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戒风流

作者:周梦
戒风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三十三章 飘蓬此去迢迢路

第三十三章 飘蓬此去迢迢路

西日玄浩又沉默了半晌,想要骗过背上的人儿不易,想想就觉得可恨,以前的迷糊模样都是她耍别人玩的。
苏信沉默。
“这是周坤年前就定下的,瑞安细作太多,各地紧要关卡都需防范。”田胖子小声向西日玄浩解释,“主要查口音,虽然未必管用,但防范着总没错。”
令狐团圆本已起身,听了这句又卧倒了,“我以为说了什么呢?就这……我想他了,大半年不见了,也不知他在盛京的情况如何。”
“那晚尕苏镇上,你的人和梁王的人打斗起来,你手下负伤见红,我见你腿脚发软,最后是被人搀扶着走的,你可没有负伤,全须全尾着呢!还有我和你交过手,我气力全无,按理来说,你拿下我轻而易举,可你畏惧天音剑的锋利,反被我遇得狼狠不堪!你说你不晕血又是何故呢?”
车内令狐团圆使劲挣扎着,车外田胖子苦苦拉住西日玄浩,只有顾侍卫面无表情,本分地赶着车,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听到。
“哦,顾侍卫,我来……”
“有你一个就够了。”西日玄浩抱着令狐团圆冷冷地道。
“我睡了多久?”
西日玄浩沉默了半晌,而后道:“往后我尽量待他好些,先前他冒险帮我们拖住了万福。”
“胡说!”
西日玄浩蹙眉。
苏信再是圆滑的性子也受不住西日玄浩这般的刁钻,白了脸脸道:“好、好、好,明儿我就制一剂药请殿下吃吃!”
“应老爷自打开春身子就一直不好,荣大爷请了鸿贤镇上的老医师诊治,说是年纪大了脾胃不好……那日一大早是小的亲自煎的汤药,老爷服药的时候只有三德哥儿来过,没见旁人,三德哥儿一走,老爷就不好了……药是小的一个人煎的,方子是老医师开的,用了好长一阵子了,从熬药到送药没和旁人搭话。可要说是三德哥儿害的老爷,小的真不信。”
“嘿嘿,我现在知道你的秘密了,郡主大人!”
西日玄浩冷冷地道:“确史晕血,不过应老族长是中毒而亡,那是不见血的。”
苏信顿时神色尴尬,“你……你怎会知晓?”
“我敢断言,郡主只要获得《无解篇》,就能……”苏信握了握拳头。
于是乎,劝架的成了打架的,喊“剁”的看起热闹来。西日玄浩冷眼旁观着,他早认定苏信不是个好东西,营地里浑球不信竟然还帮他说话,现在自己打去吧!
屋里两人长吁短叹了一阵后,华唯忽然提议道:“等梁王回京后,杀了周坤如何?我们另选个人让他当上础海统领。”
万福依然一袭灰衣飘然出场,他笑吟吟地打量着西日玄浩怀里的人儿,“我的郡主大人呐,这大半年你跑哪儿去了,可想坏公公了!”
苏信确实多才多艺,几乎什么都会,令狐团圆觉得,在技艺上他比无缺更厉害。通过苏信的一双妙手,一行五人乔装成商贾,踏上了前往鸿贤之路。
眼看情形愈演愈烈,令狐团圆上前扯了扯西日玄浩的玄袍,西日玄浩这才收剑,满面怒色地坐了回去。为了平息他的怒气,令狐团圆只得遂了他的意,说起对应老族长之死的看法,“晟木纳草原应氏家族的地盘若是不去,我们在础海光是争执毫无意义,可我觉得他们就是想要我们去,所以还是不去的好。”
“进京进贡财物给雍帝,还赔上雅公主?”
令狐团圆游移不定的目光停留在苏信的脸上。
“我此刻倒真的饿了。”
苏信惊诧至极。
令狐团圆眨了眨眼。
西日玄浩挥挥手,顾侍卫便把人带下去了。
西日玄浩的心凉了半截,即使他打得过田胖子,也只是让万福看笑话。
“有什么事就说吧!”
苏信苦笑道:“我若对天发誓,我苏信只爱研习些医术、武道,并无太大野心,估计殿下也不信。可应老族长的死,真不是我干的,我赖在殿下身旁不走,就是巴望殿下能还我一个淸白。”
苏信却置若罔闻,继续兴髙采烈地道:“你说了不少人,你的养父养母,你的师父,对了,还有惨死的大白。嘿,就是没有提到梁王,可见他连只死猫都不如。”苏信乐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恶人是谁?你还在睡梦里头喊打恶人,要我帮你吗?”
