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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风流

作者: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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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高山流水仗君剑

第三十二章 高山流水仗君剑

西日玄浩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他要制住她轻而易举,可他乐意享用她这份青涩的亲热。然而浑球终究是个浑球,亲到半途,她竟戛然而止,极其认真地说:“现在我穿着男装,两个男子滚作一团不好吧?”
“没了。”苏信收了坠子,沉声问,“你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迷毒我不知道,音武我知道。”
西日玄浩还不打算放田胖子走人,继续敲打他道:“你跟我终究是要回盛京的,但他们不同,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我不想等我们走后,他们又继续庸碌无能,这个事就落到你肩上了!”
“但是我担心,梁王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这事恐怕不妥吧?”
“诸位大人,咳……”平镇留下圆场,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田胖子擦擦汗,梁王真是太难伺候了。
“是、是。”田胖子乐得溜之大吉。
听他再次叫她回去,令狐团圆不由急了,“你都没叫我见着一面,就这样打发我回去?你转过身,看着我说话!”
令狐团圆甩下帐帘,不看那张胖脸。
“那你说与我听,音武是什么?音武是怎么练、怎么使的?”
“你还有什么手段?”
一身银白裘衣锦袍的令狐团圆,高耸的衣领托着一张肥白的脸。那不是一般的白,是比之前她自己刷得掉粉更厉害的白,因为这次不仅掉粉,而且足够她掉整整一天,比刷墙壁还厚,足足把她的脸涂厚了半寸。可是西日玄浩还嫌埋汰她不够,涂完了脸后,又用墨汁给她画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令狐团圆不禁潸然落泪。
“姑娘大病初愈,经不得劳累,并无大碍。”老医师确诊后开了方子。他一把年纪显见阅历不凡,在西日玄浩的威严注视下,仍游刃有余、言行得体。
苏信径自坐到西日玄浩的座位上,笑道:“最近础海军中流传着两种传闻,传言梁王殿下破例带了爱妾胡美人行走军营,有人说胡美人国色天香,也有人说胡美人丑陋不堪,可我倾向于相信前一种说法。堂堂大杲王爷,如何会宠幸一个丑女?接风宴露相时那么难看,我原想必定是美艳惊人,所以殿下不得不把你藏起来,不承想竟是你这个熟人。要说你不是美人,未免有点委屈你了,可距离我想象中的绝色尤|物,你还是差得远了!你说我如何能不失望呢?”
周坤等人斜眼瞅着腾飞海,后者只作不知。
田胖子皮笑肉不笑地道:“他不赏我几鞭,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你这嘴从来不会说好话,心口不一的。其实你想赞我貌美如花,就是身穿男装都好看对不?”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很臭屁。
周坤紧锁眉头,众人纷纷私语。即便梁王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该不打一声招呼,何况他还是初来乍到,此其一。其二却没有人敢直言,那被子里分明裹着个女子,依照大杲律,军营重地女眷一概拒之,哪怕是将军夫人也只能居于民营,难道梁王真的不懂一点律法?
周坤沉声道:“事分轻重缓急,眼下先由他做主,只要不是太过分的军令,我等都从了他。”
令狐团圆听着他毫无起伏的言语,心绪开始上下波动。她不吭声,他却绵绵道来,“他把你妆成那样,其实是要把你藏住,不想叫任何人看清你的模样。他先前不让我见你,是生怕你见了我又动逃跑的念头,而你现在身子好了些,这就见着了我。你不用为我担心,这儿除了日头大了点,没什么不好的。”
喂她水后,西日玄浩以指肚儿拭过她的唇,而后停住,稍稍用力一按。
老医师走后,西日玄浩挨近她,却被天音剑顶住了胸膛。西日玄浩一指拨开剑尖,剑在半空中挽了个剑花,又顶住了他。
“是父皇派你来传口谕的?”西日玄浩打断了他的话。
田胖子小声地问:“你是说潘微之真的懂迷毒?”
西日玄浩搂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就这样去。”
西日玄浩又是一按,他要她开口,只差没掰她的嘴了。
“你有什么用?”
闻言,令狐团圆心头一动,手就环了上去、脑袋凑了上去,西日玄浩不假思索,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浑球身上不确定、不安分的因素太多,哪怕她就在他的怀里,他仍然觉得她离他有段距离。
令狐团圆拍拍手道:“正因为你都用的手段。罗玄门有更歹毒的刑禁术、搜魂术,而你对我用的只是催眠。”
“我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令狐团圆停止了挣扎,西日玄浩再次将她锁在了臂膀中。
令狐团圆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三天三夜,她醒来后,依然身在马车中,依然身在西日玄浩的怀抱中,但有些事儿已然不同于往昔。
西日玄浩怒道:“疑似敌情?有就有,没有就没有!础海的探子干什么吃的?”
