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画情

作者:月影兰析
画情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八章 决定

第八章 决定

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合作。
他深吸了口气,强压下那排山倒海的疼痛,“娘子,自从断屿山回来后,你就再也没叫我过相公。”
现在的云府,已是家不成家,如果少夫人再走了,这个家也许就真的散了。
“逛逛?又是逛逛?少爷,你最近究竟都在做什么?”容江怒气冲冲地冲到云秋尘的面前,以一种极为不谅解的眼神看着他。“少爷,为什么你现在还有心情到处游玩闲逛?我就不明白,你怎么可以这么平静?虽然过去半个多月了,但我每晚都会作噩梦,你知道么?我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我看见徐子皓满身是血地瞪着我——”
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呢。
轻叹了口气,他回身走到门前,轻轻地推开了房门,然后对着她微笑。
不,他做过挣扎!
只是私心里,他真的好希望她可以真正爱上他,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云秋尘静默地目送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心口不自觉地一揪,她连忙急步走过去。伸出手,原本想唤醒他,却又收了回来。
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他只觉得一阵腥甜涌上喉间,连忙强行咽下。
云秋尘看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再这样下去,你会拖垮你自己。”
容江看了云秋尘一眼,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转身的时候,他忽然又停下了脚步。
徐子皓的死,成为了他们之间一道永远无法触碰的鸿沟。
“娘子,我只想你再叫我一次相公——”

