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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心公转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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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残害上司必遭责

第三章 残害上司必遭责

江文溪猛地一惊,屏住了呼吸,心口之处咚咚的急跳,垂在两侧的双手紧张地拉扯着外套的衣摆。
江文溪不理会某人一脸的便秘色,从身上的斜挎包里摸出一叠医院收费收据,冲着他扬了扬,朝手指上啐了一口唾沫,有条不紊地一张张数了起来:“打车费二十四块,挂号费七块,化验费二十八块,中西药四百零四块,床位费三十五块,输液费二十块,一顿晚饭加一顿早饭十五块,圣诞节平安夜加班费一百块,一晚照看外加跑腿费算你便宜点,两百块好了。嗯……还有口香糖,两块五毛钱。嗯……”江文溪算了算,几秒过后,准确地说出,“一共是八百三十五块五毛钱。那,全部单据,只收现金,不收支票,更不等报销!快点付钱!”
性感,阳刚,罪恶,在眼前男人的身上得到了全部的解释。

“乐天”?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口香糖还有这么个牌子。敢情她整天是对他咬牙切齿了,否则也不会专门买这种品牌的口香糖了。
江文溪听到白发魔男进屋的脚步声,踩着羊毛地毯,虽然那声音轻如鸿毛,但她知道他已经坐回办公室桌前了。
出了住院部的大楼,江文溪便挣脱了他,怒道:“别借机占人便宜,快点给钱。”
“停停停!!!”江文溪实在受不了,哪有朋友咒自己被车撞的?终于落上说话的机会,她解释,“唉哟,不是啦,是他发高烧,在办公室里昏倒了,公司早就没人了,所以我只好送他来医院咯。”
桑渝这个女人,他再也没见过有哪个女人比她还会记仇的,不过是有一次在K.O.里,他揶揄沈先非,五年了,失忆了,居然还能爱上同一个女人,而且还是那么凶悍的女人,结果好死不死的偏偏被她听到。打那以后,她不但会利用在道场过招时对他出手又狠又准,并且不会放过任何可以打击报复他的机会。
微微蹙眉,乐天不明所以地看着小护士,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女朋友。蓦地,他想到昨天他折回办公室的时候,那个江文溪还没走。该不会送他来的那个就是江文溪,然后就成了护士小姐口中所谓的“女朋友”指的就是她?!
“小江,你终于睡醒了?”是严素。
江文溪追了过去,狠打了那人脑袋一下:“丢人的是你!抱她出去!”
江文溪终于在这天见识到了白发魔男的魅力。几乎每个小时都有花店送花过来,这不,一个上午的时间,总经办都可以开花店了。
“你脱线啊!这是我跟她的事,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年轻男子满脸怒气。
对着电脑,江文溪不禁暗自神伤,自从父母和大舅相继去世之后,她最讨厌的就是过节,从清明到端午,到中秋,到元旦,到春节,到元宵,现在她还讨厌一个圣诞节。
江文溪红着脸:“严姐,你怎么还没走?”
女朋友?
直觉将手机拿离了耳际,直到电话里传来李妍的呼喊,江文溪这才将手机再度放回耳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没被车撞啦,是白发魔男他——”
怎么会在医院?
江文溪咬了咬唇,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那,后头没有点com是不是点cn啊?”
语音刚毕,江文溪已经站在他的身侧,手已经搭上了出租车前门的把手,只是顿了一秒,她将他推开,手拉开后车门,动作敏捷地钻进车内:“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需要打车。想我付这趟车钱,门都没有。”
第一个声音:送他去医院。
“呜……”难怪老师总是喜欢告诫学生要戒骄戒躁。
第二个声音:不送!。
“绝对不是。”顾廷和笑着将话峰一转:“昨晚教堂外的烟花可真是漂亮,可惜你没看到。对了,你上司没什么事了吧?”
额上的青筋再次暴跳,他难受地咳了一声,喉咙嘶哑:“咖啡是严助让你泡的?”
江文溪话还没说完,李妍在听到“医院”二字就嚷了起来:“什么?!医院?!你被车撞了?!作孽哦,溪溪,你没事吧?!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
深蹙起眉心,他想刚起身,病房的门赫然被人推开了。
江文溪猛地睁开双眼,看清身下一片柔软的羊毛地毯,倏地,脑中一片空白。
如果让死去的老爸老妈知道她现在这种窘境,一定会45度角仰望天空哀号:“作孽哦!我们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笨丫头!”
原来是她白痴……
“……嗯。”极轻,且软弱无力的一声应答。
刚将他的手臂轻轻地放回床上,她的左手便被紧紧地抓住。虽然他还在沉睡中,但手劲特别大,她连抽了几次都没能将手抽出,最后不得不放弃,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任由他抓着自己的左手。
旁边的小刘突然叫了起来:“喂喂喂,是人都知道你迷恋乐总,还特地跑了整个N市,才买了个和乐总一模一样的咖啡杯,你说,该不会杯子搞错了,那墨水被他当咖啡给喝了吧。”
“切,他能有什么事?睡一觉醒来继续欺压我们呗。”提到乐天,江文溪就心情不愉快,感受到贴在耳际的手机发烫,想到昨晚说了一半话就关机的教训,她赶紧道,“不说了,手机烫耳朵。”

“昨晚是你送我来医院的?”他的声音依旧嘶哑。
唉呀,她怎么这么倒霉,怎么会碰上这么个上司。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半晌道了一句:“没了?”
等她交完了钱,领了药交给护士,在护士的指引下,见到某人却是已经安稳地躺在病床上。病房虽是三人一间,这会却只有他一人躺在中间的病床上。
乐天刚想走过去,便见她指着那男子吼了起来。
“我再说一次,跟她道歉!”江文溪揪住衣领的手毫不放松。
小心翼翼地将这个精美的水晶鞋拿起,在灯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闪烁着耀眼夺目的绚丽光芒。
前段时间的某一天周末,她又和李妍他们混到很晚才回家,依旧是顾廷和送她回家。那天正好路过一家快要关门的手饰店,当时头脑一发热就冲进了那家小店。
望着她桌上摆放的几本工具书,他不禁哑然。
手机没电了。
“还是用抱的。”
严素调好了投影机,各部门的人陆续就座,等了约莫两三分钟,乐天与江怀深进了会议室。
所以,她还是赶紧在没人发现之前先离开再说。
“谢谢。”乐天很有礼貌地对小护士颌首,拿起搁在病床的西装外套穿上,便急于出病房。
抬眸又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乐天,她忍不住又叫了一声:“乐总?!”
得到答复,护士长这才满意地离开了。
在瞧见江文溪的眼泪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滴落在地,乐天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语的烦躁,他最讨厌女人哭,可眼前这个女人一哭,他的脑中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十年前,无论他骂多少次赶多少次却依然坚决跟在自己身后的周梦珂,甚至他的声音稍稍抬高一些,那时的她,一双明澈温柔的大眼总是这样泪水涟涟,让人无法招架。
江文溪在心中回道:当然有喝过,谁能想到你有那么多爱慕者,还买一样的咖啡杯,况且严姐刻意说了一句黑咖啡,谁知道你人这么变态,说不准喝的咖啡也与众不同。可是这番话她只敢在心里说,真正说出口的话却是:“……有,雀巢速溶1+2……”
这个女人好好的怎么突然惹起是非来?
乐天扫视了众人一眼,声音略带嘶哑,简明扼要地说了今天会议的主题,接下来就交给了严素。
坐在会议室另一端的同事以为乐总出了什么事,连忙将灯打开。众人在见到乐天的模样之后,一个个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墙角的落地钟指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五点零五分。
要死了!这男人怎么发烧也这么变态,竟然伸手摸她的眼睛和脸。
这个问题让她十分困惑。
“……哦。”江文溪急忙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立在门外的江文溪听到了这番对话,身体仿佛石化了一般。终于回过神,她快步转向茶水间走去。
这个水晶鞋竟然是顾廷和送的……她没想到他会去那家小店买下这款水晶鞋送她。若不是昨晚在医院里走不掉,这份礼物应该是他昨晚就要送给她的吧。
第一个声音:享受一时的爽快,就能让你吃饱饭?