令狐团圆探头出去,却被西日玄浩一手推了回去,“你待在车里。”
“笑,你还笑得出来?”西日玄浩劈头骂了他一通后道,“你苏家世代行医,应老族长又是吃药吃死的,这是其一;其二,你权傾杲北,只有应家能与你抗衡,应老族长一死,他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孙哪个是你对手;其三,本王一到础海,你就撵了上来,怎么赶都赶不走,你说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信沉默了半晌,沉声道:“说句不中听的话,郡主不该来杲北,她原先中的毒性阴,虽然潘行医用奇术淸除了剧毒,但长期生活在寒冷的北方,毒去了,寒气却种下了,而想要恢复之前的一身修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西日玄浩无力地坐在令狐团圆身旁,轻抚她的脸庞。什么时候才能大好呢?哪怕修为回不来也不打紧,只要别老是这样病恹恹的。
令狐团圆吃痛,挺了挺上身。
他怒视她。为了她这条小命,他被父皇掴了一掌,为了她这条小命,他不得不给苏信等人颜面,他要她的小命有什么用?
“你说得不错!”苏信点头道,“我多年来搜集各类武技、医术,自然包括《天一诀》。以前我也以为《补天诀》和《弥天诀》加起来就是完整的《天一诀》,直到我遇见潘微之,从他那里得到了《照旷篇》,照旷既非出自《补天诀》,也非《弥天诀》,就说明了《天一诀》还有我们所不知的部分。”
“你不准跑!”西日玄浩对苏信丢下一句,便去见了来使。
四月称是,两人再次谢过老医师,告辞而去。
苏信又摸着先前被令狐团圆打到的眼圈,愁眉苦脸地道:“也不是,唉,郡主这身子真是饱受摧残……”
令狐团圆横坐在西日玄浩的身前,一路急往缮滑。红玉骝极为神骏,在跑乏前还是带着两人到了遥光冰原。
“不要打忿!说完就给你找吃食去。”苏信连拍桌案道,“你烧得太好了,说的胡话更是好到没边了,你从头至尾,就没有一字提及梁王。好,太好了!”
万福拉长了脸,一袖甩开苏信,跟着一爪直冲顾侍卫而去,营地上空顿hetushu•com.com时戾风呼啸。顾侍卫虽挥剑竭力抵挡万福袭来的浑厚气力,却是不敌,吐了口鲜血跌下马来。与此同时,西日玄浩飞身跃起,跨上红玉骝扬长而去。
“殿下息怒,这一回外臣真的是有事禀报殿下。请恕外臣失礼,本该昨晚来见殿下的,但估摸着殿下已经休息,所以才今儿一早来见。”
潘微之温和地道:“这几日眼不能看,我却更能深刻感受到日光的温暖、花草的芳香,倘若此生再无法睁眼,我想我也是能接受的。”
万福又好气又好笑,“你呀你,你可知往后你就是梁王的直属部下了?”
“难道比雅公主还美?我不相信大杲有比雅公主更美的女子!”
苏信到底放开了令狐团圆,他也不得不放开她,她的手打到了他臂上的伤处,若伤处再出血,他就别指望清醒着去见老医师了。
过了许久,她才艰涩地道:“不是我不肯,而是我不能。我给了你音武,我是安生了,可无缺怎么活?他在你父皇手里,纵是亲生骨肉又如何?玄浩,我现在悟出了个道理,在这世上没有大拳头,就别指望安身立命。”西日玄浩不理她,她也不在意,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不会认命的,失去一身修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此失去了再握剑的勇气。”
“不去找老医师了?”过了一会儿,苏信问。
西日玄浩微微眯起眼睛。
“殿下说笑了。”
“郡主若信得过在下,在下……”
令狐团圆吃了些清淡粥菜,转眼已是日上三竿。西日玄浩留下顾侍卫陪她,自己又去处理营地军务了。
“真是如此就好了……”令狐团圆躺着闷声道。
“在下查海冬,奉楚将军之命,为郡主传一句话。”查海冬严肃地道,“郡主应尽早离开杲北,莫等陛下到了,到时候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两人一走,从西日玄浩身后的屏风后,依次出来了苏信、田胖子、平镇,还有脚发软的令狐团圆。看着西日玄浩漫不经心地斜眼看令狐团圆的样子,苏信和田胖子甚觉奇怪,只有平镇清楚,上回桐山城花爽一案也有令狐团圆的份,这回殿下显然又想听听她说什么。可是令狐团圆目光游移,就是没投到殿下身上。西日玄浩用指节敲了敲桌案,令狐团圆依然望东看西,西日玄浩薄怒,看出苗头来的平镇赶紧拉了拉她的衣摆,她却甩开了平镇的手。
“那个……其实是公公故意放我们走的。”
西日玄浩怒视他。
西日玄浩握紧她纤细的腰肢,抬头道:“别给我插科打诨,你知道我要什么,只有交出去,你才能安生!”
屋主沉默了一会儿,长叹道:“事己至此,还能如何?你随梁王进京吧!”
然而西日玄浩还是慢了,等他收拾妥当,抱着令狐团圆步出营帐,只见营地中空旷无人,营地外却乌鸦鸦地围满了人。田胖子早就驱逐了营地内周坤的手下,带齐了自己的人手在外候着了。
他忽然停了步伐,问道:“为何一定要去缮滑,就为了那莫名其妙的老和尚?”
