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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情

作者:月影兰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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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惊变

第三章 惊变

苏雨蓉神色一紧,转过头,就见云秋尘正伸出双手摸索着、小心翼翼地往厅里走,他的眼睛似乎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一路都在磕磕碰碰。
不管这《五牛图》来历如何,这次连太府卿都亲自出现在苏州,可见事情已是非同小可。而现在《五牛图》就在云府,若是被搜出来,云府上下怕都在劫难逃。
“是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本官至少要先搜过你们云府才知真假了。”陆远站了起来,“来人,给我搜遍云府,带走一切可疑物品。”
琴玉眼神闪烁了一下,别过脸,冷冷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我。”林子里慢悠悠地走出了一名年轻的男子,年约二十上下,身材高挑而修长,穿着一件白色交领长袍,衣袖两边镶着紫蓝色的纹边。此刻,他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那双眼睛更是黑亮如天际的繁星。看起来就是一副文弱的富家公子模样。
“姑娘,走到这条街道的尽头,然后往左拐,玄墨阁就在里面。”老者细心地为苏雨蓉指路。
“是么?”云秋尘微垂下了眼帘,忽然眉心一蹙,掩着唇就低低咳嗽起来。
苏雨蓉走在这座小镇唯一的街道上,四处张望着,寻找着琴玉所居住的“玄墨阁”。据说玄墨阁也是一间卖画坊。
“我找玄墨阁的主人琴玉姑娘。”苏雨蓉微笑。看来这云镇的人对外来的陌生人戒备得很。
年轻男子弯下腰捡起了地上两枚石子,朝还僵立在原地的另两个男人掷去。“啾啾”两声,原本僵立不动的两个男人浑身瘫软地跌坐在了地上,半天都起不了身。
虽然她语气平淡,眼神冷静,但这几年从独自撑起画心坊到成为云家的少夫人,言谈举止间也不觉养成了一股威严和震慑,令那官兵怔了怔,下意识收了刀。
“是。大人。”官兵们领命,脸上都露出了兴奋贪婪之色。
原本以为,琴玉应该也是一个温柔沉静的女子,谁曾想……
两个人顿时跌成了一团,云秋尘整个人压在了陆远身上。也不知是不是那股冲力太猛,只听“喀嚓——喀嚓——”两声,陆远一双手臂竟这样硬生生给撞折了。
“好,本官一向不欺良民,只要少夫人跟本官好好合作,本官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云家。”陆远微微一顿,“月前皇家内府失窃了一幅珍贵古画,而你云家的跃然斋又是苏州民间有名的卖画坊,本官一到苏州自然先找你们跃然斋。最近你们有没有见过陌生人前来倒卖古画?”
云秋尘眼眸微黯了几分,唇角牵起了一丝落寞的苦笑,“那我也该回去了,我会遵守我的承诺,等你回来。”
“多谢林叔。”苏雨蓉接过银子,双手递到陆远面前,“陆大人,这些银子就当我家相公和侍童的冒犯赔礼。大人一向海量汪涵,全苏州城的百姓也都看在眼里。改日,云家再备礼登门道歉。”
“听说还是个太府卿呢。”
想起刚才陆远看苏雨蓉的眼神,他真想直接挖掉那双狗眼。
“你们这些饭桶,还不去做事?”
苏雨蓉看了他一眼,轻叹,“相公,我与徐大哥的事已经成为过去,现在,我是你的妻子。即使你以后万不得已要休了我,在我的心目中,我也还是你的妻子。”
“相公?”苏雨蓉心底一凉。
站在中间的那名胖男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朝那二人使了个眼色。
那是一名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
然而,他话音刚落,云府门外的百姓已是按捺不住了。
此时此刻,他并不是介意徐子皓或是他自己在她心目中有着什么样的地位,他只是要她好好地回来。他承认,他想事远没有她深谋远虑,是她提醒了他。他身为是云家的子孙,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牵连整个云家,他无法放开一切,但他又真的可以放她一个人去找徐子皓么?江湖险恶,她只是一介弱女子。
如果不是当年徐子皓曾同苏雨蓉说过,世居苏州的苏雨蓉也不知道在苏州城外竟有这样一座几乎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那明显只是一个眼睛看不见的可怜年轻人,身为朝廷命官,这点气度都没有!”
“少爷。”这时,那侍童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少爷,你怎么不多教训这几个无赖一下啊?”
