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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歌行

作者:飞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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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她原本与卞解忧就是互有心结的,也许更是互相嫉妒、互相怨怼,她承认。可是她万万想不到,为什么卞解忧要对皇上说这样的话?那个女人不是“德佩后宫”、“贤淑贞静”、“有容人之量”的吗?那么应该不会说这样的话,这样害她的话的啊!
她这样想着,又听见曹髦说道:“因此朕想率先垂范世人,下旨减乘舆服御、后宫用度,及罢尚方御府百工技巧靡丽无益之物;你是身为六宫之首的皇后,意下……何如?”
曹髦沉着脸,并不再言语。他早已知道问她也是白费气力,她自有一套自然圆滑的招数,把自己做的事推得一干二净。这个午后,他虽然名为在御花园中与皇后一同赏景,但他想与卞皇后谈的话题并不轻松;而且一开始他为了热络气氛,让恭谨自抑的卞皇后不再那么内敛沉默,遂令她抚琴一曲以为娱乐。但他没有想到卞皇后随手弹奏的曲调,竟然是《怨歌行》,兼且语带含蓄的怨怼,教他一hetushu.com.com时间难以应答。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见了。耳边,有风吹过竹林的声音,簌簌的树冠相拂,本来这应该是一个很平和的午后。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得知,什么都没有想起——
曹髦早听厌了这两个女人之间虚伪的一来一往的问答,遂插言道:“司马昭仪,方才你既已到了此处,为何不现身一见,也好与朕和皇后一起聊聊?”
“是臣妾,陛下。”司马回雪自茂密的修竹之后现身,方才的一阵大笑使她的双颊漾起了一抹娇嫩的红晕,素雅大方的衣裙衬着身后的碧绿修竹,那般倾城的美丽,使曹髦的神色间微微浮现一抹复杂。
她的一切,莫不显示着她自幼的家教严谨、训练有素;这样的女子,倘若不是司马家族为之骄傲的天之骄女,在任何人心目里都该是理所当然的皇后人选呵!可惜,她是顶着那象征权势的姓氏而来,行止优https://www•hetushu.com•com雅大方,却永远高傲而冷淡;每次看到她时,他都可以清楚感觉到她那身为司马一族之人的优越感,居高临下地压迫着他。那敏锐的双眸,即使不言不语,仍然似是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深藏于内心的情绪。
“是的。”卞解忧低声地说,语气是柔弱不安的。“臣妾……唯恐此身之力太过绵薄,无法为陛下克尽全功!”
卞解忧似是沉默了半晌,然后才犹豫地低声道:“臣妾……自是全力遵循陛下的旨意定夺。只是,臣妾只恐……唯有臣妾一人之力,此旨无法在后宫推行周全,亦无法使人人皆理解陛下的一片苦心,心甘情愿遵守圣旨——”
司马回雪登时觉得这句话犹如在她头顶狠狠一击。她踉跄了一步,伸手扶住一株竹子,以防自己站立不稳而跌倒。她心头油然而生的,是那么一种悲愤难言的情绪,使她艰于呼吸。
还有那个人,那个她衷心爱着的人,那个名为她的夫君、却https://m.hetushu.com.com怨恨着她的人。他明明可以了解她的苦心啊,他明明听见过她崩溃的诉说啊,他明明可以推断得出她“干预国政”是为了谁啊……为什么他要用那么悲哀而了然的语气说话?为什么他就是料定了她会拒绝推行他的旨意、与他背道而驰?难道在他心里,她……就是那么的阴险,那么的狠毒,那么的不择手段,那么的丑陋不堪吗?
卞解忧也从琴旁站起身来,漾着一抹娴静的笑容问候道:“颇有一段时间未见了,昭仪近来可好?”
“到底是谁?”曹髦见不到任何人现身,声音冷硬了起来,更疾步从凉亭中迈出,想亲自到那声音的来源处看个究竟。
没错,他似乎是用了比较多的注意力在司马昭仪身上,但卞皇后难道不能理解,他必须这么做的无奈吗?一个司马家族安插在他枕边的美女,一看即知的才华横溢、聪颖过人,懂礼仪、知进退,他从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这女子将是他的一个劲敌呵!
司马回雪和图书颔首微笑道:“让皇后记挂了,回雪一直都很好啊,谢谢皇后的关心。”
司马回雪隐身在浓密的竹林之后,听到这番话时,不很意外地扬了扬眉。
这样出色的女子,眼神锐利的女子、气质脱俗的女子,怎能让他不聚精会神,用自己的全副精力应对她呢?在那样能够洞烛一切的双眸凝视之下,他……松懈不得啊!倘若他让她洞察了自己的弱点,后果……会不会是让她攻城掠地、劫掠去他所有一切的不堪设想、万劫不复?
虽然她罗织罪名,将反对此旨最力的贾履连降数级、从此无法置喙;但朝中多是党附司马一族之人,地方官也多属贪赃枉法一派,骄奢程度堪与皇家比肩,怎么可能心甘情愿遵循圣旨?
“别误会呵,陛下。臣妾并没有刻意偷窥的意图,只是偶然散步至此,一时不小心在路上失足滑了一下,因此弄出声响,搅了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雅兴,是臣妾之过。”司马回雪说得谦恭,语气里也没有嘲讽或心虚,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和_图_书而她方才那几乎倾跌在一竿修竹上的声音,震动了凉亭里的两人。曹髦的面色一凝,自卞解忧身旁起身,厉声喝道:“是谁?谁在那里窥探朕?”
呵,窥探。司马回雪苦涩地想着,竟然笑了出来。他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那无心的偶然而至,他是这么的敏感、这么的孤立、这么的心惊胆跳,如惊弓之鸟般地禁不起一点旁人的视线呵!她笑着,笑得无法停歇,笑得弯下了腰,笑出了眼泪。
“你是指——”曹髦语气震惊地反问,但那声调中却不知为何带着一抹苦涩的了然于胸,似乎对那答案早已心知肚明。
司马回雪早知道他还惦记着她刚才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于是做出一副有点莫名其妙的表情说:“臣妾还未走到近前,便在路上失足几乎跌倒了,也因此引来陛下相询;倘若陛下沉住气多等一刻,恐怕臣妾就会自个儿现身,向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了。”言下之意,是她并未听见任何言语时,已经引来他的注意;所以他大可不必如此担心提防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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