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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染帝业

作者:端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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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九章

下卷

第九章

他赶上来,扶我坐起来,“有没有摔伤?哪里疼?”
他爽朗地笑道:“容儿亲自为我下厨,费心费力,我真有福气。”
“我的容儿怎么会蠢?”刘聪为我拭泪,举止轻柔而疼惜,“你是世上最聪慧、最机敏的女子。”
“我早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你的眼眸不够纯澈。”司马颖落寞道。
她回道:“对,王爷不再是王爷,变成了囚徒,我还跟着你做什么?我可不做囚徒。先前我与刘聪有点交情,相信他不会赶我走,所以我就先在府中做粗活。他喜欢羊献容,我就要想方设法成为他的女人,和羊献容一较高下。”
我值得她这样千方百计地算计一切,付出一生吗?
“悉随尊便。”他不耐烦道。
我看向刘聪,他面色铁青,那双黑眸落满了冰雪,寒气逼人。
“兵不厌诈。”我嘿嘿一笑,爬起来逃命。
太好笑了。
隔壁的囚室中,孙瑜好像在抱怨饭菜冰冷难吃,没有一点油腥,难以下咽。司马颖低声回了一句什么,她嘟囔着,嘀嘀咕咕地说着,听不清楚。
刘聪面色一冷,那暖洋洋的微笑顿时消失无踪,“她找你做什么?”
“他竟然这么说你!”他语声骤然冷寒,攥紧拳头,青筋凸现。
“那就多吃点儿吧。”
春梅急得手足无措,“这可怎么办?小夫人的胳膊都出血了,再这么下去,那不就全身都……”
“怎么办?小夫人肌肤胜雪,可不能因为这痒症而毁了呀。”春梅焦急道,“王子怎么还不回来呢?”
两日后,春梅说,孙瑜已经不在府中浣衣了,去照顾司马颖。
“刘聪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宠幸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司马颖劝道。
“我和羊献容姐妹情深,是骗你的,其实,我骗她、害她,她憎恨我。”她的嗓音充满了邪恶,“王爷,那夜你喝醉了,不省人事,根本没有宠幸我,我骗你的。那次我怀孕,也是骗你的,我根本没有身孕。还有,羊献容为什么拒绝跟王爷回邺城?因为我对她说了很多话,骗了她很多事,她对王爷很失望,不愿意和我共侍一夫,才拒绝王爷。”
她痛哭流涕,对司马颖的一片真心令人动容。
夫君被抢走、被霸占,呼延依兰会甘心吗?
“是啊,我和厨灶间的大婶有点交情,她负责为王爷做膳食,看守王爷的守卫对大婶说,王爷染了风寒,做一些清淡的膳食就行。接着,我托那位大婶打听王爷的近况,这才知道王爷根本吃不饱、穿不暖。”她愁苦道,悲伤难抑,几乎快哭了,“容姐姐,此事千真万确,我没有骗你。”
“对了,王爷还不知道吧,但凡她看上的,无论是人或物,我都要抢过来。”
他脱了衣服上床,将我揽进怀中,“怎么这么凉?”
这夜,我再次亲自下厨,刘聪看着案上几道菜肴,朗笑声声。
“谢谢你告诉我。”司马颖淡漠道,“你可以走了。”
孙瑜捂着脸,惊愕地瞪我,“你……你竟敢打我!”

他端起来闻了闻,“嗯,好香。”他凑在我耳畔道,“和你的体香一样香。”
上了床,形势顿时发生了变化,他扭转乾坤,半压着我,“古人有云:温饱思淫欲,此言不假。容儿,我常常在想,你为我生的孩子一定有你的美貌、智慧,还有我的神勇、睿智。”
“这个肮脏、发臭的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她嫌恶道。
刘聪在寝房中安置了一口大火盆,房中就暖和一些了。
可是,我又怎能让你过着囚徒的日子?

