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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

作者:端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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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十一章

下卷

第十一章

“妄想!”
“不晚,现在我带你回去。”他起身,掀开棉被,用貂裘裹着我,抱起我,“我输了,以后我不会再伤你一分一毫。”
汉国的文臣武将济济一堂,刘渊、呼延王后和张夫人还没到,他们就随意地叙话、说笑,毫不拘礼。
父子俩一饮而尽,刘乂又道:“父王,孩儿恳求父王一事。”
“这曲子,我娘弹了一辈子,念念不忘。”
刘聪趁机抢步过来,刘曜眼疾手快地拦住,于此,你一招,我一拳,二人不断地出招,斗在一起,拳脚相向,打得难分难解。
四目相视,冰寒慑人,杀气涌动。
这夜,他怕我闷,就拿来青碧玉玦和玉刀给我把玩,还念书给我听。
“我……司马颖被四王子囚着。”
刘曜,我已经选择了,为什么你不罢手呢?
“什么事?”
缃色衣袍,白狐貂裘,穿在我身上,再匀妆梳髻,去了这半个月来的病容,容光焕发,明眸皓齿,的确别有风姿。
他问:“容儿,你生气了?”
希望刘聪和刘曜不再做出激烈的事,只是,我摇身一变,变成汉国单夫人,再也无法改变这个身份吗?
“不想死就让开!”刘聪冷鸷地盯着我。
小小斗室,两只凶悍的猛兽针锋相对、誓不罢休,宛若大山崩塌。
“父王,孩儿的娘,应该尊称夫人吧。”
“四哥、五哥隔三差五地恳求父王将你赐给他们,父王不胜其烦,就让我想想法子,阻止他们为了你伤了手足情谊。”
名分一定,谁也无法更改。
长空阴霾,寒风凛凛,天地凄迷。
围观的人纷纷散开,我紧攥着手,心七上八下,随着他们的一招一式而起伏不定。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缓缓念着《春秋左氏传》的词句,富有磁性,很动听。他手握书册、凝神朗读的模样,有别于那个精于排兵布阵、骁勇善战的大军统帅,竟有三分儒雅之气。
六王子刘乂。
原来是六王子刘乂。
这场病,足足养了半个月才好。期间,刘曜和刘聪都没有来瞧过我,也许是刘渊下了死命令。
晚宴这日,午后,蒹葭、苍苍为我梳妆,忽然进来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量中等,内穿一袭锦衣,外披紫貂裘,面容俊白,颇为俊俏,尤其是那双流光泻玉的眼眸,瞳仁晶亮,神采熠熠。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容儿,可我不知道容儿就是司马衷的皇后,以至于错过这么多年。”刘曜伤感道。
司马颖还在刘聪的手中,我没有选择。
铮铮铮的声音连续激响,他们的招数行云流水地使出,攻击对方的要害,不遗余力。
侍女端上菜肴美酒,刘渊站起身,举杯说了一番感人肺腑的话,陈述这一年来汉国的发展壮大,感谢诸位文臣武将为汉国立下的汗马功劳,无论是出谋献策,还是征战沙场,都是英勇的大英雄。最后,他说将会对功劳卓著的人封官赏爵,今晚就敞开怀抱,大块吃肉、大碗饮酒,不必拘礼,以求宾主尽欢。

刘聪、刘曜的目光时不时地转到我这里。他们的眼中蕴着诸般情绪,似有千言万语对我说。
他们的吼声犹如在天际炸响的霹雳,震耳欲聋,几乎掀破屋顶,他们破口大喊,面红耳赤,两双眼睛凝聚着腾腾的杀气,仿佛下一刻,他们就会亮出兵刃,互相厮杀,拼个你死我活。

他们看向我,想冲过来,却被侍卫的长枪拦住。
“是,十六岁那年,我在泰山南城的郊野偶遇将军,救了他一命,委身于他,还和他私定终身。”我淡淡道。
刘聪的瞳孔猛地一缩,“我如何对待我的女人,你当兄弟的不应该管,我不想再和你多费唇舌,我要带容儿走!”