“废话!”西日玄浩当日就隐隐觉察到,应荣舟想留下的人不仅是应三德。
“是。”华唯行礼后,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我国国主敬慕大杲陛下威仪之余,也敬重梁王殿下的才干,所以在向贵国盛京赔上丰厚的物资外,也为殿下备下了礼物,这是礼单。”
田胖子斗胆道:“殿下,苏大人我还是信的,我田守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苏大人生平就没杀过一个人!”
苏信干脆两手抱住了令狐团圆,“既然要剁,起码得捞回本!”
她才进去,就换苏信探头出来,“得带上她,我们一块儿。胖子肯定发现了什么,他会沿途留下记号,我认得他的记号。”
查海冬笑道:“多谢殿下还记得下官。”
见到玄袍渗出的鲜血,苏信两眼翻白,直挺挺地往后一倒,这次彻底晕过去了。
田胖子苦笑道:“在下职责在身,还请殿下海涵。陛下早下了旨意,不得私自放郡主离开营地。”
“潘微之……”西日玄浩陷入了沉思中。青丝台上令音武重现的关键人物就是潘微之,《照旷篇》也与他有关,他甚至还会迷毒,但就是这么一个人,此刻却不受他掌控。以前他太低估他了,只当他是个医术还不错的文质彬彬的公子,倒是浑球慧眼识人,老早就晓得他的能耐了。
“胡说八道!”西日玄浩狠狠捏了下她的臀部。
没想到西日玄浩还是拔了剑,只见剑光一闪,血花溅出,西日玄浩竟自刺了―剑,位置与苏信伤处一致,“本王还你一剑!”
令狐团圆回了营地就开始发烧,西日玄浩又少不得大骂苏信,“你个庸医,说什么她只是累着了,并无大碍,现在她这又病倒了!”
之后的日子里,华唯既不给梁王请安,也不与苏信等人寒暄,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营帐里。西日玄浩一度以为他安分了,直到接到雍帝的賜婚圣旨。
卫兵同每个人对完话后,质疑着,“盛京来的?那为何车里那个女的说话软綿綿的,倒像是南方来的?”
苏信顿时傻了,无法置信、匪夷所思,如此凶神恶煞的梁王竟会被郡主轻薄。
“他太不靠谱了。”西日玄浩一想到苏信那没半点正形的样儿就有气。
苏信道:“他很好呀!我听说盛京现在就剩一位公子了,那就是无缺,差不多快成天下第一公子哥了,他深得陛下宠爱,吃穿用度种种排场都不在你那梁王之下哟!”
“老先生说得是,微之受教了。”
令狐团圆扑哧笑出声来,“你这是说给谁听的呀?”
“哼,你那肥头自己留着吧!”
“没你想得龌龊。”西日玄浩终于忍不住道,“她那副样子我敢要吗?那是她自己在我身上玩疯了。”
苏信和田胖子马上也看明白了,田胖子不敢出声,苏信却敢,只听他笑道:“其实应阿贵说的,我前一阵都查过了,只是不知道殿下想听什么、想听谁说?”
“是我提议的不错,可昨儿我远远见了一眼胡美人真人,方知道这事不行。”
“殿下、郡主,这是要去哪儿呢?”田胖子提气问。
“哪里的话,能有幸与公子相交,老朽甚感欣慰。想不到我辈医师之中,除了那苏城主,还有你这样的年少才俊!”老医师叹道,“只是你自己身为医师,却不能及时自治,弄到如今这般田地和_图_书,老朽深感惋惜。”
“怎么走?”
苏信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直扑万福,“公公,想死小信了!”
令狐团圆打断道:“他来看看我是不是令狐团圆。”
“腾飞海若还在,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惜现在没人呐!”
万福却说了句不相干的话,“梁王殿下统共就这几个心腹,虽少得可怜,却个顶个的忠心。小信,你说是不是呀?”
原来雍帝接到捷报,原本龙心大悦,但看了瑞安的求和书后却勃然大怒。边陲的贫瘠小国所送的礼单太过丰厚,财物从何而来?陪嫁的公主瞄上的是他最宠爱的皇子,贪图的又是什么?
“此言差矣!”老医师摆手道,“老朽虽不知公子经历过什么,但能令公子从长年积累的眼倦急转直下突发成重疾,必然是一粧痛彻心扉的事。老朽年长,在此卖个老,请公子听老朽一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如睁一眼闭一眼,或者闭了双眼。这倒不是要公子眼不见为净,而是时常闭目养神,对公子的眼疾大有裨益。”
西日玄浩与田胖子对望了一眼,当日之举,西日玄浩的本意只是想以最短的时间筛选出可用之人,剔除败类以便统管,却没有想到竟然扫除了一个位置要紧的细作。
令狐团圆沉默了半响,而后道:“我觉得发烧的人好像是你。”
此时,平镇帐外来报,“殿下,盛京来人了,请殿下相见。”
“那是不想摊事吧!”令狐团圆回想起在尕苏镇的日子,赞叹道,“那苏,很了不起!单看他管辖的一城一镇,就知道他很有才干。”
令狐团圆无语,却听见帐外那人恶声恶气地道:“她说的恶人就是本王。”
“联姻是你提议的。”
“是呀,她凭的是什么,《天一诀》,最完整的《天一诀》,不似我们现在,分成了《补天诀》和《弥天诀》。郡主原先师从梨迦穆,自然学的是《弥天诀》,而凑巧的是,我们苏家世代传承的正是《补天诀》。”
“我信了。”令狐团圆忽然发话。
西日玄浩把鸿贤所获一说,查海冬更加来劲,“陛下果然英明,竟然看出了端倪!以往我们只当瑞安穷乡僻壤土窝一个,没啥打头,任由它俯首称臣,没想到它狼子野心,妄图染指我大杲土地,该灭!”
