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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小皇后

作者: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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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清央羽可不是稻草,他如果要干什么,可不就是轰轰烈烈,费妍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画面——
秋红在一边铺着被子,和以往一样就准备宿在费妍床边的地板上。
“哎呀……我的裤子!我的裤子谁收错了?”
敌若动,我……见机行事!
这主仆俩,好像只要呆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搞笑事儿。
“怎么不在宫中待着,倒跑出来乱窜起来,王上不知道你出来了吧。”看样子也不知道,知道的话,她哪儿出的来。
可看不见的死角呢,却汹涌着澎湃的煞意,让人背脊窜寒。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如流水般端了上来,雅座设在二层靠窗的位置,古色古香的建筑中透出分富贵繁荣的景象。
她的都有,那太监丫鬟们偶尔也得出宫办事儿,一定也有时穿着的吧,总不可能出宫还穿着宫服,多招摇!
经历了皇宫中的这些事后,费妍觉得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了,藤驾的秋千,在秋天的阳光下泛出金灿灿的颜色,小丫头坐在秋千上晒着太阳,正苦恼着呢,太监们脚步错杂地从屋里搬出了一床床铺盖。
且不管前因后果,那么多的诡秘,咳……这算不算麻雀变凤凰?
“小姐……”任由那丫鬟怎么说,秋红再也不理会,只是把食盒什么的通通塞在她手里,转而投奔费妍。
“嗯?”
果然就是铁打的后宫流水的妃。
“那不就是告诉侍卫我出宫了,而且是偷偷溜出去的!”费妍不迭摇头,迅速否决了这个提议。
“哎呀、表哥呀,不要说这么丧气的话。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说点开心的。来来来,我们去客栈吃饭吧,我请客!”
“要说到这后宫中,最传奇的可不就是云妃娘娘。”洪亮的嗓音,穿过人群,颇具说服力地传入耳中。
“你说的是四大公子之首——风陵南?”
“且住且住,都不想听了吗?”
“风……风陵表哥……”
“小心!”
“冤魂们叫嚣着想要吞噬掉皇后娘娘的生魂,皇后娘娘挡不住,那些冤魂立刻就要破出皇城。当日,阿尔蒙族叛乱,沧帝亲自率兵平乱,根本不知道皇后娘娘处在怎么样的险境之中。
语气铿锵,振振有词。
“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咱们头上,立后的日子怎么还没到?不是早就定了夏侯娘娘为后吗,还有多长时间?”
杜子腾的心忽地紧了紧,白皙的面容让浮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再听到这个声音,她忍不住放下筷子,一把揭开雅阁的珍珠帘。
这样的微妙,不在于秋红对她的忠诚、对她的信任,而是在于一种心理。她穿越到沧原王朝后,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犹如刚破蛋壳的小鸡,下意识相信第一眼见到的人。可周围得人或事件,都在排斥着她的亲近。
一个尖细的声音从外面传出,带着说不出的惧意。
“告子?反正不是老子的弟弟!”她撇撇嘴,想也不想地反驳。
云皇的眸底霎时间掠过愤怒,杀意,痛苦,失望以及许多复杂交织的感情,最后不知道他想得到什么,立刻抿紧了唇。
“啊……云妃娘娘……”费妍忽然大叫一声。
这相貌秀美的小丫鬟斩钉截铁,坚决不移地回答着。
还有那些太监,宫女们,意外身亡的也是因为传递召寝的消息……
可是,她唯一失算的是——
“恩公,您在听吗?传说呀……从前有个人,他的父亲有个非常宠爱的小妾。他父亲临死前,要他把那个小妾给自己殉葬。他父亲死了以后,他却把父亲宠爱的那个小妾嫁给了别人。
杜子腾面色由青变白,又刷地黑沉下来。
费妍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往后倒退一步,转身就走。
小丫头忍不住咧嘴一笑,颇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看得见的地方,歌舞升平,和乐融融。
从马车轮下救出她的人,她的确是没有看清楚。
“风陵公子!”
“咔嚓——”
插嘴的那人灰溜溜闭了嘴巴,只见铁嘴宋微微一笑,抿了口香茶,继续说道。
铁嘴宋摸着山羊胡微微一笑,“要说传奇,可得从云妃娘娘的身世说起。”
“不过,也不是全没办法。”风陵南眼角流光一闪,抚着下额,缓缓道出。
对话一出来,费妍的嘴角立刻抽搐了一下。
“没说完,别打岔!这位听客,若是不信小老儿的故事,可以直接丢了铜子儿走人。这故事说了一半,只收您三文钱,要走请便!”
“是公公那双臭脚……哎哟,你揪我做什么?”
门外嘈杂的声音响起,看不到那传信的太监,费妍却能想象他满头大汗、焦虑不堪的模样,她抬头看了看杜子腾,然后面色依然淡漠。
咳,她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再比如夏侯清,这个她名义上的姐姐,对她是一点也不友好的。甚至可以说,夏侯清是仇视、厌恶她的。
没认识出她?
后者疑惑抬头,那宫女立刻憋红一张俏脸,偷眼瞧过云皇,只见云皇面色不见喜怒,只是淡淡拈着棋子,王者之颜,见之畏惧。
一开始,小丫头一条小命差点就断送到马车轮下,惊魂定下,她立刻激动起来。
“小姐在哪里,秋红就在哪里!”
纵观棋局,兵戎相见,云皇4,费研心不在焉地落的更快,到最后,杜子腾得唇紧紧抿起,面色不知喜怒,只是轻轻敲了敲棋桌。
“嘘,噤声,你不要命了呀。”其中一个宫女打断同伴的尖叫,忍不住一眼狠狠瞪去,生怕被人听着了,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宫千九纵然不说话,童敏敏也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忽然,不远处传来呼唤的声音,“娘娘……娘娘……您在哪里呀?”
一股热血猛烈地冲上脑门,费妍的眼前烟花此起彼伏的绽放起来。
“夏侯绛!”
“别,我不要!”
然而这两个人对费妍而言,不知是祸是福,费妍不敢贸然亲近两人,他们的城府和手段,都是她不敢碰触的。
“您当娘娘都和你一样贪生怕死呀!”
“小姐,再不回府,将军回来了,一定会责罚奴婢的。”
这话可乱说不得,何况是惊扰圣驾,只为说这么一句,于情于理都说不通,那么让云妃娘娘染病的原因,绝对不是风寒。
风陵南清晨醒来,落叶覆上了眉梢,面颊,肩膀……模糊的记忆从脑海汇总闪过,剩余的只有依稀的温暖。隔日,立后夏侯绛的消息从早朝定下,以野火燎原之势,传遍了整个白玉城,乃至沧原。
小费妍拍拍身上的灰尘,深深吸了口气,阳光的气息真是暖和,哈哈,还天气,好日子!
