而欢畅，海水一般在天地之间流淌。她穿一件雪白色的连身长裙，头发散着，裙裾和头发一起在月光中飘曳摇荡，轻舞飞扬。一眨眼，她的背影倏忽不见了。
“老师，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如实回答我好吗？”杜进被“释放”之前，真诚地问道。
“这么晚？小恩，别在这里干了，跟我走吧。你缺钱是吗，我会想办法！”他抓住她的手腕不放。
感恩的心：“我不过生日。谢谢你。对了，我姐给了我一部旧手机，号码等会儿发到你手机上，有事电联，先下了。”
崔璨将杜进扶进自己房间，让他躺到床上，他折腾着吐了一回，很快就呼呼睡着了。
04
“你喜欢看宫崎骏的电影吧，小恩？”
罗子在包间里喝得醉意醺然，突然就捉住崔璨的手：“璨儿小姐，你觉得我罗子对你怎么样？”
崔璨不解地说：“你说你这青春期过的，连个恋爱也不谈，多苍白啊！生活需要七色阳光，整天在灰蒙蒙的题海里泡着，暗无天日地活着，你就不觉得可惜吗？”
“哦，《幻城》很美，安妮宝贝太忧伤。”
崔璨凝视着他的脸，灯光下，他的脸色苍白，仍然帅气而俊朗，轮廓精致得有点像那个台湾影星金城武。崔璨微微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了触他高挺的鼻梁，然后慢慢地脱下了他的白衬衫……
她跨进门来，好奇地看看杜进，又打量着杜夫人，说：“哟，这不是杜夫人吗，电视上见过您，也久闻您的大名，怎么大半夜地跑到我家撒泼来啦？”
“亲，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放不下我是吗？”崔璨笑嘻嘻地坐到他对面。
半夜里，小恩回来，一开灯，见床上躺着两个人，吓了一大跳，张大嘴巴，差点惊声尖叫。崔璨冲她嘘了一声，指指外面。
小恩呢，第一次考试就把三中全体师生给镇住了，不但考了个全年级第一名，而且总成绩高过一中第一名整整十分！这次考试是全市统考，用的是和一中同一套考题。这样给力的好成绩可是三中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小恩再次为自己赢得了“女学神”的美名，还获得了两千元的奖学金。学校领导为了鼓励大家发愤读书，近日推出新规定，每年的期中期末考试前三名学生将会得到一千至两千元不等的奖学金，毕业班学生考上一本的还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助学金。小恩想，若真如此，只要努力学习，就不必再为money发愁了。
接下来，正如他所料，孙老师开始大谈早恋的危害性，从十年前一个男生因为早恋跳楼摔成植物人，讲到五年前一个女生因为早恋怀孕到小诊所做流产丧命，再讲到三年前一个优等女生因为失恋严重影响到高考成绩，结果精神失常，再讲到不久前一个男生因为早恋动手打伤了情敌被学校开除……血淋淋的现实案例加上富有说服力的理论分析，滔滔不绝地讲了整整一节自习课。杜进听得脑袋都大了一号，终于孙老师说了结束语，让他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坚决与那个女生一刀两断，不能态度暧昧、藕断丝连，要把心思百分百放在学业上。
罗子起身，从挂在衣架上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金光闪闪的小盒子，递到崔璨面前：“这是送你的，一点小意思。”
崔璨突然间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完啦，什么都给你啦，可你却不认账。”
崔璨妈妈点点头：“没错。”
回到家，杜夫人见了儿子便笑容满面地迎上前去，说：“回来啦儿子！饿了没有？我给你做了夜宵，趁热吃点儿吧？”
第二天晚上，小恩果然收到了杜进转送的学习资料。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崭新的书包，打开来，见里面是各种各样的课本、课外读物、练习册以及测试卷子。哈哈，这正是她所需要的！书包夹层里似乎还有东西，拉开拉链，取出来，见是一个红色方形的小礼品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水晶工艺小苹果。好可爱的小苹果，晶莹剔透，精致玲珑，无数菱形的小光面还可以像镜子那样照出人像来！
“好好好，不回家！你先下车行不行？”崔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杜进弄下车。
崔璨抬头，见是罗子端着酒杯笑容满面地站在她和他之间。
杜进也不说话，罗子劝酒他就闷头灌下去，没一会儿工夫就醉得骨软筋麻，瘫软无力地趴到酒桌上，嘴里还一个劲儿口齿不清地要酒喝。
两个人动手把杜进塞进出租车里，崔璨也上了车，小恩站在车门外对崔璨说：“姐，你先送他回家吧，我还没下班呢！”说完，把车门关上。
安度时光：“真的没什么，是我对不起你。”
崔璨撒娇说：“我肚子疼，今天不想上课，你也别去了，陪我好不好？”边说边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仅仅是因为英语没考好，没有别的原因吗？”孙老师质疑的目光透过眼镜片意味深长地盯着他。
“哦，我不太相信星座，也不太懂这个。”
崔璨不吃她妈妈那一套，每月的午餐费和零花钱少说也得一千块，不给就闹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她妈妈也不忍心让宝贝女儿受委屈，在钱上总是想方设法满足她。
安度时光：“对极了。这些方法对我真的是金玉良言，我会按这些方法去实践的，考个一本肯定没问题。对了，小恩，你不是说预习很重要吗？我把高一下学期和高二的课本，还有现在用的练习册、卷子、课外读物什么的都借给你吧！这个必须接受，不要拒绝我啊！”
崔璨一笑，说：“放心吧，我爸出差去了，我妈早上发过短信给我，说要陪着客户打三天麻将，后天才回呢！”
罗子从吧台上抄起一瓶酒，二话不说，就向杜进的头部狠狠砸去，血哗一下从杜进的额头流下。杜进向着罗子猛扑过去，二人扭打在一起。那名调酒师也扑了上去，帮着罗子殴打杜进。三个人打成一团。
小恩险些呕吐，忙说：“别别别，姐，我是禁欲主义！在高中决不谈恋爱！”
杜进慌了，忙安慰她说：“你别哭，别哭，你放心吧，我会为你负责任的！”
崔璨笑着说：“对对对，猜对了，正是我男朋友杜进。”又对杜进说，“这是罗子，这里的老板。”
“咦，我怎么得罪你了？你怎么这样啊？”崔璨委屈地说。
小恩心软了，看了看钱包，里面只剩三百三十元，她把其中三百元拿出来给了洛洛。洛洛笑嘻嘻地接过钱，给了小恩一个大大的拥抱：“谢了亲，我保证下个月我妈一给我生活费我就把钱还给你！”
第二天早上，崔璨扶着自行车车把站在小区门口，眼巴巴地等待着杜进出现，可是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等到。晚上放学也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早上，杜进醒来，睁开惺忪睡眼，发觉身边躺着个女人，仔细一看，是崔璨。他大吃一惊，像被蛇咬了似的腾地坐起来，发觉自己脱得光溜溜的一|丝|不|挂，忙用被子遮住自己的祼体。
崔璨扑哧一笑，说：“一个字，好；两个字，挺好！”
“哦，我不太相信星座，也不太懂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