令狐团圆双眼失焦,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老医师捋捋长须,却问:“姑娘先前可是中过剧毒?”
西日玄浩没有再逼她开口,只是前往础海的一路上,他也没再搭理她。他自己不与她说话,也不准任何人与她说话,更别说让她见到潘微之等人。令狐团圆的病情那日潘微之说得很通透,她的身子耗损太甚,已然不是针药能解决的了,她需要长时间静养,而要完全恢复武功,就只有得到完整的《天一诀》。
田胖子正色道:“我知道了,苏大人是为我好,郡主关系着陛下志在必得的音武,郡主又未必肯交付殿下。”
“你出生的那一年望舒可曾下雪?”
令狐团圆的态度坚决,“你陪我不?”
直到筋疲力尽,令狐团圆才软软地靠在榻旁。西日玄浩翩然走到她的身前,抄手将她抱到榻上,天音剑落到了地上,她喘息着低声道:“谢谢!”
田胖子走后,西日玄浩身后蹦出一个侍卫,正是乔装的令狐团圆,“你还真记仇!”
西日玄浩冷冷地道:“你就是个缺心少肺的,半年时间都没发现他的眼睛越来越不行了。而他就是个瞎了眼的,竟然离开家族,抛下一切跟你亡命天涯。你个浑球,拐走了他,又骗住了我,可我清楚,你心里还有个人……你到底是个怎样的祸害?”
令狐团圆低头,额头抵到了他的胸口,他却拉开她,硬声道:“你既然选择了从我,就是我的人。你懂吗?令m•hetushu.com•com狐团圆,你是女人,不是男人,不能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是个女人,一个女人!”
“时间不够,本王只能杀一儆百,希望你回去后,向那些骑墙望风者透露一二。若想要一个太平的础海,不仅要彻底驱除外敌,更需要我们自己的内部上下齐心。你做得不错,但你这个人太直,难当重任,往后你得多跟田胖子学学。对了,这奏折就是田胖子偷的。”
苏信凑她更近,徐徐地道:“许多事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猜测到一二,而你这个当事人却只会往他的伤口上撒盐。那么好的医师陪着你风风雨雨,图的是什么?”见令狐团圆失魂落魄,苏信长叹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你看看这是什么?”
田胖子小心翼翼地问平镇:“他们怎么老打架?”
可他以为她不懂,她偏偏又懂了,只闻她低语道:“那一日,我在你的王府问王氏,花爽和花野,她心里到底放了谁?她说,她都放了……你问得不错,我该早些明白的。”
西日玄浩锁紧眉头,赤水湾下游是础海最富饶的城镇鸿贤,鸿贤镇不仅是提供军需配给的要地,更关系着础海几十万百姓的民生和安危。
“殿下!这里是础海军营,并非殿下的王府!”
西日玄浩强忍住揍扁她的冲动,带着她往回走。
西日玄浩将她放在了榻上,她起身却被他立即按倒,她挣扎的后果是双腕被扣、双脚被压。
西日玄浩终于忍不住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着他,“你就这么不想看着我?”
两人对叹。
“就这么着了!平镇你去准备,弄得气派点!”西日玄浩打断了他的话。
“殿下,你看那行……乡下土医不在了,胡美人的身子又孱弱,要不要去鸿贤请位医师来营地?”田胖子问。
“周大人有何见教?”田胖子不得不留步。
令狐团圆如何会信这满嘴胡言的家伙,她掀起帐帘大喊:“来人呐,抓淫贼!”但她看见了守在门口一脸无奈的田胖子。
她却笑了,他以恶毒的言辞来激励她,永不放弃。
顾侍卫道:“殿下请息怒,我问过了,这是由于赤水地势险要,难以确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对方若是真的兵行险招,一旦渡过赤水湾的天险,后果将不堪使想。”
苏信摇晃着手中催眠的绿宝石坠子,仔细端详她,要叫她完全放下戒心还挺费劲,不过总算成功了,现在无论他问什么,她都会如实交代。
他的恶毒言辞,她也压根儿不理会,只是一味地砍他、劈他、刺他、捅他。那俊美阴郁的面色、高大挺拔的身影,被出鞘的天音剑的剑光粉碎,可令人讨厌的是,切割破碎的瞬间,残留的影像另有一种决绝的美。她由此清楚,那是不可能磨灭、更无法抛弃的,他早在她的心底投了毒。
西日玄浩笑出了声,把她拉起来,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见她还躲闪,便顺势抱紧了她,“这些天我忙于政事,没有时间陪你,等过一阵我把这里的事都忙完了,我带你去缮滑。你不是想去那里吗?那里可是我西日皇族的圣地,等闲人是进不去的,我带你风风光光地去。”
西日玄浩率众军士,阻击了赤水湾敌袭,破晓后才回到营地,他回来的头一桩事,就是找浑球晦气,可当他看到抱剑而眠的少女时却迟疑了。
苏信委屈地道:“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你办事不力,陛下要我来护着点梁王。”
“你以为我喜欢管你死活?”令狐团圆汗流浃背地被按到了席上,“打今儿起,你就得穿这么多。”
“田守正!”田胖子听到营帐里苏信的呼唤,还没迈进,又听到后一句,“快来抓女淫贼!”