“有,你毕竟是王上的妃子,即将成为后宫之主,一国之后,只要你想,随便多少个宫女都可以带进宫。”
风陵夜仅是站在那儿,就能感觉到那尖锐的杀意,刺破脸颊,似乎浸出了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小……公子您不是在宫……呃……您怎么也出来了?”宫里的规矩可严着呢。
秋红再不通世故,也知道入了宫,想出来可不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事儿。
失误呀失误,怎么就顺走了这双鞋。
风陵南伸出筷子,夹起一筷子,放入口中,轻轻咀嚼了下,微笑,“还可以呀,如果不爱吃味重的,尝尝这凉拌黄瓜吧。”
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天气那么好,把这个……那个,还有这些都搬出去晒晒!”冰玉麻利地使唤着小太监们干事。
咳,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哦不,没有床,是“捉奸在地”!
无数女子的声音层层叠叠,凄厉尖锐地冲破云霄,带着说不出的怨恨与诅咒,漫天匝地的迎面扑来,“我定教血洗沧原,生灵涂炭!”
“不仅幻听了,还幻视了。”费妍喃喃自语,镇定自若地把眼前的俊秀男子当成了空气,整个人不信邪地狠狠往上撞了过去。
是幻觉。
太监传的话是说“不行了”
她的世间多呀,慢慢磨。
“王上现下可是要立夏侯娘娘为后,可不是喜欢上了夏侯娘娘,而是因为王上要保护这美人儿云妃娘娘呀。
此类的血事儿,数不胜数。
他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掠向丫鬟,乌眉灵目,俊秀逼人,唇角的笑意却没有达到眼底,只是薄凉一声轻笑。
“当然不愿意!”
眨眼的工夫,登时塌了小半边。
但那女子依然张臂拦住了怨灵们,“孽障!修得放肆!”
有没有搞错?
明明是这么大的事儿,和_图_书却被云皇一手遮天,所有的宫女太监们,没有一人敢议论这些事儿。令人奇怪的是,朝野上原本有反对立后的声音,竟然在这些意外事儿的发生后,渐渐平息下来。
痛……痛死了!
什么叫……一代新人换旧人?
初冬时节,卧寝里燃着上好的熏香河炭火,烘烤着一室温暖如春,明明灭灭的炭火,发出略显喜庆的红色,是不是“吡—吡”作响。
“小姐,您怎么下来了,别着凉了,快上去睡着!”
“沧帝负我—”
皇宫的好东西虽然不少,可都是盖着章的,如果真拿出来变卖了,不说没有哪家当铺敢收,就算敢收,不出三天也要露馅。
风陵南第一公子的大名传遍沧原云州,何况都是帝都白玉城,一个人嚷了起来,其余的立刻探出脑袋前来观望。
杜子腾的脸,刷地就黑了下来,袖底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
“报————”
“以一女子之力,想要顶住漫天的怨气。
“那让奴婢帮您把床铺好,睡着也舒坦些。”
自那以后,风陵南从此戒酒,再不沾半滴。
秋红,风陵南自然是见过。
费妍的小心脏狠狠地抽了抽,实在无法承受这骇人的沉默,小丫头清咳一声,正准备白旗投降,谁想到杜子腾居然转身离去,她脑海的一根弦立刻断裂了,思维好半天呈现出一片空白。
难道,这和皇宫秘闻还有什么关系吗?
还挺严重的呀……
如今呀,一切安好,她压根不被他周身环绕的超低气压所影响,笑容依然带着三分散漫,七分张扬,伸手就想勾住他的脖子,勾肩搭背。
这点觉悟费妍还是有的,能拿就拿,不能拿的绝不乱碰。
此时,费妍却躲在柱后的角落,铺开硕果累累,忍不住捏起了鼻子,瞪大了乌溜溜的眸子瞅着地上那只造工粗糙的男鞋,皱起了眉毛。
“铁嘴宋,你越说越离谱了,人家如果真的是阿尔蒙的公主,怎么会入宫?要知道阿尔蒙那可是蛮夷,和咱们沧原打了数十年了……”
可是,手还没有碰到对方的衣裳。
“喂喂,别这么冷漠嘛。那儿有酒肆,我们去喝上两杯?”
“风陵娘娘回去了?”
“师父!”
“这老子、孔子、孟子、韩非子、你这人名倒是不少,还都是子,有没有鞋子、帽子、椅子、凳子、筷子?”
那年轻女子的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好半天,才一拳砸在身边的墙壁,大声喝道,“姓宫的,别当你武工恢复了,我童敏敏就怕了你了!别忘了你这条命都是我童敏敏的……”
不能压榨工人阶级的苦力!
一根燃烧着的稻草,漂浮在水面……
“恩公,我费妍从来就是一个很讲义的人,哎哎,你不要走那么快嘛!”
其中一人吐嘈道:“铁嘴宋,你上次不是说后宫最传奇的人,是夏侯娘娘吗?怎的又变成了云妃娘娘?”
老朽继续叹息一声,“我徒儿生得不差,还不如宫中那相貌平凡的小丫头吗?听师父的话,别管那宫千九还是宫万九,师父给你许配人家。那清央羽和你性子最相近,师父去和他说,让他娶你。”
我的银子呀,呜……青城的城主府就那么点古瓷陶器,加上清央府也捞不到什么油水,我那可都是好不容易捞到的,和当铺的老板讨价还价,费了好大力气才赚到的!
清裂的折枝生,在寂静的夜中,被放大成分分外清晰的声响,传入费妍耳中。
“你呀你,怎的就不能和本王其他的妃子一样,让本王省点心呢?”云皇的眼眸清润如潋滟湖光,看着她时,带着分淡淡宠溺。
“快说!”在这方面,众人可是一致同意,此起彼伏地催促着。
轰!
费妍眼珠子随着菜肴上桌滴溜溜地转动着,手中的筷子差点掉在桌子上,她艰难的把目光从桌上的佳肴上拔|出|来,抬头看了看眼前风华绝代的美男子,她费力地吞了吞口水,一脸悲戚。
“滚。”
“早告诉你伤害美好,不要用内力,怎的就不听我的?师父老了,所以话也可以不听了,是不是?我的敏敏,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这桌子菜还没有开始吃,她可不可以要求退还?