在我眼中,这衣袍和貂裘不算多么华贵,可是她们没见识过大晋皇室的用度,自然满口称赞。
“是!”刘曜冷冷地眨眸,“m.hetushu•com•com你想带容儿走,得先问问我的宝刀。”
他坐在琴案前,随手一拂那冷弦,随即流出一窜清越的瑟音。须臾,他看向我,眉宇含笑,十指抚动,那熟悉而久违的音律从他的指尖流泻而出。
我克制着恐惧,“为什么不放过我?”
他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处事却从容不迫,有礼有节,圆滑世故,让人惊讶。
刘聪瞪向手足,吼道:“让开!我要带容儿走!”
“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吗?这么冷的寒天,你竟然让容儿跪在外面,还让她穿得那么单薄!”刘曜吼回去,厉声质问,“你也配为人夫君吗?”
刘曜拍拍我的肩,“据说司马颖死在邺城刘舆之手,想不到是四哥抓了他。这件事你不必操心,我有法子。”
我颔首,他吩咐白露和银霜备瑟。我抚触着温凉的玉玦和玉刀,突然很想听听那曲《越人歌》。自从司马衷驾崩,就再也没听过这曲子了。刘曜不知道我的心思,只当我是兴之所至。
我点点头,看着分裂成两半的青碧玉玦。
我叹气,“不是,我只是在想,四王子不会善罢甘休的吧。”
二人挣了挣,却没有弹开,刘曜面上的狠戾可怖骇人,“早在容儿十六岁那年,我就与容儿有了夫妻之实,还约定终身。因此,容儿心甘情愿嫁给我,是我的妻!”
刘乂让我早点歇着,然后离去。
他笑起来很好看,刚毅冷硬的面容有了几分柔软、暖色,“这玉玦就交给我了,希望可以给你一个惊喜。”
“既然你不怜惜她,不好好待她,为什么不放手?你是不是要把她折磨死了才甘心?”
“既然你这么爱我,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那么狠心?”
“容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再不让开,你我兄弟之情,就如此袍!”刘聪掀起袍角,挥刀斩断,分外绝烈。
在他的眼中,我看不到丝毫的内疚与悔意、怜惜与柔情,只有妒意与怒火。
“虽然刀剑无眼,但孩儿绝不会伤及兄弟。”刘曜道。
“好好好,乂儿有娘了。”刘渊笑眯眯道,“锦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哦?找到你娘了?”刘渊分外惊诧、欣喜。
白露、银霜跟着出来,急得不知所措。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着这个六王子虽然过了年只有十三岁,却人小鬼大,精得很。
在寝房,他黑亮的眼眸流光溢彩,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异样光彩,“娘,你一定觉得疑惑。”
二人听闻,连忙收招,看向来人。
突然,刘曜纵身一跃,顺手横劈;刘聪疾速转身,宝刀怒啸;二人就此站住,持刀而立。
“你们——”刘渊指着他们,痛心疾首道,“真被你们气死了,兄弟俩争一女,这传了出去,成何体统?”