苏信走近她,弯下腰看着她,开始诛心的话语,“你要一个死心塌地跟随你的男人,眼睁睁看着你转投他人怀抱吗?就算是胸怀再宽广的君子也断然做不到。他的眼睛为何会不好?那是他近年来夜以继日地研读医书。他又为何要苦学医术呢?那是他担心一个女子总是受伤。即便他身在尕苏,仍然孜孜不倦地求医问道,就算他的视力日渐模糊,也不叫身边的人知晓。当你在梁王的怀抱时,可曾想过他?可曾知晓他痛彻心扉还要强颜欢笑?”
田胖子与西日玄浩谈完础海人事,几乎是软着腿走出营帐的。
“给我穿上!”周坤没有听到西日玄浩的话,实际上梁王并不是在脱人衣服,而是在逼人穿衣服。
苏信眉梢的小红痣跳了跳。早知如此,他就不该招惹她,这小女子太厉害了,当然西日玄浩更厉害,他敢带她走吗?西日玄浩回来不杀了他!
周坤冲南抱了抱拳道:“朝堂之上自有明君,今日我之所见所闻都会一一奏表,相信陛下不会叫我等兄弟失望的。”
西日玄浩走了过来,他身体的阴影覆盖住整个她。俯视了她一会儿,见她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便用脚尖踢踢她,“敢做不敢当了?”没有反应,他又踢重了些。
“在下那苏苏信,殿下来到那苏的那一日错过真是遗憾,殿下来到尕苏的那一夜邂逅真是有趣。”
听他这么说,西日玄浩明白,关于令狐团圆的事儿,胖子是不会捅出去的,至少在础海之事了结前,胖子不会说。思忖一二,西日玄浩道:“时下础海正值用人之际,你能文擅武,少不得出力的机会。”
“滚!都给我滚远点!”
“带我走!”令狐团圆几乎贴着他压低声音道。吃准他不敢伤她,她就越发大胆。
梨迦穆的冰冷教诲犹在耳畔,“你是个女子,但凡能练就绝世武功的女子,都必须拥有一颗坚强无比的心。因为这是个男人的世界,一个男子获取成功尚且艰难,何況你是个女子。”
“那恶人,睚眦必报,还记恨着上次我恶心他。”在广袤的岳桦林前,令狐团圆数落着西日玄浩的不是,潘微之却背对着她,一语不发。
令狐团圆叹了口气道:“我已经很配合了,不要再折腾我了。”她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若以正常方式入主础海军营,不知何时才能知人善用。
“微之……对不起,本来说好和你一起走的。”
倒是田胖子赔笑道:“诸位大人切莫介意,殿下行事m.hetushu.com.com不能以常人论。”
“别生气,我只是来看看你,和你说会儿话就走。”苏信晓起二郎腿,打趣道,“我既不是淫贼,也不是盗贼,和你想象或者说你以前看到的不同,我是个好人。我们苏家世世代代行医,你知道的,医师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好的。譬如你的那位朋友潘行医,他就是个好人,只有好人才会有那么高超的医术。我的医术也很高明,只是把你吓坏了,搞到现如今你都不信我是好人了。”
“什么事?”西日玄浩起身,离开了令狐团圆。
“告诉我,你何地出生?”
令狐团圆呆了呆,而后笑了笑。她身边的男人,从来都没有一个是愚笨的,她许他那般轻易,自然是想事后拔腿就溜了。
令狐团圆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西日玄浩却戳她的脑门,“女人别管政事!”
西日玄浩这会儿恨得牙痒痒,该死的浑球,如今碰不能碰、啃不能啃的,就是个摆设还要气死他。他缓缓坐直了身子,阴冷地道:“你哥在我父皇手里,潘微之在本王手里,你就是想蹦,也得想想他们的处境。”
她拒绝的话语被他吞噬,强横、不容抗拒的吻长驱直入,瞬间眩晕了她,玩火自焚般滚烫并激荡着,令她无法自拔地沉溺其中。明知他手段髙超,明知她不该深陷其中,但她浑身酥软乏力,只觉得身子似乎飘了起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由心底萌生。待她定神清醒,整个人已被他托了起来,他正一边亲吻着她一边向床榻迈去。她紧张到了极点,此刻和在哲娜罗纱的那一次截然不同,那一次,她是放开了所有、抛下了一切,只为和潘微之约好的离去。那时候她以为离开后,再也不会遇到他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再碰到他。对她而言,西日玄浩如同世上最艳美的毒花,叫人明知它毒可致命还会情不自禁地采摘。
听到令狐团圆发狠,苏信连忙拉着田胖子走远了说话。
令狐团圆并不理会一旁的男人,恭敬地请教老医师,“敢问先生,我这一身武艺,何时才能恢复?”
