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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诺言,我的沧海

作者:苏格兰折耳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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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埋藏已久的身世

第十七章 埋藏已久的身世

严真有些纳闷:“问你话呢!要是疼的话我去帮你叫医生?”说着放下水杯就要向外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奶奶一道轻微的咳嗽声,严真回过神来,快步向病床边走去。
严真并未答话,只是用一双原本温和此刻透出毫不掩饰的疏远的眼睛认真地凝视着她,这种对视直至心底,看的蒋怡颇有一些无措:“如果不方便,那我,那我……”
送他们上车时,小家伙可怜兮兮的表情看得严真有些难受,却只能强忍住鼻尖那股酸涩,替他背上小书包。
抬起头,是一张满是笑意的脸:“不是气话,我都好的差不多了,珈铭也要上学,不能再多留了。小顾快手术了吧?等他回来了我从乡下去C市给你们接风!”
见她一下子轻松下来,严真不由得又想笑:“谢谢您来看淮越,我奶奶身体稍有不适,怠慢了您还请见谅。”说着像是要转身离开。
奶奶微微摇了摇头,看着窗外渐渐压下来的暮色:“这一趟我是真不该来,给你们带来了麻烦不说,还看见了不想见的人。”
“你,你开什么玩笑?”
涂晓看着她呲牙咧嘴:“这么紧张干啥?”
小朋友对于这两天严老师把他扔给别人的行为非常不满,穿着小牛皮鞋的肥脚丫在地上跺得很响。
严真笑着揉揉小朋友的头发,带着他向外走去。
严真自然明白他的顾虑,替小朋友整好衣服后亲了亲他气鼓鼓的脸颊:“珈铭听话,没生病的人是不能总是待在医院的,等明天还让涂阿姨把你带过来。”
她真的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那样会毁了她现在的幸福。
“这么说,你们从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沈孟娇蓦地自嘲地笑了笑,“那我的行为在你眼里应该很可笑吧。我喜欢他,甚至为此去当了珈铭的班主任,哦对了,那之前还是你的工作。你肯定,背地里笑过我很多次了吧?”
顾淮越看着她,嘴角微微翘起。早知道这女人这么容易满足他可能就不会那么犹豫了。他是真犹豫了,因为那个好处对他诱惑很大。
这么想着,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严真看了眼来显,匆忙接了起来。
正在严真一边扶腰而立一边盯着面前转动的洗衣机筒发呆肩膀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严真吓得一个激灵转过身去,看清楚是涂晓之后不禁松了一口气。
谁知父亲竟然听见了,躺在床上呵呵地笑:“傻孩子,你妈妈,早走啦!”
小朋友撅嘴:“谁让你不跟我玩儿!”
“那怎么成现在这样了?!”严真忍不住晃荡着双腿表示抗议,可没几下就被压制下去了。
其实她错了。对于顾珈铭小朋友顾淮越一般都是用命令,只有在非暴力不合作的情况下才用哄的。而对于严真,他想他是真的心疼她了。一个女人,短短几天经历这么多事情,而他又因为病痛帮不上忙。
顾淮越抿了抿唇,最终在她坚持的目光下放缓了语气:“那你们在这儿说,我去找老军医聊聊。”
“淮越,不管她是不是,我都不要她了……”她说着,声音还有些喘息,“我只要你们,行不行?”
