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她的语气太过于理直气壮，太过于亲昵，风陵南清亮的眸子不由闪了闪，随即自嘲地摇了摇头。
至此，晚宴大盛。
地面上扬起了纷纷的枯叶，发出喀嚓的枯叶脆裂声。
愿卿不识情滋味，情之一字，不管是他清央羽，还是夏侯绛，都是不可触碰的罂粟，绝美而有剧毒，哪日若是时空分离，便成了刻骨铭心的痛。
费妍抬头看了看光明殿中的情景，宫灯长明，锦衣华服，美女如云，礼乐声声，一切都透出了盛世繁华的景象，一切，也是那么陌生，她心里忽然泛上骨莫名的慌乱，“没事了，我先走了，你回去吧。”
清央羽的脑袋登时耷拉下来，“人家本来就不知道嘛。”
杜子腾心口一缩，蓦地伸手，狠狠将她拥在胸前，带着些许沙哑与疲倦的声音，低沉地鼓动在胸口，擂着小丫头的耳膜，传入耳中。
“可恶的丫头，你死定了！”
他的面色不见好转，反而越发地阴沉下来，霎时间雷霆暴雨，即将倾盆。
跌跤的小厮一个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好容易找齐刚才抱在怀里的物什，忍不住嘀咕起来，满脸的怨愤。
她托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端着个镜子左顾右盼，冲着镜子里的人做一个大大的鬼脸，镜中回她个更大的鬼脸。
“我请你吃牛肉面。”
“我和你说呀，清央羽虽然一无是处，家里的厨子却是一等一的，王大娘做的牛肉面，绝对鲜地让你连舌头都要咬掉呢！”
乱没正经的话，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出是谁。
谄媚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
再看看清央羽的圆脸上一片惊骇，小心翼翼抬起了一只脚，再抬另外一只脚，一步步如蹑足的肥猫一般，眼见着就要退出大门。
所有一切珠联璧合，完美地看不出半分的破绽。
他的记忆从当日千绝宫围剿宫千九，一直到青城别离，眼前浮现出笑着的费妍，哭着的费妍，伤心的费妍，高兴的费妍。
在这不起眼的角落，旁边，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唇红齿白，秀气讨喜，他垂涎地看着小费妍乐呵呵地摆满一地，费力地吞了吞口水，蹲在一边，一言不发。
“风陵南，你喝醉了吗？”
国之腐蛀被拔了出来，晚宴呈现出一片欣容景象，推杯换盏间，宴上的气氛热闹非常，一个个歌颂着云皇的英明。
“最后那一条罪名，更是子虚乌有，微臣对王上忠心耿耿，此心如清风明月，朗朗乾坤，日月可鉴！王上您说微臣谄言惑主……呜……呜……呜……”
从光明殿出去，月华遍地，宛如莲开。
那天，就见着沧原的皇，双手横抱起一个睡的迷糊的小丫头，从群臣叩拜中冷然而过，那一袖长风激荡，那一面俊颜如玉，看呆了无数云英未嫁的少女，看傻了无数循规蹈矩的文臣武将。
“可不是嘛，那是……夏侯将军的二女夏侯绛！”
胖胖的大老爷一摔袖子，捧着张肥嘟嘟的脸，伤心欲绝地抹着眼泪。
可是像她这样明目张胆的偷吃，倒还真没有几个。
谁知道费妍眼疾手快，下一步立刻抓住他的肥手，小白牙狠狠地咬了下去，只听得一声倒抽冷气后，清央老爷惨烈的尖叫回荡云霄。
如果心里镜头能够给个特写，清央羽现在的造型一定是振臂望天，满脸悲戚地放声大吼，以示自己的清白和无辜。
“快说！”
“天天都吃呀……”
当日荷花宴的奢侈繁华，在秋风飒爽中，渐渐染上了分凄凉。寒风正劲，呼啸着卷起飘零枯叶，一片片打着旋儿铺满一地。
“娘娘，已经到了。”
“喂喂，我跌倒了，你好歹扶我一下吧。”小丫头龇牙咧嘴地嚷了起来，开始还不觉得，现在一回神，才知道跌的那下。
“清央羽匿藏你的行踪……”
不是，绝不是她。
当然，费妍这可不会说出来。
红阁房里，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灵异事件出现的太叵测。
“……好。”
风头转的快，她的语音转得更快。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这样的女子，若是为后，不知祸福。
“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众小厮冷不丁一个寒颤，相互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往后一抛，“救命呀……见鬼呀……”他们登时撒丫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顿几粒米，谁吃的饱呀，原来哥哥在，还会帮我抢吃的，可是哥哥犯了错，被赶出了皇宫，我抢不过别人，已经饿了三天了……”
后者但笑不语，起身，弹了弹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要走。
“没错，是王上呢！”
“别来无恙，绛修容。”
男人的重量太过于沉，小丫头跟着一个晃荡，整个人重重地往后跌倒下去。
“王上您太会说笑了，哈哈……”