“白痴女人!”
“老朽虽不知姑娘如何清的毒,但想必手法神奇,恐怕有些偏门吧?”西日玄浩见不得浑球的样子,恨恨地道:“本王就知道,他太过年轻,医术还稚嫩着!”
令狐团圆跌坐在床榻上,她怎么也没想到,潘微之和四月竟弃她而去。
周坤不得不火,帐里多设了三倍的火炉、多烧了十倍的木炭。主营帐固然可以多设火炉,但梁王太过分了,难道以为这儿是盛京皇宫不成?而更过分的是梁王衣裳不整,正在扯一个年轻女子的衣袍。
众人散了后,周坤找到了田胖子。
“你想让我如何?”她垂下眼睑。
周坤思虑再三,又在营前徘徊至夜,到底求见了梁王。可肚中打好的腹稿全然无用,只因他一看到梁王营帐,立刻就火了。
西日玄浩放开了她的唇,她看着他的手握成拳头,好大的一颗拳头。拳头当然不会砸向她,也不是吓唬她,而是在表示他的愤怒。
下颌被他掐得生疼,她只是支吾了一声,他便当即松手。她眨着眼睛,眨来眨去却说不出一个字,西日玄浩显然很生气,可她却没办法违逆自己的心。
“我知道,你的身子受不得劳累,也受不起风寒。这里虽有不错的日头,却比草原更冷。你早些回去吧,别叫他担心了。”
“你派人看紧她,我们走!”
“我连夜就写,明儿一早遣人送往盛京。”
此话一出,众将面面相觑,腾飞海却出列赞同,“殿下所言极是,我们正该办个接风宴,好为殿下一洗风尘。殿下从盛京赶到础海,千里迢迢……”
她得到的回答是更用力的一戳。
“……”
西日玄浩走后,令狐团圆一骨碌爬起来,在营帐里团团转。出去是不指望了,她已然好些天被软禁在此,但是出去还是要期待的,她自己出不去,四月却能趁西日玄浩等人不在带她离开。
闻言,令狐团圆一头栽倒在席上。西日玄浩忍不住探手过去,在她脑门上一戳,“你就装吧!”
令狐团圆称是。
令狐团圆给了他一个手肘,起身而走。她答应他今日如此扮相,只因他允诺事后安排她与潘微之见上一面。听到西日玄浩在她背后压抑的笑声,令狐团圆实在忍不住,又转回身,往他脸上一蹭。那恶人却没有半分恼怒,还盯着她笑,他的眼睛那般闪亮,她不禁心中一个咯噔,忙不迭地跑了。
营帐外守候的顾侍卫及众人,又听到了里头的打斗声。
令狐团圆步步逼近,他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那你知道迷毒和音武吗?”
“什么人玩什么鸟,没想到郡主也是个臭脾气!”苏信摇头道,“这俩主子,你怎么伺候得好?”
“这就完了?也没个接风宴什么的?”
苏信喊完,就被令狐团圆丢出了营帐,田胖子哭笑不得地接住了他,“你说你来做什么?”
“多谢先生了。”
西日玄浩一边隔着被子戳令狐团圆的额头,一边不耐烦地道:“周坤算什么东西?我父皇也从不叫我失望的!你报得好,下去找平镇领赏吧!”
令狐团圆睁圆双目,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就是医师啊!”
令狐团圆忍住不快,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田胖子鬼鬼祟祟地出现在营帐内,西日玄浩刚要发怒,田胖子轻轻的一句话就灭了他的火,“她舞了半宿的剑。”
潘微之无动于衷,令狐团圆上前拉他的衣袖,却不防被人拉后,原来是藏匿在树上的四月跳下来拉住了她。
令狐团圆泪眼婆娑,只见绿油油的光晃动着,却看不清是何物件。苏信另一只手摸着她的头,轻声道:“你累了,你在两个男人之间周旋是很累的;你累了,你习武那么多年是很累的;你累了,音武的秘密不该由你一个人担负。”
“我不知道。”
“看你刚才滚的样子,身子该是好了不少。”他在她耳畔缱绻,“今儿得和我滚一窝了。”
“水……”
周坤瞪着他。
田胖子大喜,忙不迭地表了番忠心,西日玄浩却厌恶地道:“少来这套,你是宫里出来的,该知道我最讨和*图*书厌奉承谄媚。还有,你最近和周坤他们走得很近,我已经嘱咐过周坤了,叫他跟你多学着点。你得把他们给我带好了,如若出了什么状况,我唯你是问!”