夏侯初岚,也就是夏侯澈也是天人般的存在,可望不可及,遥在云端。那朵浮云。恍惚地根本容不得人碰触。
他抿了抿唇,目光中掠过分宠溺,又闪过分不舍,无数复杂的感情从那双黑亮晶透的眸中掠过,他刚要说些什么,只听门外一阵跌跌撞撞,脚步错落。
小丫头抬头,透过影影绰绰的花枝花叶,忽然撞见一双狭长犀利的冷眸,那眸光仿佛穿云破月的寒光,正高声莫测地盯着自己。
“把秋红偷偷摸摸地带进去呢?然后再按程序来办?”费妍异想天开。
平时吃饭的时候,费妍那叫个风卷残云,毫不客气。
费妍玲珑心思,岂会不知。
一道佝偻的身影在霎那间,不知从哪儿窜出,只一瞬的工夫便出现在童敏敏面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她的心情说不出的大好,她早就看出宫千九不出手,暗中也有风陵南护着那丫头,所以她根本不担心那丫头被人撞伤。
我是夏侯绛,这四个字,小费妍含在嘴里,踌躇了半天,也没有蹦出来,只是挣开了风陵南的怀抱,上前两步,一张激动的小脸就这么落入秋红眼中。
“性命攸关的大事儿,云妃娘娘就快不行了……”
“通性!”
费妍可不会走眼看不出,那天摔碎在地上的一堆碎玉,可不就是她亲手雕成,送给暖晴的玉镯子。
王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秋红犹豫了下,然后破釜沉舟般对那丫鬟,正色道:“我不回去了……你和将军说,我找到原来的主子了,秋红曾说过,生死相随,不离主子,自然不会再走,代替我谢谢将军近月来的照顾!你……回去吧。”
这样看来,秋红的意义,就绝非寻常了。
“什么人?”
“二小……二小姐!”
当那袭水蓝色的影子落入眼帘,费妍眼前立刻蒙上了层模糊的水雾,连声音都颤了起来,“秋红,秋红,秋红,是不是你,秋红!”
这天晚上,太监们收衣服的时候,各自发出不小的躁动。
小丫头走的快,可是下一刻,白影一掠,风陵南却正好站在她身前,微笑。
费妍的额头划下三条黑线,强词夺理,“其实……我觉得象棋杀气太重,适合将相之才厮杀沙场,拼出个半壁江山,纵横棋局,布局谋略,那才是望着风度。”
小丫头理所当然的拼命摇头,看细菌似地张大了圆圆的眼眸,语气铿锵,“我才不要侍寝呢,你找云妃娘娘呀!”
黑衣男子腰侧的长剑刹地出鞘,露出小半截如被冰雪的寒锐。
“不关你的事。”
怎么会不行了?
都说古代的医疗设备不怎么样,可泱泱大国,好歹是个万千选一的御医,皇宫中还不至于连个风寒都治不好吧。
这年轻女子立刻恼了。
中午的阳光,却含着分说不出的阴沉气息,即便是照在身上,也让人有一丝寒冷的感觉,皇宫中蒙上了阴沉沉的死气。
小丫头皱着眉毛,好半天把搜刮到的战利品细心藏好,这才挺起小胸脯,若无其事地清咳一声,从众人眼皮底下走过去。
“就算是我请客,可表哥也用不着这么宰我吧。这一桌下来,十两银子怕是少不了吧……”
咳,不该想的,不想,继续说典故。
可是现在花的可是她自己的银子,心里极度不平衡中,忍不住有些头脑发热。
“你怎么不说松子莲子瓜子?”至少还是吃的,听起来舒服。
娶一个不喜欢的人,这样的事情,让费妍满心的郁闷,这渐起的事端,却越发地让人骇然。
“看什么看,没看过力如金刚,截铁断金呀!着墙壁其实建的不牢固,和本姑娘可没有任何关系,本姑娘只是轻轻碰了碰它……”
度日流水,从指间流淌而过,立后大典越来越近。
不理她?没关系。
小费妍抬抬胳膊,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露出得意样样的笑容。
“对呀对呀,我是二公子!”
不是难过,是十分难过呀!
遭遇叫板,那说书的铁嘴宋不慌不忙,右手握起了扇子,缓缓摇了摇,从刻薄的嘴中吐出一段话,“正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一代新人换旧人。夏侯娘娘呀……那是即将立后,糟糠妻,人老珠黄了!哪比的上风华绝代云妃娘娘。”
他的眼眸无比深邃www•hetushu•com•com,竟不似个孩子。
她一口气无法抒出,禁不住剧烈咳嗽起来,一直咳到满地鲜血,用手捂着腹部,深衣颜色越发暗浓起来,空气中飘散出淡淡的血腥气息。
咳,她不是故意的。
“不过,这事儿呀,还不算完。
朝颜顿了顿,续说道:“王上担心夏侯娘娘离云妃娘娘太近,若是传染了,可不大好。”
费妍抓了抓自己的耳朵,索性一捂,实在是太丢人了。她刚才又没有说错什么?风陵南不认识她,对,一定不认识她!
费妍的生活重新回到了“猪”的生涯,宫女太监们常常窃窃私语,当费妍走到她们面前时,她们立刻闭上嘴,匆忙离去。
这样的小徒弟,连她都不禁有一丝动容——
“人家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后宫也一样,铁打的后宫流水的妃。咱们王上从继位以来,换过的妃子数不胜数,越换,这妃子越漂亮,可最漂亮的还是云妃娘娘!这云妃娘娘没有入宫前,人家那可是阿尔蒙族的那米拉长公主。”
敌不动,我不动。
“晒,怎么不晒?”
话音落下,如晴天霹雳,费妍的脑海中有刹那的空白,所有的思绪仿佛被人瞬地抽空,刚才下棋时,想到的那些,霎时间模糊地掠过脑海。
他阴侧侧的嗓音从头顶磨牙啷下,费妍纠结地抓着棋子,一步步后退,“我觉得呢,我可以……可以解释……”
“刚才还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怎么见着了救命恩人,转身就走呢?”清雅的男嗓,含着促狭的笑意。
“当个米虫,就可以了,是不是?”杜子腾想也不想接过她的话,这些话,她一张嘴,他几乎就可以脱口而出。
小丫头撞了个头昏脑涨,揉着鼻子,忍不住眼前一阵发晕。
话音到这儿,童敏敏似乎又恢复了当年意气,眸光中流转的火焰,继而大盛。
想到稻草,费妍忍不住想起清央羽,不由失笑。
颇具异国风情的宫殿中,饶已是秋末冬初的景象,却依然挂着一个个精致的风铃,连着门帘也环佩敲响,好不风雅。
“罢罢罢!我教的徒儿,性子和为师一样的倔。既是如此,为师也不劝你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切忌不许再动用武力,为师回青城再收一徒,也免得一身绝学从此断了!”