我霸占了她的夫君,她让我遭受如此折磨,也算扯平了吧。
连日来的大雪将整个天地变成银装素裹的洁白世界,毫无杂物,一尘不染。府苑白雪皑皑,虬枝上堆满了雪球,晶莹可爱。
我怒道:“我打你,是便宜了你。”
“眼下也只能等王子回来了。”秋月一脸凝重,“要不奴婢去找别的大夫来瞧瞧?”
“王爷知道我做了很多事,容姐姐离开以后,他就对我很冷淡、很冷酷,不要我服侍,也不要侍夜。我问他为什么,他罗列了我做过的事,我对容姐姐的伤害,他一清二楚。王爷严厉地叱责我,要我发誓,从此以后不再伤害你,否则就永远不再看见我。”两行清泪滑落,孙瑜无声地落泪,分外悲伤,“王爷不让我随军,命令我去找程太妃和王www.hetushu.com.com妃她们,我就离开了王爷,直到七月,我才和王爷汇合。那会儿王爷东躲西藏,后来被抓住了,送到邺城,我一路陪着他,与他相依为命,他才对我的痴心感动。”
手中抓起一把雪,我出其不意地往他脸上抹去,抹他一整脸,哈哈大笑。
“你以为我想回来吗?若非大夫人许诺我事后可以得到刘聪的宠幸,我才不听大夫人的吩咐,去找羊献容。”孙瑜大声道,粗声粗气,倒像是女主人叱责仆人,“我以为刘聪不会让我来,哪想到他就那么听羊献容的话。”
吃完后,春梅和秋月收拾了餐盘碗碟退出去。我扶他回寝房,为他脱下鹤氅,让他坐下来,按捏着他的肩背。他舒服地享受着,闭着眼,好像快睡着了。
我连忙跑开,刘聪追来,我慌了神,看不清地面,脚下一滑,跌坐在雪地上。
很快,刘聪喝了一整碗热汤,“好吃,味道鲜美,容儿,你也吃。”
说这些话给他听,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让他不再怀疑,以此善待司马颖。
他想抱我,可我不让他抱,以免把痒症传给他。
我翻身趴在他身上,他错愕道:“现在?”
他问:“你哭了?司马颖对你说了什么?”
但是,孙瑜为什么变成这样?她不爱司马颖了吗?就算不再爱他了,也不必这样咄咄逼人、夹枪带棒地冷嘲热讽吧。就算她想爬上刘聪的床,也不必这样贬损昔日的夫君吧。
“还冷吗?”他怜惜地拥紧我。
是谁要我痒痛难当、遭受此等折磨?
从孙瑜的神色看来,此事不像有假;再者,她也没有必要骗我,她关心司马颖才会来求我,从而让司马颖好过一些。
他沉声笑起来,愉悦的笑声好像驱散了冬夜的寒冷。
那年,他被废去皇储之位,以王还第,我跟随他回封国;在途中发生了很多事,他故意说一些决绝的话,做一些冷酷的事,让我生气,然后丢下我……这次,他的目的是不是和那次一样?
这日,落雪停了,我和春梅、秋月在屋前堆雪人。
“果真如你所说药到病除,重重有赏。”刘聪欣喜道,“大夫快快开药方。”

可是,假如我为了司马颖求情,刘聪一定会生气,这些日子我辛苦经营的一切,就毁之一旦。我还惦记着司马颖,甚至为他求情,刘聪会很生气。
可是,真的很难受,全身痒得难受至极,肌肤还丝丝的辣痛,我快被逼疯了。
“当初你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司马颖淡淡地问,低低的声线显得寂寥。
我介绍道:“这是瓦片葱爆羊肉,这是烤羊排,这是芙蓉羊蹄。”
“好啊,你使诈。”他佯装生气,抹去脸上的雪,“看我打你。”
以他精湛的射术,扔中我是轻而易举之事,我被他扔中了,赶紧捡雪球反击,可是他闪得很快,我扔不中他,只有挨打的份。后来,我忙着闪避他的雪球,无法反击,索性朝他走去,委屈地喊:“王子欺负人,你男人大丈夫,就不能让一下弱女子吗?”