“你怎么进来的?”
满心以为梁王会对他示好的田胖子,被当头泼了盆冷水,只好赔笑道:“下官也是权宜之策,周大人所奏不实,送呈上去,对大家都无益处。什么该交代,什么不该交代,下官还是知道的。”
周坤拾起阅后称是。
“别说废话,有什么话就直说,说完就走人!”
西日玄浩却转面望着营帐,苏信不解,平镇和顾侍卫却明白,这是殿下在怨恨。他怨恨营帐里的人,只要和她在一起,就多半晦气。
“由不得你了。”西日玄浩有种很想先把这个浑球痛扁一顿的冲动,让她学乖、放聪明了再好好调|教,可他又情知眼下浑球打不得,一打估计就要瘪掉了。
苏信点头,“只怕他这一走,以后翻天覆地地不消停了。”
“殿下果然绝顶聪明。”苏信顿首,微笑道,“陛下说,应族长一事也要劳烦殿下操心了。”
“难为你被他作弄一番才见着我,现在已然见过了,那就回去吧!”
她抬头,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又连忙低头。他本就生得好看,可当他眸光璀燦地盯着她时,以前她会很不争气地紧张,现在却是浑身不舒服。
令狐团圆猛地转过身,抓住西日玄浩的衣襟,“你说什么?”
令狐团圆的指头陷入他的衣袍里,难得西日玄浩如此温柔,却叫她心绪更乱。
快到营地前,西日玄浩忽然抱起了她,将她的脑袋按到了怀里。令狐团圆贴着他的胸口,想到了潘微之所言——他要把她藏住,不想叫任何人看清她的模样……令狐团圆不禁心悸起来。
暂且不提令狐团圆装死,那边周坤回到营地后,立即召集部属商议,“如今梁王昏庸无道,础海抗敌之事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西日玄浩凝视着她,她仿佛承受不住他的目光,又想溜走,无奈被他捉得牢牢的,“如果你再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杀了潘微之。”
“就这样不想看着我?你已经好几天不给我看了!马车里那个主动投怀送抱、色胆包天的浑球去哪儿了?”
令狐团圆抬头,西日玄浩看着那双桂圆般的乌黑眼眸和仿似生气嘟起的小嘴,忽然明白了过来,浑球根本就不懂。她不是一个女人,她是一位少女,是一只被拔了爪子的老虎,而老虎不管是公的、母的还是老的、小的,都野性难驯。
“当然是堂堂正正从门口进来的呀!”苏信好笑道,“别因为我骗过你,就把我看做仇人似的。其实我想说,我是个好人呀!”
“经此二事,哪些将士可用,哪些不可用,他都清楚了,可也犯不着耍着我玩啊?真是的,这人太可恶了!”令狐团圆数落了半天,戛然而止。这么多日子不见潘微之,见了后她却一直说着西曰玄浩,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那奏表……”
苏信苦笑,“我意图催眠你骗取音武,怎么反倒不算太坏了?”
平镇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说明殿下精神很好,美人精神也好。”
腾飞海得意而去,令狐团圆这才把整张脸从被子里钻出来,“很造作。”
苏信正色道:“我很快就走,但你可知潘微之已经走了吗?”“你说什么?”这下令狐团圆急了。
令狐团圆发完了脾气,在帐里辗转难眠。潘微之为何会带上四月离去?苏信所言难道都是实情?最后她干脆起身,拾起榻边的天音剑,就在帐里舞了起来。
“大人贵为飞云骑尉,又是殿下此行的副将,不知道大人的话,殿下可听得进一二?”
“好的、好的。”苏信似乎很有耐心,竟然叫门外的田胖子伺候茶点,等吃过了茶和糕点,他才慢慢地道,“我竟不知大名鼎鼎的明远郡主,居然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过了半年的小日子。你们走后,我通过多方渠道了解了前因后果,你的事儿很严重,你能活着跑出盛京已属不易,可你兜了一圈,又与西日皇族掺和到一块了。《天一诀》本就是西日皇族之物,这又怪不得你,只能说这是你的命。”
“可他是主将,我们都得听他的。周大哥,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令狐团圆不答他的话,却道:“这世上好人太少,而坏人太多。不过我现在倒信了几分,你还不算太坏。”
令狐团圆的态度更加恭顺,又称是。
“哦……”
梁王车马劳顿地休息了一夜后,次日上午,正式接手了础海关。
“殿下。”这关键时刻,顾侍卫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打住!不要说了!”令狐团员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膝,恨不能把脑袋埋到地下。
西日玄浩冷漠的脸上忽然浮起一丝笑意,言语也柔和了几分,“你且忍耐几日,等这儿的事稳妥了,我们再好好折腾。”
“我想玩!”