“看上去很好吃。”
“王上您这么英明神武，风靡万千的绝世美男子，怎么会是魑魅魍魉类的鬼怪所能比拟，小的错了，小的诚心的悔过，小的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
天子回宫那日，饶是深秋时景，竟然百花齐放。
下一秒，费妍却大胆地伸手把他的手抱在胸前，一脸虔诚底保证，“你不要打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会很乖很乖。”
“好一个鬼！如此诽谤本王的，从始至今，你绛修容从来是第一人！”
他回答的没什么诚意。
附近娘娘穿成这样，跑到宴上，可不就是来添乱的。
“娘娘，王上盛宴群蠢，您怎么穿成这样来了？”
“那隐上不报，更是子虚乌有，谁说微臣不报了。微臣可是禀报过王上呀。当日王上召微臣与风陵大人，微臣可是说过，府邸牡丹花开，其中一朵赤红可爱。绛字，可是赤红颜色的颜色，可不就是在说夏侯娘娘。那时，微臣还邀王上前来赏花，是王上拒了微臣呀。
俗话说好奇心可以害死一只猫，当费妍不自觉地移动着脚步，往那里挪去时，显然把这句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知道你是风陵南。”
“别吵。”声音轻轻地，带着酒香，仿佛能醉人。
某个肥圆的老爷笑容僵了又僵，好半天转身，五体投地。
是！
这后院春夏天还好，清清静静的，如今话音一落，这么小凉风一吹，众人的颈后都窜上了股寒意，偏偏不巧的是，好些年没有住人的红阁房里，忽然传来“喀嚓——喀嚓——”的诡秘声音。
角落昏迷的男子很年轻，从他的身形上可以很容易地看出来，他的长发凌乱，掩盖住了大半张脸，只见着坚毅的一个侧面。
他偷溜的脚步到底不如费妍的声音快，当场僵在了半空。
他不知道到底是谁设计了这么一场精m.hetushu.com.com心的计谋，无疑那个人可怕到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连自己都忍不住有一丝后怕。
某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着庞大的身躯，郁闷地把他推到一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把昏迷过去的宫千九弄到房里。
“错？还知道错，你错在哪儿？”男子沉声，怒意隐忍，眸中却闪过细碎的光亮。
乍一看，金灿灿地有些晃着眼眸儿。
“鬼……鬼呀……”
只见云皇长发披散，墨丝飞舞，长袍猎猎，霸气凛然。
两个麻烦，全部都是麻烦！
怕什么，来什么。
费妍恍然大悟，随即问到了另一个让她气得牙齿痒痒的问题，“闹鬼的传言，这个解释太没说服力，快说，为什么要困住我？”
到后来，费妍看呆了，传递忘记要吃了，只是下意识伸手，然后把东西递给他吃，这才发现他看似清秀讨喜，可满脸菜色，显然饿的不是一顿两顿。
“有温度……”
费妍哭完了，连日来的郁气一扫而空。
费妍被闷在地上，挣扎不出，好半天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悲惨无比地尖叫起来，“风陵南，王上设宴群臣，你不去那儿，在这里干什么？”
长剑破空，又是一道夺目的剑光，他长发飞扬，举手抬足间，无以伦比的风流，“白衣雪，琴箫瑟。一轮清月天涯外，纵是红尘世外客，贪饮他瓢一滴露，待到她伴君王侧，才知原来——错错错。”
一句话下来，众人全部缄默起来。
好半响，小厮发出了疑问。
“是呀，那么多事，我哪里通通知道呀。”
“你松什么手呀！痛死我了！”
然而，当他整枚脑袋凑过来，看到压倒在费妍身上的年轻男子，又是一个倒抽冷气的声音，不可置信成功晋级成了尖叫。
云皇请冷冷的眸光转向了清央羽，眉宇间煞气逼人，连着凛冽的冷嗓都侵染上一丝血腥气息，“撺掇修容逃宫之罪，隐上不报乃欺君之罪，谄言惑君是误国之罪……这一条条数下，清央羽，你的确是罪该万死！”
老爷对福气的理解，匪夷所思，他觉得弥勒有福气，于是转瞬把自己养得胖如弥勒。他觉得黄金有福气，于是地上多了这么多的枯叶。
清央府邸上上下下，包括了“谄言惑主”的清央羽，没有一个人被迁怒波及，这一切仿佛被人刻意地掩盖了下来，总之——
席间，舞|女倾城，水袖翩飞，酒香醉人，美人醉心。
门里冒出个戴着瓜皮帽的清秀少年，“他”大大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睡眼，郁闷地看着众小厮绝尘而去的身影，忍不住嘀咕起来。
小费妍急得满头大汗，踮起脚尖想看清楚院落的大门到底在哪儿，可是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看明白，她忍不住有些绝望。
“迷信迷信，不能不信，我今天肯定要倒霉了！”
费妍一拍桌子，语气逼人。
风陵南不由好笑，薄唇翘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可他身上还有温度，说明是活人。
“依你。”
“皓魄别枝，乌啼破寂天音寺。击节长啸旧时忆，谁歌九章倚剑气。笑苍生，松风初破鞘，齐天指。