走近床榻,西日玄浩摸了摸令狐团圆的额头,低骂了句:“那家伙倒也有几分真才实学。”
“哦,你烧了一晚上,要吃点什么吗?”
“那地方,是我西日皇族的圣地。”迟疑了片刻,他说了句废话。
听完两人开始谋划下一次的阴谋,西日玄浩等人悄然离去,此时捉捕会打草惊蛇,而应老族长一案己然有了重要线索。
与当日令狐团圆粗糙的抹粉、西日玄浩更拙劣的刷墙膏相比,苏信的易容术简直是巧夺天工,他扮什么人就像什么人,可饶是如此,一行人在进入鸿贤镇时,还是受到了严格的盘查。
“如果我死在这里,倒也不错。”令狐团圆轻轻地叹道。
“被你打岔了!”苏信一拍桌案道,“你喊完了无缺又喊微之,吵着闹着说肚子饿了,要吃贵猪。”
“这不是梁王厉害,换个人來也一样是如此结果。”屋主也叹道,“我背井离乡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想不到竟坏在周坤手上。”
苏信只把眼睛投向顾侍卫留下的血迹,如愿以偿地晕了。
“我到底说了什么?”令狐团圆继续眨眼。
令狐团圆往榻上一倒,那件衣裳飘到了半空中,落下后刚好覆盖住她的脸。“你还能睡得着?”不久,回来的西日玄浩扯下了她的衣裳,她又往上拉,只露出一双大眼,西日玄浩却连人带衣裳—起裹起,“父皇不日将至,索性今日我就带你去缮滑。等到了那儿,你和顾侍卫先离去,之后再悄悄回来。”
令狐团圆装糊涂,“鹦鹉那种扁毛畜生有什么好?”
通过敞开的车门,可见苏信突然搭上令狐团圆的肩,“这是我从南越买来的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华唯急忙跪下赔罪,眼角余光却扫见幔帐下一双女子的绣鞋。他前后思忖着,传闻梁王不顾章程携美人入住军营,莫非他坏了梁王一早的好事?不怕梁王不收贿赂,就怕他没有弱点,既然有弱点,那往后就好办了。
“请恕下官失礼,主要是事儿急,下官不得不披星戴月地连夜赶来。”
“为什么?”
“他就是一条忠犬,替大杲牢牢地看着北边大门。”华唯恨恨道,“有事没事都往盛京递呈奏表,我们防得了他初一,防不了他十五!”
西日玄浩这才叫明白为何田胖子舍近求远,不要相信苏心为令狐团圆看病,摊上这样的医师,病还没看好,就先把人气死了。
平镇追不上顾侍卫,直到此时才跑到营帐前,他搀扶起受伤的顾侍卫进了营帐。
他将苏信推测的《天一诀》只缺《无解篇》说了,令狐团圆也将当日潘怡和所推的《照旷篇》说了,而后赞道:“苏信果然聪颖,这《照旷篇》并非出自潘微之,却也的确出自一位德高望重的潘姓医师。”西日玄浩嗤之以鼻,令狐团圆又笑道,“我如今总算知晓,苏信那副油腔滑调来自何人,敢情是被万福带坏的。”
“你这是何苦来着?”令狐团圆揉着被他捉疼的肩膀,“他也就嘴上说说,又不会拿你如何,刚才你不过是权宜行事,他岂会不知?”
“陛下决意择日御驾亲征,瑞安亡国之日指日可待。”查海冬颇有武官之气,大声豪迈地道。
待西日玄浩洗漱整衣后,华唯才头一次步入梁王的营帐。帐内炭火炽热,与帐外截然两个天地,华唯身着冬装,一进去就开始冒汗。
苏信叹道:“我怎么忘了,匿气之术!你的修为真比我高不少,我竟然没注意到。”
这一日清晨,华唯又在帐外问候,西日玄浩再也压不住火气,提起浑球的剑,就冲了出去,“都跟你说过几回了?早上不要打搅本王!”天音剑蓝光一闪,就架到了华唯的脖子上。
万福足一点地,正欲追去,一旁的苏信好巧不巧地正往他的方向倒去,万福不得不先接住苏信。当年在宫廷里,两年都治不好苏信的晕血症,而今顾侍卫吐血,他又晕了。
令狐团圆趴在西日玄浩的肩头,随他一起看到了屋里的两人,其中一人不认识,而另一人赫然是本该待在营地里的瑞安使节华唯。
踏上平地、迈入鸿贤的和*图*书街道,苏信早已从顾侍卫背上下来,可令狐团圆却似赖上了西日玄浩,依然趴着一动不动。纵然杲北民风粗矿,男女之亲没有盛京看得那么重,但大白天,一个男子堂而皇之地背着个女子过街,仍引来不少路人注目。很快,西日玄浩的步伐急了。
“既然晟木纳不能去,那我们就该去鸿贤,拜访下为应老族长医治的老医师,我想应该就是上次田骑尉请来的那位老先生。”
西日玄浩注视着他的模样,忽然觉着这个人不讨厌了,但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你想要什么?”