隔壁传来个喷笑得声音,费妍的声音立刻小了下去。
“这位公子是……”
“得得得!铁嘴宋,咱们不听这些,快说说云妃娘娘哪里传奇了?”一人起哄,另外的一波波声浪立刻起来了。
“不,不,不是的,太后您看……”
疾风一掠,原本在雅阁中坐着好好的风陵南竟然快如闪电地窜出门来,他猿臂一勾,恰巧将费妍捞入自己怀中,避免了费妍受伤的可能。
“可不是嘛!天呀,我没有看错吧,居然看到才貌双全,文武并具的第一公子!”
可是,她的双手还不等拥抱过去,旁边一个伶俐的丫鬟眼疾手快,先她一步,立刻伸脚一绊,费妍措不及防,整个人扑到楼梯,眼见着遥遥欲坠,就要跌了下去,周围传来众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满心的悲愤。
没穿越前她就指望着和高手学那么两手,穿越以后遇见的高手虽然多,比如风陵南、宫千九之流,可是哪一个都不像是沉稳可靠的师父人选。
按理来,她应该对这两人十分信任或者好感不减。
如果在平时,她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童敏敏被他的反应气到了,只能在后面大声地叫了起来,满脸的郁闷,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她这才小声地喃喃。
“何人,惊扰圣驾,还不退下!”
云皇杜子腾!
其中说话刻薄的那个女嗓惊讶的问着,费妍一开始听着隔壁那个清脆的女声觉着有些耳熟,回想下,又不敢相信,于是压下疑惑。
离回宫的时间还晚着呢,费妍倒是悠闲,笑眯眯地跟在他后面。
她一把扑上去,想抱住那袭水蓝色裙子的少女。
她干笑两声,自欺欺人地想着,索性不去理会杜子腾以后又什么反应,现在只觉得风陵南绝对是祸害级人物。
一想到这儿,小丫头忍不住连连叹息。
费研心不在焉地下一步棋,在她对面坐着的云皇杜子腾,剑眉拢紧,小宫女慌忙扯了扯她的袖子。
“十两金子还差不多。这醉仙楼的吃食,即便是一盏茶、一壶醋,都少不得一两银子,一桌菜,若没个百八十两,那算是少的!”
“结草衔环呢,就说比喻感恩报德,致死不忘。
刚才准备的那些说辞,倒是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费妍额上划下三条黑线,冲锋陷阵的筷子不落风,饶是嘴里塞得满满,一边还不忘狠狠地反将一军。
“是诅咒……”
风陵南居然真让她请,而且点了那么一大桌。
“小姐,您说什么?”
那丫鬟双手提着食盒,眼角一挑,咄咄逼人。
滚雷一阵阵过去,是刀山还是火海,除了面对还能怎么办。
费妍挣开风陵南的怀抱,一把拉住秋红,不由分说地往里走,跟在秋红旁边的小丫鬟立刻急了。
“莲步生尘,睦光浮动还轻浅。天香颜色又如何,总为君流转。也把深情了断,向当年、闺中企盼。怎生重见,见也痴痴,仍期再晃。
隔声望去,只见简陋的草屋,油腻桌子,一方纸镇,一柄扇子,尖嘴猴腮的说书人一拍桌,人群汹涌,立刻里三层、外三层的把小小个草屋挤了个严严实实。
虽说是这样一段话,但童敏敏自小就跟她长大,怎么听不出她说的是气话还是什么,但她却只能惨然一笑。
“没有呀,我这是高兴!”就算难过,还不能说,这才是极刑中的折磨呀。
费妍微笑,阔步出了皇城门,一直走到拐角处,确定侍卫们再也看不到她,小丫头这才松一口大气,摸摸额角,一片冷汗。
费妍穿着造工粗糙的青衣,就如同白玉城中寻常无奇的少年,混迹人群中,专往茶馆酒肆等热闹的地方窜。
听到她的话,本应该顺着楼梯的脚步声,却忽然顿了一顿,其中一个女声喃喃似在自语,“好耳熟的声音,好像是……二小姐……”
秋红一见就愣了。
街道的某个角落,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黑衣男子,淡淡看着马车疾掠而过的方向,再暼了眼撞人后匆匆离去的人影,神色若有所思。

那气味,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了。
“舍弟只是遇见故人,一时有些失态,这位姑娘好尖的牙儿,好快的手脚。”话音虽轻,却带着凛冽的威迫,小丫鬟心肝一瑟缩,双脚忍不住开始发软。
“秋红你不是在夏侯府上吗?怎么出来了?”
“云妃娘娘染病,夏侯娘娘还是不要去的好。”
仅一眨眼的工夫,再不见踪迹,百姓只当是一阵风过,根本没有想到刚才两个绝顶高手从他们身边就这么过去了。
不告诉她没关系,她自己慢慢查!
宫千九没有出手救人。
她这样的气魄,饶是那老朽也无话可说。
宁愿自个儿粉身碎骨,也不背弃承诺。
还没有出皇城们,左右的侍卫刀枪一架,晃晃逼人的煞气,费妍不动声色地掏出面玉制的牌子,其中一个十位上前两步,检查完牌子,一点头——
费妍忽然间有一种挫败的感觉。
费妍乐得眉开眼笑,对她而言,没有什么比找到秋红更让她高兴得事情。
话说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笑眉笑眼,透出张扬的豪气。
“风陵南,放手呀!”
如今花自己的钱吃饭,她食不知味,眼见着风陵南落筷、夹菜,她悲伤逆流成河,风陵南吃一口,她心里就等于划一刀、滴一滴血。
声音叽叽喳喳。
她小声嚷着,后者酒气喷出,微微地一声呻|吟。
费妍眼睛瓦亮瓦亮地看着秋红,先一步截下她的话。
费妍咧着嘴,朝冰玉笑得灿烂,一时把她笑得云里雾里,“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传说,沧原的王上从来要在二十五岁前立后。
就在这样千钧一发的关头——
可惜,跑了还没有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拧起了衣襟。
当她看见云皇冷厉扫来的目光,小丫头立刻闭了嘴巴。
话音至此,悲痛心底。
隔日,那双失踪的鞋子就被人在树下的某角落找着了,某香港脚的公共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鞋子痛苦流涕,一时引为笑柄。
“娘娘,该您了……”
“这茄子不合胃口?”