两个护卫押着我,刘渊谆谆教诲道:“聪儿,曜儿,你们两个是我最喜欢、最器重的儿子,我不希望你们为了一个女子伤了和气。这个女子,我带进宫,你们喜欢打就打个你死我活。”
“还请父王不要插手此事,就让孩儿自行解决。”刘聪道。
我松了一口气,立时觉得天旋地转,刘曜连忙关上门,扶我躺好,摸我的手和额头,“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四哥,再较量一场,如何?”他云淡风轻地说道,眼神如刀,杀伐决断。
这场激斗,若非为我而战,可谓一场精彩纷呈的比试。
对面就是刘聪和刘曜的宴几,他们的身边是精心装扮的发妻。那两个女子看见夫君都望着我,眼神深沉,就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剜我一眼,拉拉他们的鹤氅,让他们别失礼。
有些好事者转头望我,目光讶异、戏谑、不屑。我踏入殿堂,挺直腰杆走进去,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我,我更应该让她们看看我的傲骨与气度。前面忽然出现一个俊俏的少年,眉宇含着温润的hetushu.com•com笑意,“父王让我恭迎您的到来。”
而抚瑟之人,技艺精湛,他时而看我,时而低首,时而微笑,广袂垂落,气度雍容,仿佛一个善奏的世外高人,过着闲云野鹤般的日子,高山绝尘,清泉无踪。
他还刀入鞘,朝我走来,全身上下萦绕着一股属于地府的黑暗与暴虐。他坐下来,抚着我的脸,“我不想怎么样,只想好好疼你、爱你,一生一世,仅此而已。”
这少年有点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我明白了,这是你娘与所爱之人定情的曲子。”
刘曜站在床前,犹如一座高山矗立在我面前,以巍峨之姿保护我。
他的大氅迎风飞起,犹如大鹏展翼,他的面容冷如冰封的大河,冒着袅袅的寒气。
“参见父王。”决斗的兄弟握刀行礼。
两个侍女福身行礼,“奴婢见过六王子。”
蒹葭、苍苍正为我宽衣,外面传来喊声,“容儿……容儿……容儿……”
晚宴散了,刘乂护送我回流云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牵念与故事,若能像他的娘那般率性而为,就不会这么累。
我忧心道:“那你父王……”
忽的,他们冲上前,刀锋相击,激撞出刺耳的声音和银白的寒芒。
“成都王是司马衷的皇弟,这些年他对我多有照拂,如今他落难,我不能弃他于不顾。”我只能这么说,假如他知道我真正爱的人是司马颖,想必他会和刘聪一样疯癫吧。
寒冬腊月,寒风凛冽,霜雪频下,兵士无心打仗,战事稍歇,因此,刘曜才会回来。
刘曜胸口的剧烈起伏略略平复,“大夫说,容儿一整日滴水未进,又在外面跪了这么久,染了风寒,若非诊治及时,容儿就……就算她有什么过错,你也不该这么狠心!刘聪,我告诉你,你不要容儿,我要!我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刘曜。
曲至尾声,刘曜定定地看我,那眉宇,那眼眸,仿佛蕴藏着深深浅浅的情意,缠着我的目光。
“老规矩?”刘聪也漫不经心道。
高手对决,凶险万分,每一招都是置之死地的杀招,如果不够狠、快、准,就会战败。除此之外,还要心狠手辣,力求一招致命。可是,他们的武艺难分高下,打了上百回合,还是无法分出胜负。
“是不是?”刘聪期待地看我。
“可是,晚了,你让我害怕。”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可以这样心平气静。
刘乂很照顾我,总是为我夹菜,让我多吃点。
用秦琵琶弹奏的《越人歌》,用瑟弹奏的《越人歌》,都有一种孤涩、凄凉之感,各有千秋,难分高下。
“倘若你不信,可以问问容儿。”刘曜胸有成竹地说道。
“将军会弹奏秦琵琶吗?”我忽然问道。
他怜惜地看我,轻触我的青丝、螓首,“夜深了,先睡吧。”
“你想听这支曲子?”
天色渐暗,她们带我来到设宴的殿堂,堂中坐满了人,人声鼎沸,一眼望过去,锦衣华服,貂裘鹤氅,缤纷耀目。不过,汉国是匈奴人所建的小国,吃穿用度自然不能和中原正统大晋朝相提并论。
“因为,我无法违背爹和家人,当时,将军不知道我回了洛阳。”选择说实话,是因为,希望还有一线生机,可以脱离他的魔爪。
刘聪看着我,刘曜也看着我,眉目惊疑,面色凝重。
“这是你为汉王分忧想出的妙计?”