坐在座位上,江文溪将水晶鞋拿在手里,又细细地看了好一会。未久,她拿起手机给顾廷和拨了一个电话。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护士长沉着脸走过来,看了看输液管里点滴流量以及插针位置都没问题,这才对江文溪又道,“注意看着点输入袋里的药水,别顾着打手机,男朋友生病了就好好照顾着,少过一次圣诞节有什么关系。”
就在江文溪感到庆幸的时候,他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软弱无力地倒在她的身上,两个人双双倒在那洁白的羊毛地毯上,呈现出标准“男上女下”的暖昧姿势。
他缓缓抬起自己微僵的右手臂,手背上那青色的针孔提醒他被人扎了针。
“拿那东西做什么?”
江文溪又点了点头,尚未走进茶水间,便闻到一股子浓郁的咖啡香气。江文溪不禁小声的嘀咕:“造孽!有钱人真是会享受,连开会都要喝咖啡。”
不过乐天这孩子也是时候固定下来,小江这孩子还就挺适合他的。所以,为了给两人创造绝对的私密空间,严素决定将总经办外间的地方也让给二人。
面前那双黑亮的眼睛里满是埋怨,仿佛他再不动一下,那里一定会流下让人心疼的眼泪。
“不在?那没关系,你记一个邮箱地址,让他把那些图纸发到我邮箱里。”
戴眼镜的李帅哥听了顿时笑了起来:“你们当乐总是白痴还是当严助是白痴,墨水和咖啡会分不清?”
她在心中咒道:真是报应!活该!谁叫他下午那样训她,还让她平安夜加班加到现在,刚刚还把她吓了个半死。瞧,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
这套咖啡杯是企划部梁小玲的,现在就白发魔男一人知道是她干了这件乌龙事,她不能让其他同事知道她把墨水当成了咖啡,她得处理掉这套咖啡杯,到时候再重新买一套偷偷还给小梁好了。但是,之前听小梁心痛这套咖啡杯,是因为这套杯子很贵,并且跑了大半个N市才买到,她不禁苦起整张脸,为什么她总是拿钱消灾啊?
江文溪怔怔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整个人傻了。
迟到的祝福,伴你每一天。
“又一起来公司上班。”
这一番呓语让江文溪一阵惊诧,这样的呼声为何那么熟悉?可是,她梦里反复梦出现十年前的那个男生和眼前的白发魔男,根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啊。https://m.hetushu.com.com
沉寂的空间里,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滴嗒嗒”走动,指针刚好指向早上七点三十分。
乐天扯着嘶哑的嗓子怒道:“江文溪,你每天脑子里都装些什么?来了这么久,连最起码的材料配比都不会?别告诉我严助没给过你具体的配比表,看看你复核的预算单,小学加减乘除是怎么学的?是不是要我送你去小学重读?!连最起码的加减乘除都算不好,你是怎么学的会计专业?!咳咳咳——”一连串激烈的咳嗽声让乐天停止了训喝,整张俊脸变得通红。
“不是点cn,是后头——没有——点com。”那个名叫马良诚的人一字一字的重复。
这个窝边草,完全不知道自己说电话时那种声音有多妩媚多柔情,就连对人抱怨都似在与人撒娇。刚才她手中拿着的一个亮亮的像是玻璃一样的东西,不过是一块玻璃,至于这么开心吗?是在和送她玻璃的人抱怨撒娇吗?他有在她睡一觉醒来就欺压她吗?如果要欺压她,她还能像个无事人一样,在他的办公室里安安稳稳的睡一天?
那年轻男子摸了摸疼痛不已的后脑勺,对着坐在地上的女友横了一句:“对不起。”
顾廷和幽默风趣的言语,让江文溪紧揪在一起的眉毛舒展了开来。有时候,她真怀疑这位警察老兄是学法律专业的,反正以她的水准,是肯定说不过他。
蓦地,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正在游神的江文溪。
待他抱着江文溪回到了办公室,一个个才敢从座位上跳出来开始八卦。
办公室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江文溪敲完最后一个数字键,终于舒了一口气。
那神情,那身手,那说话的语气,与平常的她根本完全就是两个人。今天,她的双眸格外得清亮。若说似曾相识,或是与“江文溪”三个字能划上等号的话,只能是他强吻她的那晚。她甩他那一记耳光时的神情,他可不会忘。
车子一个转弯,将沉睡中的江文溪带向了乐天的方向。
他人究竟上哪了?该不会是想不开,像她小时候一样找地方躲起来哭吧。
办公室内漆黑一片,她颤着身体,僵直着双腿,艰难地迈着步子,伸出一只手顺着墙壁摸去,试图打开灯。
偏过头,乐天又细细地看了她几眼,想到之前她教训那个恶男,那身手,那气势,犹如一个惩恶扬善的正义天使,之后算账的情形,说话条理清晰分明,态度不卑不亢,完全不似平日里怯怯懦懦,别人大声对她说几句,她一副想要去寻死觅活的模样。
蓦地,江文溪一个回转身,被立在身后的乐天给吓了一大跳,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
这该死的重感冒!
没有得到应声,她不禁蹙了蹙眉,这男人搞什么鬼,今晚是平安夜,怎么会加班到这时候,还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红着脸,她轻轻点头,刚要转身离开,那嘶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发完邮件就去开会,开完会回来整理好会议纪要,然后把这份工程预算重新核算,什么时候算好什么时候再下班。”
明明有份那样正经职业,却写出这样的话语,原来警察也可以有这样煽情的时候。
“怦”地一声。
终于,乐天站了起来。
“对,后头没有点com。”
想到还要赔宣传部小梁一套咖啡杯,她心情更加郁卒了。叹了一口气,将被子拉上,她决定这周末找李妍去逛街,她已经从严姐那打听到那套咖啡杯在哪买的。凭李妍的三寸不烂之舌,就算是店家不打折,李妍也能有法子让店家让利。
与她的距离只是两步之遥,终于等到那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松开了她的手,他才缓缓向她走去。
看了一眼一直趴在办公桌上的乐天,她轻轻地叫了一声:“乐总,预算表我核好了。”
“拜拜。”
“你妈没教过你怎么说对不起?”江文溪用脚狠踹了他一脚。
也不明白自己是一种什么心理,其实那张纸本来就有电子档,只不过他发现有一个错字而已,但偏偏就让他听到那句话,还有看到她对着那块玻璃傻笑。
乐天直觉皱起了眉头。
接过,她小心的拆了开来,里面竟然是一个包装的非常精美得礼品盒。
江文溪收回了脚,电梯应声合上。回首,众人一一向她投来敬佩和称赞的目光,甚至几位大妈大婶拉着她不停地夸赞,她微笑着点头配合,以示友好。最终在护士的指示下,才作鸟兽散开。
“文溪?”顾廷和听不到她的声音,连忙又道,“文溪,你不要想太多了,这只是一块很小的水晶,真的不值什么钱。而且,那家小店的老板一见我是警察,有给我打八折。”
年轻男子在众人纷纷指责之下,不得不抱起女友迅速闪进电梯。
凝视着熟睡中的他,她开始细细地审视着他清俊的面容。
凝视着双颊红扑扑的江文溪,他皱着眉清咳了几声,补充:“对下属,我向来不付现金,要想要回这笔费用,回公司自己填报销单。”
江文溪,
江文溪接过纸条,不由得大惊,张了张嘴:“ho……hotmail?!后头没有……”
那人摇了摇头。
江文溪不禁疑惑,发觉他的异样,走到他的身旁,轻轻地碰了碰他,叫道:“乐总,你没事吧?”
