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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共乘风

作者: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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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丐帮总舵主

第八章 丐帮总舵主

她这话叫小豆芽握着笔的手一顿,眼睫一掀,小豆芽又道:“想通了什么?”
至于被批注祭者,估计就是想办法将这些人掳走,如当日那般在祭台上活杀,做生祭。
阿茕听罢,不禁双目一亮。
阿茕想了想,只道:“我想通了很多。”
阿茕一愣,只得将所有未说出口的话统统咽回肚子里,很是沮丧地道:“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终究还是我太笨了,一下子就暴露了,甚至还连累了你……这下都不知该如何报仇了。”
此后的日子,阿茕白日与小豆芽一同去那凶宅,晚上便与小豆芽一同回家,既无波澜也不曾现在任何线索,阿茕不禁有些心急,所幸焦急地等待五日后,终于又叫阿茕发现了一个丐帮的大秘密。
小豆芽面上的笑又尽数敛了回去,声音却依旧是柔和的,像是一片洁白的羽毛飘呀飘呀飘,落到了阿茕心尖尖上。
她的厨艺着实上不了台面,纵然只是一道再寻常不过的家常小菜也耗了她不少心思。小豆芽盯着眼前那碗红烧肉看了许久,嘴角漾出个细微的弧度。
小豆芽依旧避而不答,只道了句:“早些睡,今晚入夜还有活要干。”而后再未说话。
她以为整个过程天衣无缝,放走二丫后还特意多走了几步路,方才慢吞吞地提着水来灭火。
整场祭祀很快便步入了尾声,只见那气势不凡的帮主一声不吭便伸出手任凭副帮主以匕首割破他的手掌,他握掌成拳,狠狠挤出几滴血滴落在容器中,接着副教主便将那容器放置祭台之上,祭台上供奉着一座红莲雕像,副教主嘴里哼着古怪的调子,载歌载舞围着那神像一直跳。
“杀了?”这下阿茕是真没法站稳了,跌跌撞撞地后退两步,仍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这般做只会令阿茕脑子越发混乱,依旧想不出任何应变之计,只能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无助地抱住膝盖,不停责怪着自己的无能,随后又开始悔恨,悔恨自己当初不该放走二丫,悔恨自己不该自以为是地说出这种话来激小豆芽。
事已至此,想再多也是徒劳,阿茕幽幽叹了口气,将看过的信纸丢进油灯中烧毁,待到洗漱完毕,便动身去了丐帮总舵。
当最后一朵烟火湮灭在夜空中的时候,阿茕终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间住了近两个月的屋子。
待阿茕抵达阴山,已是半个时辰以后,整座阴山几乎可以用血流成河来形容,她骑着马一路朝山谷所在的方向走,遍地是尸骸,满脚黏腻,仿若修罗炼狱。
小乞儿一路引着小豆芽往阿茕放走二丫的后门方向走,最后停至他先前藏身的那草丛前。
小豆芽大抵是真有意栽培阿茕,整理了一大摞文献给阿茕看。
她尚未来得及发出任何感叹,窗外便飞来一只夜鸦,陆九卿竟又给她传书了。
多日不见,阿茕本就脏兮兮的衣裙显得越发脏旧,她双眼迷离,两眼呆滞,显然也才吃完致幻蘑菇炖的狗肉。
说到此处,他眼眶已明显泛着微薄红光。
小豆芽不知该如何接阿茕的话,只是道:“既然不明白,便不要再去想了,你也总能慢慢习惯的,只要习惯了便能想通一切。”
“总舵主?”阿茕实打实地受到了惊吓,她知道小豆芽这孩子身份不寻常,倒是没想到会这般不寻常,竟是丐帮总舵主,是丐帮帮主的左臂右膀,怪不得……怪不得那老乞儿会以这种态度对他,怪不得他总是这么闲,哪儿都能与她打上照面。
小豆芽听罢,只摇摇头,道:“我不爱吃面。”
听闻这话,阿茕也只是微微笑了笑,道:“好吃便多吃些,你尚在长个,多吃些肉才能长高。”
听到这话的时候,阿茕仍是两眼发直,隔了许久方才意识到小豆芽再与她说话,她几番犹豫,最后终于点了点头,又沉吟片刻,方才问了句:“这坑里究竟埋了多少人?”