涂军医意味深长地笑了两声,严真啪地一下把电话给挂了。用冰凉的手给脸颊降了降温,待得脸上的傻笑消失以后才转过身,向里面走去。
“那时我跟淮越也只是刚认识没多久。”严真抬头,淡淡一笑:“而且你觉得那时候我有资格有时间嘲笑你吗?我那时自顾不暇,托你的福。”
不知是他的理由太充分还是她的抵抗意志太薄弱,没多久严真就已经溃不成军了,迷乱中伸出手揽住了他的脖子,无意识地将他带的离自己更近。顾淮越低低一笑,抓紧时机攻下了最后的防线。
顾淮越的眼睛亮亮的,如果放在平时严真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上当,可现在他身上有伤,再加上他身体处于紧绷状态,严真一慌就什么都不顾了。
奶奶嗔怪她:“你吵醒小顾干什么?他能休息养伤不是最好?又不是多大的事儿。好了,不许啰嗦了,就这么决定了。”
“怎么了?”严真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而顾淮越则轻轻一笑,握住她的手。
一是因为在医院里怕小朋友睡不好,二是因为突发事情太多,怕影响到他。
严真看着两人的背影,淡淡地扯出一个笑。
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步伐不似之前的平稳了,倒有些风风火火。
严真笑了笑,还是替她掖了掖被角。奶奶看着她做这一切,最后缓缓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
见自己不知不觉又被他给拐到了腿上,严真微微脸红地推了推他:“放我下去,你赶紧休息,明天还得做检查为手术做准备!”
涂晓耸耸肩,露出一个笑容:“我是说你们现在这样真好,看着真叫人羡慕。”
而奶奶却不肯,只是着急地抓着她的手问:“你都知道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沈孟娇疾声道,“你我之间的尴尬之处我妈都清楚,她不可能会告诉我的!”
严真想,蒋怡这辈子估计都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这么说,她确实选对了一个丈夫,能够让她受人尊敬,不懂得什么叫走投无路,更不懂得什么叫灰心绝望。她的人生才多少年了,不满三十年,可是严真却觉得比她活得还累。
她被压倒床上了!
其实这样也好。
“因为你说那是你想忘记的过去,所以,我又何必再提起。”而且那晚严真着实吓到了他,他不确定再次说起这个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严真淡淡地抬头:“什么也没说。”
“严真?”
涂军医毫无负担地摇摇头:“今天轮不到我了,去边防哨所组织体检的老军医回来了,手术由他负责,顾伯伯那边也替你通知了。这下你可以完全放心了?”
“不疼。”他沉声说,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
这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时机,她缓缓地回神,拢了拢耳边的碎发,试图遮掩住渐露的疲态:“那好,那,我先回去了。”
这,这人是和-图-书想干吗?严真恼羞成怒地在他腿上挣扎,忽听顾淮越暗吸了一口气,她立刻停下动作抬头紧张地看着他:“怎么了,弄到你腿了?”
看着她期盼的目光,严真第一次恨自己不能心再硬一些,这样她就可以毫无顾虑地向她说不。现在的她,做不到。
那么久没碰她,还敢在他身上那么乱动。顾参谋长觉得自己很有理由怀疑她是故意的。
严真并不常来这里,只点了一壶花茶,给自己和蒋怡各倒了一杯,看着升腾而出的雾气没有说话。
严真不禁自嘲一笑,她真的希望这是玩笑。严真的沉默对沈孟娇来说就是承认,她几乎是死死地握紧拳头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态。
此刻正是上班时间,医院外的茶馆并没有多少人。
严真失笑,不过倒真是安稳了下来:“我不累。”她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低低咕哝了一句。
“我们准备今天回去。司机都过来了……”
待得奶奶的呼吸变得绵长均匀后,严真才转过头,看着顾淮越说:“淮越,我是有些话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原以为可以的话永远都不要再提起。只是现在好像不行……”顿了顿,她又说,“所以你先等我一会儿好吗?等我把问题处理完了,再告诉你。”
沈孟娇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严真。
严真一时竟找不来反驳的词。
严真点了点头。
“更不碍事。”听见动静就自动退散了。
顾淮越轻轻一笑,扳正她的脑袋,与她对视:“我不是拿这个取笑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从那时起我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只是从没找你证实过。”
“是啊,他们怎么可能让你知道。”严真说着,忽然觉得很好笑,“你妈妈怎么可能会让你知道,我很有可能是你的姐姐?”
“只能说明你心虚!”