刘曜拿过去,合在一起,“这两个半圆玉玦合起来应该是一整枚,容儿,假如你想把玉玦修复成原状,我找人试试看。”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太倔强、太固执,我必须斩断你对他的情,必须让你害怕,再也不敢想着他。”刘聪的眸色越来越暗、越来越沉,“我根本没想过让你跪一夜,一个时辰后,我就投降了,容儿,我向你投降,你赢了。”
我随他走,原来,刘渊将我和他安排在一个和-图-书宴几。
“不会,我会抚瑟。”刘曜有点讶异。
“我的女人,我不会让!”刘聪咬牙切齿道。
“您想知道缘由,出席晚宴就会知道了。”刘乂意味深长地笑,完全不似一个他这般年纪的少年。
刘曜的左臂出现了一道伤口,刘聪的左肩也出现了一道伤口。
再过三日就是新春元日,侍女蒹葭、苍苍说,元日前夕,王上要在宫中设宴,届时我也要出席,因此,她们要我养好身子,脸上去了病容才漂亮。
几个王子循序向汉王敬酒,待轮到他,他行至中间,高举酒樽,“孩儿敬父王,愿父王贵体康健,心想事成。”
我所住的小苑叫做流云轩,位处王宫东北角,后苑种植了修竹、松柏、梨树、桃树和杏树等等,清静幽雅,颇有意境。
银芒激溅,宝刀互击,他们从刀锋闪身而过,从刀尖避过一击,从惊险中逃过一劫。
我来到大门处,看见他们被十几个侍卫拦在苑中。
“六王子可知为什么?”
他每走一步,下人、守卫就退开一步,谁也不敢近前。
他微微一笑,“父王知道你曾是四哥的侍妾,不会对你怎样的,你大可放心。”
刘聪一震,呆了一瞬,不敢置信地看向我,怒目圆睁。
“成都王?”他无比讶异。
打了这么久,我仍然瞧不出谁占了优势,二人势均力敌,再这么打下去,势必重伤。
刘乂朝我走来,笑眯眯地看我,我一震,他所说的娘不会是我吧。
刘乂宽慰道:“别担心,父王已经下了严令,他们不会再为此事而大动肝火。”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好。”刘聪爽快道,放下我。
刘曜回身,以无比坚定的口吻道:“容儿,这一次我不会放手!”
“你们让开吧。”事已至此,我不想伤及无辜。
“你无须担心,”刘曜握着我的手,信誓旦旦地说道,“明日我就求父王把你赐给我,虽然我不是父王的亲子,但父王待我不薄,与其他王子一视同仁。我四处征战,无功也有劳,父王会答应我的。”
如何让他们停下来?我应该怎么做?
这决斗的一幕,不应该发生。我想出声阻止,可是,他们不会听我的。
一时之间,兄弟二人和十几个侍卫在苑中陷入了混战,刀枪相击,金戈铮铮,分外激烈。
“孩儿多方打探,终于找到娘了。”
“父王……”刘聪和刘曜异口同声地喊。
“对,我高兴得忘了。”刘渊向群臣宣布,嗓音浑厚,“乂儿的娘,是氐族大单于单征的女儿,单千锦。前些年,锦儿无故失踪,如今乂儿找到她了,就封她为‘夫人’。”
我忍着头疼与眩晕,道:“将军,谢谢你救了我。王子是我的夫君,我应该跟王子回去。”
白露和银霜不情愿地让开,担忧不已。
在寒风中待了好久,我再次病倒,刘渊命大夫为我诊治,呼延王后拨了两个侍女服侍我。
刘聪、刘曜是当世高手,武艺精妙,以一敌十不在话下,这些侍卫岂是他们的对手?
我后退几步,白露和银霜立即过来为我整着棉袍和貂裘,扶着我。
我颔首,这事应该是他和汉王串通的。
我冷冷地问:“你想怎么样?”
局面越来越混乱,我急忙出去,扬声道:“住手!别打了……”
提起他的伤心事,我不好意思再问什么。
他们正要再次出招,我立即大喊,可是已有人比我先出声:“住手!”
这个转变太突兀、太出乎意料,他们绝对没想到吧。
他面如软玉的小脸布满了怅惘之色,“父王说,也许娘思念家乡,就一个人回家乡了。”
“谢父王。”刘乂拉拉我,我只能谢恩。
一曲毕了,我拊掌,白露和银霜也拍手称赞。
我彻底地呆了、懵了,我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
外面的下人、守卫不敢进来劝架,寝房不大,这么激烈的打斗,房中的器具、摆件被扫落在地,一地狼藉hetushu.com•com
宝刀出鞘,银光迫人,光寒冬日。兄弟二人持刀在手,拉开架势,四目对峙,杀气如泉,喷涌而出,源源不绝地冲向对方。
果真如此,他们无法接受这个突兀的转变,硬闯王宫。
“那为什么你还嫁给司马衷?”刘聪受了极大伤害似地嘶吼,接着质问刘曜,“为什么你不去洛阳找她?”