西曰玄浩拉他出了营帐,这才发现苏信规矩地束手一旁,“参见殿下。”
帐中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老医师想了想道:“倒不是老朽说姑娘先前清毒不当,而是这毒虽然除了,却早已影响了姑娘浑身血气的运行。修武之人最打紧的乃是内修气力,打个比方说吧,一棵树原本枝繁叶茂,但少雨水或雨水泛滥,就会影响甚至毁坏树的自然体态,姑娘若想恢复到从前,很难、很难。”令狐团圆失望了,老医师宽慰道,“事无绝对,既然姑娘的奇毒能除,或许这天下就有能让姑娘恢复武艺的医术。”
西日玄浩回到营地后,立刻着手调动础海关一干军士的职务,他没有时间再玩下去,更不想再见到腾飞海献媚的面孔。当腾飞海人头落地的时候,周坤才知晓,梁王并非他原先以为的那样。然而他已向雍帝参劾梁王淫逸荒诞,奏表正在送往盛京的路上,周坤不禁着急,再次求见了梁王。
“做什么?”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膛问道。
苏信道:“这事也急不来,目前棘手的是应族长的事儿。我在来的路上顺道去查了下,下的毒很普通,从毒药源头是找不出线索的。你不要这样看我,不是我干的。虽然应老爷子一死,好像我得利最大,整个杲北都归我了,但和图书是我要真那么蠢,早在十年前就干了,还用等到今日?陛下是不喜欢一家独大的,唇亡齿寒我想想就惶恐,别说应三德那孬种要投靠梁王,连我都想抱梁王的粗腿。”
周坤第一个低下头去,以袖掩面;腾飞海傻了一会儿,勉强想笑却笑不出来;田胖子肉笑皮不笑地,非常痛苦的模样;众人中,只有应三德肆无忌惮地捧腹大笑,他近期一直哀伤于祖父之死,可见到令狐团圆的模样,由不得他不笑。
“田大人!田守正田大人!”
“是。”
“想什么呢?”
令狐团圆被他牵着手,走着走着忽然意识到,他们之间与往昔真的不同了。可是没过多久,她再次担忧起潘微之来。
“给诸位介绍一下。”西日玄浩搂着令狐团圆慢悠悠地道,“这是本王的爱妾,有美阿胡——胡美人!”
令狐团圆不知是昏了头还是清醒着,居然配合了一句,“诸位大人好,我叫胡美人。”
令狐团圆以手掩面,再也受不了他的笑容。
苏信道:“那不是为了潘微之吗?我当时还真没想到,和我对手的竟是这么多能耐人,难怪我失手了。一个梁王殿下我已经吃不消了,何况还有一个明远郡主,外加一个太医院行医。”他先前要拿下令狐团圆,简直易如反掌,可他不敢动她,正是忌惮着西日玄浩。
西日玄浩的斥责紧接而来,“你懂吗?令狐团圆,你是女人,不是男人,不能三妻四妾左拥右抱!你到底明不明白,你是个女人,一个女人!”
不久后,础海统领周坤及一干迎接梁王的军士,瞠目结舌地看着梁王抱着个又厚又大的被子走下了马车,走过他们眼前时没有半句话,就径自去了础海军营。
接下来几日,令狐团圆的身子又开始不好,田胖子从鸿贤镇请来的老医师便派上了用场。
“南越望舒。”
令狐团圆又笑了笑,他的神色如此冰凉,车厢内却炽热如夏;他敞着衣襟,而她却被包在层层叠叠的被子里;他嘴上说着狠话,却不会真对潘微之下手。
令狐团圆看了看四月又看了看潘微之,所有的质疑都卡在了喉咙处,最后只得掉头而跑。她跑了一段路,头抵着一棵树沉静下来。她是对不住潘微之的,潘微之却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生她的气。按照她原来的打算,她是想和潘微之一起再次远走高飞的,虽然那样又对不住西日玄浩,但她再也不想掺和有关西日皇族的人和事了。令狐团圆在树下纠结着,她不认为她做错了,但她也没有做对。
苏信笑了一笑,“梁王率部前往赤水湾,不到天明是回不来的,而我见到是你,确实有不少话要与你说。你或许不清楚,梁王殿下为你担了多大的风险。他为什么要把你藏起来?那是你自打离开盛京,就成了陛下和七月共同追缉的人物了!虽然没摆到明面上,但我保证,只要你一露脸,大内的隐卫就会很快出现。我与陛下或楚将军他们想的不同,我倒认为,你并不会音武,可你宁可大开杀戒也要揽上这事,我想你是为了你那兄长吧?笛仙叶叠最后且唯一的后世传人了,如果这世上真有音武,恐怕只有你兄长才会。对了,你们其实并不是兄妹,你们可没有血缘关系的。”
周坤惭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西日玄浩面色铁青地再次回到营帐,他探手想揭榻上人的被子,手却悬空了许久。那人从来都是睡相不佳,忽地一翻身,竟从被子中踢出一只脚来,西日玄浩就盯着纤细的脚踝发呆,这小女人欠收拾,不懂规矩得一塌糊涂。可他一抚她的腿,她又立刻缩了回去,看被子的形状,又蜷缩成一团了。
田胖子古怪地道:“那你在尕苏唱的又是什么戏?”