“当天晚上,这个人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https://m.hetushu•com•com个黄衣童子,口中衔着四个玉环,说是送给杨宝的礼物,并祝愿他子孙几代都做大官。后来,他的儿子、孙子、曾孙果然都作了大官,享尽了荣华富贵。
指不定自己找他们教武功,然后莫名其妙就被当了靶子,然后挂掉。
“嘿嘿”
对于秋红,费妍的感情一只很微妙。
群臣只依稀知道,云皇必须在二十五岁前立后,这是祖宗定下的规矩,却不知这后面,居然有这样的原委。
还是小太监的衣服合身,总算不像唱大戏的。
这代表着跑路失败,她才刚从宫里窜出来,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这么衰,她敢打赌,她今年走的绝对是衰运。
风陵南无奈摇头,“你当皇宫是个随意来、随意走的地儿吗?”
风陵南带其小厮求见王上,临走时,没有侍卫发现,小厮变成了另一个人,如是偷天换日,秋红终于如愿以偿地伴随在费妍身边。
细数来,她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云皇杜子腾,然后才是第一公子风陵南。
他斜眼看着少女叹息。
包括当初送给暖晴的那个玉镯,可都是她自个儿找到的玉,花了好大的工夫才一点点雕出来的,只可惜了,送的那人并非赏玉之人。
费妍眸似流光,阴晴不定地看着他,后者挺直了小背脊,嘲讽般的回视过去。
相对的,和第一公子作对的丫鬟显然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用评估、奇怪的目光看着她,那丫鬟和面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仰慕着沧原第一公子,却又被他的话,弄的自己下不来台阶,只能绞紧手帕,不知所措。
那人停下步子,终于转过头来,当他唇畔含笑的俊秀容颜落入费妍眼前时,后者微微愣了愣,不经大脑地蹦出了一句。
“宫千九,你这个笨蛋,大笨蛋!”
风陵南真当她是肥羊呀,宰她也太狠了些吧。
“笨蛋!我真的那么差吗?你连回头看我一下,都不愿意吗?”随着话音,她的唇角沁出了点点殷红,眼角泛出了一点泪光。
“冰玉姐姐,这些衣服也要晒吗?”
“据说有一个人小的时候,在山林中见到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黄雀。这人见它可怜,便带回家中细心照料。等小黄雀的伤完全养好后,他就把它放了。
对不起,师父。
“哇……”
“王上说,三日内立后,现在大家寻您都寻疯了……”
费妍的精神很好,一双幽亮的眸子,含着盈盈笑意看着她,“秋红,若有一日,我离开了这皇宫,你会在那里呢?”
所以只要走过去,幻觉就会消失了。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要知道只要回去,皇后娘娘必可以安然无恙,但是白玉城的百姓必然会遭到牵连。可若是不回去,冤魂可不是吃素的角儿,纵然白玉城的百姓们无恙,娘娘就会被冤灵吞噬去了。”
一番说辞看似关怀,费妍却从中察觉到一丝的诡异。
“王上在和夏侯娘娘下棋,说过谁都不见!”
“奴才有要事禀报王上,请大人通融,速速通传……”
“师父,徒儿这一生既是没道理地喜欢上了,就再不会看别人一眼。逆天剑非同小可,这伤势太重,师父不用徒费内力来救徒儿了,任这条命啥时候若是没了,就算是没了。可您常教徒儿,有始有终,徒儿即便是死了,若是还没有让宫千九回头再看徒儿一眼,那也算徒儿无能。但……绝不后悔!”
那宫女慌忙低头,立刻喃喃没了言语。
暖晴这才又急又慌地说了出来“太后,不好了,您派去的人,根本下不了手,而且今儿个撞了夏侯娘娘的那个侍卫,只是想给夏侯娘娘一个教训。可他人走了没多远,不知道被谁给杀了!下手狠辣,令人心惊!”
好半天,童敏敏追不上他,无奈地跺了跺足,在后面恨声道:“我就知道你要干什么去,但是姓宫的,你要记住,她和你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保的了她一次,总不能就这么一直保持下去。如果连云皇都不保她,你能保多久呢?”
“才一次阿……”
“索命那日,狂风大作,无数女子的冤魂卷着浓浓阴气而来。天地动容,皇宫中一片死气,眼看着冤魂们即将破出皇宫,危害到白玉城的百姓。本应该在法师祈祷下,躲过此劫的皇后娘娘竟然从结界中走了出来。
秋红是她的丫鬟,但费妍却拿她当朋友,甚至是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杜子腾快步而出,费妍刚想跟出去,却被朝颜不动声色的拦下。
“哪家的登徒子,白玉城在天子脚下,连王法都不顾了,就这么调戏我家小姐,也不打听打听我家主人是谁!”
这天晚上,费妍回宫。
随着她声音落下,一股纯正连绵的内力顺着她的掌心,缓缓流淌入童敏敏的全身经脉,让童敏敏几欲疼痛窒息的腹部,终于流转着一股暖暖的气流,稍微舒坦了些。
真悬,没想到她功力不减,哈哈……
费妍从秋千上窜下来,摸摸架好的棉缎,被褥,抬头,正巧看见自己进宫前的那些个衣裳也晒在那里,阳光灿烂地照耀下,空气中散发出暖和的气味。
跟来的宫女们一个个气喘吁吁,如释重负,费研郁闷地抬了抬眼眸,“我只是随便走走,用不着这么大的阵势吧。”
费妍一开始只是漫不经心,随着他细细讲解,眼前不由亮了起来。
费妍回头的功夫,小家伙竟然清风一掠,消失地无影无踪。
“别指望活生生个人,能从市委眼皮底下进宫。”
“宫中秘闻,可就得从这一段说起了。
单想着这样的画面,就和清央老爷他无意争锋的庞大身躯成为鲜明对比。
街道繁华,熙熙攘攘。
她乐观地想着,可是一撞上去,幻影没有支离破碎,刚才受到重创的鼻子,反而被撞得差点没歪了,惨烈的呼痛声当下想起。
即便如此,他身上凛然的煞意,也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不寒而栗。
“你不愿意侍寝?”
十两金子?
“免了,说吧”
那孩子的眸中,忽然闪出一道清润的光芒,扇子就这么搭在了费妍的肩上,“你的价值,自己却不知道。如果成为皇兄的皇后,那么……”
她才十五岁如花的年龄呀,咳,这么形容自己虽然古怪了点,水仙了点,但是她还年轻,不!想!死!