这女人虽然人笨了点,蠢了点,但的确如她朋友所说,叫她向东她绝不向西,叫她站着她绝不坐着,够听话,也很用功。刚开始来的时候,她做的那些事,简直让人抓狂地想将她一脚踹下楼。
车子缓缓起动,浓浓的倦意一波一波向江文溪袭来,她忍不住打了几个哈欠。
乐天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哭笑不得,他之所以会将她带进总经办,还有另一个原因,因为她面对他从不敢拿正眼瞧他,每次看见他就会像看见鬼一样。
难不成这办公室闹鬼?
她看了看墙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半了,于是给李妍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一会就到。
女人的眼泪是世上最强的武器,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同事们下班的欢呼声阵阵飘进江文溪的耳朵里,别说有多郁闷。
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摸了摸被撞得很痛的后脑勺。揉了揉,当并没看到手中会有什么触目惊心的血迹,她总算放心,没把脑袋撞坏。
“嗯,知道啦。”江文溪刚挂了电话,就看见严素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通知她两点开会。
“昨天下午,乐总明明已经离开公司了,可是下班之前又折回公司,你们说,这是为什么?”
江文溪更是一脸惊讶地凝视着他,他的嘴唇……怎么那么黑,而且嘴角渗出的黑色液体,那绝对不是咖啡汁。灯光下,映衬着他那张有些苍白的脸,看上去异常恐怖。
嗓子又有点痛了,刚刚能说话,他做什么要和她废话这么一大通。
顶头上司就坐在对面,视线范围内总是能扫到,江文溪异常紧张。
江文溪难以置信地望着严姐,为什么平时那么有爱的严姐在听到她今晚要加班之后,反而笑得那样很没爱。
今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没见到江文溪,她想一定是那丫头昨天加班到很晚。孰知,刚想着那丫头,就看到乐天抱着那丫头进了办公室门,并且一直抱进里面的办公室。
她浅浅地笑着,有一种说不出甜丝丝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她就不信这邪了,八百多块硬是能让他扒成四百,就算是顶头上司也不行。
电话那头,那人操着一口不知名山区的浓重口音传来:“你好,明华马良诚,我找乐总。”
他的手依旧还是在不停地挥舞着,力道之大,江文溪不得不以手反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柔声安抚:“嗯,你是无辜的,你是被冤枉的,不要想太多,睡一觉,病就好了。要乖,不要乱动,把针头动出来,你还要再扎一针,再痛一次。”
撇了撇嘴角,她静静地盯着输液袋里的药水一滴一滴的往下滴,顺着输液管输入乐天的手臂里。虽然医院的暖气打得十足,但一想到以往打点滴时胳膊冰冷僵硬,她不免打了个寒颤。
她承认,虽然他对她从未和颜悦色,可是,每天坐在外面,只是一墙之隔,她也会忍不住偷偷多看他两眼。
“有没有看到乐总?”江文溪抓着一个同事就问。
“马良诚三个字的拼音,然后是@后头没有点com。”
一天没有吃东西,此时此刻,饥肠辘辘。
平安夜当天,公司上上下下,不管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有主的没主的,都在谈论今晚平安夜怎么过。女同胞们的桌上不是各式名样精美的礼品就是娇艳的鲜花,而年轻的男同胞们会时不时将老婆情人送的“温暖”牌手套围巾拿出来炫耀一下。
看到那张便笺条上写着“后头没有”几个娟秀的字,他想到刚才她接电话的样子真够蠢的,不由得勾了勾唇角。
是李妍。
说招了什么人,发了十几张空白传真纸,他不心疼电话费,她还心疼她的传真纸。
拿起包,严素见她不打算下班,有些疑惑:“你不是今晚要和朋友去教堂狂欢吗?怎么下班了还不走?”
乐天看着她,一脸的莫名,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锁着眉心。
看见饮水机旁放着一个白色古典金边花纹的咖啡杯,她小心地端起。当看到杯中的咖啡黑漆漆的一片,她不禁奇怪:这咖啡颜色怎么这么怪?比以往的要黑很多,简直黑得就跟墨水一样,怪了,还真有种墨水味,连杯子也是冷的,难道严姐刻意给泡得冰咖啡?这男人的怪癖还真多。
下定决心,她快步走向沙发,将刚叠好的薄毯又重新盖在了身上。
江文溪用手轻拍了下胸口,受到惊吓的情绪总算是稍稍平复了一点。勉强挤了一丝笑容,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乐总,你没什么事吧?”
突然间,那一座之隔的某人从口中喷出一口不明液体,猛地从会议桌前站起,晃动的咖啡杯在盘中发出清脆的异响。
她伸出手,一手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一手扶住他的身体,期待他有些反应,可是眼前的男人依然还是先前那副姿态。她仰起脸,他紧抿的双唇刚好落入她的视线之中,那性感的唇线让她的脸微微一热,说话有些结巴:“你……你好歹动一下嘛,这么重我怎么扶你?”
后……后果自负!早上她怎么可能会傻到主动将“乐天”口香糖送给他吃?什么口味不好,明明就是他洞悉了她的真实想法。哪有当领导的连下属吃什么牌子口香糖也管的?
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白色一片,脑中有几秒空白,陌生的环境让他微愕。下一秒,他便反应过来,这里正是他最讨厌的医院。
如果www.hetushu.com.com这女人的脑袋瓜子能再灵活点就更完美了,但愿她是块金,能够发点光,哪怕是微弱的光芒也可以。
乐天望着手中的口香糖,“乐天”二字赫然跳入眼底。
小梁又说:“唉哟,不都是那该死的墨水瓶漏了嘛,一时找不着地装碳素墨水的东西,我怕把桌上的文件弄脏,就只好先倒在我新买的咖啡杯里了。本来想到茶水间找个杯子重装,把咖啡杯洗干净,结果接了个电话,回头那杯碳素墨水就不见了。唉哟,我好心痛我那个咖啡杯啊,我还有没有喝过啊,很贵的啊——”
严素迅速将面巾纸递上,乐天接过,表情略滞,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严素,声音嘶哑地对众人说了一句:“你们继续。”然后,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那就好,”小护士的目光瞥见病床上单薄的西装外套,于是又道,“最近冷空气来袭,要注意防寒保暖,你就是因为穿得太少了才会生病。下午记得一定要来挂水。”
好烫!他在发烧!
“……嗯。”某人烧得昏昏沉沉的,除了发出“嗯”的声音,再也发出其他音了。
血色从江文溪的脸上迅速褪去,她颤着手拿起那个黑色的文件夹,恭敬地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办公室。
算了,算了,她就再吃亏一点扶他好了。
“啊?哦,你女朋友出去打电话了,她说一会儿就回来。”
双手紧紧地抱住文件夹压在胸口之处,以防止心脏跳动过度,破腔而出,她壮着胆,轻轻推开那道门,紧张得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
垂眼望着江文溪手中那叠医院收费收据,乐天的额上青筋隐隐暴跳而起,眼底闪着两团明亮亮的火焰。收紧掌心,他将这包口香糖狠狠地捏在手中,抬眸便瞧见她一副蔑视的表情。
神经病!
还有两步之遥,过了那道门,就到了电梯口处。
唉,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她抓了抓头发,沙发上的薄毯赫然跳进视线里。
第一个声音:送!
穿过长长的过道,一股子医院里特有的来苏儿和酒精混合味道肆意地钻入乐天的鼻翼,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啊——”江文溪尖叫出声。
“好了,别说了,我马上不就过去见你了嘛?”
这一天,也是江文溪进入总经办以来,电话响得最繁忙的一天,可在她转了不过三个甜美的女性电话之后,白发魔男就命她将电话接到传真机上。
她大学里学得是会计专业,根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从事秘书职业。
刚刚她扔了那咖啡杯,没人发现。
对着计算器她又算了近半小时,看着那上面的数字,心如刀割。
办公室内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偷偷抬眸瞥了一眼,白发魔男手中抓了一本资料正在翻看,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一会儿,她把重新打好的一页文件交给他,只见他冷哼一声便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不喜欢女人哭,不喜欢……
“你放哪了?”