钟鼓齐鸣，礼乐大盛，殿前阶下静寂三鸣，云皇如天人般缓步而出，他的光芒如日月一般，灼灼逼人，群臣三跪九叩后，各自入座。
“第一个问题不过关，你怎么知道风陵表哥带回来的首级不是宫千九？”
百姓们只觉着心疼这个尚是年弱的年弱的娘娘，她实在太累了，理所当然地应该休息，对娘娘的崇敬之心，有增无减，一时传为佳话。
只是最后那一句“我是为你好”，还是惹怒了小丫头。
“别家的大院都金壁辉煌的，咱们家老爷不穷呀，连个粗使丫鬟都雇不上吗？”
“那是王上……”
就见着小太监一圈逛下来，怀里满满的，“他”眉开眼笑的挪动，到一边一个人的角落，从怀中一样样掏出顺出来的吃食。
算账？
原来，这瓜皮帽少年，正是逃宫到清央府上的二品修容夏侯绛。
他出声，试探性地抬头，朝费妍羞涩一笑。
一道穿着宫人统一服饰的清秀小太监，在席间从东窜到了西，偶尔有大臣需要添酒什么的，“他”立刻帮忙，然后顺手牵羊，从桌上顺走自己喜欢的点心。
月桂树下舞剑的男子，长发披散，白衣欺雪，清秀更胜女子的俊容上含着分清雅的笑意，喝醉了，越显眼眸清亮，他倚剑长歌，醉舞千秋。
“你！”
风陵南的剑，忽然顿了下来，剑风一扫，挽了个剑花，就这么倾身而下。
“鬼呀，快逃！”
结果，一个没冲稳，云皇的手一松，她整个人砰地一声跌倒在地，摔了个人仰马翻，眼冒金星。
这个知觉让费妍的胆子大起来，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长发往旁边拨拨，可手上的动作刚到一半，当刀刻般俊秀的五官，以及那明显的烙痕印入眼前时，费妍忍不住小手一僵，整个人，下意识就要往后跳开。
费妍抬头，这才发现他的面色不大正常，她忽然大叫一声，只见宫千九原本挺拔笔直的身影，一个晃荡，软软地压在了她的肩上。
此时，她显然没有想到自己的名声，正以光电传播的速度“风靡”清央府，红阁房闹鬼的谣言，从此沸沸扬扬地人皆尽知。
伴随着他嘶哑的厉吼声，门外鬼魅般出现的身影显然更让费妍肝胆俱裂。
“哎呀，试验阶段，出了点小问题，很正常的嘛。”
“扑哧——”
清央府邸，碧池残荷。
“那你也不要怪胖胖了……我们回宫好不好？”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期的虫儿被鸟吃。
她战战兢兢地问着，耳边传来男人擂鼓似的心跳，一下下，搏动有力。宫千九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仿佛要把她揉入血肉。
“你可知本大人是谁？”
“清央卿好大的本事，那棒子做的痛快，鸳鸯也打散了，怎的现在不继续做下去了？”一出口，寒意逼人。
“错了，是左眼呀！呜……有人骂我了！”
费妍被他弄糊涂了，下意识自己爬起来，然后伸手摸上他光洁的额头，口吻异常的严肃，“喝醉了就去睡觉，还在这里玩什么剑，刺伤自己怎么办？”
然后可不就是跳下小二楼，穿越几千年！
难怪王上刚才厉眸扫来，眸光一柔，眉宇间却添上了分无奈。夏侯娘娘呀，当真是孩子心性，真是什么地方都不忘插上一足。
旁边的同伴们纷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自个儿不小心，还怪人粗使丫鬟。这还不是老爷下的命令，不准扫。”
“你的确罪该万死。”和图书
“她？她是谁？”小费妍好奇起来，也顾不得自己狼狈地趴在地上，就这么张着圆溜溜的眸子，好奇地看着风陵南。
暖晴作为侍寝的丫鬟，依然是跟在云皇后面，但是费妍对她，明显多了分隔阂。费妍不喜欢她，云皇也没有碰过她。
“我拜托童姑娘去救宫千九，只要童姑娘好好的，宫千九就绝不会有事。这个解释，你还满意吗？”
就知道晚宴上绝对有很多好料，这不，哈哈……
当晚，云皇设宴光明殿。
早饭还没来得及吃，一想到王大娘做的牛肉拉面，大块的牛肉，香喷喷的劲道拉面，她忍不住两眼发光，小短腿划动得飞快起来。
可是……
“我脚扭伤了，怎么扶你？”脑门上一条黑线划了下来，费妍对他传递没辙了。
费妍回答的理直气壮，清央羽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没有被她气得昏厥过去。
费妍冷不丁一个哆嗦，偷眼瞅见杜子腾的注意力似乎不在自己身上，小身子骨儿扭动一下，压根忘了领子还被人拧着，就这么往前冲去。
“啪嗒——”
“院门呀，门在这里，奇怪，怎么找不到了！”
小家伙一吓，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事儿，当下被前面的大石头一绊，整个人“砰咚”一声，分外狼狈地跌在舞剑男子的脚下。
她现在应该在殿中安寝，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
忽然想起当初自己抢吃的，可是一把一的好手，该不会抢不到吃的，就和这小太监一样饿成皮包骨头吧。
角落，尚有秋日流萤，点点光火。
他笑得太艰难，连费妍都忍不住替他艰难地咽起了口水，生怕他干的太厉害，结果嗓子上火，窜出火苗。
小丫头双眸一喜，掏出他的扇子，然后狠狠一下敲在他的脑门，只觉着风水轮流转，原来被风陵南敲痛过的脑门，都说不出的舒服。
“呜……他们说你已经死了，首级挂在了城门上，我不敢去看。你没有死，真好……呜……”