营救司马颖不能急于一时,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筹划,等待良机。
他果真一动不动,雪球击中他,他愉悦地大笑,“轮到我了,你别跑。”
司马颖怒吼:“你给我滚!”
“小人开的药方是内服外洗,四王子现在就派人取药,然后煎水沐浴,痒症就能缓解;再喝一碗汤药,今夜就能安睡。”大夫言之凿凿,分外淡定。
刘聪被击中,当即从地上捡起一团雪球,朝我扔来。
呼延依兰必定恨死我了。
孙瑜道:“容姐姐还记得在邺城发生的事吗?那日,河间王妃宴请我们,宴后,容姐姐来找王爷,其实王爷知道你在外面,就故意与我欢好,还让我说那些话,接着王爷就说一些伤人的话让容姐姐听见。接着,河间王设宴,王爷故意在你面前与我亲昵,让你亲眼目睹,让你伤心难过。这晚,容姐姐喝多了,我让两个侍女扶你回房歇息,次日一早,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和陛下睡在一起,这件事是我布局的。”
她看见我身后的男子,惊惧得不敢口出狂言,支吾着说道:“四王子,容姐姐打我……”
我知道是谁害我,可是我不说,刘聪也会猜到是谁做的手脚,只是没有揭穿那人的诡计。
大夫立即在案上写药方,写好后交给春m.hetushu.com.com梅和秋月去取药、煎药。接着,大夫走过来,手中用布拿着那本我今日在看的书,“四王子,请问夫人今日是否在看这本书?”
孙瑜能做到这般,在司马颖落难时不离不弃,着实不容易,可见她对他的情意很深很浓。
大夫捋着白须道:“小人行医救人,岂会信口雌黄?”
他说从未喜欢过我、只是利用我,说我愚蠢、下贱,或许是不想我为了救他而筹谋,他要我一心跟着刘聪,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设法救他。或许,他觉得,只要刘聪爱我、呵护我,他就放心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在房中燃火的关系?
我不禁想,司马颖听了之后,一定会气疯。
她咯咯娇笑,笑声充满了嘲讽,“王爷,你还以为自己是手握兵马、尊贵显赫的王爷吗?这里是汉国,你落在汉国四王子的手中,只是一个今日不知明日事的囚徒……你能把我怎么样?”
当即,他派人去请别的大夫来。然后,他用拳头的指关节上下蹭着我的身,缓解我身上的痒。
可是,如果她变心了,为什么求我去照顾司马颖?
“我意思是,美人秀色可餐。”
过了半晌,我忽然听见孙瑜的吼声:“够了!你被人囚禁,我为什么要陪着你吃苦?为什么陪你吃残羹剩菜?”
我可怜兮兮地瞅着他,“我会不会死……”
“你可真是巧舌如簧。”真相如此丑陋,我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这般巧言令色,所说的话真假参半,让人无法分辨真伪,太可怕了。
他又问:“我被刘聪抓来,你不愿留在这里,去刘聪府上做粗活,也是因为如此?”
“好。”刘聪眉开眼笑。
“容姐姐,这天寒地冻的,我听说王爷吃不饱、穿不暖,就连就寝的棉被都很单薄,王爷染了风寒,咳得厉害。刘聪没请大夫为王爷诊治,如此下去,王爷会熬不住的。”她眉尖紧蹙,忧心忡忡道,“王爷被囚已经成为事实,无法改变,刘聪宠爱你,只要你求求他,王爷就能好过一些,至少可以医治王爷的风寒症。”
可是,司马颖为什么对我说那些决绝的话?