尚未想出一丁点头绪,小豆芽便已推门而出,徒留她一人待在房中。
她知道,白为霜此时定然已经开展行动。
帮主身形伟岸,这般不言不语地立在高处,无端给人以一种杀气腾腾的压迫感。
小豆芽瞧她神色有异,刚要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阿茕便已将目光猛地抽回,满脸疲倦地对小豆芽道:“我好累,咱们快些回家吧。”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阿茕手指紧紧捏着书页,整个人兴奋到连指尖都在轻颤,而今的她无比期待次月初祭典的到来,一切的一切也都将终结。
阿茕看得心中直发毛,与此同时,那被放干了血的尸体便被人以麻绳吊着掷入坑中,副帮主唱了近一盏茶的工夫,方才停下,又转身端起那个盛血的容器走至尸坑前,一边围着尸坑转,一边念念有词地洒着血,直至一整盆血见了底,这场令人毛肚悚然的祭典方才结束。
阿茕竭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又隔了近半盏茶的工夫,久到小豆芽都以为她睡着了,她突然又问:“那个坑里究竟埋了多少人?”其实,她接下来还想问,怎样的人才会被埋在这个坑里,只是太过直白,并不方便www.hetushu.com.com现在就问。
也不知小豆芽究竟盯着她望了多久,竟悠悠收回了视线,只轻声与阿茕道:“你如今只是不习惯罢了,再过不久便能习惯这样的日子,所以,以后再也不要做偷偷放人这种事。”
白为霜犹自懊恼着,阿茕却神色清浅地弯唇一笑,信誓旦旦道:“我能找到,只要能看见,我便一定能认出来。”

此处说是庭院却寸草不生,焦黑一片,像是特意被人焚烧成此模样似的。
小豆芽摇头不说话,沉默良久,方才道:“今日是我的生辰,我十六岁了。”
小豆芽大抵真是有意栽培阿茕,每日给她安排的活计都不尽相同,次日他又差人带阿茕领着一批乞儿去街上与人传教。
阿茕微微摇了摇头,道:“你吃便好。”
她的视线时不时地在二丫身上游走几圈,思量着自己该以何种方式将二丫偷偷放出去,虽然她同样不忍看到别的人受丐帮摧残,却暂无将其全部救出去的能力,只能优先二丫。
小豆芽暗中将她观察了好几通,只能将一切异常都归咎于自己昨晚的话。他想,她大抵是真有努力使自己变得习惯吧。
又是许久的沉默,她方才扬起一抹笑,道:“家里可有鸡蛋和面?我去给你煮长寿面。”
阿茕明白,此时还不到她继续深入打探的时候。
烟花虽美,却是杀戮前的信号。
阿茕简直不知所措:“那该怎么办?今日好歹是你的生辰呀。”
目睹此过程的阿茕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心中暗骂,这群草菅人命的畜生!
阿茕面带倦色地笑了笑,道:“许是因为太累了吧。”
这小乞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尖嘴猴腮,眼睛混浊,生了张典型的市井小人脸。
由于小豆芽此时距离草丛较近,故而一眼便看到被人五花大绑丢在草丛中的二丫。
她轻轻将碗挪开,只见纸条上写着一行娟秀的簪花楷:
她才记好第十个名单,身后便突然传来个阴恻恻却又带笑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阿茕是在午时三刻的时候起床的,临近入夜的时候,小豆芽方才带她出门。
竭力将惊吓尽压心底的阿茕犹豫着走了过去,却在看到小豆芽那张不含任何杂质的笑脸时,毫不犹豫地张臂抱住了他。
她越说情绪越低落,仿佛下一刻就能哭出声来。
阿茕即将入睡之际,屋子里突然传来小豆芽的声音,他道:“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样很残忍很可怕?”