他一笑,“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不行?这玉刀很精致,是谁送给你的?”
“六王子有什么事吗?”我淡淡一礼,暗自思忖着他来此的目的。
凝神一听,屋外有急促的脚步声、杂乱的呼叫声和刺耳的刀枪声,而且那声音越来越响,好像往这里来了。
他为什么来这里?
他们没有应答,刘渊重声叱责,“为了一个女人,你们兄弟反目,骨肉相残,众目睽睽之下闹出这样的事,你们不嫌丢人吗?”
头越来越疼,我没见过两个大男人雷霆震怒是这么恐怖,吓得六神无主。
就在这时,白露和银霜推门进来,急匆匆地奔来,呼道:“夫人,不好了,四王子硬闯进来了。”
“是!她是我的人,我怎么折磨她,你管不着!纵然我亲手打死她,也与你无关!”
时辰将至,她们为我穿上衣袍和貂裘,惊叹它们的华美与贵气。
难道是刘聪硬闯?
“六王子,你娘呢?”我注意到,六王子不与人谈笑,好像在想什么,自得其乐。
刘曜以堂堂威猛、神勇之气概维护我,我不想他受伤;刘聪,方才他说的那些话,可见他后悔那么对我,可是,我还是不想再跟着他。因此,我希望刘曜胜出。
他们齐声喊道:“父王……”
这半月,只有蒹葭、苍苍照顾我、陪着我,没有人来看过我,除了为我诊治的大夫。如此,倒是落得清静。只是,我想不明白,刘渊把我安置在宫中,有何长远打算?这样就能阻止兄弟俩不再争吗?
护卫押着我,跟着他离开小苑。刘聪和刘曜想追来,却终究止步于门前。
我拉紧身上的貂裘,他揉着我的肩头,温情脉脉,“我答应你,往后我会好好疼你,不会再让你疼痛、伤心。”
于此,宴会开始。
“我不会罢手!”刘曜的话如有千斤重。
“孩儿也是如此,既然孩儿和四哥喜欢同一个女子,只能出此下策,决出胜负。”刘曜朗声道。
糟了,此时刘曜不在,谁能抵挡得住刘聪?
话虽如此,纵然我的身份已定,他们就会甘心吗?
“《越人歌》太苍凉,为什么想听这曲子?”待侍女都退下,他低柔地问。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较量一番,谁是胜者,容儿就是谁的。”刘曜白色的剑眉挺拔如峰,直入云霄,眉宇间的杀气涌荡不绝。
“父王,孩儿终于找到娘了,孩儿有娘了。”刘乂开心地叫道。
刘乂像个大人似的拍拍我的手,“娘,如今你已经贵为夫人,谁也不敢欺负你。再者,有孩儿保护你,你不必担心。”
其余人跟着行礼,我也福身一礼。
果真是刘聪,我不能再入狼窝,那该如何是好?我怎么办?
他拉着我来到前面,对汉王、众人道:“父王,她就是我娘,父王还认得娘吧。”
“可是……”我欲言又止。
相似的苍凉,相似的悲怆,相似的断肠,相似的韵律,不一样的是弹奏的人和音色。
刘渊望向我,双目炯炯,不显喜怒,接着,他威冷的目光扫向两个儿子,不悦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想气死我吗?”
既然汉王为我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解决了这个纷争,那我就安心住在这里,走一步看一步。
刘渊走过来,惊喜地拉着我的手,“锦儿,真的是你?”
我感激地笑,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观察入微,善解人意,可真难得。
还没想到法子,他就直闯寝房,踏血而来,手持宝刀,怒火焚睛,满面煞气,凶悍至极。
刘渊为什么要我出席晚宴?那岂不是m•hetushu•com.com要我和他们相见?