专门为王宫和王室子弟诊治的大夫来了,诊脉察看后,大夫说可能是我误食不干净的膳食而致病,服两日汤药就会没事。
她拉着我的貂裘一角,仰脸祈求地看我,“这些年,我一直在王爷身边,虽然是我心甘情愿,但是我真的很累。我付出所有,任劳任怨地服侍王爷,然而,王爷一直很冷淡,好像我是可有可无的,容姐姐知道我有多伤心吗?可是,我爱王爷,就算王爷待我冷淡,我也离不开王爷。”
“容儿,我可以让孙瑜去照顾司马颖,但你要记住,人总是会变的,有人会痴情一生,有人会因为时移世易而变心,还有人会不知廉耻地粉饰自己。”
“当真?”刘聪将信将疑,“方才大夫也是这么说,可是喝了一碗汤药,痒症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如果今夜一直这么痒,那不是全身都抓烂了?”
再过三日,午时,他忽然说要带我出去,于是来到囚禁司马颖的民房。
我怜悯地看她,她为司马颖忧心如焚的模样当真可怜。
其实,我也知道司马颖身边应该有个人照顾起居比较好,孙瑜是最好的人选,可是,我不知道如何向刘聪开口。
司马颖寒声道:“你追我到邺城,就是和容儿抢?”
那是呼延依兰。
我为司马颖可悲,孙瑜啊孙瑜,你太无耻,就算他对你无情,但你也不能落井下石吧。
我一直在想,她会不会出招对付我、整治我,然而,府中风平浪静,她过她孤身一人的日子,我过我恩爱缠绵的侍妾生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我轻轻一笑,靠在他的肩头。如果我是世上最聪慧、最机敏的女子,就不会深陷他的魔爪而无力自救。
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而且还是偷偷摸摸地来,躲在囚室的邻间。
“你胆敢再伤害容儿,我饶不了你!”

回府的路上,刘聪搂着我,我依在他的胸前,神思恍惚。
巨大的雪人即将成形,春梅说去找两颗黑珠子当做雪人的眼睛,秋月说去找东西当做雪人的嘴唇,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若非要紧事,我不会见她,因为我不想让刘聪起疑。
冰天雪地中唯有那抹异色尤其刺眼,一袭枣红大氅,一张冰寒无温的脸,一双美丽和-图-书冷酷的眸。
冬寒来袭,寒风呼啸,长空阴霾,难得有阳光普照的日子。府中的碧树落光了叶子,地上的落叶也被扫走,满苑萧疏、满目萧瑟。
这件事后,刘聪再也没有去过大夫人的寝房,在府中碰见,也不看她一眼,当她是陌路人。
“王爷当真染了风寒?”我心惊,没想到刘聪没有命人善待司马颖。
我点点头,想用劲挠,却又不能挠。那种痒,好像是在骨血中秘密滑行,挠也挠不到。
这日,我歪在床头看书,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双手有些痒,挠了一下,又开始痒,如此反复。不久,身上也开始痒起来,难以忍受。由于穿得衣袍太多太厚,根本挠不到,我痒得难受死了,让春梅去叫大夫。
“是,王爷严厉地骂你,第二日就丢下你不管,我才猜到个中缘由。”她跪在我脚边,就像路边的乞丐,祈求我的施舍,“王爷爱你,想给你幸福安乐,给你最好的一切,而当时王爷被废去皇储之位,没有兵马,正是落难时期,他不愿你跟着他吃苦。”
可是,服了这个大夫所开的汤药,痒症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痒,奇痒无比。

一提起孙瑜和司马颖,他的好心情就向枝梢的小鸟飞走了,但既然提起了头,我还是要说下去:“她说,司马颖得了风寒症,病情很严重,她想去照顾司马颖。”
刘聪听了这些话,面冷如冰,只怕心中怒气腾腾。
“好。”他任由我为他解衣,任凭我摆布。
我拉他坐下来,斟满酒,再盛了一碗热汤,“王子先喝菊花羊肉汤暖暖身子。”
忽有一日,孙瑜求见,说有要紧事对我说。
“王爷知道是我做的,但也没有责备我,不了了之。”孙瑜涩然地笑,“起初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我才明白。回封国的路上,我想方设法地让你自行离开,可是你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不得已使出苦肉计,先对你示好,接着和王爷的部下秘密行事,把自己绑在树林里,让王爷借此机会责骂你、丢下你。”
十一月,长空沉重,北风呼啸如万马奔腾,飞雪纷纷似撒鹅毛。
“那年,我跟随王爷回京,对你说过很多话,其实,当时我说的话很多都是骗你的。”她凄苦一笑,“我在邺城成都王府过的很不好,王爷对我不屑一顾,根本看不上我。后来,若非程太妃相助,我根本无法接近王爷。我假称和容姐姐姐妹情深,王爷才对我另眼相看,让我陪他饮酒。那夜,他喝酒了,我趁机装成和他共眠一宿的模样,其实,王爷醉酒一夜,根本没有宠幸我,我说了谎,他才不得已纳我为妾。”
过了片刻,我问:“有什么要紧事?”