然而西日玄浩却闷声道:“给我音武!”
苏信到底被西日玄浩打了,但西日玄浩也没有再提剑去砍华唯。西日玄浩冷静下来后就明白了他父皇的心思,雍帝不会同意他明媒正娶了浑球,雍帝还是要浑球的音武。他甚至可以预料,浑球只要离开了他的保护,就会立即被雍帝安插在他身边的人抓走。
“等他回来就是了,不管那事成了还是没成……”万福的轻叹忽然换成了温和的笑容,“其实小信是欣赏梁王殿下的,对不?”
苏信笑了,“那就说说殿下你想听的。很多年前,有一位身手、武功都比郡主高明不少的女子,她同样一度丧失了一身本领,可最终她恢复了武功,并且强到天下无人能敌。”
“见过郡主!”
令狐团圆笑了笑道:“其实他很有意思。”
“苏大人多才多艺,我只是不敢劳累大人。”田胖子又笨嘴拙舌了一句。令狐团圆抚掌笑道:“正需要苏城主出力呢!”
“原来是你!”西日玄浩认得来人。
“没什么。”苏信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头道,“就是喊了哥哥又喊无缺,到底是喊哥哥呢还是喊无缺呢?他可不是你的亲哥哥。”
西日玄浩又把他推了问去,“先找地方安顿车马!”
抛开所有纷扰、遗忘一切顾虑,这一刻,一种生平从未有过的情绪激荡在令狐团圆的体内。倘若他不是西日玄浩,倘若她不是令狐团圆,倘若他们只是世间的普通男女,那该有多好?喜欢是极珍贵的心情,可是喜欢也是如此简单的放纵,在还能喜欢的时候喜欢,在还能给予的时候给予,如此,来日才不会后悔、不会遗憾。
营帐里,他半跪在她身前,脸紧贴着她的胸口,“浑球,我要!”
令狐团圆捧着衣裳,头也不抬地道:“苏大人,我都吃完了,你来做什么?”
“够了!”西日玄浩低吼,“你刚才说的,本王就当没听过!”
田胖子接着话茬道:“那日在那苏城中,殿下抽烂了苏大人手下的脸,苏大人休息了小半日才恢复,故而没能与殿下见面。”
“哼!”西日玄浩走到令狐团圆身前,背向她半蹲了下来,令狐团圆跳上他的后背,西日玄浩就飞身上了屋墙。苏信眼巴巴地看着顾侍卫,后者无奈只好也背起了他。
西日玄浩将她压到榻上,从小嘴开始亲起,一路亲了半天,她却毫无反。他定睛一看,死浑球四仰八叉地躺着,望着帐顶不知在想什么。西日玄浩本就没那兴致,干脆翻身坐起,一个人闷恨去了。
西日玄浩未去的鸿贤老医师府邸,潘微之正安静地坐在园子里,四月轻手轻脚地替他揭了眼睛上蒙的药布。
苏信叹道:“那—日我白天晕了一回,晚上又晕了一回……”他还没感叹完,西日玄浩便已拔剑,干净利索地刺中了他的手臂,血水瞬间染红了衣袖。
顾侍卫从来话不多,但只要说出口,都很关键,“郡主,这一阵子殿下着急处理础海事务,我估摸着,你马上就可以去缮滑了。”
潘微之起身,鞠一礼道:“多谢老先生了,连日来叨扰府上,此情此恩,潘微之铭记在心。”
“好的。”顾侍卫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人摸了进来。
西日玄浩稳了稳她后道:“你还不能死,你还要恢复武功。”
顾侍卫冷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对令狐团圆道:“他是陛下的人,田胖子也是,可田胖子比他有情面得多!”
“潘微之启发了我,他是个医师,我也是个医师,为何一个医师会学到照旷?你们北上之后,我翻遍家藏所有典籍,终于从以前忽略的故纸堆里找到了一本《起居录》。你绝对想不到是何人的《起居录》!”苏信神色兴奋起来,“那是贞武的《起居录》!我的先祖苏堂竹与昌帝贞武有着很密切的关系,在《起居录》的最后,他写下了贞武口述给他的《天—诀》总纲。参考我们所学的《补天诀》和《弥天诀》,完整的《天一诀》只少了两篇,其一就是《照旷篇》,另外一篇名叫《无解篇》。”
令狐团圆摸已然披在身上的那件旧衣裳,轻轻地道:“他将此衣收藏得那般隐秘,暗阁所指又是《天一诀》,我都这样了,还不赌赌运气?大不了从山上滚落下去,也好过如今病恹恹的,风一吹就倒了。你别担心了,我的运气一直不坏,总能大难不死,没准我们到了缮滑,就寻着了《无解篇》呢?”