阿茕尚在猜测麻袋中究竟装了何物,下一瞬便被人一把撕开,露出一具雌雄莫辨的尸体。
然而这还不是最令人心寒的,最最令人心寒的是,明明做着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偏偏还有这么多人觉着理所当然。
阿茕侧卧在床上,双手紧紧捏着被子,只有这样才能叫她稳定下来。这样的事又岂能说习惯就习惯,莫说她只是潜入此处来寻自己母亲尸骨的,即便她真是为复仇而不得不委身于此,也无法习惯这样的日子啊!
不似初遇时那般阴冷狠戾,亦不含任何情绪,平静到令阿茕心悸,她的手指已然悄悄搭上扣手,随时都能从右手衣袖中射出一支袖箭夺走这孩子的性命。
你生而为乞儿,活着也是白受罪,倒不如早日归西,脱离这片苦海。
高处立着与诸位帮众一样戴着红莲面具的帮主及副帮主。
阿茕很想问问他的对策究竟是什么,却将这疑问生生咽回肚子里。
副帮主像个巫师似的,一直叽里咕噜念着些阿茕听不懂的话语,待至他停下,身后又突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怒吼声,阿茕竟没想到,身后竟有个大坑,一群帮众在副帮主的指令下围着那大坑站了足足三圈,阿茕站在小豆芽身边,与坑离得近,一下便瞅到,坑下的人正在用锄头挖土,土下是一具又一具或是腐烂,或是半腐烂的尸体,那些尸骨的排列方式与明月山上那个尸坑几乎一模一样,待到每一寸土下的腐尸皆露出地表,那群掘土者方才停止吆喝,诸帮众又在副帮主的调遣下恢复最初的队形。
阿茕身体骤然一僵,慢慢转过身。
小豆芽尚有些摸不着头脑,阿茕又朝他一笑:“你是个好孩子,总有一日能忘掉过去,重新过日子。”
这还是阿茕头一次一个人前往总舵,与小豆芽来过多次的她倒也记住那敲门的频率了,开门者依旧是那个老乞儿,阿茕并未与其废话,很是直接地问了句:“总舵主在哪儿?”
小豆芽并未回答,阿茕此后亦未说话,二人仿佛都有心事,此后一路无语。
阿茕虽无法完全看懂这封信笺所表达的意思,心中却已猜出了个大概,只是不知真相是否与她想的一致。
怀中的少年并无任何反应,阿茕下意识低头去看,却见他长长的眼睫覆盖着下眼睑,已然入睡。
察觉到阿茕已然到来的他恍然抬起了眼帘,定定望向阿茕,道:“就知道你会在这时候来。”
而阿茕母亲的生辰恰好符合这个标准,如若没猜错……她的尸和_图_书首定然被偷出,填了那尸坑。
此言一出,洞穴外忽传来一阵不算小的动静,未隔多久,竟传来阵整齐划一的声音:“属下恭迎总舵主!”
“你若不喜欢丐帮,从今以后便不必再去了,你的仇,我自会替你去报。”
经历过昨夜之事,再见小豆芽难免会有些尴尬,小豆芽亦如此,二人相顾无言了好一会儿,还是小豆芽率先打破了沉寂,他道:“你来做什么?”语气并不差,亦不像是在对阿茕进行质问,十分简单的一句话。
阿茕走得急切,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小豆芽的表情,人便已跑得消失不见,丝毫未发觉,在她走后,小豆芽顿时面色阴沉似水。
阿茕今日要干的活是坐在一旁观看那些口沫横飞的乞儿给灾民传教。她自誉舌灿莲花巧舌如簧,但在这些乞儿面前仍是甘拜下风,若不是她的意志足够坚定,怕是连旁听的她都要被洗了脑子,更遑论那些被喂食大量致幻蘑菇而导致神志不清的灾民。
急着邀功的小乞儿摇头似拨浪鼓:“没有,没有,除了我再无其他人看到。”
小豆芽手中事情尚未做完,听了阿茕的话也只是笑笑,道:“不必担忧,即便是被发现了,我也有应对之策。”
小豆芽脸色瞬变,连眼神都顿时冷却:“她若是真跑了出去,一切都将败露,不是她死,就是我们死。”
有了丐帮的大肆“捕猎”,城中灾民几乎都已绝迹,阿茕心情复杂至极,她本准备转身与小豆芽一同回家,却陡然在做人群中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多日未见的二丫。
如此一来,阿茕越发能肯定,此帮主绝非寻常人。
直至此时,小豆芽才恍然发觉阿茕看起来有几分古怪,尚未来得及发出质疑,便脑袋一沉,“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红莲与那毒蘑菇一样,并非头一次出现在阿茕的认知里。
小豆芽未语先笑,明明算不上多好的菜肴,他却仿佛吃出了佳肴的味道,眼睛弯成月牙儿的形状,道:“好吃!好吃!”