“我说,潘微之潘行医己经走了,他和你的侍卫前几日就离开了础海。”苏信凝视着她的脸道,“你打算何去何从呢?”
应三德当场喷了出来,很快,众人或借故告退,或悄悄离场,总之走了个一干二净。
这一日,她正迷迷糊糊地想着,倘若以剑喻人,纳兰就是细水——绝世的女剑,那西日玄浩会是玄冥吗?她不知道为何会把西日玄浩与玄冥想到一块了,梁王可没有一点中正之气,大气倒勉强有点,不过那该叫霸道吧?就这么想着,她突然被他一把抓起,裹进了被子里。
西日玄浩显然不满她的态度,俯身贴着她的脸问:“如果不是算漏了自己的身子骨,这会儿你已经滚到缮滑了吧?”
一只肥胖的手堵住了他的嘴,“少安毋躁,吃完接风宴再说!”
且不提田胖子目瞪口呆,那边令狐团圆对西日玄浩猛追狂打。寻常的医师即便再出色,都不如自己了解自己,她每天追着西日玄浩斗殴,虽说时常都打得累过去了,但她不愿像个弱女子般依偎在西日玄浩身旁。说起来很可笑,当日戚夫人提议招潘微之做她的郡马,她遐想的是每天持剑追打潘微之,却想不到现在她每天追着打的人是西日玄浩。但是西日玄浩不是善茬,他压根儿不屑与废物浑球过招,他背着双手,在她的剑影中从容穿梭,偶尔碰上她极为精妙不得不招架的剑式,他才用贴身的匕首挡一挡,而匕首并不出鞘。
西曰玄浩两手拢在袖中,袖中藏着手炉,在呵欠连声中,坐看平镇代替他完成了所有交接工作。
“我没办法,他苏信要去的地方,天下没几人能拦!”
可惜西日玄浩连看他一眼的兴致都缺乏,他追着令狐团圆,根本就当周坤是空气一般。而周坤愤怒的言辞只吐了一句,就被侍卫赶出了营帐。
周坤没有领悟到那层意思,有人却闻弦知意。腾飞海离开周坤营帐后,悄悄去见了梁王。
令狐团圆莫名地望了望午后的天空,确实比起盛京的日头毒了几分。
“我能见微之了吗?”令狐团圆嫌脸上的粉掉到了菜里,把面前的一个碟子推远了。
“啧啧啧,敢情胡美人就是你呀!真令本城主大失所望!”
“够了,你说够了,我也听够了,你走吧!”不知何故,令狐团圆对苏信缺乏耐心。
西日玄浩打发周坤走后,又叫来了田胖子,“偷盗官员上呈皇庭的奏折,田胖子,你胆子也够肥的!”
周坤一窒,憋气道:“以前只听说梁王m.hetushu.com.com跋扈,却不知,竟是如此无……”
当令狐团圆醒来的时候,怀中的天音剑已经落到榻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男人。她抱着他、紧贴着他,一条腿搁在他的腿上,而他就由她那样黏着。这一刻,她不得不动容,沉静的西日玄浩冷峻至极,面部线条的阴柔和男子气概的阳刚完美地揉合于一体,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抚摸他的脸庞,手却迟迟不敢触及。
田胖子如遇知音,拉过他的手感动地道:“苏大人,你现在知晓我为何难做了吧?这俩主子,胖子我已经是第二回伺候了!”
一双大手忽然从背后抱住了她,她顿时僵直了身子。西日玄浩犹豫了片刻,沉声告诉她,“他的眼睛出了毛病。”
令狐团圆忙不迭地蜷身,退后三尺。但是逃得了他的怀抱,却逃不了他的目光,“滚的样子还不错,呵呵!”
还没有使完剑诀,令狐团圆不知是心乱还是体力不支,步法一乱,手撑剑单膝跪于地上。无缺的笛音仿佛穿越时空、趟过记忆,轻柔又诡异地响彻脑海。当她再抬起头站直身子后,她的脸上不带丝毫表情,双眼空洞媲美无缺的瞳术,一双大眼不似无缺的朦胧神秘,而是如同她的业师梨迦穆看透沧桑、洞穿尘世般的寂灭。此时此地,她无所依托,唯有手中之剑。
“我有些弄不懂了,我都被你折腾成这样子了,你好像还不满意。”
令狐团圆定了定神,她要水其实要的是片刻时间,好叫自己想想清楚,可这片刻过去了,她的思绪依然纷乱如麻。
“千算万算,你算漏了你自己。”这是西日玄浩在她醒后说的第一句话,他握住她尖削的下巴,不知是在叹惋还是在责骂,“现今你这身子骨,废得一塌糊涂。”
此外,西日玄浩使命在身,每日忙于熟悉础海事务,沿路到手的文书亦渐渐堆积于车内。令狐团圆休养了一日后就能起身,可她每每探头看他的文书,都他无情地推了回去。几次被推开,令狐团圆失去了兴致,只得盘腿打坐,在头脑里温故以往所学。
“别踢了,会踢死人的!”令狐团圆摸着被踢疼的腿部,嘟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脚重,把阆夕殿都踢坏了!”