脑门嗑在了石头上，发出“砰”地一声闷响，费妍的眼泪哗啦一下就出来了。呜……好痛……
要吃人了！
“得了吧，老爷身上可是半点值钱都不放的。青城谁不知道咱们老爷喜欢金子银子，所有的东西都兑换成那些在钱庄里，在府上哪里能捞到油水。”
小丫头泪眼朦胧地扒拉着房里的古瓷陶器，双手扒拉的那叫一个利落，清央羽这一看，登时急了，满身的肥肉都颤了起来。
可惜没有，所以他依然趴在地上，满脸的谄媚笑容。
他一口气说完，正准备以低调的方式爬出大门，杜子腾冷嗓一哼，他所有的动作继续僵在了半路，进不得，退不得，满脸的悲愤欲绝。
穿越之前，她眼皮也在跳来着。
费妍的眼泪哗啦哗啦地流了下来，“好痛，痛死我了，清央羽，快来帮我呀！”
“可恶，你自己想拿我当实验品，还好意思说是为我好，死胖子，你皮痒呀！”
不知是蛐蛐还是什么虫儿，唧唧的叫声嘹亮清脆，回荡在空荡荡的偏殿中，更显得风高月小，夜深人静。
见隐瞒不住，清央羽只好摊开了说。
那个被易容成自己的男人其实早就死了，但脸上的烙痕，包括身体上的热度与受伤的程度，居然和自己都是如出一辙，难怪连精明的风陵南都被骗了过去。
初见时，心中一刹那的惊喜过去后，云皇心里只说不出的恼怒。
宫千九的面色带着些许的虚弱和苍白，低低应了声，“嗯。”
费妍汗颜地拍了拍小太监的头，语重心长，“你慢慢吃，吃饱了，我再帮你顺一点好吃的，你带回去，好歹能抵几天的饿。”
费妍火了，风陵南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
她浑身打起了寒颤，呜，闹鬼了，真的闹鬼了。这世上真的不能不信邪，瞧吧，眼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我也看见了。”
难道王上……
“哇塞，偷情？正点呐！”
费妍一看，立刻急了，伸手就抓住他的白衣。
总之，看到角落昏迷过去的人是，她是踌躇了，顺带着迷茫了。
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竟然跑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偏殿。偌大皇宫，有这样的偏殿不足为奇，让人惊讶的却是这偏殿荒芜，却透着分琉璃透彻。
“打人不打脸！”
小太监毕竟受不住诱惑，抓起他递来的鸡腿，大口大口就咬了起来，他吃的动作太快，好象饿了好久的人一样，连费妍都忍不住看得瞠目结舌。
“好厉的一张嘴，清央羽，本王倒要看看，地牢之中，你还能嘴硬道何时。来人，将清央羽压押入大牢……”
费妍喃喃自语，跑了一阵，忽然顿了步子，累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双乌溜溜的圆眸里，满是懊恼，“我可不是不想请客，才故意带你在这里转圈圈。”
呜呼……
“我相信童姑娘的能耐，她承诺的事情，一定做到。”说道这儿，清央羽颇有些得意洋洋。他的眼光，就从来没错过。
越想，越觉得这个理由太正确，她忍不住拉下小肩膀，气若游丝。
“泠泠夜，寒风锐。青城事，别昔日。正是清秋侵月影，西风吹尽枫如纸。萧瑟恍惚梦潇潇，重今日。”
“原来石头阵真的这么管用，嘿嘿，说明我试验还是挺成功的。别那么生气啦，放心放心，我保证不会困你太久，谁让你时不时半夜跑出来晃悠，所有人都在传言清央府闹鬼。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可是偷吃，被公公发现，会被割舌头的。”冷不丁一个寒颤，骇然。
“那就在这里睡吧。”
那隐约的抽痛从足踝上窜上，小家伙润眼朦胧，忍不住就抹起了眼泪，耍赖似地捏紧了风陵南雪白的衣角，死不松手。
朝颜现在手心捏了一把冷汗，刚才王上还在宴上漫不经心说了句要册立夏侯绛为后，同意和不同意的臣子，各占一半。
费妍跑到这儿，被他的肆凌的剑气割伤了皮肤。
再加上她出生入死，为沧原王朝做出的那些大事儿。
云皇的暴戾，在她孩子气的抱怨中，悄悄退散。
“我这可是为了你，才会被王上判定为‘罪该万死’，我若死了，你也没好果子吃。大家合计合计，该怎么糊弄过这一关吧！”
眼前这位也不像是大众脸的人物，怎么会给她这么眼熟的感觉？
有什么能比这样的画面更让人震惊，明明已经昏厥的男子，忽然间睁开如电双眼，霎时间墨丝飞舞，流光换转。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无数条小道消息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地传播下去。
费妍朝着他嘿嘿冷笑。
费妍的手腕，被他牢牢扣在了掌心，hetushu.com.com连带着整个人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没有死……”
“王上，微臣冤枉呀……”某人哭嗓悠扬，硬是从眼角挤出几滴眼泪。
连云皇肃杀的冷峻面容上，都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你不是说你的石头阵，上天下地，无人能敌，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吗？”某人手指用力戳戳他的肥脸，满脸的鄙夷。