“今儿个下棋,你心不在焉,马蹩着腿走;炮,隔着双子来打;象,跑出了楚河汉界。好一个夏侯式的走法呀,果然是不拘一格,率性而为。”
小丫头别的没听着,就听着了这么一句,整个人刷地一下跳了起来,防蟑螂似地连退三步,跳到老远,这才一脸余悸地瞅着他。
“我……我……”如果知道这个小公子和风陵公子的关系,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会出脚去绊“他”那么一下呀。
这一切,和云妃娘娘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由不得你说!”
风陵南忍着笑意,忍不住挑了挑眉。
一想到这儿,老朽的面色不由有些发冷。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转瞬的功夫就逼近了。
例如夏侯文,虽然许了她夏侯家二小姐的身份,却只是满足了她的衣食无忧,这只是白养个米虫的心态,夏侯文身为品级不底的武将,自然不会把那么小小个闲人放在眼里,何况在这个朝代,养门客是很正常的事情。
年轻女子笑容凝结在脸上,打哈哈地退了三步,连语气都弱了几分,“嘿嘿,别激动,别激动。咱么不喝就不喝,客栈就在前面,咱们回去安歇安歇也好呀……”
她一张清秀的小脸,因为铁嘴宋的一句话,登时黑了半边。
既然,她看不见前路漫漫,何不砍断荆棘,让是非黑白明了眼前。
她马屁拍的分外流利,杜子腾揉了揉她的长发,又一声叹息。
“连法师们都生生呼唤,让皇后娘娘快点回到他们的庇护中。
话音未落,那墙壁“吡吡——”地剥落起来。
皇宫中的取暖虽然在地板下铺好了炭火、金石密制的地面敲出来,发出叮咚的声音,犹如金石,也十分暖和,费妍拥着被子,滚到下面。
“我……我是……”
黑衣男子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那天云皇的确看见她和风陵南在一起,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居然就这么走了。费妍应该庆幸,可是忍不住就郁闷起来。
“当天夜里,这个人做了一个梦,梦见白天的那个老人对他说:‘我是你所嫁的那个妇人的父亲,特来战场上结草报恩。’
在亦寒石窟,她看见童敏敏的挣扎和隐和*图*书忍,这孩子虽然生性放诞了些,没了男女世俗的界线,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但她说过的话儿、做过的事儿、从来就不会失去了原则。
她费妍,算不得门客,却发挥了门客的作用。
“怎么是你?”
“咳……”
费妍混迹在人群里,雪白的牙齿磨了磨。
没两天,趁着宫女太监们不在,费妍就这么偷偷扒出自己私藏的战利品,穿戴整齐后,霎时间从可爱的小姑娘,摇身变成平凡无奇的浮夸少年。
现在要立后,这算什么?
“想你今天晚上召谁侍寝……”据她观察,那些莫名其妙丢了性命的妃子,全是因为云皇召寝,然后不过三天,立刻丧生。
“什么事儿这么匆匆忙忙,歇了气说话!”
女子约三十出头,威严的女嗓中带着分凛然,冷冷掷下,伏跪在地的丫鬟疏眉凤目,算不上绝色,却楚楚可人,正是在青城,对费妍百般刁难、挑拨的丫鬟暖晴。
她宁愿杜子腾吼她一顿,生一阵气,也比漠不关心好。
一个反对的声音起来了,迎合的人立刻多了起来,拍桌子叫板,哄闹声一阵阵地传入耳中,声浪腾腾。
“后来,他领兵去打仗,皇帝命令他率兵抵抗。两军正在激战之时,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位老人,老人把地上的草打成了许多结,把敌方的将领绊倒了,这个人因此活捉了对方的将领,敌军打败。
“夏侯绛,下次换个好点的招式,你这招都用滥了。”杜子腾的声音从鼻腔里哼出,俊美的面容上满是不屑。
“师父,对不起。师父……徒儿忘不掉他。徒儿知道不该,可是……”她神色迷茫,腹部的鲜血一滴滴流淌在地上。
对比丫鬟的局促,水蓝色裙子的少女仰起一张秀美的脸蛋,美眸一眨也不眨地看着风陵南怀中的人,一颗心怦怦跳动,几欲跳出胸腔。
这话一出来,费妍眉开眼笑,跟在秋红后面的小丫鬟还有风陵南,浑身冷不丁一个寒颤,各自有一种想笑笑不出来的感觉。
这一段记载,是后宫中最隐秘的一段文字。
多好的镯子呀,可惜了。
“喂,你有没有问道什么奇怪的气味?”
“娘娘甭操心,晒完了娘娘的,大伙儿的放在西院晒着呢。”
暖晴的目光掠向周围的宫女们,华服女子的眸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一般,忽然拍了三下掌,周围的宫女们立刻流水般退下。
隔壁,那喷笑得声音带着分恶意的刻薄,脆生生地响起。
她看起来很老吗?
从青城回来以后,费妍就觉着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了,皇宫依然是皇宫,但是少了当初她刚入宫中的冷清与平淡,多了波涛暗涌的压迫感。
这年头,银子不好赚,点都点了,吃!
冷冷一个字,从齿间蹦出,敛着说不尽的杀气。
“绿珠,既然开销这么大,那我们以后不要上醉仙楼点菜了,其实我觉得厨娘的手艺很好呀……”
话音落下,晴天霹雳。
费妍晚上睡觉,有时候极不安稳,会做很多的噩梦,秋红知道她有做噩梦的习惯,于是也不推辞,细细在地板上铺好了一层又一层的被褥。
可风陵家的逆天剑,威力却比她想象中的厉害多了。童敏敏虽然没死,但武功却再不如从前,伤势之重,若没个三两年,根本无法痊愈。
原来从朝颜手上看到了出行的玉牌,便拿来仔细看了会,玉是普通的地翡翠玉,只是字的比划有些麻烦,不过难不倒她。
呵呵,肯定是没有认出她了。
她能从亦寒石窟救出宫千九,自然也能救活只剩半条命的小徒弟。
“夏侯绛!”
“嗯?”