真相大白,我恍然大悟,孙瑜对我的怨恨、妒忌竟然这么深。
“很痒……”我欲哭无泪。
“王爷没有发现你骗他吗?”
“容姐姐心高气傲,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欺瞒,眼里容不下沙子,我说了这么多,点点滴滴加起来,足以让你对王爷失望。容姐姐不喜欢我,憎恨我,我怀了王爷的孩子,王爷待我那么好,容姐姐还会跟王爷离开洛阳吗?会和我共侍一夫吗?”
在感情上,她对司马颖的痴恋,注定得不到回报,因为司马颖不爱她。
“放心,你的心意,我一个都不会浪费。”
扪心自问,我的内心,是否希望害我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刘聪陡然抱紧我,死紧死紧的,“不会的,你怎么会死!”
我颔首,“大夫,有什么不妥吗?”
他用鹤氅裹着我,不让我着凉,“不能打,那就咬你。”
“好冷。”我缩在他怀中轻颤。
不经意地抬头,我看见一人踏雪而来,身如高峰,外披鹤氅,步履轻捷,那张黧黑的脸孔点缀着雪花般的微笑,黑眸点染着幸福。
春梅说大夫来看过了,但是那汤药不管用,反而越来越痒。
“后来呢?”
孙瑜走过来,跪在地上,仰脸求道:“容姐姐,只要你帮王爷求情,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你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容姐姐……”她忽然想起什么,双眸一亮,“容姐姐,我把我曾经骗过你的事、害过你的事都对你坦白,好不好?”
他冷冷道:“她当真这么说?”
“大夫人让你去找容儿做什么?”他的声音略微提高,有些急。
“你凭什么打我?你只不过是任人宰割的囚徒!”孙瑜愤愤地吼。
“我是https://m.hetushu.com.com不是很蠢?”我仰脸看他,可怜而悲伤地问,“告诉我,是不是?”
不久,刘聪匆匆赶回来,扑到床前,“怎么了?全身很痒?”
刘聪从身后搂着我,我疑惑地看他,他摇头,示意我别出声。
刘聪眼疾手快地拽住我,我立足不稳,扑在他身上,他跌坐在地,我们便相拥在一起。
“王爷时常飞鸽传书给你,其实,他并没有对我说,是我自己发现的。我和王爷初相识的时候,王爷并没有飞鸽传书与我联络,是我骗你的。还有,那时候我并没有身孕,我骗了你和王爷,因为我不能让你跟随王爷来邺城。一旦你留在王爷身边,王爷的心就被你一个人霸占了,我没有立足之地。王爷之所以留着我、待我和颜悦色,那都是因为你,他爱屋及乌才宠幸我。”孙瑜慢慢道来,越说越凄凉。
我会设法救他,即使很艰难,我也要试一试。而首要的,就是不能让刘聪起疑,还必须让他相信,我乖乖地留在他身边,死心塌地。
我比她幸运,至少他喜欢我,虽然不够浓烈。
我心道:那又如何?他毕竟利用过我、放弃过我。他对我的爱,不够纯粹。
孙瑜讥讽道:“你让我滚,我就滚吗?我偏偏就待在这里,你能奈我何?我尊称你一声‘王爷’,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告诉你,这些年我做过的事,都告诉羊献容了,你想听吗?”