看着面前那张灿烂的笑脸,苏雨蓉接过五牛图,心中五味陈杂。
“你这个混小子,敢拿着假画来诓我么?你以为我眼睛瞎了么?真假《五牛图》都分不出来?”里头传来了一道怒骂声,声音轻脆悦耳,显然是名女子。
就在他们走进阁楼后不久,云秋尘自街道的拐角处缓缓走了出来,一直目送着苏雨蓉的身影消失在阁楼的大门里。
“不要。”苏雨蓉摇头,“相公,我不能因此而牵连你。”
一旁的容江再也忍不住愤然低啐了一口:“这群强盗畜生!”
“嗯。我会见机行事的。”苏雨蓉看了眼云秋尘依旧苍白的脸颊,“你先在家好好养病,我一找到徐大哥,https://www.hetushu.com.com把事情的原委弄清楚,我就回来。我刚才说的万不得已,只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官兵们互看了一眼,一脸贪婪的笑:“回大人,属下怀疑可以从这些古董字画里找出一点线索,所以——”
“大胆!”一旁的官兵忽然怒目大喝了一声,“见到太府卿陆远大人竟不下跪么?”话落,那官兵重重踢了苏雨蓉一脚,苏雨蓉吃痛,不禁屈膝跪了下来。
“陆大人,容江只是一介无知侍童,还请大人海函冒犯之罪。一切罪过,皆由民妇承担。”
苏雨蓉心急如焚,但无论是画心坊,还是云家,都只是普通老百姓,民如何与官斗。
看到这里,苏雨蓉已经知道云秋尘在演戏了,强忍住笑,朝一旁的林叔使了个眼色。林叔立刻心领神会,奔回了内厅。
“少爷,你等等我啊!”
“是是。遵命。”容江嘻笑着故意弯了弯腰。
跌得狼狈的年轻男子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琴、琴玉,你找《五牛图》找了这么多年了,难道真的没有《五牛图》为聘礼,你就一生不嫁啊!”
苏雨蓉微怔,脸色复又白了几分,但依旧轻摇了摇头,“未曾见过。”
镇上的每一个人几乎都是练家子,而且都不是庸手。
云镇是一个毫不起眼、而且位处偏僻的小城镇。穿过了那片小树林,再绕过一个山道,才看到那个刻着“云镇”的石碑。
这几天,少爷已经帮少夫人挡去不少“闲人”了,如果少爷这次没跟上,暗中保护,少夫人这一路上哪有这么顺利啊?
琴玉看着他们的背影恨恨地一跺脚,然后也跟了进去。
“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我也深信徐大哥不会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但这件事已经惊动了朝廷,云家上下几十口人,绝不能被卷进来!”心中已下了决定,苏雨蓉抓紧了手中的画卷,“相公,万一事情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请你休了我,与我划清界限。”
“你是谁?”琴玉这时才发现了苏雨蓉的存在。
折了双臂的陆远被官兵扶了起来,虽然一个懂得医治的官兵帮他按回了折了的手骨,但也不知道刚才被云秋尘动了什么手脚,竟无法站稳,只能勉强让那两名官兵掺扶着,而且不断地眨着眼睛,恢复视力。
陆远终于领着那些官兵离去了,围观的百姓也摇头叹息着渐渐散去。
“不、不关少夫人的事——你们有本事找我就好了!”正被围住暴打的容江,挣扎着想脱身,却引来了一阵更加残暴的欧打。
“是么?”陆远抚须一笑,“那么,云少夫人就随本官走一趟吧!”说着,他肥厚的右手爬上了苏雨蓉的肩头。
“跟我来!”拉起苏雨蓉的手,云秋尘和苏雨蓉一直走到装裱间。
“谢大人。”苏雨蓉起身俯首。
少爷,你又何苦这样折腾自己呢?
这时,林叔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大包银子。
“走吧,否则跟不上娘子了。”云秋尘转身走出了小树林,朝苏伶映所走的方向跟去。
眨眼间,容江便被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苏雨蓉微一沉吟,“他曾经教过我与他联络的方法。”
苏雨蓉轻叹了口气,抬眼往远处望去,只见雨雾中呈现出一座小树林,原本翠绿的丛林已被秋风侵蚀得只剩一片枯黄和残败。
刹时间,四周那戒备而冷漠的眼神解除了,大家都各自忙起了各自的事,就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走,快走!”