她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容江,你不要再叫我少夫人了,我已经不是你们云家的少夫人了。”
“好了。”苏雨蓉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回你学会了么?”
当初云苏两家联姻,很多人并不看好,毕竟云家少爷年少轻狂,而苏雨蓉又年长他三岁有余,等到女子人老色衰那一天,男人总归为厌烦的。
云秋尘呆呆地站在那里,怔然看着苏雨蓉优雅的侧脸,直到心口又涌上一阵熟悉的剧痛。他才压抑地闷哼了一声,背过身,伸手紧按住了胸膛。
他还在犹豫什么?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可以犹豫了。
“少爷,你、你还是先梳洗一下吧!”轻轻叹了口气,容江勉强扯出了笑容,“那你晚上回来吃饭么?”
应该放手了。
容江的声音已然哽咽,“我尽量地往好的地方想,我想少爷也是为了我们,可我——可我那天看到琴玉姑娘的模样,我突然间又觉得,我们是罪人,不可饶恕的罪人——”
容江拭去了脸上的泪,转过身时,却发现云秋尘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了身后。
容江负气离去。
如果真的可以用他容江的命来抵这一切就好了!
他会陪着她忙碌。
当细罗中的淀粉洗尽,露出了面筋之时,天也已经大亮了。
云秋尘敛起眉宇间的疲态,淡笑着轻唤了一声,“容江。”
轻闭着双目,他静等着这一阵锥心的刺痛过去,不消片刻,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刚要迈开步伐,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一大口鲜血吐了出来。
“是我害死他的。”苏雨蓉打断了他的话,并挣开了他的手,“如果你不是为了替我解毒,你就不会被迫与兀真合作,他就不会死。”
“你要休了我?和_图_书”苏雨蓉脸色惨白。
苏雨蓉只觉心底像被什么给狠敲了一下。
不可以,他不可以这样倒下去的。
容江忍不住流下了泪来,可无论他如何呼喊,前面那已然远走的纤细身影,却再也没有回头。
昨夜在装裱间,他惊痛而哀伤的眼神,她又怎会没看见?只是……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
家……已不成家了么?
“好。”云秋尘没再逗留,走出装裱间的时候,为她轻轻关上了房门。
他隐约间能听到经过的下人们,小声地议论着,那些声音里甚至包括了对他的指责。
天还没全亮,装裱间里的烛火也未熄灭。
自父亲过世之后,她就一直一个人独撑着偌大一个苏家,那些日子,她总是一个人。
容江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但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时间不能倒转,而他容江的命又算什么?能抵上这么多人么?
鲜红的血染红了地面上,触目惊心,他喘息着,紧紧地揪着胸口,强忍着那撕裂般的疼痛,坐在了装裱间对面的梅花树下。
容江没想到,少爷竟会休了少夫人。
那一声轻唤,让她清醒过来,“还没有,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她微微别开眼眸,不想再面对那张笑脸,“你怎么睡在这里?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
他还可以撑下去。
忽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微微吃了一惊。
他可以撑下去的。
这就够了啊!
其实也不能怪他吧?
看她收回手,云秋尘眼底掠过一丝淡淡的落寞,却是一闪即逝,随即又露出了笑容,“娘子,你不是答应过我,要教我裱画的么?”
“好吧,我刚好没有浆糊了,你帮我洗粉吧!”
她终于自由了!
他就坐在梅花树下,微合着双目,似已沉睡,黯淡的天光,衬着他的脸色苍白而疲累。
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她微合起双目,整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
体内一阵冷,一阵热,绞得他五脏六腑似乎都要移位一般。
接过了容江手中的水盆,然后端进屋内,慢条斯理地梳洗着。
“怎么又忘记吃饭了么?”极为自然地走到她的身边,他轻碰了碰那些盛满饭菜的碗碟,“已经冷了啊,我就这帮你去热一热。”
“我没事,”苏雨蓉淡淡回了一句,便又低下头,修复画心。
也许是脚步声惊醒了云秋尘,他轻蹙了蹙眉峰,缓缓睁开了眼眸,当他看清面前的人影时,竟是淡淡一笑。
原来……雨蓉比他还要得这些云府下人的心呢。
云秋尘点头,“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里。没有一个丈夫能容忍自己的妻子心里一直装着别的男人。我们又何苦一直这样折磨彼此?”
苏雨蓉下意识地伸出扶住他,略显惊讶地看着他,“你——”
一阵秋风吹过,吹得半敞的窗门“吱呀”作响,他轻轻笑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出了装裱间,抬头看着已经越来越亮的天际。
他想再多留住她几日,他想再多看她几眼,哪怕,只有很短暂的一刻。
轻扯了扯唇角,他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刚好看见容江端着一盆水朝这里走来。
苏雨蓉微垂着头,没有看云秋尘的笑脸。
从琴玉大闹了云府之后,一转眼,已是半月www.hetushu.com.com有余。虽然现在她的人还在自己的身边,但她的心却已离得他更远了,远到他再也无法触碰。
“少爷,你去看看少夫人吧!自恢复记忆的这半个月来,她消瘦了很多,老是把自己关在装裱间里,几乎都没踏出过一步。我怕再这样下去,她撑不了多久。连我都无法冲破自己的心魔,更何况少夫人呢?我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一定希望,当时死的人是自己吧?”
“少夫人,少爷一定会知道自己错了,老爷马上就回来了,他一定会把你带回来的。”
苏雨蓉闻言惊讶地抬起头。
容江是真的不想苏雨蓉走。
“少爷——”容江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少爷,你还是把少夫人追回来吧!不要让少夫人真的走了。现在云府家已不成家,如果少了少夫人,就真的散了,真的散了啊!”
也许是因为她语气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关心,云秋尘唇角的笑容又深了几分。
“你先出去好么?我想尽快把这幅画心修完。”苏雨蓉又将注意重新放回了裱画上。
她试着推脱,手腕却被扣住。
这也是徐子皓的愿望。
“以后就不是啦!”云秋尘的声音很轻,就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一般,“所以,我想再听最后一次。”
不知是因为他那哀求的语气,还是因为那冰冷的手,苏雨蓉心软了。
云秋尘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到装裱间的窗下。在敞开的窗户旁,他看见屋里的苏雨蓉正半俯着身子很认真地在修复一幅画心。
早在从断屿山回来的那一天,他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偏偏,她失去了记忆。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他有自己的爱恨挣扎,也有自己软弱的一面,他甚至想过,什么都不要管了,只要可以和她在一起就足够了,可惜,最终他还是做不到……
只有那一小朵花苞孤独地立于枝头,颤微微地,好不可怜。
他该为她高兴。但为什么,他的心好痛,痛得像要裂开一般。
“我最近比较忙,有很多事——”
容江听到他的声音,抬起了头,眼中却闪过了极为复杂的神色,“少爷,你醒了?”那语气不似以往那样热络,甚至显得有些冷淡。
云家少爷休了苏雨蓉的消息,不出一天便传遍了整个苏州。
至少,他要完成与徐子皓的约定。
容江走了,但他留下的那句话,却像刀子一般直刺进了云秋尘的心口。
苏雨蓉整理好东西,原本就想走,可走到门口时,却被容江给拦住了。
不用再被他绑住!
可后来,她嫁给了云秋尘。
容江已朝他走近,却是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现在他跟少爷之间,好像能讲的话题就是吃饭问题了。
云秋尘无言地看着她。良久良久,才落寞一笑,“娘子,其实你的心底是恨我的,是么?”这一刻,他真的好希望她能永远地失忆下去,至少,那样可以让他安静地陪伴在她的身边。
“你找我什么事?”苏雨蓉僵硬地收回了手。
眼前蓦然一黑,他步覆一颠,差点跌倒,他想提起真力调息,但真力才微一凝聚,便散去了。
云秋尘苦笑。
冬天还没到,这梅花还没开呢。
强忍住胸膛里翻涌的腥甜,他指间微一凝力,伸指急点住胸和*图*书前几处大穴,过了好一阵子,才让疼痛减缓下来。
而他,可能也等不到了吧?
扣住她的那只手,竟比秋风还要冷上三分。
“少夫人,你到现在还记挂着少爷做什么?”容江有些恼了,心中不由抱怨起云秋尘来,“少爷太不懂事了,他先前做了那样的——那样的事——现在竟又要休了少夫人你……老爷是不会准的。”
昨夜的她,又是在书房渡过的么?
那幅画的画心总算补好了,只要一会儿再好好装裱一下,应该就可以完成了。
原本她就不爱他,他又何必这样困住她?
苏雨蓉微微一牵唇角,她推开了容江的手,大步踏出了云府大门。
云秋尘放开了怀抱,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可终究……一切还是要放手的。
“教你裱画?”苏雨蓉错愕地看着他。