用过朝食后,二人一同动身前往总舵。
虽然这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在内心忐忑的阿茕看来,却漫长得犹如过了一个世纪,她不知小豆芽接下来究竟会怎么做,酝酿了这么久的计划或许就要在顷刻间被人全盘推翻,甚至……她都不知接下来可会有生命危险,她为人向来薄凉,若是到了性命攸关之际,定然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这孩子来保命,只是她不想走到这一步,不仅仅是不想浪费自己这些天来吃的苦,更不愿以这种方式来终结这个孩子的生命。
震惊之余,阿茕又不禁感到窃喜,她真是没想到,随意抱了条大腿都如此之粗壮。
小豆芽嘴唇紧抿,既看不出悲亦无喜,一时间叫阿茕看不真切。
像是有根羽毛轻轻从他心间拂过,他无意识地垂下了头,一寸一寸将阿茕打量着,他所不明白的是,明明两个人生得一点也不像,可为什么他总能从她脸上看出阿姐的影子?
她猜,那些被批了杀字的人最终结果,不是如她母亲及苍家大少那般被吸干了血,便是如苍家家主那般被人用铁锥在脑后生生凿出一个洞。
戴上面具的阿茕与小豆芽再度回到那座凶宅,此时的凶宅前已经聚集了近百人,且每一个人都戴着红莲面具,在小豆芽的带领下爬上阴山山顶。
不曾料到小豆芽竟会说出这种话的阿茕几乎就要被吓得惊叫出声。
小豆芽这一次又似火灼般地移开了视线,垂着脑袋道:“没看什么。”
这一个“滚”字彻底剿灭了阿茕的热情,就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又听小豆芽一声歇斯底里的“别走,回来”。
令她没想到的是,白为霜竟还留在这里,他一袭玄衣,上覆泛着寒气的铠甲,是阿茕从未见过的肃杀肃穆,阿茕怔在了原地,一时间不敢靠近。
少年的身体一如肉眼所见般的瘦,却并不硌人,只是胸前温度凉得吓人,她试图从惊愕中找回自己的声音,踌躇良久,最终也只问了句:“你怎么了?”
那将半边身子藏匿在黑暗中的少年扬起微笑:“阿桐姐姐,过来抱抱我可好?”
才踏出房门,便见小豆芽一脸无助地将自己团成一团,蜷缩着坐在门口。阿茕愣了愣,试图去喊他,他却猛地抬起头,满脸戾气地对阿茕吼:“滚!”
临近午时的时候,阿茕以要上茅房为借口出去了一趟,实际上绕到了堆放柴火的柴房,点燃一个火折子随手丢进柴房里,确认有柴火被点燃后方才回到原地,继续观看那几个小乞儿给人传教。
将阿茕反应尽收眼底的小豆芽默了默,隔了半晌,方才又问:“既然如此,你可愿意加入丐帮?”