她吓得忍不住缩了缩脑袋，云皇被她退缩的动作刺痛了眼，眸底霎时间凝聚了尖锐的冰寒与冷厉，眼见着几欲爆发。
“编，继续编！包括宫千九没有死，你也不知道，是不是？”
这装扮，明明没有什么错呀。
所有人都说，风陵大人如今不爱美人爱佳酿，一杯换过一杯，越喝眼眸却越清亮，明明是醉生梦死，旁人却说风陵大人才华绝世，一阙阙清词，无人能及。
十里红锦，群臣恭迎。
“绛修容二八年华，正是风华正茂的年龄，您说让她闷在枯燥的城主府上，是个人都会憋出病来，何况是生性好玩的夏侯娘娘呀！微臣只是请夏侯娘娘在清央府邸小住几天，绝对没有撺掇修容逃宫的念头呀！
“其实王大娘煮的牛肉面也只是一般般，不吃也罢，要不我带你到我房中来，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算了。”
“老爷觉得这一地金灿灿的，很有福气！”
小妮子撞得生疼生疼的脑门儿立刻起了个红肿的打包，云皇的目光掠上她头上的伤处，目光一紧，伸手把她提了起来。
费妍阴测测地重复着他的话，一口小白牙，忍不住又磨了起来。
“最近府上是不是遭偷儿了？我好几次夜间小解，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窜得那比耗子还快……”
夏侯绛逃宫，仿佛只是菩提上的一枚无根的蒲公英，风吹起时，蒲公英立刻飘扬离去，菩提明净，依然如昨。
“那你没死？”
清央羽陷入了一片沉默，好半响才回答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王上很快就要回白玉城。而你，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出了差池，被王上捉住，否则这清央府邸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将是你逃宫的殉葬品，这个风险，我绝不能冒。”
“啧啧，肺炎不愧是肺炎，你才刚从王上身边逃出来，这么快就找到奸夫了！牛呀！”
“是呀。”
他几乎是眉对眉，眼对眼地看着地上满身狼狈的“小太监”，下意识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唇角扯开一朵清雅的笑容，喃喃自语。
杜子腾漫不经心，冷冷打断他的话，一句话下来，清央羽的背后沁出一层冷汗，干巴巴地笑了起来。
朝颜一转眼就看着这俩活宝倒霉的模样，他眉头一皱。
眼前的同桌，曾经的同窗，在现在却是说不出的遥远。
清央羽狠狠吐槽，转瞬工夫，再拈一颗水灵灵的大葡萄，吃得一脸的快活。
费妍呀费妍，你就不会少吃点吗？
“迷信！”
如果是其他的女子，被云皇这么抱进宫中，只不定流传出什么“狐媚惑主”的罪名，可是对方是无姿无色，清秀可爱的夏侯绛修容。
只听得乒乒乓乓一阵脆响，上好的古瓷陶器，纷纷咋落在地，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声音，清央羽只觉得天崩地裂，天寒地冻，几欲昏厥过去。
两人一阵忙乎，一个事体虚身胖，一个事力气不大，一个个累得像猪似的，拼命喘着大气。
“清央羽，站住，你要到哪儿去！”
当另一个声音发出附和时，其中一个颇通灵异的小厮忍不住凉凉冒了句。
“娘娘……”
一切安好。
“本王真怎的冤你！”
那一袭衣袍猎猎，墨丝飞扬，精光湛湛的冷厉目光让人心寒，更显得说不出的威严霸气，费妍瞠目结舌，双腿一软，两手无力，好半天回不过神。
“绛儿……”
按着理儿来说，这样的女子多的是，根本不需要留意，可暖晴处心积虑，不知用了什么法儿，居然一直跟着云皇，如尾巴一般。
歌吟如斯，清锐逼人。
王上居然会听“肺炎”的，这比本拉登不搞恐怖袭击，绕着白宫裸奔一圈更让人惊讶。
夏侯将军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自家的女儿能被立后，可不就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与夏侯将军处处作对的文臣一夕大人，则是习惯性的反驳。
红尘万丈，化外一方。
斯如流泉，清澈剔透。
这句话搁在清央羽身上，那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一句诠释。
最惨的不是那个！
而是她居然被压在地上，呼吸间一不小心就呛上了泥土，原来跌跤是狼狈，可现在，显然面临着比狼狈更严峻的是被按在地上，与黄土地亲密接触的安全问题。
云皇的声音忽然从他们头顶冷冷传下来。
铺满在地上，竟也是个小型的盛宴。
但宫千九心里，却禁不住浮上了阴霾。
小妮子吃了就睡，睡了再吃的良好“猪”质生活遭遇到空前的打击。
小丫头的肩膀当下就耷拉下来，脑海中一阵阵的寒意扫过，她单薄的小身子禁不住打起了寒颤，满脸的惊惶。
她伸手在他怀里掏了半天，就在风陵南面色绯红，气息微喘的时候。
“别哭。”
一声脆响清晰地传出，清央羽一声尖叫，绝望地瞪着一地碎瓷，咬牙切齿地瞪着某个心虚的小丫头，晴天一声巨吼。