然而当那一沓礼单送到了西日玄浩的手上,却被揉成团丢掉了。华唯汗如雨下,只听西日玄浩阴沉沉地道:“就为了这破东西,你一大早来打搅本王?”
西日玄浩长久沉默。他自己的杲北之行差不多已经完满,剩下的仅是禀明雍帝后,撒开漫天大网,网尽不法之徒,而浑球却前路渺茫。苏信从一开始叫浑球就是“明远郡主”,再到后面说的话都只有一个意思——雍帝不会放过浑球的。
西日玄浩着急只为令狐团圆,浑球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了,在他背上半天没动静。马车里,他不得不求助苏信,也顾不上苏信的爪子了。
西日玄浩二话不说举剑又刺,平镇急忙上前拉往他,田胖子则是死死地护住苏信。
顾侍卫面色一沉,“查大人太不讲情面了,出去!”
“殿下……”苏信惊骇,身子立时摇摇欲坠,田胖子连忙将他扶住。
西日玄浩等人立时明了华唯和另一个瑞安人之所以憎恨周坤,是因为周坤如实地上报了边境多次遭袭,而他们肯定没截下周坤的奏表,确切地说,是截了却没全部截下。西日玄浩越想越觉得心寒,础海虽不比盛京、南越的富庶,却也物产丰沛,倘若被瑞安人打通了础海边关,由腾飞海那样的人主权,长此以往,这地盘就完全被瑞安蚕食了。
“你当自己是说戏的?那么苏城主,我点哪一和*图*书出你唱嘿一出?”
田胖子只得打马向前,没跑多远,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急忙回头冲顾侍卫道了句:“找地方下车!”话毕,田胖子已挥马远去。
“你说什么?”西日玄浩怒不可遏。
西日玄浩没有拿剑砍苏信,他还是知道苏家和西日里族的干系的。他瞪眼瞅着苏信,后者偏偏还说风凉话,“据闻瑞安公主雅是瑞安首屈一指的美人,你先别不高兴,世间哪个男子不爱美人?好吧、好吧,你已经有胡美人了,可你也清楚胡美人难搞,不如借此机会另结新欢……哎哟……”
夜里,令狐团圆烧得越发厉害了,苏信更回不去。期间,苏信几次找借口离开,都被西日玄浩一口回绝,“她的烧不退,你哪儿都别想去!”
“你倒是说说,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做?”华唯一改平日的谦恭温顺,拍着桌案道。
华唯白了他一眼道:“不是美,勉强能算个小美人,可正是因为不够美艳动人,这事才难行。”
老医师在一旁捋须道:“公子眼疾来势凶猛,如今治到这种地步,也只是暂时稳了病情,往后仍需注意休养。”
西日玄浩放下食盒,苏信趁机溜出了营帐。西日玄浩冷哼一声,他若不想放他,他怎么都走不了。
苏信摸着晕乎乎的脑袋,道:“这不能怨我,你把营帐弄得那么热,她一冷一热,不病倒才怪!”
苏信赞叹,“你厉害!”
苏信叹道:“不是病死也不是被你折腾死的……她不该来杲北的。”
四人找了就近的客栈,寄放了车马,便由苏信带路,寻着胖子留下的记号,一路追踪而去。胖子的记号异常好认,就是一个肥胖的手印。没过多久,西日玄浩就跑到了前头,待他寻到了地方,一回头,才发现两个腿软的,早已上气不接下气。
西日玄浩斜看了她一眼,信个毛球!那油嘴滑舌的家伙,除了名字里有个“信”字,浑身上下就没有可信之处!
“那有什么难?梁王一走,我们暗杀周坤,做得好些,然后用钱賄赂新的统领。既然腾飞海能被收买,那么就还会有腾大海、腾小海!”
边疆凯旋的捷报一来一去需要时间,瑞安的使节就暂住在了础海营地。
被派往晟木纳草原的顾侍卫,依照西日玄浩的嘱托,带回了服侍应老族长多年的仆人应阿贵。西日玄浩召见了两人,却是从头至尾只听不说。
“《无解篇》?”
“有吧……还没找到。”
苏信闷了半晌后语出惊人,“你帮他说话,是由于他那个功夫很好吗?”
苏信饮一口酒说一句,又连说了三句:“我要美酒,很多很多美酒;我要金钱,足可令我富甲天下;我要权势,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日你若登基,请封我为杲北王。”就在西日玄浩拔剑之前,苏信举了举酒壶,“以上,都是酒后胡言,哈哈……”
屋主沉吟道:“试试吧,得换个法子,不能弄得跟晟木纳应家一样。”
令狐团圆低头不语,查海冬明显是楚长卿安插在雍帝身边的人,她己经远离了盛京,但楚长卿和雍帝依旧对她虎视眈眈。
西日玄浩沉吟道:“恐怕《补天诀》和《弥天诀》合并,依然不是完整的《天一诀》。”
帐外不远的苏信跺跺脚,跑了。
“公公……”苏信压低声音道,“你是假意放他们走的。”
可显然卫兵没事了,苏信就有事了,马车进入鸿贤镇后,西日玄浩压低声音在车旁道:“回去后就剁了你的爪子!”