接下来的进展十分之顺利,阿茕很快便被带回丐帮总舵。
“既然如此,那正好。”小豆芽神色忽而一黯,猛地抽出一把匕首插入小乞儿心口,笑吟吟道,“你生而为乞儿,活着也是白受罪,倒不如早日归西,脱离这片苦海。”
“我什么也不想吃,你抱抱我就好了。”
小豆芽却仍不准备放过她,越说https://m.hetushu.com.com表情越狰狞,说话几乎是用吼的,甚至还带着几丝颤音:“怎么?你这是生气了?还是良心不安了?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何必救我?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只要活着就注定会继续作恶!”
那大活人仿似中邪了似的又哭又叫,甚至还妄图挣扎着逃走,却被那牛高马大的叫花子一把按在地上。从头至尾都不曾正常过的副帮主一副庄严肃穆的模样,拿着根被烧红的铁锥一锤子钉入那人脑颅,本还在挣扎哭喊的那人瞬间就断了气。
他尚未开口发出质疑,小乞儿已然搓着手,邀功似的道:“我方才看到您带回来的那个叫阿桐的女人想偷偷把她放走,然后就顺手把她给绑了回来,嘿嘿……”
眼睛里本还含着两包泪的阿茕登时变得情绪高昂,她瞪大了眼,无比激动地道:“不!我不能离开天水府,我还没报仇……又岂能离开!”
后半句话,当年阿姐活着的时候也曾与他说过。

现今谁人不晓阿茕乃是总舵主眼前的红人,见了阿茕,老乞儿那张老脸几乎都要笑成一朵菊花,二话不说便领着阿茕前往小豆芽在总舵的书房。
生辰八字全阴者便会被留下做生祭,其他不符合要求的,则被关押在一起,待到他们清醒,便会有专人给这群人上课洗脑,为时半个月,成功者将留在丐帮,如阿茕那般做血誓成为其中一员,洗脑不成功者,下场也是相当之凄惨,会直接被送去采生折割。
阿茕脑子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应对明显失控了的小豆芽。
阿茕自然要询问理由,便听小豆芽道:此乃帮中传统,每月月初,所有人都须参加一场祭典,那场祭典帮主与副帮主皆会来。
令人不解的是,小豆芽当日回家与往常无异,并未主动提起此事,他不提,阿茕自无处知晓。
他在笑,不似平日里那般灿烂炫目,却是发自内心地在笑,笑意融化浮在眼睛里的浮冰,直达眼底。
一字一针,字字锥心。
自从抵达祭台,小豆芽便不曾与阿茕再说话,倒是正中阿茕下怀,她不动声色扫视着周遭一切。
他们自接触不到那些达官贵人,先从愚昧无知的老弱妇孺开始,不断夸大当今天子的罪行,又道大周气数将尽,诸如此类。
阿茕从头至尾都冷眼旁观着,这些伎俩看着不入流,实际上,威力远比想象中大,否则祭典当日又岂能看到数量如此庞大的一批信徒。
除此以外,她还得知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原来丐帮每月的祭典竟如此复杂,每月月初阴山尸坑都得做生祭,除此以外,月末还需用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女尸来填坑。
天色渐黑,夜色穿透窗棂,一点点漫进屋子里,阿茕静静靠在窗台上,看着屋外烟花升起又落下。
阿茕深知自己的厨艺究竟有几斤几两,从他咽下肉的那一瞬便满脸紧张地望着:“怎么样?怎么样?味道可还好?”
听小豆芽道,祭台便被设在这座山丘上。阿茕也不是没来过阴山探寻,只是始终没有机会登至山顶,直至今日方才知晓,那所谓的圣地根本不在山顶之上,而是在一个十分不显眼的山谷里。
阿茕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大跳,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信封,本欲将其藏起,下一瞬,小豆芽便已迈步而来,直接从她手中抽走那封信,低头瞥了眼,语气不明地道:“一封信罢了,姐姐若是想看,和我说便是。”
这个问题藏在白为霜心中太久,一直都没机会说出口,只是话一出口,他又莫名觉着懊恼。
他话说到此处停顿了许久,也不知他究竟是在酝酿接下来的话,还是已然说完了自己所想说的话。
阿茕仗着自己戴了面具,身形又隐在夜色中,打量帮主的眼神便越发不加收敛,堪称肆无忌惮。她一边打量,一边在脑中回想,自己可曾见过这般人物。
小豆芽却在他靠近时,又问了句:“除了你,还有谁看到阿桐偷偷放人之事?”