美酒，桂花糕，烤鸡，鸭舌……
新仇旧恨一起涌来，清央羽濒临暴走的边缘。
大堂内，热闹非常，大堂后，宫人们忙碌非凡。
“嗯。”
后者忽然冒出一句毫不靠谱的话儿，清央羽一愣，吐了葡萄皮，脱口一句，“右眼！”
“死费妍，我和你有仇吗？我恨死你了！呜哇……”
说不放手，就不放手。
她哭得稀里哗啦，宫千九浑身先是一僵，然后紧紧地拥住了她。
朝颜再换，小丫头已一口气跑了好远，只剩个背影，单薄纤瘦。
“宫，宫千九？”
但他那两下子，可瞒不过深谙他脾气的费妍同学，后者脚底寒凉一阵接一阵地窜上来，滴溜溜的眼睛朝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索性蹲在了他身边。
那少女，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云皇的暴怒平息的毫无预兆，清早出门还雷霆万钧，可傍晚娘娘回来了，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居，居然是宫千九！
她用力拍着宫千九的肩膀，豪气万千，“走，我们大吃一顿，今天我请客。”宫千九挑了挑眉梢，在他促狭的目光中，某人厚颜无耻地道出请客的内容——
不知道是谁，终于认出了杜子腾怀中的少女，恍然大悟，“夏侯娘娘实有其父之风，果然是虎父无犬女，倾云宫救驾，已非女子所能及。可娘娘居然https://m.hetushu.com.com亲下青城，剿灭判党，巾帼不让须眉，其功灼灼！”
过往的神仙们，发发慈悲放过我吧，我发誓该供奉香油钱的时候，一定再也不偷懒了！
不知情的人看着，还道他是受了多大的冤屈。
“酒这东西，真是害人。几乎是每见一人，都像是她。”
话音一落，费妍一声哀嚎，趴到在桌上，满脸的绝望。
“能吃就吃，能睡就睡！公公吓唬你的，也就吓吓你这样的小孩了，哈哈……放心吧，偷吃的人多着呢。”
她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被风陵南狠狠地拉倒在地上，这俊脸柔肤，乌眉灵目的年轻男子就这么狠狠把她的头按在地上，口音中有不容置疑的命令，嘟囔。
小丫头低头看看自己深蓝色的太监服，满脸惊讶地抬起头来，看着朝颜，“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什么叫自作孽！
她不记得没关系，有人记得分外清楚。
风陵南的酒量很浅，而且酒醉时看上去正常，其实心里的一角，在看到与费妍相似的面容时，已全然柔软下来，只是摇头叹息。
她转口倒是飞快，典型的吃不到葡桃说葡萄酸。不过今天的院子，也的确是诡秘了点，门呀，就这么消失了！
一天之际在于晨，这话不错。
她紧紧握住了他的胳膊，男人沉默半晌，冷峻的脸上，终于融出了清冷月色，如银川奔流，离离原上，扬起了晨曦似的薄透与柔和，反手握紧了她。
说是服侍，却是盯着她，让她别出什么岔子。
这些日，风陵南一直不见其人，醉生梦死，浮空渡日。
然而杜子腾冷厉的眸光转向地上的胖老爷，无数座大山就这么轰然压下，直把清央羽钉死在地面上，好半天喘不过气。
费妍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吃虫的鸟儿，还是被鸟吃的虫儿。
两方势力唇枪舌战，各不放松。
“你试一试呀！”泪眼，抓狂。
嘿，可真重！
两人陷入了一片僵持之中，一个眉目凄然，一个两眼冒光，脆弱的古瓷，到底抵不过两人的拼搏厮杀。
“那怎么会饿成这样？”惊讶，太惊讶了。
“哇靠，肺炎，你怎么把这个灾星弄到家来了！”
“该不会是撞邪了吧！”
“刷——”
她平时无病无痛的时候，脑袋还灵光一些，如今痛的嗷嗷叫，他的智商迅速被血气给掩盖住了，忍不住就叫了起来，抱怨起杜子腾。
每歌一句，手上的送风剑挽出一道明晃晃的剑花，清澈的嗓音如最甘醇的泉水，滑落草间，又似裂帛，破云穿月，令人心生涟漪。
“恩公……”
然而，埋头睡得欢快的小丫头，哪里知道自己早已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她不知道他还隐瞒了自己多少的事，只知道自己现在很生气。
云皇的背影一直消失在宫门深处，被层叠的宫人侍女们的背影掩盖，直到看不见的地方时，围观的百姓们这才忍不住炸锅似的议论开来。
“自作孽，不可活。”朝颜在不远处，同情地看着地上的胖老爷，一声低叹。
清央羽闲步踱来，圆圆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那你还敢唐突于本大人？”男人斜插入鬓的眉，微微地跳了起来，含笑勾起了费妍小巧的下巴，眸底却没有分毫的笑意。
清央老爷胖胖的脸忍不住皱成了一团，郁闷地咬起了指甲。
他的声音严厉，她的声音立刻高三分，势必要在声势上压倒对方。
“本老爷日理万机，事务繁忙，自然是要处理公事去呀。这清央府那么多张嘴，可全靠着本老爷养着……”
“小太监”——费妍乐的眉开眼笑，伸手就往烤鸡抓去。
连带的倒霉事儿也不少，比如说出了院落踩到莫名其妙的陷阱，吃饭的时候发现狰狞的大蟑螂，睡觉的一醒来以为自己晃晃悠悠在树干上，可是睁眼，依然是雪白的帐篷和柔软的大床，除了浑身散架似的疼痛，没有任何异常。
