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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歌行

作者:飞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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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陛下尽请吩咐,但凡能有臣妾能够效劳之事,一定尽力而为。”卞解忧仍是那种一贯的温婉可人语气,轻柔而顺服。
呵,可悲呵!这天下之大,司马氏权势之盛,竟然不能为她赢得他的心,甚至也无法为她赢得他的人呵!那个唯一有资格与他生同衾、死同穴的女人,是卞解忧,而不是她司马回雪呵!纵使她是这么地爱着他,纵使她沉默地为他做了这么多的事,仍是不能博得他的半点好感呵!
“好。”曹髦称许了一声,又继续道:“朕不久前下旨‘遣侍中持节分适四方,观风俗,劳士民,察冤枉失职者’;奈何当今官场中多有弊端,此旨总是横遭拖延推脱,难以真正实施……”
没有人知道,什么才是使司马昭仪真正在意的事。在别人面前,她始终是那么冷淡,那么优雅,那么高贵,那么尊严,仿佛最残酷的杀戮、最悲哀的失宠,都无法动摇她那似云出岫的豪门仕女的风范。
但在司马回雪能够反应之前,另一个声音——将她此身烧成灰https://m.hetushu.com.com、在风里扬成尘,也无法忘却、无法错认的声音,苦涩地一笑。
司马回雪顿时觉得如雷轰顶。这个声音她虽然并不是很熟悉,但足以判断出是属于那个超越了她而成为皇后的女子,那不战而胜地成为他唯一正妻的卞解忧!而如今,这个女子竟然在这里唱着这样的歌,是怎样的一番讽刺?
在她几乎已走到这条小径尽头的时候,一阵琴声传入她的耳中。
“臣妾……臣妾不敢!”卞解忧温婉的嗓音低低扬起。“臣妾身受陛下深恩,自觉这一生是粉身碎骨,亦无以为报的!怎么会因为陛下宵衣旰食地操劳国政,而心生怨怼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时间,他们竟然会在这里?司马回雪震惊地倒退了两步,沉默地问着自己。虽然她知道,从这条小径走出去没多远,就是那座建在水旁的八角凉亭;但这个时候……皇帝不是应该还与几位对曹氏天下忠心耿耿的大臣一起,关在御书房中闭门商议新近采取和*图*书的一系列赢回天下民心的圣旨和举措吗?
倘若不是为了他,她何苦要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杀人的罪孽?倘若不是为了保护他不受人监视、不被人谋害,她何苦要亲自下令,几乎以一些莫须有的罪名杖毙那些受命来监视他的宫人、宦官或护卫?倘若那名护卫不是受了她叔父一党的收买,暗中监视他已久、还打算去向她叔父通风报信的话,她又何苦……要再度毁掉自己的形象,打断那人双腿并逐出宫去?他真的以为……她喜欢背负这么多条人命吗?他真的以为,她喜欢这种永世不得超生的罪恶感吗?他真的以为,她喜欢这样坠入万丈深渊、仿佛万劫不复的罪孽吗?
怨歌行!
此刻,她正步履优雅地穿行于竹林之间,一身素净的绿色衣裙,将她的窈窕身影与修竹融为一体,也衬得她的容颜愈加娇艳可人。但那似柳如月的细眉是轻颦着的,那樱桃般红润的双唇也是紧抿着的,整张美颜上找不出一丝笑意,除了淡漠,还有一抹轻愁。倘若在其它地和图书方,这抹不合时宜的轻愁是断断不会出现在她脸上的;但此地无人前来、又有竿竿修竹相蔽,她就松懈了那份防备之心。
“呵,朕就知道,皇后是可以信任的。”曹髦的笑声,有一点勉强的虚应故事。“现下朕有个想法,但不知能否实现;想来想去,也只有皇后是可以商量的,因此特地来与你一谈。”
于是,司马昭仪仍然未受任何处罚。但本来也很喜欢“曲径通幽”的皇帝却从此再不踏入此处一步。据说,他曾经痛心地对那位总是在司马昭仪盛权之下沉默的卞皇后说:每当朕看见那遮天蔽日的竹林,就会想起司马昭仪草菅人命的随心所欲!后宫之大,为何几无朕容身之所?
“长门与长信,日暮九重空。雷声听隐隐,车响绝珑珑。恩光随妙舞,团扇逐秋风。铅华谁不慕?人意自难终——”
“啊,听听皇后的这首歌,是在怨朕最近国事繁忙,少来陪你了吗?”
因为上个月,司马昭仪在晋升为“九嫔”之首后,本来大家皆以为她可以从自己“德行有亏https://www.hetushu.com.com”因而未能登上母仪之位的经过中得到教训,从此不再任意杖毙宫人;但她竟然再度下令,将一名皇上寝宫的护卫处以廷杖一百,当场打断那名护卫的两条腿。这次的罪名,不是对她不恭不敬了,而是她听闻这名护卫深夜擅离职守,在“曲径通幽”与一名宫女做出苟且之事!
司马回雪独自一人,漫步在御花园的小径上。
但是,那总是在众人议论与注目的中心的司马昭仪,那美貌与才华冠绝后宫、但行事同样也冷酷得无人能及的佳人,却依旧终日挂着冷淡的神情,在众人的畏惧与不甘中从容来去。她从不曾因为自己只位列“九嫔”而避讳不理后宫之事,也从不曾因为皇帝的爱憎而稍改自己的行事风格。失去圣宠于她而言,仿佛不算什么,更不是世界的末日。
骗人!司马回雪在心里低呼着,双拳不自觉地在身侧握紧。卞解忧……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唱着《怨歌行》?她不是胜利了吗?她不是已经压过自己这个司马家族之女,登上了皇后的宝座了吗?www.hetushu•com.com在天下万民的心里,不是唯有她一人,才是皇帝的正妻;而她司马回雪,只不过是他许多妾侍中的一人?
这条小径弯弯曲曲,两旁植满湘妃竹,即使在盛夏烈日当空之际,亦是凉风习习、遮阴生凉,令人心旷神怡。但这里却只有司马回雪一人会来而已,即使皇上都立意不踏入此地一步——并不是因为他不敢,而是因为他对司马昭仪的嫌恶。
铅华谁不慕?那个卞解忧在反问着别人、也许还问着自己;言外之意,是怨嫉着她司马回雪那美绝后宫的容貌吗?
当然,这罪名的确令人无法反驳,但管理后宫的责任,无论如何应该是堂堂一国之后的卞解忧来主掌吧?即使要处罚这名护卫和宫女,也不该由司马昭仪僭越代劳吧?可卞皇后硬是咽下了这口气,自始至终没有责备司马昭仪一个字;而太后也似乎对此事视而不见,当皇上怒气冲天的时候,还好言好语地劝说道:昭仪这次只是打断了那护卫的双腿,尚且留他一命、逐出宫去,已是很不易了;陛下终日操劳国事,何必为这点小事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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