“民妇真未曾见过。”
“休了你?”云秋尘心中一痛,脸色惨白,“娘子,你想一力承担责任么?我可以和你一起——”
显然面前这女子不是个擅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苏雨蓉淡淡一笑,“琴玉姑娘,我真的有急事找徐大哥,麻烦你——”
苏雨蓉一怔,已从陆远那双贼眼里读出了不怀好意。
“请问这位老人家,玄墨阁在哪里?”
云秋尘拍了拍她的肩,“放心,五牛图我藏好了。”言罢,身子一跃,伸手在装裱间房门上的牌匾处轻轻一托,一卷画轴掉了出来,他眼明手快地伸手接住,然后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在了苏雨蓉的面前。
年轻男子挑了挑一双剑眉,回答得毫无歉意,“是啊。”
苏雨蓉苦笑,可以说,眼前的琴玉与她想像中的琴玉截然不同。
“云家的少夫人。”苏雨蓉神色平静地走上前,护在林叔面前。
“她——她是你娘子?”
琴玉她……是喜欢徐大哥的吧?
容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想像着那狗官痒上十天的模样,他就想笑,什么气也都消了。
当苏雨蓉赶到外厅的时候,十数名官兵正在外厅翻箱倒柜,另有几名想闯进内厅,被管家林叔和几名家丁拦着。
陆远明显失望,“这里竟也没有么?”看了眼官兵们手上抱的东西,“这些又是什么?”
“相公,你——”
徐子皓微笑,“只是一点小伤。雨蓉,和图书你别听琴玉在那里大惊小怪。”
琴玉被她这么一看,顿时恼了,跺了跺脚,“他的伤好不容易才好些,你就不能让他安心养伤么?”
“少夫人。”
苏雨蓉轻摇了摇头。
云秋尘浑身颤了颤,踉跄退了几步,无力地轻靠着门沿。
旁边响起了喝彩声,胖男人这才惊觉原来还有“帮凶”。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侧头望去,就见旁边的一株大树下,一名侍童模样的少年,正眉开眼笑地拍着双手。
苏雨蓉朝林叔微一颔首,示意他放心。
“琴玉,你等着。我就不信,我找不到那幅该死的《五牛图》。”那年轻男子满脸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少夫人——”一旁的林叔和容江都吓白了脸,但苏雨蓉却朝他们暗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苏雨蓉一怔。
“来、来人哪,快把这个疯子给我拉下去!”陆远双手已折,无法挣扎,只能喊人救命,但周围一干官兵似被眼前的情景吓到,一时之间竟也忘记了行动。
苏雨蓉虽感疑惑,但心头也不由一宽。
苏雨蓉全身已是发寒。
云秋尘闻言脸却是一垮,满脸不高兴,“娘子,你怎么可以说我是疯子?这样我会伤心的,难道你是嫌我眼睛看不见了么?”
苏雨蓉走到陆远面前,屈膝跪了下来,“还请陆大人恕罪!我家相公眼睛看不见,而且耳朵也不好使,一时之间认错人了,无意冒犯。望大人看在我家相公为伤残之人,饶过我家相公。”
容江无力地靠在一名家丁身上,眼中写满了内疚,“少爷,都怪容江不好,如是要不是容江,少夫人也不会差点——”刚才他看到陆远要带少夫人走,他几乎就想立即死去,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骂了一句,也不会惹来这样的麻烦。幸好少爷及时出现,否则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苏雨蓉看着云府上下一片狼藉,心中一阵酸楚,也微感到阵阵寒意。
“你们这些刁民,竟敢违抗圣旨么?当心灭你们九族!”说着,一刀就要朝林叔砍去。
容江还在林外等着他……
年轻男子一声惊叹,“我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找死?”
“相公!”苏雨蓉打断他的话,“你是云家独子,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必将牵连整个云家,难道你想公公这把年纪还因我们而遭受牢狱之灾么?”
“我没事。”云秋尘轻笑着拍了拍容江的肩,“你家少爷我哪有这么脆弱?容江,你可别小瞧了我。”
“哎哟!”
“那我们一起瞎吧,这样你就不会嫌弃我了!”