她迅速地爬起身,将那方薄毯匆匆叠好,她得快点离开这里,在白发魔男没回来前先离开这里,不然让他抓到她醒了,看到她这副窘样,一定又会冷嘲热讽。其实这还是次要的,通常小言定律里,小秘要是睡在总经理的办公室,那一定会在公室里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两行清泪再次从那女生的脸上流下,她哽咽着感激道:“谢谢……”
终于,要开始了枯燥又无趣长达几小时的会议。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的……
江文溪避过他的视线,低垂着头,从沙发上起身,将薄毯小心翼翼地叠好,瞟了一眼落地座钟,轻道一声:“乐总,我先下班了。”
乐天转身折回办公桌前,拿起一包口香糖丢在江文溪的身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以后记得吃这个牌子的口香糖,比你早上给我的咖啡口香糖口味要好一些。”丢完又折回办公桌前坐下。
血色顿时从江文溪的脸上褪去,紧抓着衣摆的手指更加用力了。
这时,电梯来了,他微眯了眯眼,迅速伸手便将她捞进怀中,带进了电梯。
“他不仁,但我不能不义。”一咬牙,一跺脚,她决定送他去医院。
一如江文溪想得那样,开完会便是五点半了,正好到了下班时间。那份预算表,最快的速度,也要到晚上差不多九点她才能做好。
刹那间,她的脑中闪过高一那年,李妍拉着她一起去电影院看那个什么《Office 有鬼》,当时纯属好奇,结果看了之后吓得她三天三夜没睡安稳。
看到地上散落的一堆文件夹,她明白方才听到的声音是什么。胸腔内不停跳动的心总算稍稍缓和,她在心中咒了一声: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依言,年轻女子被扶了起来,但那男子很快便松了手,急匆匆地往刚停下的电梯里走,回首还不忘对自己女友凶道:“快点走!还不够丢人?!”
“不是?”护士长锐利的目光从江文溪的脸上移到乐天的身上,最后落回在江文溪一红一白的脸上,心念:原来还有后补的,这个病倒了,目标又转移了,难怪急着走。
电话铃声依旧不停地在响,江文溪仍然像座雕像一样还立在面前,他不禁又扯着嘶哑的嗓子咆哮:“还站在那干什么?!接电话!”
坐在位子上,翻开眼前的文件,她哀叹一声,白发魔男一定是因为她害他喝了墨水而故意整她的,谁都知道今天是平安夜。
他转身大步向前,刚好一辆出租车驶了进来,他轻轻一招手,手搭上出租车的门把手,回首对满脸怒气的江文溪说:“要不要上车?不上车你就自己回公司,如果不去公司,你今天算旷工。”
大伙一看是严助,立即噤了声,缩回自己的办公桌前。
还有,以命令式的语气逼她换口香糖品牌。
年轻男子因手臂反压着,痛得嗞牙咧嘴:“你神经病!啊啊——”
“好,那改天请你吃饭。”
病床上的人并未醒,紧瞌着眼,双眉紧蹙,口中不停地喃喃呓语:“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放我出去……”
严素从总经办出来就见到一堆人聚在一起议论里间招摇的一对男女。
面对小护士的唠叨,乐天苍白的脸上明显地露着不耐烦,紧抿着唇,突然想到什么,便问:“送我来医院的人还在吗?”喉咙还是很痛,声音依旧嘶哑,但较昨天之前稍好一些。
柔顺黑亮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大半个脸,惊诧之中,乐天认出了她——那块在工作中他有所期待的“金子”。
骤然间,墙角的落地座钟“铛铛铛”的猛敲了五下,吓得她不停地以手拍着胸口。斜眼看了一下时间,五点了,她咬了咬唇,决定扑回沙发上,继续装睡,撑到五点半之后,她就解脱了。
他在做恶梦?!
“哦哦,男性朋友,我明白。”严素挑了挑眉,江文溪欲盖弥彰的行为让她忍俊不禁,“不打扰你和你的水晶鞋情意绵绵,我先走了,拜拜。”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李妍说话又快又急:“你不是说了一会就到,人呢?是不是乘车乘到火星上去了?”
乐天抱着江文溪一路走回办公室,震憾了全公司的人。
江文溪望着那一幢幢豪华的别墅,移不开目光,双眼熠熠发亮,如果此生她能拥有这样一幢别墅真是死而无憾。
“昨天是平安夜啊,难道折回来接小江?”
出了会议室,乐天便失了踪影。
乐天抬起手腕,扫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清了清虽然还有些痛但已经比较舒服的嗓子,云淡风清地说:“现在是八点十五分,就算你打车回公司也注定迟到。根据公司人事规定,迟到一次扣二十。另圣诞节平安夜不是法定节假日,你加班是因为你工作没有做好。反过来,我应该向你收取公司的电费和办公设备的折旧费。一晚照看外加跑腿费,根据劳务市场上最贵的钟点工行情,最多不会超过一百块。而你,身为一晚的钟点工,在主人醒来时候却不在身边,不能满足主人的需求,这是失职。”
这时,手机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江文溪没法听清具体|位置。
乐天的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紧握着拳头走回办公桌前,从左上角的一堆文件中抽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叭”地一声甩在江文溪的面前。
顾廷和接到电话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笑着说:“美丽的公主殿下,喜欢那只水晶鞋吗?”
她有些期待地拆开礼品盒,当一个小小的水晶鞋钥匙挂件呈现于眼底,她惊愕地说不出话。
顾廷和
江文溪没由得打了个冷颤。
第二个声音:有时候人活着,不蒸馒头也要争(蒸)口气。
看来昨晚是真的有搞头。
噙在眼眶之中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地滑落下来,江文溪吸了吸鼻子,接起电话:“您好,总经办。”
若是再年轻个十岁,或许自己不是身为这样的职位,严素想她一定会加入刚才的讨论大军之中。
虽然只是嘴角微抬,似笑非笑,但她只要看到他笑,就会头皮一阵发麻,战战兢兢地将便笺条递给他。
“昨晚一定有——”
“嘴巴臭死了!”江文溪小声嘀咕。
她白了一眼,给了他一个“很显然”的眼色,便从衣服口袋掏出一包口香糖塞给他,冷讽:“别开口说话,嘴巴那么臭,先用口香糖去去臭气。”末了,还不忘冷嗤一声,外加一句:“专门为你买的。”
马良诚的电话可是说是一阵及时雨,若是换作其他人,他可能直接拍桌子让人滚了。
“我觉得很值,至少有人会喜欢会开心,这就值得。我也是刚巧那天又路过那家店,顺便进去看看。圣诞节我又抢不到圣诞老人的袜子送你,只好勉为其难地用水晶鞋代替了。”
如果不是那一模一样的皮囊,乐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视线向上,迷人的下颌虽添了许多胡渣,却更添几份性感。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全身上下都充满了魅惑的男人气息,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病房里,江文溪接电话的声音不敢太大,只能压低了声音小声回道:“我现在在医院——”
直到那道门轻轻地合上,乐天才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若有所思。
她也不例外。
清了清嗓音,乐天轻道:“司机先生,麻烦XX路江航大厦。”
可江文溪并不知道,去教堂欢度平安夜是顾廷和的提议,他拜托李妍和熊亦伟帮他将江文溪约出来。
江文溪微微一怔,心道:难道真是那墨毒发作了?