又隔良久,他方才掀唇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便过来,与我一同商讨下一次的祭典奠。”
阿茕从未去过南诏国,只听人说南诏国多爬虫毒雾,国人擅使巫蛊之术,除此以外对这个南陲小国一无所知。
阿茕在小豆芽的指导下做完血誓,她本以为接下来还会有更大的秘密等着她去挖掘,结果血誓之后,小豆芽便带着她回家吃饭了,这使得她很是郁闷。
我能找到,只要看见,我便一定能认出来。
这一夜阿茕又失了眠,她辗转往复在床上滚了一整夜,脑袋里满满的都是二丫。
瞧他这小样,阿茕只莫名觉着好笑,她这下可是真生出了要调戏这孩子的冲动,只是调戏的话语尚未出口,又被突然开口说话的小豆芽给打断,他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随后,阿茕便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叫花子扛来一个麻袋。
回到小豆芽的家以后天将欲亮,纵然如此,二人仍是躺回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
长时间的静处终于使阿茕冷静了下来,和_图_书她将一切不该出现的情绪统统压入心底最深处,已然做好对小豆芽道歉,讨他欢心的准备。
文献上记载的东西太多,阿茕整整看了一上午方才看完,内心几乎可以用波涛汹涌来形容。
“想通了许多呀。”阿茕抿唇一笑,“不论如何,我的仇都该由自己亲手来报,从此以后我也不会再妇人之仁,会如你所说,试着去习惯这一切。”
跳跃的火光照映在他脸上,有种说不出的瑰丽魅惑,他的脸忽明忽暗,辨不出情绪。
阿茕并不知晓的是,她折腾了了这般久都未能挖掘出的真相,竟会这般轻易地呈现在她眼前。
此时此刻,坐在小豆芽房内给白为霜偷偷写书信的阿茕自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阿茕压根猜不透小豆芽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却未在这一点上死磕,脑子飞快地运转,下一瞬便泪眼蒙眬望着小豆芽,道:“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不要再杀人了?”
这话说得着实叫阿茕感到意外,只掀唇一笑,道:“自然要来的,里面可埋着我娘亲的尸骨。”
这场火被发现得早,倒是一会儿便被浇灭,阿茕装模作样地浇了几桶水后便走至小豆芽身边,一脸慌张地问:“这么大的火会不会引来外面的人呀?”
下山往回走的时候,阿茕神思恍惚,明显心不在焉,小豆芽几度与她说话,她都未能反应过来。
整个过程,阿茕都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陪同其一起的小豆芽询问了句:“你今日怎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阿茕心中千回百转,将一整封信烧成灰烬的小豆芽已然将目光投至她身上。
小豆芽在听到“阿桐”二字时不禁面色一沉,隔了半晌,方才挤出一丝笑意,对那小乞儿道:“你做得很好,过来领赏。”
听到这样的话,阿茕越发不知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在这种情况下突然说句生辰快乐吧。
他所说不假,要在这样一个尸坑中寻出她母亲的遗骨,无异于大海捞针,只是这话说出来着实有些伤人。
阿茕捏了捏纸条,心中五味陈杂。
阿茕才想着他们运来尸体究竟要做什么,那“尸体”便陡然尖叫着弹起,原来竟是个大活人。
她不知此处究竟发生了什么,亦懒得去联想当时的场景,勒紧缰绳,一夹马腹,再一次提速,直冲入山谷里。
小乞儿一听“领赏”二字,眼睛里都要冒出绿光,连忙缩着身子贴了过去。
这个道理阿茕不是不懂,只是一时无法接受二丫的死讯,她尚在为自己的过失而感到懊恼,小豆芽便又冷笑着道:“还有……”说到此处,他深深望了阿茕一眼,方才继续道,“你千万要记住了,那小姑娘本不会死,是你一手终结了她,若不是你存着这所谓的善心,又无承载这份善心的能力,她又岂会死在我手上?”