“你就是云家的当家?”说话的,是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小胡须,肥硕的身驱全瘫在了外厅唯一一张没有被推倒的椅子上,右手那肥短的手指还装模作样地轻敲着桌面,发出无规律的轻响。
“你们——”胖男人终于瞧出了不对劲,忽然脑后不知被什么东西狠狠地一砸,他吃痛,怒而转身。
琴玉忽又转过脸,狠狠地瞪着苏雨蓉。
他手指所到之处,看似没用力,却让陆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痛得冷汗直冒。
容江心中难过不已。
重伤的容江已被林叔他们扶了起来,不住地呛咳。
细雨早已停歇,随着夜幕降临,星子点缀着黑如浓墨的天幕闪闪发亮,月儿高挂,如水般的月光倾洒着大地,更为眼前这座小镇笼罩上了一丝淡淡的神秘色彩。
装裱间早已被官兵们搞得一团糟,裱画的工具撒得到处都是,而许多原本裱好的古董字画也都被统统抱走了。
“就是啊,要抓人也得有个证据。”
苏雨蓉手心湿冷地站在原地。
“我知道了,你是苏雨蓉。”
一边说着,他两只手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直接抠上了陆远的眼睛。
“这年头,朝廷都是这样胡乱抓人的么?”
云秋尘微垂下眼帘,掩唇轻咳了咳,“我陪你去。”
“可是——”苏雨蓉担忧地看着徐子皓那张无血色的脸庞。
转过身,他往面前那热闹的街道看了眼。
容江闻言瞪大了眼。
“你们不能就这样闯进去——”林叔伸臂及力阻拦,但那些官兵却是横眉竖眼地拔出了官刀。
“少爷——”容江急了,连忙帮他拍背,“都说你病没好就不要出来了,看吧,你这样一折腾,不知这病什么时候会好了?”
那句“猪头”让陆远原本铁青的脸色再度青了三分。
云秋尘正想摆手,突然看到苏雨蓉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连忙强忍住咳,拉着容江就躲到了树后。
容江看了苏雨蓉一眼,“当然是在想少爷你啦!”
“本官获得消息密报,贼人日前已抵达苏州。这幅画可是价值连城,想必那贼人定会想办法脱手。而民间贩卖名画的画坊,可谓最好的销赃渠道。”
“雨蓉!”云秋尘忽然一把揽住了苏雨蓉。
他的眼睛……
胖男人顿时打了个寒颤,这才醒悟似得往苏雨蓉所站的方向看了眼。
“云少夫人,你可要好好想清楚。”陆远www.hetushu.com.com冷哼了一声,“那幅古画是唐代名画家韩滉所绘之《五牛图》。”
“你确定你会没事么?”云秋尘淡淡地问。
“不是你的错。”云秋尘微笑着轻拍了拍容江的肩,“那些狗官太过张狂,该骂!容江,我刚才可是帮你教训过他了,他不仅折了手臂,我还用了我的独门点穴法,小小惩治了一下。”
忽然间,她想起了云秋尘。
不消片刻,容江已是奄奄一息。
“你们干什么?我只是在跟我家娘子说话——”
胖男人终于知道这年轻男子是存心来找碴的,怒极,握起双拳就朝年轻男子揍过去。谁知,那年轻男子只是微一闪身,胖男人便从他身侧直跌了过去,狠狠地跌了个狗吃屎。
城镇里,一片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好不热闹,或是小贩在叫卖,或是儿童嬉戏……在这里几乎就感觉不到深秋的萧瑟与寒冷。
此时云府外面已围了不少百姓,大家议论纷纷,脸上皆是愤慨之色。
云秋尘神色一黯,唇角牵起苦笑:“娘子,我们即是夫妻,就本该一体啊!还谈什么牵不牵连?”
“老大,看见了没有?”其中一名高瘦的男人色眯眯地微眯起了眼睛,“那小娘子长得可真俊俏!”
“嗯。”苏雨蓉点头,抱着画卷,跟随徐子皓走了进去。
拿着手中的画卷,一直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当苏雨蓉转过左角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充满了雅致韵味的小阁楼。
“慢着!”苏雨蓉站起了身,“陆大人,你们并没有确实证据,又有何权力查搜云府?”微微握紧了手心,苏雨蓉手心已满是冷汗。
……
苏雨蓉微垂眼帘,“是。”
也许是因为镇里突然来了一个外来人,那些街道上的居民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望向她,大多数人的的眼中都带着几分戒备和冷漠。
“希望徐大哥没事。”
“琴玉姑娘——”苏雨蓉微笑,“我是徐大哥的——”她话音未落,琴玉眼神忽然间冷了下来。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陆远心中暗爽。再加上看见那一大笔银两,多大的气也消了大半了。冷哼了哼,他立马命人将银两收下,脸色已好了许多,然后又专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本官念你夫君乃伤残人士,而你家侍童年少无知,便放你们一马。至于那些古董字画,本官查证之后,若是没有线索,再命人送还你们。”
“别让少夫人看见。”云秋尘低声吩咐,随时疲倦地轻合上眼眸。
“是。”
容江心疼地看着云秋尘苍白的脸色,然后伸手轻探了探他的额头。
“是,少爷。”林叔领命而去。
“这才像话。希望你们以后改过自新。”
“他受伤了?”苏雨蓉只觉心口狠狠一揪。
云秋尘挣扎,也不知怎么挣的,一下子就脱离了两名人高马大的官兵的钳制。
玄墨阁的女主人?