“我请你吧。”
什么后头没有点com,马良诚英文发音不准,再笨的人也能猜到那是hotmailm•hetushu.com•com,这都想不到,他真是服了这个笨女人。
是一名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小护士,只见她弯了弯月牙儿一般的眼睛,甜甜地说:“你醒啦?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江文溪连连点头,这才挂了手机。
中国并非是一个基督教国家,但随着西方文化的渐渐融入,年轻人对西方各种节日的热衷,这西方国家的春节——圣诞节,到了中国显然成了另一个情人节。
年轻男子因受不了手臂被反扣的疼痛,惨叫着:“啊——你先放手!你不放手我怎么道歉啊?!”
江文溪在电梯门快要关起的那一刹那,伸脚挡住门。
面对乐天严厉的训斥,江文溪紧咬着唇沉默不语。在进江航之前,她从没用过传真机,第一次发传真,的确是将文件放反了,发了几张白纸给客户。当时,客户打电话来,严姐解释是传真机坏了,并教她怎么使用各种办公设备。昨天,再次发了一堆白纸,其实不是她放反了传真件,而是传真机的确出了毛病,她也有打电话去桑氏问传真是否收到,可是那边电话一直占线,后来她忙于其他事,把打电话核对传真的事给忘了,的确是她的疏忽。
造孽!要是刚才就这样丢下他,说不准她已经到了教堂了。
一个染着粟色头发的女人,捂着脸坐在电梯旁的墙边哭泣,一个满头染得金黄,年纪约莫在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站在电梯门口处正被另一名长发的女人揪住衣领。
尊贵的公主,请别犹豫,穿上属于您的魔法水晶鞋,跳出属于您的精彩舞步。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李妍又叫了起来:“看你那没出思的小样儿。”
结果,是她低估了某人的魅力,就连发烧烧得像头烤乳猪一样的某人,依然可以魅力无穷光芒四射。除了请出租车司机帮忙将某人架到了急诊大厅,其余完全用不着江文溪插手。按值班小护士的话说:“你只要负责把钱交了,其他的交给我们就可以了。”
乐天回到办公室,见躺在沙发上的女人还在睡,不由得蹙了蹙眉。
小梁急道:“茶水间啊。”
这样的她,他一共见过三次,强吻她的那一次,送壁布样本的那一次,还有今天这一次,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化那么快?
“你不等你女朋友吗?”
在严素之前,有过其他助理,但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自以为进了总经办,总是会带一些想法,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专心工作的下属,而不是把心思用在钓金龟上的下属。男性助理在处理一些琐碎的细节问题上,总是比女性要弱一一些,因此他不得不将原本是深叔助理的严素调到总经办。
见他钻进了车内,她狠瞪了他一眼,往左边窗户挪了挪,脸便转向车窗的方向。
脚向前迈了一步,正打算迈第二步,心中另一个声音跳了出来:不能走,如果就这样任由他烧下去,把他烧成了白痴,他这个总经理不存在了,还要你这个总助做什么?为了饭碗,你不能走!
挑着眉,顾廷和仿佛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未等她说完便断了话:“你想说太贵重了,不好意思收下吗?其实只是一块小小的水晶而已,又不是钻石。”
乐天从文案中抬起头,望着已经坐起的她,不由得又皱了皱眉。
江文溪听了轻笑出声:“那我岂不是成了害你欺压良民的罪魁祸首了。”
结论尚未得出,一个优雅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昨晚一定有睡得很好,这会一个个才这么有精神。”
“先生,到了。”司机回头大声叫了一声,这才将乐天的思绪拉回。
“啊?”江文溪很想说“不是有护士吗?”,可是在护士长炯炯双眼恶瞪下,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变成很无奈地应声:“……哦。”
就在这时,对面一幢大楼顶上的光柱打过来,将整间屋子照得透亮,她看到一个身影趴在办公桌上一动不动,吓得捂着嘴,整个人向后趔趄,手中的文件夹摔落在地。
咬了咬唇,她转过身看向依靠椅背上的他,他的表情那样痛苦,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他的脸上永远都不会出现这种虚弱的表情。
“传真机每天都在用,居然还不知哪面朝上哪面朝下?还能发一堆白纸给客户?发完传真难道不知道跟客户确认一下吗?你知不知道你发出去的东西价值多少钱?!咳咳咳——”乐天又连咳了好多声,一想到昨天早上桑氏集团的桑渝在电话里嘲讽他,他便火冒三丈。
年轻男子的话音刚落,左脸颊上便挨了一拳。当他反应过来,愤怒地想要还手,已经被江文溪当成犯人一样,将手臂反扣在背后,压到了那名不停哭泣的女生的面前:“我脑子要是脱线,你脑子就该穿针。你还是不是人?!她昨天才做完刮宫手术,今天你就这样对她?爽得时候怎么知道爽的?要负责的时候就耍赖?你怎么不去做绝育手术?然后再让她甩你两巴掌?”
“……嗯。”又是一声轻哼,他的头微微偏了偏,露出半张脸,银白色的头发贴着脸颊上,皮肤看上去有些微微泛红。
要命了,白发魔男正站在严姐的办公桌前说着话,现在该怎么办?如果现在出去,严姐又在场,那多尴尬。
谁知一抬头,便看见白发魔男立在她的办公桌前,寒着一张脸看着她。
“你家帅哥上司被车撞?作孽哦,他没事吧?咦,话说回来,他被车撞关你什么事啊?难道为了送你出来被车撞?咦,不对啊,他被撞了你怎么没被撞啊?”
这位马先生究竟说得是什么火星域名,地方口音那么重,这让江文溪恨不能一头撞在一旁玻璃墙上。
“长眼的都知道有奸|情。”
“人格分裂”四个字一下子跃入乐天的脑中,让他不由得一震。
还没转身,余光便瞥见病床上的人动了动,插着针管的左手猛地一扬,带动着输液袋和输液管激烈地晃动。
如果她没看错,那应该是在笑,他竟然在笑……
“我?”江文溪难好奇地盯着那个小盒子。
狠瞪了他一眼,她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捡起脚边的文件夹,她走过去,将办公桌前地上散落的文件一一捡起,放好。
在温暖柔和的安抚声中,他紧蹙的双眉终于舒展开来,整个人逐渐平静下,呼吸也变得绵长平稳。
通过昨天和今天的事,她明白了几个重要真理:第一,上司永远是不值得同情的,就算上司半条腿踏进了棺材;第二,不要自以为是掌握了上司的弱点,随时会变成你的弱点;第三,不要在上司身上花一分钱,随时会血本无归;第四,永远不要说上司的坏话,因为他的耳朵很长。
起身,抓起包,决定走人。
任何时间生意都异常火爆的医院竟会在圣诞平安夜如此萧条。
目光在那合上的门上逗留了很久,严素才强抑下有种想要一脚踹开那碍人视线的门的冲动。
江文溪连连点头,严素走到门口突然又想到什么,转身对她说:“是黑咖啡,白色的咖啡杯和盘,杯口是古典金边花纹。”
饮水机的另一侧,一罐茶叶正好挡住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古典金边花纹咖啡杯,里面的咖啡早已冷却。
好心没好报!
……
十分纳闷,她忍不住小声嘀咕:“这人究竟跑哪了?碳素墨水不就是色素、稳定剂加防腐剂等等嘛,就算是含有铅类金属和化学防腐剂,会损坏肝、肾等内脏,那也是积蓄性中毒,没这么快反应才对啊?”
“不是,咖啡是严助泡的,但……是我端进会议室的……”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不敢看向眼前面如罗刹的乐总。
“行,那我就坐等你电话了。”
俗语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变态一次,好好地“回敬”他一下?这种奢望,短期内很难达成。
这一款水晶鞋让她驻足了好久,可惜价格太贵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钥匙挂件居然要六百多块,她只能带着遗憾,一言不发地离开那里。
被压在身下的她偏过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男人,咬着牙,卯足了全力才把他推开。她气愤地抬手在他的胸前捶打了几下,下一秒,才发现他早已烧得失去了知觉。
“对啊,我是神经病!专门对付你这种禽兽牲口畜生都不如的狗东西!”江文溪反扣着那年轻男子手臂的手又使了力,另一着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他整个再度压向坐在地上的女生,“快点跟她道歉!”