“你的帐，本王慢慢和你算。”
黑黑的五指印，就这么狠狠PIA上风陵南欺雪的白衣。
小丫头痛的呲牙咧嘴，满脸黑线。
没有反应。
“我……”
他伤心欲绝地抓住她的手，拼命不让她动自己的宝贝古瓷，却是想法设法，搜刮到府上的，肺炎这家伙倒也识货。
大家只顾着给云皇恭贺，也没有注意到这么个人。
眼熟呀，十分的眼熟。
可怜的费妍彻底的愤怒了。
“强词夺理，放了，快给我放了！”
他的唇，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
后者拼命点头，伸手拽了个鸡腿，递在他眼前，“尝尝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好东西，收起来，改天就算流落街头，换点银子，没准还能换几两银子度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费妍急了，哧溜一下跳了起来，忍不住一把握住杜子腾的胳膊，一脸上写满了焦急，“不要把他押入大牢，我……我只是在清央府住了几天，不是逃宫。”
小费妍绝望地被吊在半空中，小风吹一吹，她人也就是晃悠两下。
低声，眼眶都红了。
太不可思议了！
“你来扶我吧。”
“我管你呢，反正你脸再肿也是胖子，不肿依然还是胖子！”
杜子腾忽然伸手，组织了侍女们轻声呼唤，准备把他叫醒的动作。
所有人都以为宫千九死了，可正主儿不仅没有死，而且还好端端地躺在这里，身下面还压着个费妍。
“大清早的，叫什么叫呀，扰人清梦！”
小丫头气喘吁吁地停止了“满屋子怕蟑螂”的动作，一脸狐疑地瞅着直接坐倒在地的胖胖老爷，后者粗气喘得比她还厉害。
清央羽死鸭子嘴硬，深吟了蚌壳不开口的奥义，该不露口风，半点口风也不露，费妍被他气得牙齿直磨，忍不住狠狠踹了他一脚。
他哭得凄厉无比，费妍僵硬地站在原地，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肥圆的脸，呆呆地问出俩字，“痛吗？”
“我知道。”
清央羽又觉着浑身不自在起来，死鸭子嘴硬在心里嘀咕起来。
这几天，费妍的眼皮一直跳得很厉害。
“王上……您和娘娘久别多日，今儿个见着了，一定有很多体己的话要说。微臣就不在这儿做棒打鸳鸯的那根棒了，您们慢慢聊，微臣先行告退。”
能算计并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怕的是，那人居然能算计人心，算计一切可以算计的事情，然后设计了这样一出偷天换日的戏码。
两人嘀嘀咕咕，商机了半天。
呜呜呜……他清央老爷好冤枉呀……
他倒是悠闲，直把费妍看了满肚子怨气。“可恶的胖子，可恶的胖子，快点来帮我呀。他昏倒了。”
小妮子兴致勃勃地为王大娘打着免费广告，拉着他不由分说地和-图-书走。
“城门上的首级，不是我的。”
“噤声！”
“试验？”
不痛，一定不痛，她在做梦，肯定是做梦。
“你几天没吃饭了？”
小费妍趴在马车里，睡了个昏天暗地，连马车戛然顿下都不知道，所有人都下了马车后，她依然睡的云里雾里，隐约中，嘴角翘起了看到美食时的满意弧度，缓缓流淌下一丝晶莹，直看得人忍不住发噱。
一个清脆的闷响，小厮狠狠地跌倒在地上，发出哀嚎的声音。
“别照了，再照也照不出个西施貂蝉，还是省省吧。哎，宫千九终于走了，我这颗心呀，总算是放了下来。”
“你猜我是左眼跳，还是右眼跳？”
宫千九对她的迷糊彻底没辙，他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眼角，鼻子，一路而下，想要亲吻她的嘴唇，费妍如梦初醒，想也不想地侧过脑袋，忽然抱着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在小太监闪闪发光，满是崇拜的目光下，小费妍脚步虚浮地低头走着，光明殿上首座的男子，不知和旁边的近侍说到些什么，朝颜疾步而下，满心悲愤绝望的费妍还没有闯入大殿，做出什么不适举动时，拦住了她。
“别吵醒她。”
小太监狠狠抹了把眼泪，继续泄愤似的咬着糕点，费妍忍不住汗颜一下。
屁大的事儿，被她放大成了无边的罪恶。
那人也不理会，只是唇角勾起一分冷冽的笑容，低沉的男嗓从费妍头顶缓缓掷下，针尖刺过般，尖锐而危险。
“忙，是呀，你多忙呀，忙着在外面布阵，困住我。这红阁房外的院子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连路都找不着了，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费妍晴天霹雳，脑袋里的弦一根接一根地断裂开来，眨眼间变成一堆浆糊，糊在脑袋里，好半天转化成逃生的本能。
“王上看着娘娘过来了，特地让属下前来服侍娘娘……”
这王上到底想怎么样，他知错了不成吗？
小丫头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头顶忽然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