云秋尘脸上立即露出一个大为震惊的表情,激动地转过身,“啊,娘子,原来你在这里么?”伸出手,他轻抚上苏雨蓉的脸颊,然后像是松了口气般,长长地一叹,“还好,我家娘子还是老样子,没有变成猪头啊!”
只是,少爷自从那天得了风寒之后,就一直没好好养病,再加上这一路的餐风宿露,似乎让这病又重了几分。
“你小子找死么?”
“放心吧!”云秋尘一挑剑眉,“点上的时候,只是让他小痛一下,等过几天,他就会浑身奇痒难当,痒那么十天八天的,也就没事了。这还只是小惩,竟敢对容江和我家娘子动手!”
不一会儿,官兵们抱着一堆古董字画走了出来,“大人,没有找到《五牛图》。”
她终于安全到达了,那么,他也应该放心了吧?
“你们两个饭桶还愣着干什么?”胖男人见两个手下没动静,不禁恼了,走上去一人狠拍了一下脑门,但那两个人还是没动静。
老者哈哈大笑:“姑娘,我看你一副文弱模样,好心告诫你一句。若是拿了古画找琴玉,你可要小心了,琴玉爱画如命,如果你的画被她看中了,她可是会拼了命地缠着你。哈哈哈——”
“你给我滚!没有《五牛图》,我就是一生不嫁又如何?”那年轻女子有着一副极好的相貌,但那眉眼却太过张扬英挺了些。
苏雨蓉犹豫了一下,只能点头。
左右立时来了两个官兵,硬是将云秋尘拉了起来。
苏雨蓉虽觉得疑惑,却也不多问。
“我看找死的人是你啊!”年轻男子再次慢悠悠地走到胖男人面前,手里不知从哪里拿了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胖男人的脑门。
这似乎不是一个普通的城镇啊!
云秋尘轻闭上双眼,“好。我等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利刀在凌迟着,痛入骨髓……
陆远贼目一亮,“当然当然,做的好!所有可疑的物品都不能放过,马上带走!”
苏雨蓉眼眸一黯。
老者大笑着离去,苏雨蓉莞尔,忽然间和-图-书对这琴玉生出了好奇之心。
而云秋尘似乎对陆远的惨叫声恍若未闻,而是疑惑地伸出手,不住地在陆远身上,左捏捏,右敲敲。
“今日你因为我和容江,已经得罪了太府卿,虽然暂时用银子封住了他的嘴,但难保他日后不会翻旧账,这些贪官,不会这么容易善罢干休。”
年轻男子却是答非所问,淡淡地问了一句。“容江,你说少夫人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
没想到那幅《五牛图》竟是皇家内府失窃的么?但徐大哥应该不是这样的为人。不过,更令苏雨蓉疑惑的是,刚才官兵并没有搜出《五牛图》,那么那幅古画……
“原来你知道玄墨阁的主人是琴玉,看来你不是什么外人。”老者的目光顿时柔和了,朝着旁边的镇民大喊了一声,“放心吧,这位姑娘认识琴玉,不是外人。”
她要去的,是苏州城外一个叫云镇的小镇。
“住手!”苏雨蓉一声断喝,那官兵不由停了手中的官刀,怒道:“你是什么人,竟敢阻碍官差办事?”
苏雨蓉一听到那句《五牛图》不由愣了一下,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进还是退。
苏雨蓉闻言顿时手脚发凉。“琴玉姑娘,徐大哥出了什么事?”
当今皇上宋徽宗不务国事,一心只专研诗词字画,未登基前就搜遍了天下名画,登基之后,更是变本加厉,那些所谓的“忠心”臣子,便借机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折腾得民间怨声载道,百姓民不聊生。
又是烫得骇人啊!