“你们注意没有,两人的衣服和昨天穿得一模一样。”
一电梯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个个好奇地望着电梯外的江文溪。
刚进办公室,乐天便见到江文溪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喃喃自语。当“碳素墨水”四字飘进耳中,他额上的青筋开始颤动。
不知道睡梦中的他到底梦到了什么,为什么会在梦里说出那样的话语?以他这样的身份地位,怎么还会被人冤枉被人关呢?
她分不清是自己饿得没力气,还是对面白发魔男压迫感太强,以致于敲打键盘的手指总不听使唤,连连打错好几个字。
车外的他突然笑了起来,性感的薄唇勾勒出优美的线条,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这令她很不舒服。
“喂?听不见。喂?喂?”江文溪连叫了几声,耳际响起了一声华丽的关机铃声。
折回他的身边,她以手指在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戳了戳,她不敢太用力,生怕这男人会记仇。佯装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说:“虽然你对我这么坏,今晚还让我加班,但看在你留下我工作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那,先说好了,你要付我加班费哦,还有待会去医院的打车费,看病的诊疗费医药费你自己掏哦,不过我先垫付可以,但你一定要还我。”
天啊,原来是hotmail……她怎么就没想到的……
乐天眉心深锁,目光冷冷地直视她。
明明发觉“咖啡”有问题,明明闻出了墨水的味道,她还当成咖啡给端进会议室。如果他知道是她给他喝得墨水,一定又要气爆了。唉哟,作孽哦,怎么这种乌龙的事情总是倒霉的轮到她头上。
护士长满脸鄙夷,口气冷淡:“水挂完才准走。”
白发魔男竟然当众吐黑血?这几天脸色苍白,咳嗽不停,难道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他还很年轻啊……
翻了个身,目光一转,她看到了对面的电脑,不禁想起下班时白发魔男故意折磨她的事。
他想起昨晚是平安夜,重感冒折磨了他好些天,一直不舒服,推掉了累人的应酬,本来只是闭目养神,但不知怎么就进了医院。
“等全公司人全走之后再进一步培养奸|情。”
他让严素泡杯咖啡,是想借助咖啡的浓郁香气提神,谁知道那杯子里的装得https://www.hetushu.com.com竟然是碳素墨水!如果不是因为鼻塞,如果不是因为使用投影机而关了会议室的灯,他怎么可能会当众口吐墨水?
不过是睡了一天他的沙发而已,何况还是公司配的,又不是五星级宾馆,居然要扣她的钱。这白发魔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早知道让他烧死了算了。
落下脚,心中又一个声音叫道:怎么可能发烧烧成白痴,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何况这是他报应,谁叫他总是欺压我们主人,烧成白痴也是活该。
昨晚,李妍约她今晚一起去教堂欢度平安夜。在此之前,她有问过李妍平安夜会怎样过,李妍说会和熊亦伟一起过个浪漫的平安夜。可是不知李妍怎么突然又换了个主意,变成大家一起过平安夜。以往每年,都是她和李妍一起去购物广场大血拼,今年李妍一定是怕她太孤单才会这样决定,熊亦伟一定恨死她这个大灯泡了。
她总算可以下班了,看了看手表九点十分,她掏出手机,给李妍打了个电话,告诉李妍九点半之前一定到。
她会不会是太累了,怎么心突然跳得这么快?转首望了望电梯里的人,她心念:也许是电梯里人太多了,空气稀薄,才会心律加速。
乐天挑着眉,淡淡地回道:“她自己认得路。”
乐天这样的状态,让江文溪想到这些天里他咳嗽得厉害,说话声音嘶哑,脸色也很差。
“啊?”巨大的一滴冷汗从江文溪心间滑过。终究,她还是慢了一步。面对冷面上司,她只能乖乖地坐回办公桌前,还好只有一张纸,十分钟之内应该就可以搞定。
“这里是病房,难道不知道病房里不能打手机吗?”
挂了电话,江文溪开心地哼着歌,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条折好,正打算和水晶鞋一起放回礼品盒里,突然眼前的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阴影挡住了头顶上的灯光,她微微抬首,赫然瞧见刚才电话里提及的某人正阴沉着一张俊脸立在对面。
要、要死了,他的脸色这么黑,该不是刚才说他的坏话被他听见了?她得赶紧走人,不然以他那记仇爱报复的心理,还不知道要怎么整她。思及,连忙低头收拾东西。就在她一手挎着包,一手抱着礼盒,正打算飞速穿出办公室,这时,乐天冷冷的声音从身后飘来:“等一下走,帮我把这个打出来,立刻马上。”
“哦,没事没事。”江文溪快步走回办公桌前,打开文件夹。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欣赏帅哥的机会,又不用收费,何乐而不为。
江文溪仰起头,望着才吊了一半的输液袋,还有两大袋尚未挂的满满药液,这么多,不到夜里两点也挂不完,看来今年她这个圣诞平安夜只能在医院守着顶头上司度过了。一想到李妍还有可能在等她,她就着急,待会儿一定要想办法去打个电话,告诉李妍,她去不了了。
每次开会,最少也要一两个小时,现在都已经三点半了,而今天这场会怎么看至少也要到快下班才能结束,加上这么一份工程预算,今晚去教堂狂欢的计划只能是泡汤了。
正当江文溪想着要送什么礼物给李妍,李妍的电话来了:“下班早点过来。”
只是数秒钟,她便反应过来那趴在办公桌上的人是谁。双手捂着胸口,她大喘着气,将灯打开。
不知是自己的幻觉,还是耳朵出问题,白发魔男会关心她?!
乐天又咳了好多声,抚了抚有些微热的额头,似乎从喝了那墨水之后,他的头更昏沉了,刚才训她的时候真是费了不少力气,怕是明天连话都要说不出口了。
严素看到江文溪脸色怪异地从洗手间出来,关心地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苦着脸,看了一眼乐天,咬了咬唇,只好无奈地迅速爬起身,拨了内线,找了一名保安人员将高大的乐天架上了出租车。
双拳紧捏着,复松开,在心中高喊了一声“Fighting”,她便埋首于那堆复杂的数字之间。
昏沉中的乐天隐隐约约听到一个柔软好听的声音叫他动一动,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清澈透亮的大眼,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他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全身股肉酸痛,四肢无力,脑袋昏沉的根本无法做主。
“这叫做欲盖弥彰。”
没有圣诞老人的袜子,只有公主最爱的水晶鞋。
窗外,街边的行人与商铺飞快地向后掠过,渐渐地,她的意识开始涣散,斗争了几次,沉重的眼皮终于挣扎地瞌上了。
展开压着的一张纸条,短短几行刚劲有力的字迹,让她又是一怔。
江文溪回到总经办,依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她只好采取地毯式搜索,一间间办公室去找。
“你好好的把碳素墨水放茶水间做什么?”
乐天搬了一张椅子在江文溪办公桌对面坐了下来,双眸盯着她左手边漂亮的礼品盒。方才只不过是刚好经过,偏偏不凑巧,让他听到那个窝边草接电话的声音。
前几天冷空气来袭,气温陡降,叫人猝不及防。当时,只是觉得喉咙有点不舒服,当是小感冒就没当回事,更没注意防寒保暖。年关将近,每晚忙于应付各类应酬让他疲惫不堪,感冒自然只有加重的份儿。
江文溪掀了掀润湿的长睫,小心翼翼地看向乐天,瞧见他对她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便答道:“哦,乐总这会儿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和我说吧,我是他的助理,我姓江。”
她毫不留情地挥手打掉他的贼手。
刚才去了洗手间,他就确定那杯子里装得是什么,经过一番思虑,严素是绝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的,原来又是她!为什么这个女人每天总是要弄出点意外让他“惊喜”?!她显然是事先就知道里面装的是墨水,看似还很期待他铅类金属和化学防腐剂积蓄性中毒。
这样的结局有两种,一种命好的,小秘嫁给总经理,欢欢喜喜进教堂;另一种命衰的,就是小秘被总经理的正牌老婆或是女友一巴掌甩出公司大门。
“哟!好漂亮的水晶鞋,不知道什么人送的?”正准备走人的严素,看到这么一个漂亮的水晶鞋由衷地称赞。
“小江?”严素冲江文溪使了使眼色。
顾廷和送她这样一份意义特殊的东西,她该送他什么呢?但是,如果她回赠了他礼物,是不是就代表接受了他呢?