“嗯。当然学会了。”云秋尘扬唇一笑,“有娘子你这样手把手教我,怎么可能学不会呢?”
他还可以熬住这样的疼痛多久呢?
云秋尘还是第一次听到容江这样质问的口吻,手中的动作不由一滞,然后又是淡淡一笑,“只是想出去逛逛!”
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想休息。因为只要一闭眼,她就会看见徐子皓,就会想起那日徐子皓被兀真打落悬崖的那一幕。
一个人忙碌。
再这样下去,他只会把她拉进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云秋尘忽然一把扣住了她执画笔的手,“娘子,你又何苦折磨你自己?徐子皓的死,与你无关——你若要哭,就放声地哭,你若要恨,就恨我吧,不要再折磨自己——”看着这样的她,远比她恨他,更伤他。
“好。”云秋尘黯淡的双眸终于亮了一分,原本扣着她手腕的手,改为了握。
他不应该再贪心了。
尖瘦的下巴,让整张脸也越发小了些,就连身上那袭原本很合身的长裙都显得宽大了许多。
而他其实更没有责怪少爷的资格,现在他能活着,全靠少爷,不是么?他又有什么权力这样责问他?
其实,应该走的人,是他。
不用再因为那个夫妻的关系,而痛苦地留在云家……
转眼间,偌大的庭院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站着。
这一刻,她忽然发现,真正要离开的时候,竟有些不舍。
而这么大的事,竟然也不等老爷回来。
至少,他留住了最后一份美好的回忆。
云秋尘低垂着眼,看着盆中的清水。
但可能连这一天,都是自己奢求了。
“这就是你的理由?”苏雨蓉直视着他。
“嗯。”云秋尘点了点头,“我晚上回来吃。”
“少夫人——”
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了。
“娘子?”
“你本来就是我的相公。”苏雨蓉埋首在他怀中淡淡地道。
“好。”忽然,她接过了他手中的休书,“我收拾完东西就走。”然后,她转身离开了装裱间,头也不回。

他又何必这样留恋,从而徒增她的痛苦呢?
“没事,只是脚有些麻了。”云秋尘云淡风清地一语带过,目光却柔和地落在了苏雨蓉扶着自己的手臂上。
云秋尘微垂眼帘,掩去了眼底的那份落寞,唇角却依旧挂着笑。
只要她还活着,就足够了。
那一句话虽轻,却也带着淡淡的哀求。
和-图-书应该放她自由了。
苏雨蓉一怔。
“嗯。”云秋尘的目光还是盯着那盆清水。
他轻轻扬了扬唇,想笑,却是眉心微蹙,紧紧地扣住了心口。
容江抹了把脸上的泪,“少爷,我们等于是牺牲了别人的性命,来救自己——这样——这样——我宁愿死的人是我——”
“你——”
“这是休书。”他的神色很平静,唇角甚至挂着笑容,“娘子,你以后自由了。”
“嗯。”云秋尘微垂下了眼眸,“我想通了,放了你,就是放了我自己。”
这痛将会伴自己一生了,直到他死去。
苏雨蓉只是轻怔了一下,并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少爷,你为什么还不去追?”容江不谅解地看着一动不动的云秋尘,“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
云秋尘做得很认真,每一下都按苏雨蓉所教的步骤去做。两个人好像抛开了一切,互有默契地倒水、揉粉、洗粉……
这么冷的天,他竟睡在露天下么?
“哦,那好,我会让人好好准备。那、那我先下去了。”
不管是徐子皓,或是云秋尘。
一个人……裱画。
突然之间,就这样沉默了,彼此间似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秋尘。
就像苏雨蓉这样,才一年吧,就被云家少爷给休了。
云秋尘静默地站在那里,双唇紧抿。
睁开了双眼,床边如同往昔一般,是冰冷的。
“怎么了?”
可是……虽然心底明白少爷是为了救他们,但这样平白地牺牲徐子皓,他真是食不知味,睡不安枕……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对么?
在他答应徐子皓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势必会失去她。
他会陪着她吃饭。
无法原谅自己总是成为别人的负累。
即使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像很多夫妻那样热烈,但至少,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的身边时常有云秋尘的陪伴,至少,她不再是一个人。
苏雨蓉紧紧盯着他手中的休书,眼中神色复杂莫名。
凄恻一笑,他掩住双唇,压抑地低咳了几声。