那样的念头刚一出来，清央羽的心，不由沉了下去，连着圆圆如笑弥勒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担忧的神色。
小丫头疑惑重重，好奇地伸出手指，戳。
“你什么你，喝醉了去睡觉！要不要人扶你？”
“住手，你这是干嘛？”颤音，尖声。
他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小费妍在那边听得牙齿直磨，那一句接着一句的，可不就是胡说八道的最佳解释。
那一跤，跌得叫一个惨。
小丫头忽然深刻检讨起自己，是不是吃的太多，老天觉得自己浪费粮食，于是罚她穿越呢？
那感觉，逊透了。
“真的很痛吗？”小声，轻微地试探。
那一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连他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费妍一开始以为他在开玩笑，可看见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以天为被，地为床时，当时就懵了。
“不要！”
宫千九哭笑不得，费妍却兴奋地拉着他往外跑。
多吃浪费国家的粮食，现在金融风暴，米粮短缺，全世界多少人都被饿死了。原来老天那么英明，知道你能吃，所以才让你穿越。
呜哇，鬼怪开口了！
“这叫什么唐突，我让你扶我起来一下！”
“咣当——”
一开始，两人一起吃。
“废话！”
他们之间的帐多了去了，小丫头小宇宙爆发，立刻升级成华丽丽的斗牛士，满脸悲愤地瞅着冷冽逼人的俊秀男子，压根忘记自己逃宫的大事儿。
跟着惨叫而起的，是一个明显倒抽冷气的声音。
“哎呦，痛痛死我了。洒扫的粗使丫鬟呢，这一地枯叶的，怎的也不清扫干净！人来人往的，跌出个什么毛病怎生了得！”
“我怕你了，投降投降！我招供，我招供还不行吗？”
被着胖子试验阶段的石头阵，居然困住这么久，费妍不知道该夸他天资聪颖，还是感叹自己智商退化。
然而，不等她转身两步，一只大手从后襟把她一把拧了起来，男子的声音霸气十足，浓浓的威迫中，却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感觉，分不清是喜是怒，化作一声清斥。
那日的错误，一次就够了，已经让他痛入骨髓，知觉自己背叛了她，如今眼前的人，分明是一个小太监，怎么会又想起她了？
回宫的日子很快就敲定下来，当马车辘辘，驶出青城，扬起了漫天的黄沙，告别了这座繁华似锦的地方时，偏离的轨道仿佛在这时，终于回到了起始的位置。
清央羽吃着不合时节的紫玉葡桃，惬意地长叹一口气。
“喂，宫千九，你怎么了？”
“清央羽！”轻易发现他的企图，杜子腾一声清斥，狂风骤雨。
他是被迫的，他是无辜的！
“难怪你不惊讶宫千九出现在这里。”
眼见着费妍往前一步，可怜的清央老爷被打压怕了，伤心欲绝地瞪着她，护着手腕，防小狗似地往后猛地一跳。
的确没有飞进来多余的苍蝇，可是飞进来的是比苍蝇恐怖十万倍的云皇！
还不是“肺炎”这倒霉孩子，非要逃宫！
“我，我忍不住呀，你没有事，真好！”她一遍遍重复着，哭得毫无形象，宫千九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温暖。
是要算账！
“他居然就这么抱着那小丫头进了宫门……”
哈哈，敲风陵南的脑门，果然是爽呀！
小太监慌忙摇头。
风陵南的头，隐约地抽痛，淡淡的酒气飘出，他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太监？”
“风陵南，你醉的太离谱了。”
竹林和青石，让短短的一段路变得分外漫长，每当费妍以为自己踏着正确的步伐，即将找到院门时，景色换转，他们又回到了原地。
话音落地，清央羽擦擦额上的冷汗，明显松了一口大气，他看着费妍，又看看杜子腾，吃惊地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王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眼拙，竟然没有看到王上大驾，罪该万死……”
他的手，缓缓抚上她的脑袋，后者紧张地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一个想不开，一掌霹下来，自己的脑袋就搬家了。
他把她的头，牢牢压在自己的胸膛上，声音沙哑而虚弱。
穿越你一个，多出大量的粮食，造福全世界的饥饿人民呀。
“那哪里算得上匿藏，又不是什么宝贝。他恨不得我早点滚蛋，免得浪费他清央府上的米粮……”撅嘴，嘟囔。
他庞大的身躯猛地撞上了门外的冷峻男子。
“死胖子，说，为什么要困住我？还有宫千九，你既然早知道他没有死，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强词夺理，小手牢牢握紧杜子腾的胳膊，后者肩上的肌肉一僵，他的眼底禁不住泛上一层柔和，连着血腥煞气，也退散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