万福望着西日玄浩远去的方向,道:“即便追上去,你们也只能吃红玉骝扬起的灰尘。恐怕此刻杲北的马,没有一匹的脚力赶得上红玉骝,你们还是留在这里接驾吧。”
“别跟公公和稀泥,你实话说与公公,你觉得梁王殿下为人如何?”
“如此急迫了?”
“这反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那就留着你的小命!”他咬牙切齿地道,“好好服侍本王!”
苏信紧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我就知道你不肯。你听过你们西日皇族的一个传闻吗?西日家最后称帝的男人,一辈子都只会钟情于一个女子,从昌帝独爱贞武,一直到你父皇连人死了都不肯放开……”
田胖子又问:“顾侍卫该如何处置?”
苏信有气无力地答:“公公说是就是!”
令狐团圆凝视着他绝美的容颜,长长地吁了口气道:“我什么都给你了,现在只剩下小命一条,你要就拿去吧!”
查海冬告声“叨扰”,便转身离去。
面对咄咄逼人的西日玄浩,苏信三缄其口。
苏信为昏迷的令狐团圆号了号脉,却是暧昧一笑,“她吃得太多,撑住了。”西日玄浩瞪他,他又道,“她吃得太猛,噎住了。”看着西日玄浩吃人的表情,苏信终于正经道,“没事,就是累着了,又吹了点冷风,离死还远着呢!”
“好!”
苏信虽在招架令狐团圆的攻击,却也一直注意着车外的情况,他一罢手,面上就痛快地吃了令狐团圆一拳,他捂着左眼,压低声音道:“不打了,胖子跑了!”
剑架到脖子上了,华唯却不见惊慌,不亢不卑的态度叫西日玄浩有些欣赏,他便放下了剑,“你且候着,一会儿传你!”
“恶人……”令狐团圆摸着他的头发,动容道,“我给!”
“你想得罪本王几次?”西日玄浩厉声斥道,“滚开!凭你还不配挡道!”
西日玄浩一剑砍断了营帐前的树,回头,却见令狐团圆立于帐帘后,他二话不说,冲过去,一弯腰扛起她就回了营帐。
西日玄浩提着食盒,阴沉着脸步入帐内,“本王还需要偷听吗?你说得那么大声,笑得那么放肆,只要走近营帐五十步就能听个一清二楚。”
“你不是任职京畿校尉嘛,怎么派你来了,且还是这个时辰?”西日玄浩嘴上说着,心中却在思索,查海冬之女查小琮这半年来得宠,压得宋家好生难堪,父皇怎么会重用这个人?
“他去哪儿了?”
怎么走?她问的并非查海冬,而是她自己。眼下她只身一人身陷础海营地,虽得西日玄浩一手庇护,但要想离开,谈何容易?就算她没失去修为,仅凭她一人,杲北的军队淹都能淹死她。
接下来,查海冬就础海军事的新部署一一说与西日玄浩,按下不表。
苏信一翻白眼,接二连三地道:“嚣张蛮横、心狠手辣……”
宦官前脚一走,西日玄浩后脚就要提剑怒砍华唯,被苏信拦下,和图书“不就是要你娶瑞安的公主吗?你娶了后,随便找个犄角旮旯把公主一塞,谁还能管得了你?”
“幸好殿下不在,要是在,不被你气死才怪呢!”苏信坐远了,上下打量着她,“真想不到,你这个小小的脑袋里,竟然装了那么多人。放心,我不会说给别人听的。”
华唯叹道:“这表明梁王并非好色之辈,我先前想错了……这个梁王太难对付了,他一到础海就骗过了所有人,让人误以为他荒诞好色,结果他借此铲除了我们安插在础海营地的腾飞海,害得我们无法掌握大杲军队动向,连吃败仗。”
田胖子上前问:“请教公公,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顾侍卫忽然纵马插入人群,他的马后紧跟着西日玄浩的红玉骝,“殿下,快走!”
苏信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门外偷听,这是王爷所为吗?”
万福皮笑肉不笑地道:“公公是假放,你却是真晕!”
使节名唤华唯,是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子。其人拘谨、恪守礼仪,倒也不招人厌恶,只是他每日早晚必向梁王、苏信等人请安,惹得西日玄浩隐隐不快。
令狐团圆一睁眼,看到的就是那颗小红痣,“你做什么?”