一个人吃饭。
苏雨蓉浑身一颤,半晌才淡淡应了一句。“我谁也不恨,只恨我自己。”
苏雨蓉轻叹了口气,“容江,我去意已决,你——”她顿了顿,苦笑,“你要好好照顾你家少爷。”
体内的疼痛让他的神志有些模糊起来,但他深吸了口气极力地挺直了身子。
苏雨蓉低下头,看着手上那简单的行李,涩然一笑。
这个时候,他竟还有心情学裱画么?
云秋尘转过身,忽然伸手将她拥入了怀里。
“容江,今天不用准备我的午膳了,我可能会迟一些回来。”
他紧紧地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就好像永远也不想放开一般。
云秋尘微微合上了眼眸,掩去了眼底那抹伤痛。
云秋尘嘴角含笑,一边跟苏雨蓉合作,一边看着两个人映在墙上的剪影,眼底掠过了一丝似叹息又似满足的神色。
秋天的气息越发浓重了,迎面而来的萧瑟秋风,让她从头到脚都打了一个寒颤。
都是他的错,不是么?
是啊,苏雨蓉已经死了。
就在工具桌旁的案几上,摆着一份托盘,盘上放着的饭菜依旧分毫未动。
“少夫人,您不要走。”容江眼眶微红,语声更是哽咽不已,“老爷已经和图书在回来的路上了,他如果回来,是不会让您走的。”
还是,是在装裱间里工作了一夜?
是天冷么?
“只教这一次。最后一次,我以后就不缠着你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开始有些习惯了身边有他的日子。
他没有后悔过,至少,他为雨蓉解了毒,救回了她的命。
当苏雨蓉走出装裱间时,发现天竟已又亮了。朦胧而淡淡的天光,倾洒着大地,她却连一丝暖意也感觉不到。
徐子皓是因她而死,而云秋尘则是因她而背上了永远也无法解脱的枷锁。
看着面前那张似乎一点也没变的笑脸,苏雨蓉微微失了神。
够了,不是么?
一幅画的画心可以通过技术修好,而人的心,怕是无论如何也修复不了吧?
见云秋尘沉默的表情,容江最终还是咽回了后面的话,恨恨地握住了双拳。
每次都用封穴的方法压住疼痛,但随着这样做的次数增多,下一次的发作,疼痛就会越重几分,而且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而这一失记,又让他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容江,我自己来吧!”
可如今,她又要回到一个人的日子了么?
“娘子,你那幅画裱好了?”
为什么她看着这封休书,她的心会这般疼痛?
有点点痛。
三更时分的时候,云秋尘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云府。原本还跟容江说要回来吃饭,结果,又被耽搁了。云秋尘苦笑,轻靠着后院的石墙,闭目稍稍休息了一下,正想回房,却看见装裱间那里还透着烛光。
是啊,自打断屿山回来,云府,确实是家已不成家了。
他也会陪着她裱画。
没做过挣扎么?
“娘子。”
那一日,他为了压住伤势,用了师父所教的调心大法,这种方法虽然可以让重伤瞬间复原,但时间一过,会反噬心肺。
虽然她跟着他回了家,可是她的心,甚至她的灵魂都已不在了。
“娘子不是说让你先裱好那幅画么?所以我只好在这里等你了。”他伸手扶上树背,似想站起,但这一下竟没能站起来,脚下轻颠了一下。
他一手扶着架子,一手紧揪着心口,指节已用力到泛白。
她今天又是关了自己一天么?
心口,忽然排山倒海般地涌上一阵疼痛,他眼前一黑,伸手想扶住什么,却碰翻了架子上的水盆,“咣啷”一声,清水溅了他满身。
这株梅树是去年他为她种的,希望她冬天的时候,走出装裱间,可以第一眼就看到盛开的红梅。可惜,她还没等到花开。
“不用了。”苏雨蓉终于抬头,语气却很平淡,“我不想吃。”
还是人的心太冷?
她原本就不胖的,现在更是憔悴如斯。
那一日,在断屿山崖上,随着徐子皓一起死去了。
容江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动作。
背后响起了苏雨蓉疑狐的询问。
“这一声不可饶恕的罪人”让云秋尘的身体轻轻一颤,但他依旧紧抿着唇,什么也没有说。
毕竟,这一牵扯就是云家上下几十口人命,让少爷完全放下也是不可能的。
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漩涡中挣扎着,她曾试图过解脱出来,但到头来,只会越陷越深。
容江忽然觉得心中苦涩无比。
这件事怪得了少爷么?
“少爷,你这又是要去哪?”容江皱起了眉。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