“若说着别的还好,可是沧帝如此俊朗伟岸的男子,后宫中哪个女子不为他魂牵梦绕,生死相许。当年遣散,可有无数的妃子白绫悬梁,香魂逝去。这后宫的冤魂,就这样大盛,纷纷找风陵皇后索命。”
她们后来说什么,费研没有挺清楚,三日内立后这件事儿,却让费研如着雷击,刹那间有些眩晕的感觉。
宫女们小声议论着,错落离去。
“嘿嘿,你知道呀……”费妍干笑。
小费妍脑袋嗡地一声,一片空白,眼前的年轻男子笑意盈盈,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说不出的风流俊秀,如一支梨花冠海棠,风雅不可方物。
“万语无声,惨风吹过相逢短。无眠夜晚问天明,且恨千山远。奈得姻缘尽散尽,却那堪、婆娑泪眼。此春去后,又见之时,谁家庭院。”
有的师父教的徒弟说起来头头是道,可做起来却畏首畏尾。可敏敏这孩子却不一样,表面看上来没什么坚定的信仰,可她的原则却比谁都坚定。
殿阁,华丽的红木躺椅上铺着雪白的貂皮毯子,一个五官精致华服女子半倚着躺椅,旁边一溜儿的宫女们尽心尽力地为她敲着肩。
那个悲伤呀。
此时,她眼中的光亮,却明显暗淡下来,“是不是徒儿不够好,所以……他才不喜欢徒儿……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曾……”
那样单薄却平反的女子,就这么眉目毅然的站在了皇城门前,在冤魂的叫嚣中,淡然一笑,“卿等怨恨的乃是本宫,何必危害苍生。本宫在此,不退不避,卿等有何冤仇,直接来向本宫讨回吧!”
她看起来很老吗?
黑衣男子的目光从那小半边塌陷的墙壁上掠过,即使是被帽笠压下了眼眸,童敏敏偏偏能感觉到他嘲讽的笑意。
铁嘴宋闭上眼,顿了顿,继续说道:“娘娘呐,就这么以一人之力,挡住了成千上万的冤魂索命,毫无惧色地为沧原拦下了这么一场劫数。沧原一帝一后,后宫无人的先例,就是从此时开始的,然而,冤魂毕竟只是被封印,并非完全的消声弥迹了……”
“奴婢太急躁了,太后恕罪!”
“我的痴,也总比没得吃,在外面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好!公子我有的是银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姑娘她年轻着呢……怎么看也不会像是人老珠黄!
铁嘴宋的故事到底是惊心动魄,不敢多说一句,直到他稍微停顿了那么一下,挺不住的听客们,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恩公,恩公,恩公……施恩不忘回报是好的,但是本少爷看起来像是那么忘恩负义的人吗?人家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也有结草衔环一说,呃,这个词呢,你可能没有听说,我来给你说两个故事吧,话说从前有一个人……”
“绛儿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娘娘您在这儿呀,王上找你好久了!”
杜子腾一愣,哭笑不得,“告子又是谁?”
话音落下,一阵沉默,随即众太监发出此起彼伏的哄笑声,“公公您的鞋子可是咸鱼缸里熏出的,哪个收错了,一定不会贪了您的。”
“没,我到处走走,你们继续忙。”
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天气不错,大家的衣服都拿出来晒晒吧……”
那明黄流泻的长袍,俊美无双的面容,无一不昭示着他的身份——
“不需要!”怒,咬牙切齿。
这让老朽的心理说不出的滋味。
费研咬着唇,想的入神时,手里拿着的象棋子,横冲直撞,压根不管下象棋那框框条条的规矩,走了无数手坏棋。
某日,某宫的妃子吊死在梁上;又一晚,某太监出来小解,结果腻死在水中;再则,某宫女突发癫狂,四更天时,腹痛身亡。
“小姐,你看那位公子的吃相。哈哈……活似饿死鬼投胎!”刻薄的女声再次响起,带着说不出恶意的嘲讽。
这丫头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费研的小心肝随着他变换的面色一颤一颤,好半天脚步往后缩了几步,干巴巴地吞着口水,“其实……我是为了你着想……俗话说……铁杆都能磨成针,你天天召人侍寝……那个……其实是很不科学的方法……”
云妃娘娘……
“老朽儿也不卖关子了,大伙儿都知道沧帝当年的事儿了吧——后宫三千,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纷纷遣散,只留下风陵皇后一人,专宠一人,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儿。
“你听说了吗?云妃娘娘病了。”
“快说来听听。”
“我……我可以解释的!”
小丫头双手抱着棋子,浑身戒备地就差没有把棋子砸在云皇的脑门。
躺椅上的华服女子缓缓睁了眼,语气中带上分危险的气息。
就这样两两对峙的人,一言不发,空气中却明显由先前的火药浓烈燃烧,转化成零下一百摄氏度。
费妍的筷子握的紧紧,骨碌碌的圆眸从桌上的菜肴,移动到风陵南的脸上,再从他和图书的脸上,移动到楼阁外,张罗的满头大汗的小二身上。
她教不教,一回事儿。
一想到这儿,费妍的脚步忍不住一个踉跄,差点跌了一跤。
遁声望去,是几个相貌清秀的宫女,正端着盖着银罩的膳食盘,缓缓走来。她们走的不快,衣角摩挲在地上,发出细微的响动。
“夏侯绛!”
这话怎么越听越奇怪,短短的刹那,费妍的心和坐云霄飞车一样,从最高点,突然降到最低点,冷汗还没有滴下呢,又被抛到了最高点。
昨儿个见着还好好的,只是感染风寒,佳人依然是佳人,哪怕是病怏怏的,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丽,一天不见总不至于转成肺炎,然后一命呜呼。
要知道她费妍没穿越之前,兴趣使然,加上老爹开的就是古董玉器店,她可是雕玉的一把好手呢。
铁嘴宋的故事向来有头有尾,这个故事却是一半的,前因有了,后果却只是三言两句的带过,根本没有说清楚最后皇后娘娘——风陵夜到底是怎么了。
前面的男子走快一步,后面某个身量单薄的少年就跟快一步。他走慢一步,“他”也就跟慢一步。总之慢慢的跟,不骄不躁,不急不缓。
费妍自然也不会用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更何况那样骄傲的夏侯大小姐,也决不会接受她定点的示好、示弱。
“看见我,有这么难过吗?”风陵南笑着打趣。
失败,太失败了。
立后?
费妍拥着厚厚的被子半倚在床上,喷笑出声,打消了找清央羽当稻草的念头。
秋红不明所以,却依然双眸含泪,用力点了点头,大声地唤出一句:“二公子!”
“娘娘……”
不过,这衍生出来的句子,还真形象!
小丫鬟的声音立刻顿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揉了揉她的发,语气中是淡淡的无奈,“看见我,就这么惊讶吗?原本想悄悄离去,可是你让我停下来的。那结草衔环的故事,倒是有趣,平常看你大大咧咧的,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扑哧——”
“马车的事儿和本宫何干,去和管这些的宫人们说去!”
那孩子噘着粉嘟嘟的小嘴,笑眯眯的摇着扇子,好笑道。
“怎的,结草衔环也忘记了?”