江文溪坐在他身旁,余光瞥见他以手掩饰着沉重的咳嗽声,明显感觉他是在强抑着。江文溪有些疑惑,好像她罚站的那天,他就已经有点不对劲了,怎么都过了快一周了,病情反倒严重了。
起初,严素常常会用很无奈的眼神怀疑他的眼光,渐渐地,会时常听到严素称赞她。
乐天一只手抄在西裤口袋里,不禁为这人的素质感到厌恶。走过那道门,他便看到电梯口处围了好多人在那窃窃私语,甚至还有两位当职的护士也加入了观战。
“你闭嘴!把人抱好了。”江文溪狠瞪了他一眼,看向他怀中的女生,说:“送你六个字:自爱,自尊,自重。如果出了电梯,他再像刚才那样对你,就打电话报警。”
江航旗下涉及的行业较广,但主要以房地产开发、建材装饰以及娱乐餐饮行业为主。投影布上的画面正是江董从欧洲拍摄到一些非常经典的别墅实景。
“嗯?没了,你以为还能怎样?我都打算走人了啊,”江文溪又压低了声音,“反正这里有好多小护士,她们一定乐不思蜀,乐此不彼。”
也许是饿了一天,回到家,江文溪拼了命似的吃了很多,直到吃得走不动路,便往床上一躺,对着那个水晶鞋钥匙挂件开始发呆。
“啊?”严素脸上惊诧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想了想,随即有些暧昧地笑了起来,“那你加油,我先走了。拜拜。”
她撇了撇嘴,夹着包和礼品盒飞快地奔出办公室,刚出门,突然听到办公室里飘出来很温柔的声音:“你一天没吃饭了,记得先去吃饭。”
蓦地,会议室的灯光全部被关掉,偌大的空间里一片漆黑,只剩下投影机投射出来的强烈光线阶映照在投影布上,画面是一幢幢造型别致的别墅。
提到这事江文溪就很沮丧,撇了撇嘴角:“……都怪我不细心,乐总说,这份预算表今晚不核好不准下班……”
“可是昨天罚小江加班的人也是他啊。”
“喂,你干什么……”
江文溪当他同意了,便又轻轻推了推他:“能起来自己走吗?”话音刚落,她便咬紧了下唇,她真是白痴了,如果他能自己走,此时此刻还会像头死猪一样趴在这吗?
江文溪本来还担心到了医院,凭她一人的力量该如何拖动像头死猪一样的某人。
收好手机,她望了望病床上躺着的乐天,又看了看外面值班台的两个小护士,心想:有她们两人在,待会换药应该没什么大碍,她留在着,也没什么能帮上忙的。
乐天留意到江文溪刻意隔了一个位子,略抬了抬眉,没说什么,便坐了下来。
晴天霹雳!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里的人陆陆续续走出。不顾江文溪的反抗,乐天揽着她的肩大步走出电梯。
这男人说她故意,明明是他故意,就连病着了都不忘非礼她。
“乐……乐总,还没……没下班啊?”她颤着声。
乐天微笑着不以为然。
地板怎么会这么软,屁股才没摔得很痛。还有床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小?
无论是命好的还是命衰的,这两种结局都不是她想要的。
发完了邮件,她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李妍,道歉说今晚要加班不能去教堂了。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乐天以手按了按微痛的太阳穴,并未接。经过方才那一番嘶吼,他的嗓子更加疼痛,头也更加昏沉。
江怀深看了一眼那杯咖啡,清了清嗓子:“我们继续。”
付了钱,乐天原本想叫醒江文溪,思及昨夜她因照顾自己可能一夜未眠,便放弃了叫醒她的想法,索性将她抱出了车。
拿起纸笔,他写下一串英文字母,连同一个U盘递给了江文溪,哑着嗓子说:“把这里面的东西发给马经理。”
江文溪听闻,终于松了手,双手叉腰站在他身后:“道歉!”
这个女人真跟头猪一样的,每次都这么能睡,五分钟之前的整点报时居然都没能叫醒她。上次在酒吧里,把他吐了一身之后,她像没事人似的倒在沙发上就睡,要不是找酒吧里的保镖把她扛出去,以她这种雷打不动的姿态,她朋友可真是够呛的。
挂在脸上的最后一滴眼泪滑落,江文溪双眉微微轻皱,眨了眨双眼,泪腺犹如自来水龙头一般,泪水在瞬间缩了回去。
瞬间,她的脸通红,她终于明白他刚才为什么会那hetushu•com•com样笑,原来是讽笑,讽笑她的愚蠢。
“碳素墨水和咖啡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江文溪在一进门左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不一会儿,就看见两名年轻的小护士推着医药车来打点滴了。
转身,他出了病房,留下望着他背影怔怔发呆的小护士:“哦,心肝儿哦,不愧是K.O.的老板,就连生病浑身也散发着一种颓废之美。”
在江文溪自以为是的“坚持”了半小时,突然那落地座钟又“铛”地一声响了起来,吓得她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挂了电话,捏着便笺,她一脸无辜地抬眼望着坐在正对面的乐天,只见他微眯着眼,眼眸之中正闪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茫,突然,那好看的眼眉舒展开来,薄唇勾勒出一道淡淡的美丽弧线。
行情最差的就属身在总经办的江文溪,不但什么礼物没收到,连找个能够谈论此事的人都没有,总经办内唯一一个可以谈心的严姐,似乎对这样的节日完全没有兴趣。虽然严姐也收到了花,可在她的脸上却见不到任何波澜。
“拜拜。”江文溪羞涩地目送严素出门。
“好的,您说。”江文溪取了笔纸。
“有奸|情!绝对有奸|情!”
转身,脚刚要迈出一步,身后的人发出一声呻|吟。
不出三分钟,李妍的电话便打了过来,她小心翼翼地接起,生怕被里面的白发魔男听见。李妍在电话里将白发魔男骂了足足五分钟,听在江文溪的耳朵不知有多解气。
“送”与“不送”两个声音在江文溪的脑子里轮流轰炸,让她十分抓狂。
电梯全是人,本想发飙的江文溪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立即噤了声。她被乐天揽在怀中,根本无法动弹,双眼刚好对着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领口。视线范围内,是他优美的下颌弧线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坐在地上的女生擦了擦脸上一片模糊的泪水,哽咽着望着面部扭曲的男友。
她见了急忙丢下包,抓住他不停挥动的双手,急道:“你在打点滴,不能乱动。”所幸她抓得及时,针头并未移位。
乐天偏首望了一眼斜靠在自己肩上的女人,双眸紧闭,纤长的眼睫下可以清晰地看见一圈明显的黑眼圈,较之前怒气冲冲的她,眼下这副睡相显露了她很疲累。
她紧闭着双眼,动也不敢动,在心中祈祷着上帝赶快下班。
这个男人,平日里脸上永远挂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但在睡眠中却显得格外的温情。她想起第一次在超市电梯里见到的他,优雅无边,依然能感觉出冷傲深藏在骨子里。他身上有种难以言语的气质,无人能及,但凡见过他的女人,几乎没有不多看他一眼的。
蹑手蹑脚地打开办公室门,她向外张望了几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即将门轻轻地合上。
她对着手机狠瞪了几眼:“啊呀,怎么突然就没电了?明明早上刚充得满满的啊——”
曾听人说,喉结是男人身上最性感的部位,也是男人最阳刚之气的表现,同时也是罪恶的象征。
每天给她带来恶梦的就是一间铺满地毯的办公室,能拥有这样一间办公室的,毫无疑问,只有那个白发魔男。啊,作孽哦,身上怎么会盖着他的专用薄毯,怎么好好的就睡在他的办公室沙发上?如果今天不上班,那她是不是就会从医院爬到他家床上去了?