他的声音犹如秋天的长空,天高云淡,平静得令人起疑。我应道:“他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从头至尾都是利用我,他还说我蠢……”
刘聪面色剧变,“此话当真?”
“你站着不要动。”我接过雪球,往后退几步,往他的胸膛用劲地扔过去。
刘聪大快朵颐,一边吃喝,一边与我说起汉国军政要务,谈笑风生。
我明白了,呼延依兰终于出招了,利用孙瑜来对付我,设计让我失宠。
其实,身上留下疤痕,或是瑕疵,又有什么要紧?只是一副皮囊罢了。
我点头,手指轻抚他坚实的背,“孙瑜对司马颖痴心一片,令人感动。这些年,她一直跟随他左右,出生入死,患难与共,付出了一个女人所能付出的一切。司马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孑然一身,就让孙瑜去照顾他吧,毕竟孙瑜是他的侍妾。”
“原来是你。”他咬牙切齿。
眸色暗沉下来,他叼住我的唇,柔柔地吻着,冷凉的唇霎时变得火热。
“我说过,我不许你再伤害容儿!”他怒叱。
孙瑜祈求着,梨花带雨的模样令人心生恻隐,“容姐姐,我知道我做过很多伤害你的事,可是就算为了王爷,你向刘聪求求情好不好?王爷的病情拖不得呀……容姐姐,我伤害过你,假若你要讨回所有,我任凭处置,只求你念在王爷待你的那份情……”
秋月寻思道:“那汤药怎么就没用呢?会不会是大夫断错症?”
“先喝汤吧。”
那本书是从他的书房拿来的,此前一定被人暗中抹了毒粉,我拿着看,必定手沾毒粉,就此痒症发作。
“等王子回来再说吧。”
如今,一人被囚,一人沦为下人整日做粗活,的确可怜。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孙瑜吗?他的言外之意是,孙瑜变心了?
只是,我不知道刘聪有没有警告她,或者是不了了之?
司马颖也很惊讶,“容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夫道:“这本书的封面和封底涂了一种毒粉,此种毒粉可致全身发痒,好比夫人这般,奇痒无比。”
“再忍一忍,大夫很快就来了。”他担忧道,满目疼惜。
我早已猜到,那件事绝非巧合,是有人故意陷害,是她。只是,当时司马颖正落难,我不想多生事端,才没有和她计较。
话音未落,囚室就传来清脆的声音,他打了孙瑜一巴掌。
我陷落在他的怀中,微眯着眼,不远处的墙角出现了一抹亮色。
另外一个大夫来了,听脉,察看我的症状,之后,大夫道:“四王子,夫人的痒症或许是误食不干净的膳食,或许是碰到了什么脏物,小人开个方子,夫人按时服药,三日就能好。”
我不乐意道:“王子的意思是,我身上有羊膻味?”
“王爷不必着急,待我慢慢说给你听。”她娇滴滴地笑,“刘聪独宠羊献容,冷落了大夫人,大夫人就找到我,让我去找她,对她说,王爷你染了风寒,病情严重,求她向和-图-书刘聪求情,让我来照顾你。大夫人这么做,无非是陷害羊献容。只要她向刘聪开口求情,凡是与王爷有关的事,刘聪就会很生气,说不定羊献容就此失宠,如此一来,大夫人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脱了衣袍,只剩下贴身的中单,我躲在被窝里挠着,很快就挠破了肌肤,微微渗血。
我慢慢吃着,他满面春风,笑得开怀,“今日的菜肴都出自羊身上?这是红烧羊肉,这是红焖羊杂,这是什么?”
那个雪球滚落在地,雪霰四散,纷纷扬扬,煞是好看。
我随手抓起一颗雪球,待他走近,使劲地扔过去,雪球正好击中他的胸口。
司马颖,是这样的吗?