西日玄浩点了点头。他与田胖子两人骑马,顾侍卫赶着马车,车里载着两条腿软的。然而等轮到他们接受盘查时,却出了状况。
这是一处极少见的北方民居,围墙采用的竟是园林式墙垣——五山屏风墙,翻过此墙又是一面照墙,而房屋的结构又是五梁合七架,显然遮蔽的用途远大于风水畅气的设计。
“我想要什么?”苏信一愣,随后他的面色阴晴不定起来,到最后又还原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从腰间取下一个精致的酒壶,饮了口后道,“我要美女,很多很多美女。”
“我这人打小散漫惯了,郡主是投我缘法的。不是为了殿下你,而是为了郡主,我与你说实话,长此下去,她迟早会死在你的怀里。”
“哦,没事了,放行!”
令狐团圆从包袱里取出那件平凡无奇的衣裳,已然看了无数遍,仍旧那么寻常普通,“你去收拾碗筷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老医师越看潘微之越喜欢,连道几个“好”字后,从袖中取出一卷医书递给四月,“这是我多年行医心得,你家公子眼睛不方便,你以后读给他听。”
田胖子有心张望,顾侍卫却道:“这里的路我不熟,你前头带路!”
四人一上墙,就看到田胖子正撅着屁股趴在屋宇的主脊上。西日玄浩与顾侍卫身法轻妙,无声无息地停在了田胖子身边,田胖子挪了挪身躯,露出了瓦片揭开后的窟窿。
“我给你拿个主意吧!”苏信凝视着西日玄浩道,“放她走!让她远离你,也就远离了西日皇族。”
“在看你呀!”苏信似笑非笑。
万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殿下好大的火气,公公我可不敢得罪殿下哟!”
西日玄浩下马后背起浑球,满腹感慨地踏上冰原,他原本打算风风光光地带她来此,不想却是狼狈逃窜过来。
“我管你祖荫丰泽、世代功勋,大不了我砍了你,回头向父皇请罪去!”
“胡说什么呢?”令狐团圆又眨了眨眼。
“……”令狐团圆一滞,而后拳脚相加,“我要杀了你!”
“查海冬是此次远征的先锋,他既已到,别的人还会迟吗?我昨儿晚上就该想到,早一点带你离去,早—点安妥。”西日玄浩又抓起天音剑插到她后腰上,“走了!”
此时,夜光璀璨、冰山绮丽,西日玄浩无心赏景,令狐团圆却在他背上仰望夜空。黑幕无际、繁星点点,照耀在银白—片的冰原上,到处都是闪烁的光芒,到处都是令人目眩的冷酷美景。
西日玄浩问:“你说的可是贞武帝后?”
“小信,你好些了没?”万福输了一道气力给他,看似面色没有那么苍白了。
“得、得、得!”万福止住了他的话,“就没好的地方了?”
西日玄浩丹凤眼斜瞅着田胖子,“你这是打算拦下本王?”
“嗯,你说得一点没错。我特意去问了田胖子,才知道这人的晕血症是如何得的。”西日玄浩坐在令狐团圆身边道,“当年我父皇登基之初,苏信的父亲苏苫涉嫌参与皇子谋反,苏苫为表清白,自刎身亡。年幼的苏信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倒于血泊之中,从此后见血就晕。这事遮掩得很好,连我都不知晓。田胖子说我父皇事后三天没有上朝,苏家世代为我西日皇族的肱骨之臣,与其说苏苫有谋逆之行,倒不如说苏苫中了贼子的离间之计。后来父皇把苏信接到宫中养了两年……”西日玄浩的话锋突然一转,“苏信若死,才叫死得好,这目无尊卑的浑蛋,死一百次也难抵他对我的出言不逊!”
西日玄浩冷笑一声,“功夫不到家,还想偷听,不是找骂吗?”
苏信被丢回了令狐团圆的榻边,他揉着被打的痛处,龇牙咧嘴地道:“你的功夫确实不错,难怪我们两个都被你撂倒了!”
令狐团圆转头,却是她素未谋面的查海冬,“你是何人?”
西日玄浩在础海的军事行动进行得很顺利,经常来骚扰边境的瑞安人,在础海军的几次围追堵截后,丢兵弃甲损失慘重。又在苏信的提议下,西日玄浩主动出击,攻占了瑞安重镇斜烟,直逼瑞安主城平山,瑞安国主不得不遣使求和。
西日玄浩想好了,打死也不理她,但她不说下去了,他却更加烦躁——死浑球什么都做得出来,没准直接睡着了。正当他转身打算拍醒她时,迎面却是浑球放大的脸,令狐团圆利索地将西日玄浩反压身下。她浑身闪烁著绮丽的神采,她的衣裳被抛到半空中凌乱地飞舞了一瞬后落地,她肆无忌惮地钻入了他的玄衣里。西日玄浩的头脑里一声轰鸣,随即就被这个狡诈似狐、灵动如兔的家伙彻底点着了。
田胖子道:“应该是他,我问过,在杲北地界,就属那位医师名头最响!”他又看了看自己扶着的苏信,讪讪道,“当然苏大人也医术精湛。”
苏信笑得更诡异,“现在想着他了?要知道你烧糊涂了,说了不少胡话,却没一句跟他有关。”
却只见令狐团圆诡异地一笑,弯着指头指着苏信道:“你这人,晕血!”
顾侍卫只是将食盒递给帐外不远的侍卫,便很快转了回来,“咦,查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