阿茕不明白,他怎能这般轻描淡写,仿佛杀的不是一个人,夺走的不是一条鲜活的人命,而是随手掐死了一只蝼蚁,明明是他的错,还错得这般离谱,这般令人心寒,凭什么他还反过来教训自己?
这一整日阿茕都变现得十分积极,相比较昨日,脸上终于露出了几丝笑意。
小豆芽不动声色将其打量一番,少顷眉头一挑,竟真乖乖跟在这小乞儿身后走。
她独自一人蜷缩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久到桌上的饭菜都变凉了,久到窗外明月都攀上了树梢头,而小豆芽一直都不曾回来。
接下来的步骤简直堪称恐怖,着实令人无法想象怎有人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之事,阿茕从一开始的悲愤渐渐变得麻木,只盼这群畜生能快些被绳之以法。
这次装在竹筒里的内容着实令人惊骇,陆九卿竟叫她做好撤离的准备,白为霜已然部署好一切,只等在丐帮下一次做生祭时前去围剿。
白为霜并未与她在这一问题上多纠结,又道:“十五年来,埋了这么多的尸骨,你又如何能分辨出哪具是你母亲的尸骨?”
事已至此,整件事都已完整地串连起来。
阿茕的情绪终于有所收敛,她满脸疑惑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丐帮?”
此时的她也终于知晓,那群吃下致幻蘑菇炖狗肉的灾民究竟被带到了何处。
阿茕不知白为霜动作为何如此之快,转念一想,两月之期也却是快过完,思及此,她又慌又欣慰,慌的是自己尚未找到自己母亲的尸骨,欣慰的是那些恶人终于将被人所收拾。
位于庭院的最中心位置布了个小型祭台,祭台后挂着绘了朵殷红血莲的黑色旗幡,一看便令人心生不安。
这个孩子……
小豆芽直接忽略她的话,低头粗略将那封信扫视一眼,便将其烧了。
阿茕被小豆芽盯得一脸莫名其妙,摸了摸脸,又道:“你又看什么?莫非我脸上真沾了什么东西不成?”
接着又听他道:“我初来此处的时候也是如你这般,既害怕杀人,又怕看到流血,甚至连同这样的自己都感到厌恶……”
头一次是苍家家主书房内那幅美人图,第二次是明月山上抓来的副将口中絮絮叨叨念的那句话。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都被那熊熊烈火所引走,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和*图*书她才是,却不料恰好有个躲懒的小乞儿藏在后门的草丛中,亲眼目睹她将后门打开,放走二丫的整个过程。
阿茕不知该拿这孩子怎么办,焦虑中又夹杂着一丝心疼,她突然回想起住到这间屋子的第一夜,自那以后,小豆芽便未再让她讲过故事,不知怎的,她突然就来了兴致,道:“你可还要听我讲故事?”
阿茕紧咬着牙关,面色苍白。
半月后,恰逢月末,正值初夏。
她抑制不住地怒吼,冷眼质问着:“她还只是个孩子,才满十岁而已,你又怎下得了手?”
小豆芽明明看出了阿茕的敷衍,也不将其戳破,只道了句:“那你早些回去,好好歇息。”
原本迷迷糊糊的阿茕突然有了几分清醒之意,她毫无遮掩之意地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她道:“我只是不明白为何要杀这么多人……那些人明明都是无辜的,都有父有母,有妻有儿……”话至此处,尾音已开始轻颤,听上去竟有几分哽咽。
小豆芽凝在嘴角的笑意尚未散去,动作轻柔地拍了拍阿茕的肩,又道了句:“下不为例。”
翌日清晨天一亮,她便爬了起来,很是异常地给小豆芽备好了朝食。
即便小豆芽不认识二丫,也能大致猜测出就是阿茕放走的那个小姑娘,他嘴角微微一翘,很是干脆利落地道:“杀了。”
丐帮之人本就是掩人耳目悄悄住在这座凶宅里,即便走水了也不敢大肆喧哗吵闹,在小豆芽的组织下静默无声且有条不紊地提水灭着火,阿茕便趁这个时候牵着二丫的手一路狂奔。
当日入夜,阿茕破天荒地做了顿饭给小豆芽吃。
那是次月月初,某个回总舵的路上,小土豆突然很是严肃地与阿茕道:“今夜回去,你须得早睡。”
见她这副模样,小豆芽不禁叹了口气,轻声询问道:“你可是被吓到了?”