想起以往和他的种种,想起那点点滴滴的甜蜜与痛楚,忽然发现,他说那番话,是有目的的。
偶尔,我劝他去大夫人那边走走,他会说,依兰不及我温柔,去了也没意思。
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爱过司马颖,这些年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何必闹成这般不堪?
我更不解了,刘聪究竟想做什么?
刘聪没有敷衍我,依了我的意。
春梅和秋月被我支开,我站在书案后,打量着她。这寒天里,她的衣袍很单薄,显得羸弱可怜,脸容苍白如月下聚雪,唇色也发白,额角垂下一些散乱的鬓发,更显得落魄。
“你如何断定,我听了你的话,就不会跟王爷走?”我冷笑。
三日后,痒症好了,抓破的肌肤也慢慢恢复原先的光滑。春梅、秋月服侍我沐浴的时候,会对我说复原的情况,好让我安心。
是的,她很了解我,我不会和憎恨的人共侍一夫。
“你怎么知道不会?我有十八般武艺,世间所有男子都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刘聪也不例外。”孙瑜自信道,“王爷,实话告诉你,我从未爱过你。假如真的要说爱,那也只能说,我爱的是自己,爱的是你的身份、地位和权势。”
“好,那我就从头一一说给你听。”她恬不知耻地道来,“我承认,在金谷园与王爷初识,王爷奏曲,我献舞,我对你颇有好感。我觉得你不是池中之物,就寻机与你相识。果不其然,你是声明显达的成都王,是我想嫁的宗室贵胄,因此,我孤身追到邺城,发誓一定要嫁给你。王爷,我看中的是你的身份、地位和权势,虽然我也喜欢你的俊美、风姿、气度,但你尊贵的身份更让我心动。”
刘聪给我备了过冬的冬衣,棉袍,貂裘,鹤氅,各种各样的皮毛制成的裘衣挂满了寝房。
“好,我让你一次。”他摇头失笑,“这雪球给你。”
午膳时分,有人送来膳食,司马颖和孙瑜一起用膳,囚室的门开着,没有关上,门口有两个守卫守着,防止他们冲出来逃跑。
这夜,他很晚才回来,我在被窝里瑟瑟发抖,总是睡不暖和。
“王爷丢下我,是不想我跟着他吃苦。”
我嗔怒,“不然要等到什么时候?”
孙瑜笑道:“这倒不是,起初我并不知道羊献容与王爷有私情,是我无意中发现王爷飞鸽传书和她联络、互诉衷肠,我才知道她也钟情于王爷。因此,我便千方百计地要得到王爷,破坏你们。”
突然,司马颖怒喝:“贱人!”
“是不是累了?不如就寝吧。”我柔声道。
我气喘吁吁地说道:“男人不能打女人。”
我压住声音里的悲伤,“你先回去,我会记在心上的。”
“没有。虽然王爷有几个侍妾,可是他心中只有容姐姐一人,我只能出此下策才能得到王爷。那夜之后,王爷也没有召我侍寝,直到很久以后才……后来,王爷出征,我偷偷地跟在大军后面,不久被王爷发现,王爷让我回邺城。我求了好久,王爷才留下我服侍他。”
“好些了。”他的怀抱永远是温热的,我轻触他的唇角,“虽然你已有几个孩子,但我想为你生养一个属于你我的孩子。”
越听越愤怒,胸中的怒火猛地窜起,我奋力挣开刘聪,奔到囚室,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我扬手打了她一耳光。
孙瑜莞尔一笑,“其实,虽然我有身孕,但是王爷并不是很欢喜,我说王爷很喜欢我腹中的孩儿,那是骗你的,为的是阻止你跟随王爷。后来,我在回邺城的途中假装动气滑胎,王爷也只是安慰我几句,容姐姐,王爷心中只有你,所思所想、日夜牵念的都是你。”
“我记住了。”
我缓缓地笑,“王子,前日孙瑜来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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