“别拿风陵皇后说事儿,那可是咱们沧原最好的皇后娘娘了!”
发话的显然是一个小丫鬟,言语轻薄,轻佻放肆。她话还没有完,就听着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天真的问话。
殿门外,传来个略显尖锐的女嗓,慌慌张张地冲进门来。
醉仙楼是白玉城最大的客栈,出入来往的,纵然都是些文雅风流的官员,更多的却是身家丰厚的商贾。
她的目光从杜子腾的耳边扫去,满面绯红,带着崇拜的迷茫与梦幻,杜子腾顺着她的目光,刚要回头,小丫头见状大事不妙,立刻转身拔腿就跑。
在宫中凝聚了历代失宠后妃的血与泪,久积成怨,若没有皇天后土的镇妖之力,后宫打乱必然祸及苍生。
“上次,你的说辞是恐龙”他磨牙,俊逸非凡的面容靠近靠近小费妍。
费妍一筷子红烧茄子没夹稳,“啪哒”一下掉在了桌上。
费妍觉得自己的嘴角又在抽搐了。
前面月白衣裳的年轻男子忽然一顿,费妍慌忙跟上,冷不丁脑袋装上了他流利挺拔的悲上,啊……好痛呀!
搞什么,怎么说停就停了。
可是风陵南,怎么……怎么是风陵南?
如果不知道清央羽经常莫名其妙说那么几句现代歌词,沧原百姓流传出那么一些句子,她几乎以为这山羊胡的铁嘴宋其实也是穿越过来的。
一边,又扶着费妍,让她上去睡好,费妍却笑着闪开她的手,朝她扮了个好大的鬼脸,“我今儿个和你睡在一起。”
老朽的身形快如闪电,仅眨眼的工夫,便不见了踪迹。
长风一掠,门帘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
居然忽略了那双鞋的威力。
虽然知道,由风陵南口中道出来,费妍依然忍不住垮下张小脸,“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话音落下,周围的宫女们面色忽然红透耳根,连杜子腾的面色,也明显地多了几分尴尬,但是更多的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在前面走,童敏敏在后面追,只见着两人疾掠若飞,快如闪电。
“哎呀,一言难尽!我们进来慢慢说呀!”
“当然不愿意!”
不用听,费妍也知道外面传来的声音,说的正是自己。
杜子腾,也绝对不会因为云妃娘娘染病而去探望。
“自己都是个笨蛋,还说人家是笨蛋。乖徒儿,听师父的话,这宫千九一看就是个薄情人,你对他也是仁至义尽。这天下俊的、俏的、有才的、有钱的男人那么多,何必要为各薄情寡义的男人伤心!咱们回青城,你爱干什么,师父都不管你,好不?”
这样看来,要说这些和杜子腾没有关系,打死她也不信呀。
“这就是所谓的结草,而衔环呢,就是这样的——
风陵南的酒劲,发的也快,很快就陷入了梦乡,只是一直到睡着,还一直紧抱着费妍的腰,费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脱身。
小丫头忍不住郁闷的瞪着他,后者拉了她的衣襟,用手揉乱她的发。
他眸底星火闪烁,带着说不出的威迫,小妮子哭丧着张小脸,绝望泪奔。“告子曰,食色性也,恐龙长得太丑,所以这次换国色天香的云妃娘娘,哪里错了?”
“我有什么好利用的?”
如果说故事说的是传奇人物风陵夜倒也罢了,可是他打的分明是云妃娘娘的名号。当初锦囊之中,那小皇子分明是让她来这里听说书。
“太后,不好了,不好了。”
童敏敏轻轻拽了拽老朽的袖子,神色无助如迷路的孩子,“不是的,徒儿不是要忤逆师父,师父不要生徒儿的气,徒儿再也不敢了。”
一定是看错了。
“我的鞋子也找不着了……”
老朽抚了抚她的发,一声叹息,“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求而不得。我的徒儿曾经是怎样的意气风发,不比这世间任何男子逊色。到如今,你却为了个男人,竟然失了最真透彻的性子,是喜是悲?”
“老朽所知,这还得从阮将军说起,那米拉长公主,那可是阮将军手下败将,战后俘虏,所以才会被送给了王上做侍寝的人。王上风流,竟然不嫌弃她蛮夷女子的身份,纳了那米拉公主为妃。
在她们的背影完全离去时,大树上哗啦一下跃下个眉清目秀的少女,在她旁边站着的,是一个唇红齿白,乌眉灵目的可爱孩子。
“是马车……”暖晴跑得太急,一口气还憋在胸腔,喘了半天,又急又惊,好半天蹦不出下文。
衣裳呀,原来都在这里,没丢掉。
“其实我很好养,只要有吃有喝……”
“夜叉呀夜叉,皇兄要立你为后,我就说了不会有好事儿,看你这模样,怎么看也不似母仪天下的那一人。皇兄呀,只是要利用你罢了。”
可怜的费妍垮下张小脸。
他微笑,眉眼中是说不出的柔意,心缓缓靠近夏侯绛,温热的气息喷在她鼻息间,轻声,“若是绛儿想侍寝,本王自然……”
所有的诡秘发生的无声无息,一起起意外,如果说是意外,却能找到蛛丝马迹的地方,证明着一切有着必然的联系,让人禁不住有些背脊发麻。
铁嘴宋忍不住反唇相讥,当然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划破千百年的历史长河,褪去了浮华与迷障,就这么生生地在眼前。
楼下的姑娘弹着小曲,丝竹阵阵,倒也是雅致的紧。
童敏敏随意抹了抹唇角的血珠,凌然一笑。
她苦哈哈地想着,慌忙想起身,可是风陵南的脸埋在她的腰间,双手抱着她,一声小猫似细碎的呜咽,让她根本无法站起来。
哈,这样的稻草,谁敢去抓。
高手呀,这就是传说中的高手。
但敏敏做没做到,却是另一回事儿。
我幻听了?
童敏敏回过头,唇角沁出的鲜血,映衬着她略显病态的小脸,分外苍白。
“……”
预见风陵南,风陵南会不会像云皇告密,然后自己会不会受到云皇的苛责,这些后事儿,小丫头纷纷抛之脑后。
“唰——”
“除了这个办法,没有任何的办法能让秋红今晚随你入宫。”
看错了。
“师父……”
“哎呀,担心的话,刚才直接去英雄救美不就得了,现下看又有什么用。端端的大好机会,就被人捡走了,可惜可惜。”
金漆招牌的客栈,迎来送往,食客如云。
就算有了,也穿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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