原来丐帮成立在二十三年前,根基在大周以南的南诏。
抵达那所谓的圣地后,阿茕方才发觉,整个丐帮的人比她原先想象的还要多,光是总舵便有近两百人,与另外五处分舵加在一起帮众竟有两千人之多。
一连半碗红烧肉下腹,小豆芽方才反应过来,阿茕从头至尾都不曾动筷,从始至终都在看着他吃,于是便问:“你自己为何不吃?”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后,柴房终于烧了起来,熊熊烈火直冲天际,几乎映红了半边天际。
这一夜,阿茕用过晚膳便躺在了床上,只等半夜的那场祭典。
小豆芽颔首,道:“是的,丐帮。”
小豆芽又别开了眼,并非对她的装可怜视而不见,而是不晓得该如何去安抚她,只得道:“连累我倒不至于,事已至此,你也不好继续在天水府待下去了。”
大抵是因为她的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她在床上躺了半宿都无半点睡意,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小豆芽方才从床上爬起,一番简单的洗漱后便塞给她一个面具。
他似是舍不得那碗红烧肉似的,夹起一块细细端详了近半盏茶的工夫,方才一口塞入嘴里。
小豆芽尚有一堆的事需处理,瞧阿茕无事可做,索性叫她回家歇息。
他这话说得突然,阿茕犹自迷糊着,不曾即刻接话。
而那总舵的位置,则正是小豆芽先前带阿茕去的那座凶宅,这次依旧是那老乞儿前来开门,只不过引路者乃是小豆芽,他一路带着阿茕往凶宅深处走,最后停在整座凶宅最深处的庭院里。
他声音清浅,不曾咬一个重音,阿茕却险些站都站不稳,犹如胸口中了一剑,她讷讷地盯着小豆芽望了半晌,许久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道:“你把二丫怎么了?”
她又认认真真地将这封信笺给看了一遍,试图在短时间内记住信上所有内容。
眼看就要过了用晚膳的时间,小豆芽都还未回来,阿茕却意外在小豆芽房中寻到一封未署名的密函,密函尚未开封,阿茕小心翼翼将信封拆开,只见里面卷了张写满地址与名字的生宣纸,精确到哪一户人家的哪个人,名字之后或是用鲜红的朱砂写了个触目惊心的“杀”字,或是写了个令人胆战心惊的“祭”字。
几乎就在阿茕前脚刚迈出凶宅,那个目睹阿茕放走二丫的小乞儿后脚便走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四周扫视一圈,确认此时无人盯着他看,方才腆着脸走至小豆芽身边,动作浮夸地朝其鞠了个躬,以手掩面道:“小的有话要与总舵主说,可方便移步细谈?”
她厨艺不佳,即便煲个粥都只是勉强能入口,着实算不上好喝,纵然如此,小豆芽仍是不声不响地比平日里多喝了一碗。
翌日清晨,阿茕是在小豆芽床上醒来的,只不过小豆芽人已不见,桌上是他留下的热乎早点,竟是一碗撒了葱花,卧着鸡蛋的长寿面,面碗下压着张字迹尚未干透的纸条。
她说话声音很小,小豆芽并未听到这四个字,只是催促她赶紧把面具戴上,且叮嘱整个过程都不能将面具拿下来。
那是个看起来十分古怪奇特的面具,通体漆黑,又以鲜红颜料在其上绘了一朵血莲。阿茕盯着那古怪的面具看了半晌,不禁喃喃自语:“又是红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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