“让开!”
“配不配,不是你说的算。”刘聪怒吼,气得用力地挥手,“容儿是我的女人,我现在就要带她回去!”
我收回目光,心想,刘渊把我软禁在宫中,不许他们来看我,倒是一个阻止兄弟俩自相残杀的好法子。只是,汉王打算长期囚我在王宫?
心中一喜,我问:“什么法子?”
一行人走进来,当中为首之人颇有王者风范,身量高挺,外披大氅,浓眉虎目,正是刘渊。
白露和银霜衣不解带地服侍我,他也时常在房中陪我,除了汉王传召,他才去王宫一趟。
“在我年幼时,我娘就不见了。”刘乂语声平静,可是听得出来,他的心因为娘的离去而伤感、落寞。
忽然,他笑起来,哀伤,愤恨,面容仿佛撕裂了;半晌,他松了手,痛心地看我,冲出去。
我紧张地观战,他们出尽全力,力求制住对方,可是他们的武艺难分伯仲,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
“好!好!好!”刘渊气得直瞪眼,浓眉倒竖,威严地下令,“来人,将那女人带走!”
我一愣,随即释然,也许刘乂的娘亲有自己的牵挂,就不告而别。
高热退了,大夫说我还要卧床静养,也不能吹风,我就只能乖乖地待在房中。
乐起,美姬翩翩起舞,长袖飞旋转成空,席间脂粉阵阵、香雾成片。
心中一紧,我脱口而出:“司马衷送给我的。”
“我娘的确在多年前无故失踪,父王派人四处查探,也找不到娘。”他的眸光温润得似能拧出水来,“在我印象中,娘美丽娴雅,你比娘更美。虽然你与娘长得不像,不过很少人见过我娘,只要我说你是我娘,你就是我娘,谁也不敢质疑。”
“会奏《越人歌》吗?”
曾经,我恶毒地想过,让他们兄弟相争,我坐收渔人之利,可是,当这一幕发生的时候,我我并不觉得痛快,反而悲伤、沉重。我无意招惹他们,可是,他们却为了我而兄弟反目、骨肉相残,这是我的错吗?
没多久,侍卫们被他们撂倒在地,哀嚎惨叫;又有十几个侍卫从外面涌来,阻拦他们进来。
他们看见我出来,奋力挣脱,侍卫不让,于是就打起来了。
有两个人的声音,刘聪,刘曜。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我离开寝房,因为我阻止不了他。
忽然,刘聪扼住刘曜的咽喉,而刘曜也在同一时刻锁住刘聪的命脉,二人就此胶着,定住。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父王差我送来今晚宴会的衣袍。”他含笑看我,命后面的侍女奉上,“父王说,您务必穿上。”
刘渊怒哼一声,率先离去,“没我的传召,不许进宫,带走!”

“做梦!我不会让容儿回去送死!”
锦儿?我更糊涂了,这对父子究竟想做什么?
那宝刀的刀刃沾有血水,慢慢滴落,鲜红触目。
“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他状似深情,又充满了邪气,“容儿,不是我不放过你,而是你不放过我。没有你,我就失了魂、丢了心,还怎么活下去?”
我是单夫人,是六王子刘乂的亲娘,再也不是刘聪和刘曜喜欢、争夺的女子。
终于,汉王、呼延王后和张夫人驾到,众人起身相迎。
第三日,我正在午睡,被外面的嘈杂声惊醒。
“孩儿只是为心中所爱决斗。”刘聪堂堂正正地说道。
白露和银霜伸臂拦在床前,身子发颤,却忠心护我。
来到前院,大门就在不远处,他忽然止步,因为,前面走来一个同样满身杀气的男子。
刘聪看看我,看看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悲痛欲绝。
我摇摇头,不想开口,他说的自会应付,意思是道出我与他的陈年往事。而刘聪之所以没有多作纠缠,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
我一喜,“可以吗?”
这是怎么回事?
刘渊捋着灰白的胡须,慈祥地笑,“乂儿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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