她轻轻地用手指再度碰了碰他,见他没有反应,她想了想便将他扶住靠向椅背,看清了他的满脸泛着不自然的红晕,,双眸紧闭,眉心深锁,表情看上去十分的痛苦。
“好,拜拜。”
收拾好所有东西,正算将那份预算表放进里间办公室,刚走到门处,便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吓了她一跳,心口之处咚咚地跳个不停。
是谁送他进医院的,真是多事!
她小心地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拿着资料,慢慢走到会议室,将咖啡放在了乐天的位置上,然后隔了一个位置缓缓坐下。
他的脸压在她溪颈窝之处,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颈间,让她痛苦而羞愤地紧闭起了眼。
“没喝过咖啡吗?”乐天纠结着眉心。
“你还想怎样?”那年轻男子苦着脸。
江文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住了,回首一看,原来是来巡房的护士长。她红着脸,不自然地笑了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小梁仰天哀号一声:“唉,算了,我再重新去买一个得了。”
她连忙起身,急道:“我这就去开会。”
“啊——痛啊——”年轻男子摸了摸被踹得很痛的小腿,软了声音对女友再次说,“对不起……”
收拾好会议桌上的东西,她的余光扫到那杯“黑咖啡”,趁大家还没发现那里面装得是墨水,她急忙端起,快步走出会议室。
“小江,待会把昨天准备的资料一齐带到会议室,还有,我刚帮乐总泡好了咖啡,你帮忙去茶水间拿下端到会议室,我得先过去准备东西。唉呀,今天真乱。”
江文溪急忙将咖啡倒了,洗净杯子,端着咖啡杯回到总经办,推开里间办公室的门,乐天还是不在。将咖啡杯放好,她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想看看他有没有回来过的迹象,仔细看了一下,似乎他出了会议室就不曾回来过。
她快步走出办公室,出了门就迈开两条腿向会议室跑去,好似身后有鬼在追她一样。
“下班?!”乐天抬起头,“江助理,你今天好像没上班吧。”
“你动一下嘛。”
隐隐约约,有女人在哭,随即电梯口处传来一个高亢尖锐的女声:“你给我站住!”
男朋友?!
背对着白发魔男,江文溪的脸犹如烤熟了的鸭子,吱吱唔唔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哦,这就走了。”严素从身后拿出一个不大、方方正正的纸盒递给江文溪,“那,快递送来的,你的哦。”
江文溪瞪大了双眼,挥动着捏紧的拳头,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
被严素这么一说,江文溪脸又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是朋友啦。”
“你终于醒了?”丢下笔,乐天站起身,缓缓走向她,“看来你对我这组沙发还算满意。”
她忍不住伸出手向他的额头探去,灼|热的温度让她迅速缩回了手。
不假思索,乐天伸出手将她揽在怀中,让她睡起来舒服些。
欺压是吗?明知受欺压了,还不敢怒不敢言,看来受欺压的还不够多。那就如她所愿,欺压给她看看!
“什……什么?!后头没有点com?!”不点com,那点cn?
严素抱着双臂,一言不发地在大厅里绕了几个来回,随便找了一张椅子坐了来。
听到眼前这位护士长称乐天是自己的男朋友,江文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乐天给抓着,急忙抽出,连忙摆了摆手:“他不是我男朋友。”
前方修路,车子一个颠簸,江文溪的身体激烈地摇晃了一下,头在撞上了车窗玻璃之后又反弹在乐天的肩上。双眉深锁,太过疲倦,未曾让她醒来。
简明扼要的一句陈述句事实,让江文溪挪往门边的脚步顿下了,只是两秒钟,背后又传来了魔鬼般的声音:“今天旷工一天,从工资里扣还是从那四百块里扣,你好好想想,出去吧。”
念在昨晚她照顾他一晚才导致今天的旷工,决定不再计较。他走回办公桌前,继续手中的文件。
瞧,这就是所谓永恒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原理。想到自己病得就差没爬着进医院的时候,也没见这些小护士对她这么热情,白发魔男从一进急诊大厅就受到特殊待遇,连输液插针都有两个小护士伺候着。
Office 有鬼?!
江文溪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益达咖啡口香糖,他刚才说早晨她有给过他咖啡口香糖?她会吃的咖啡口香糖只有一种品牌,必定是“乐天”牌。
两人之间的位置自然也没人敢坐。
啊!好重!重死了!
江文溪回头,恶魔连头都未曾抬一下。最终,她不知是怎样飘移出了他的办公室。
“唔——”江文溪闭着眼,两脚习惯性伸直,伸了个懒腰,一不留神,便重重地滚落在地,“啊——”
最后,李妍说不管有多晚,都会等她。
手臂僵硬,全身上下也没了那种燥热酸疼的感觉。耳中隐隐约约有轻微的说话声传来,乐天缓缓睁开眼,从窗户透射进来的光线刺|激得他再次闭上双眼。
鲜少有见到严素这样慌张,江文溪不禁疑惑,严姐是那种即便是天蹋下来都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强人,今日是怎么了。
她刚要走进企划部,这时,企划部的梁小玲像失了火一样地抢在她之前冲进办公室,叫了起来:“哎,你们谁拿我的碳素墨水和咖啡杯了?”
突然间,江文溪听到了一阵毫无规律可言的“咚咚”声,她抬手按住胸口,意图压住自己在“扑扑”乱跳的心。
“扶她起来!”江文溪道。
顿住脚步,江文溪苦着一张脸,喃喃自语:“他病倒了关我什么事?而且他都烧糊涂了,肯定不会知道我知道他生病,我就这样走了,应该不会有关系的。”
“快点来哦,我和熊在天鹅湖花店门口等你。”
话说多了,嗓子还有是有些痛,乐天顿了顿,清了清嗓子,才接着道:“还有口香糖,两块五毛钱,你已经吃了一片,如果你是为我买的,那就是私人物品,你的行为就是非法侵占他人私有财物。所以,八百三十五块五毛钱,扣除你迟到的二十,所谓的加班费一百,照看外加跑腿费两百,口香糖两块五毛钱,你浪费公司电费和办公设备的折旧费,还有待会一起打车回去的打车费,我最多只会付你四百。”
该怎么办?
对着手机,江文溪的脸蛋犹如煮熟了的虾子,吱唔着道:“廷和,这东西太贵重了,我——”
自那次她被白发魔男罚站了一个小时,严素教了好多会议速记的窍门给她。第二次会议结果很显著,她能速记个一半下来。之后,每天大大小小的会议不断,几天下来,她独立完成的会议纪要还算差强人意,至少严素不会对着整片文档大动筋骨。
第二个声音:不送。
“哦,后头——没有——点com……”江文溪只好按他的方言记下这奇怪的邮箱。
昨天几乎所有人都有礼物了,就数她的行情最差,无人问津,怎么过了圣诞,反而行情走俏了?
委屈的泪水眼眶之中打转了许久,她低垂着头扯了扯嘴角,努力地不让它流下。
“嗯。”乐天只是轻哼了一声,便折回了办公室。
“原来你也会做恶梦。”江文溪不禁嗤笑。
她在心里不免有些愤愤不平。
“可是这么小的东西,花这么多钱不值得啊。”
简直难以置信还有人这样算账的,真是嚣张得可以。
这会儿,整个办公楼应该除了她之外,就剩下保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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