“容江。”云秋尘连忙赶过去,焦急地打量着容江,“林叔,快去请大夫。”
“大侠饶命!我不敢了,不敢了!”胖男人抱着脑袋痛哭流涕,“饶命!”
胖男人更为恼怒了,“你们两个小子简直不知死活!”说罢,就要冲过去打那侍童,谁知脚下不知被什么砸了一下,瞬间失了力气,再度狠狠地正面扑倒,这一次连鼻血都给撞得飞溅而出。
临出门的时候,他的烧还没退,也不知这几天病好些了没有?失神间,她并没看见不远处那片林子的另一侧走出了三名男子,行为鬼祟,而且眼睛一直盯着她瞧,显然不怀好意。
“咦,娘子,你怎么胖了这么多啊?我们云家的伙食有这么好么?”
这几天雨总是下个不停,天气也沉闷异常,雨天路滑,也多少阻碍了自己的行程。
苏雨蓉淡淡地道:“林叔,你们先退下。”
云秋尘缓缓睁开了眼,“容江,你放心让少夫人一个人么?”
“完璧归赵。”
这就是琴玉么?
那一句虽是自言自语,却也让苏雨蓉大概明白了几分。
“你们这群刁民,竟然如此折辱本官!”陆远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脸色更是铁青,“本官马上封了你们云家,把你们所有的人都关押起来——砍头示众!”
那眼神坚定而平静。
“多谢老人家了。”苏雨蓉微俯了俯身。
另一个瘦小的男子邪笑地搓了搓手,“难得遇上这样一个货色啊!”
那两名男子互看了一眼,正要朝苏雨蓉走去,突然身上不知被什么打了一下,紧接着,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他死了。”琴玉又冷冷地丢出了三个字。
“少爷,少夫人已经走了。”
“进去再说吧!”徐子皓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苏雨蓉手中的画卷,“外面风大。”
容江拔腿跟上,却没发现身后似有黑影一闪,然后又消失在了林间……
“少爷,狠狠地揍他!”
苏雨蓉微扶了扶身,不卑不亢,“大人,民妇是云家少夫人苏雨蓉。”
“住手!”苏雨蓉心急如焚,正欲阻拦,却被陆远一双肥手拦住,“云少夫人,你竟公然指使你家仆人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相公,我可能替云家惹来了麻烦。”苏雨蓉抬起头,“我必须拿着这幅画去找徐大哥。”
苏雨蓉轻叹了口气,“相公,千万不要惹出人命——”
还未回神,从阁楼里怒气冲冲地冲出了一名年轻女子,那一身红衣迎面而来,给人一种如同火焰般激烈的感觉。
容江轻摇了摇头,眼中却露出了忧色。
苏雨蓉又愣了一下。
“娘子是在想《五牛图》么?”耳畔忽低低响起了云秋尘的声音,苏雨蓉回头,就迎上那一双如星辰般闪亮的黑眸。
琴玉?
苏雨蓉正要举步上前,忽然,阁楼里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道人影从里面飞了出来,狼狈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我可不容许任何人打我家娘子的鬼主意。”年轻男子终于停下了手,脸上虽依旧挂着笑容,但眼神却如同刀锋。
云秋尘抬眸深深望向苏雨蓉,“娘子,你只是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弱女子,你要怎么找徐子皓?”
“徐大哥——”苏雨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徐子皓面前,关切地询问:“徐大哥,你哪里受伤了?是不是很严重?”
“哈哈哈,少爷,好样的!”
“太什么府啊,云家到底犯了什么罪了,这样折腾人家——”
“徐子皓,希望你能和图书好好保护她。”掩唇压抑地轻咳了两声,他身子轻轻一跃,悄然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啊!我的手!”陆远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娘子,你在那里么?”听到了苏雨蓉的声音,云秋尘挂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三步并做两步就往里冲,但脚下被门槛一绊,他虽及时收住步伐,却依旧因为那股惯力而踉跄向前跌出了好几步,又偏巧撞上了正将一双肥猪手搭在苏雨蓉肩上的陆远。
“你这刁民,竟然当众辱骂官兵!”几名官兵顿时一拥而上,对着容江就是一阵暴打。
“是啊!”年轻男子耸了耸肩,“你们可别以为她只是一个文弱女子就想欺负她。有我在,我怎么会让别人欺负她呢?谁欺负她一分,我定十分还给他!”