可是到了中午,田胖子也瞪了眼。不止他,几乎所有人都瞪了眼。接风宴并没有周坤担忧的那般奢华,但是他们看到了一个女人,梁王先前所言的气派,大约都气派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上。
“前方来报,赤水湾附近疑似有敌情。”
然而令狐团圆等到夜深,等来的却不是四月,而是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苏信。
“你这样的,我动一根手指头就能弄死!”
“太热了,我不要穿,呜……”令狐团圆没有跑过西日玄浩,被他一把抓住,套进了厚实的衣袍里。
苏信笑了,“真是个听话的孩子。”前面两问只为第三问,她果真知晓音武。
那拳头擦着她的脸颊,洞穿了车厢木壁,西日玄浩含恨地道:“你才清了毒,可距离你能滚蛋,还有十万八千里!”
“唉……”
西日玄浩立时后退,掷地有声的一字,“不!”
但是他却道:“好吧,你貌美如花。”这下令狐团圆不好意思了,不想他又跟了句,“就是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他在她的胸前比画了一把,“女人得长成这样才叫漂亮!”
令狐团圆忽然目光清澈,张口就骂:“我呸,这么简单的事你都不知道?音武就是弹弹琴、杀杀人,练起来很简单,买张琴天天弹。使起来更简单,弹着弹着就弹出来了。”苏信面色难看,“你竟然消遣我!”
“我……我怎么了?”
“你说的是这个吗?”西日玄浩两指捏住一本奏折,丢到了他面前。
苏信感觉好笑起来,“难道要我辣手摧花不成?郡主果然与众不同,连想法都和常人不一样。”这回换令狐团圆之凑近他了,他却惊得后退,“郡主你想做什么?”
“过来!”
令狐团圆把头一撇,一副豁出去死就死了的样子。
苏信甩开他的肥手道:“与你实话说吧,即便你我不说,也早有人通报上去了,明远郡主就在梁王身边,所以我借你的名义上呈皇庭了。”
西日玄浩丹凤眼一斜她,漫不经心地道:“你懂什么?他是有几分本事的人,所以就得这样用!”
苏信见西日玄浩又看自己,连忙找借口也溜了。
令狐团圆的心狂跳起来,西日玄浩亲吻着她的耳垂,耳钉被他的唇牵动,仿佛带起一股激流横穿过她的头脑,她猛然甩头,用双手推开他。他正愠怒,她却弹身而起,一下子跳挂到了他的身上,他猝不及防,被她推倒在地。再被动下去,她就真的与废物无异。令狐团圆压下心头狂跳的不安,两眼一闭,凑头上去,就是一阵好啃。
“你……”西日玄浩蹙眉,“你不就是尕苏那个胡闹的家伙吗?”
凛冽的寒风刺骨,即便身着厚实的衣袍,北地的湿寒还是冻红了她的脸颊。一直沉默的潘微之仿佛背后长眼,平淡地道:“我知道了,你回吧!”
“毒可是深入骨髄、淤塞难清?”
“这么些天不让你见他,其实是他不想见你,他的眼睛可能会瞎。”
她连忙摇头。
“老医师才说过,你不能劳累!”西日玄浩道。
“来人,赏!”
她下意识地凑近他,又立刻觉察到了不妥,她何时如此听他话了?然而她想抗拒时已迟,西日玄浩一伸手就勾住了她的腰。
令狐团圆抹去脸上的泪痕,从手指缝中看他。此时,别说一个苏信,就连普通的侍卫她都打不过,天音剑又搁在榻上,与她相距甚远。
令狐团圆摸了摸额头,有点恍惚。西日玄浩对她,越来越亲昵和随意,这让她几乎产生错觉,好像无缺就在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但西日玄浩到底不是无缺,无缺不会戳她脑门。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团圆悄悄地想要离开他,她才一动,他就翻身一下揽住了她,“想也别想……离开我!”
西日玄浩薄唇微微上翅,道:“挨近点瞧,你穿男装的模样真丑!”
西日玄浩眉梢一挑,一个翻身将她反压在身下,一把抄住她的双手按过头顶,“还想玩吗?”他咬牙问。
“那你还不快去办!”西日玄浩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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