“琴玉,你不要吓到雨蓉了。”这时,阁楼里缓缓走出了一名伟岸挺拔的蓝衫男子,正是徐子皓。他的脸色微显苍白,声音也略带着几分虚弱无力。
胖男人“哼”了一声,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刚才是你小子砸我么?”
“相公,你认错人了,我在这里。”
那一阵议论,让陆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容江看着云秋尘消瘦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少爷,你又开始发烧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苏雨蓉握紧了手中的画卷,神色平静地走到一名老者面前。
“有何权力?”陆远哈哈大笑,全身肥肉也随之微微抖动着,“本官的权力当然是皇上给的。就凭皇上一句话,只要皇上喜爱之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算是翻遍整个天下也要为他找到所爱之物。怎么?云少夫人想违抗皇命不成?不怕灭你们九族么?”
那老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姑娘,你去玄墨阁干什么?”
容江耐着性子躲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探出了头,发现苏雨蓉早已离去。
是云秋尘。
几年前徐子皓离开苏州时,曾跟她说过万一她有事找他,可以去云镇找一个叫琴玉的女子,琴玉会告诉她,自己的去向或是行踪,也可以想办法联络。
“扶他下去休息吧!”云秋尘嘱咐家丁扶了容江下去。
看似打得很轻,却痛得那胖男人“哇哇”大叫。
“啊,你这疯子想弄瞎本官么?大胆!”陆远死命想挣扎,想躲开,但费尽了气力,怎么也躲不开对方,没辙了,只能再次喊属下救命:“你们这些饭桶,快把人给我拉下去——我的眼睛——痛死我了——”
苏雨蓉走到云秋尘身边,轻扶住他的手臂。
“谁砸我?”胖男人捂着脑袋往后瞧。
陆远得意地瞅了眼被脸色微显苍白的苏雨蓉,一双贼眼还在她身上不住打量着,“云少夫人,现在云家主事的人是你,对吧?”
“嗯。”云秋尘没有睁眼,眉宇间的倦意又深了一分,“容江,我休息一下就跟上。”
看着胖男人连滚带爬地带着两名手下逃命,年轻男子慢慢收回了目光,看向远处还在屋檐下发呆的苏雨蓉。
云府上下已经乱成了一团。
“少夫人——”林叔的眼里露出了担忧之色。
苏雨蓉只觉浑身一阵恶寒,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正欲挣脱,就在这时,厅口忽然响起了一道急切的呼唤声:“娘子,娘子,你在哪里?”
苏雨蓉脸色发白,紧握着手中的画卷。半晌,她才很艰难地开口,一双黑眸直视着琴玉,“我知道,你是骗我的。”
“我藏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弄坏。”刚才就是为了藏这幅画,他才迟了些赶到。否则,容江应该可以也少挨一顿打,而娘子也不会被人轻薄。
陆远得意地轻摸了摸唇角的两撇小胡子,然后瞪了眼还呆在一旁的官兵。
“苏雨蓉,你已经嫁人了,不是么?为什么还要来找徐大哥,你害他害得还不够么,到现在还要来缠着他?”
细雨连绵。越近深秋,寒意越重。
云秋尘一挑剑眉,“容江,那你可要小心了,千万别惹恼了我。”
“放心,我会没事的。”苏雨蓉埋首在他的怀里,轻声道:“我答应你,只要事情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一定回来。”
“嘘!”云秋尘以指抵唇,示意苏雨蓉不要出声。
即使她如何冷静,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对策。
老者低头看了眼苏雨蓉手中包裹的画卷,“姑娘是找琴玉鉴画么?”
苏雨蓉收起了伞,躲在一座农舍的屋檐下,然后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用油布包裹得紧紧的古画,见没有淋湿,这才松了口气。
云秋尘紧抿着双唇没有作声。
“少爷,我哪敢小瞧你啊?”容江强扯出笑容跟云秋尘开玩笑,“我可不想让你恼起来,跟对付狗官和那些无赖那样对我!”
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苏雨蓉抬头看向琴玉,“琴玉姑娘,你可知道徐大哥的下落?”
官兵们领命,峰涌往内厅而去。
琴玉上下打量着苏雨蓉,冰冷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落寞,“原来,徐大哥喜欢的是你这样的么?我就猜不透,你这样手无搏鸡之力的弱女子,有哪一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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