“我知道这是咱们家的避讳,您和爸爸都不愿意说起。索性我也就不再问了。”严真淡淡地结束了回忆。
输完最后一瓶点滴,奶奶也渐渐地睡熟了。
顾淮越眉头微一皱,很快又舒展了开来,他拍了拍肩膀的肩膀,将她唤回了神。
严真默默地为两人倒了最后一杯茶:“没有什么不可能。”她笑了笑,看着蒋怡,“我跟淮越过的很好,所以我一直觉得,过去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当做你没出现过。我不想知道你的身份,因为那个对我来说已经属于过去的一部分,也不介意你的家庭,只要我们互不干扰。请问……”说到这里她顿了下,像是在斟酌用词,“请问,你能满足我的这个要求吗?”
严真仿似对她的情绪没有任何察觉,甚至还礼节周全地为她倒了一杯茶,完全把她当做客人一样来看待。
“嗯。”顾淮越淡淡应一声,在床尾坐下静静地看着她忙碌。
“你都知道?”奶奶从没跟她说过这些,此刻听她这么一说,自然是有些惊讶的,强撑起上半身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同母异父的姐姐?这种话光听着都滑稽万分,他们怎么会让你知道?
顾淮越一时有些沉默,许久,在刘向东等待的目光中开了口:“我考虑考虑吧。”
涂晓送医生离开。严真站在床边,除了替奶奶掖掖被角拢一拢头发之外,其余时间一动不动。小朋友看着她,也不敢说话。
回到病房的时候奶奶已经醒了过来,小朋友正歪着脑袋坐在床边逗奶奶笑。奶奶的身体有些虚弱,可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应付他。
手术日程安排下来之后严真终于松了一口气。
由于奶奶这意外的突然事故,小朋友和奶奶的归期意外的延迟了两天。就这几天的时间,嘴甜的小朋友就把涂家的老头和老太太哄得疼得不得了,住了一晚上之后硬又多留了两晚。
“不碍事。”
“嗯。”严真点点头。
如她所料,沈孟娇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
严真以为奶奶说的是气话,忙伸手揽住她:“奶奶,我……”
她不免有些无奈:“您和爸爸老当我是孩子,其实我已经长大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眼见着奶奶因为她不说重点又要着急,严真淡淡一笑,“好啦,我曾经在爸爸的相册里看到过一张照片。”
得,谁让昨晚他占尽了便宜。现在姑且嘴上吃吃亏,以后再慢慢磨。打定主意之后顾淮越伸出手揽住了严真。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醉酒后的父亲亲口告诉她的。那次奶奶不在家,父亲因为导弹发射试验成功,喝了许多酒回到家里。那时还幼小的她一边照顾父亲一边想着照片,嘴里小声嘀咕着:“要是有妈妈就好了……”
沈孟娇一脸苍白,视线只是在顾淮越身上微微略过,而后定定地锁住严真。离近些会发现她的情绪起伏很大。
蒋怡点点头,又看向严真一眼。目光中似是有些无奈,见严真又撇了撇头,蒋怡不由得苦笑一番,拎起包转身离开。
顾淮越笑了笑:“那老刘,这要换了你你去吗?整天去跟一帮没长大的军校生玩儿过家家?这还有什么意思。”
“你怎么还不去休息?”严真一边倒水一边说着,“是不是脚上还疼?”
蒋怡走后十分钟内,严真一言不发。
蒋怡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后抬头凝视着严真。或许是她的错觉罢,她总感觉能够与她面对面坐下的严真并不像前两天在医院见面时那样剑拔弩张了。她想,现在或许是谈一谈的时机了。
七个字,掷地有声。
门外站立的人让她豁然睁大了双眼,几乎是有些结巴地打着招呼:“爸,爸爸,您来了。”
沈孟娇跌坐回沙发里,神情与蒋怡得知她父亲逝世的消息时别无二致。而严真却依旧是稳坐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蒋怡眼疾手快地拉住她的胳膊:“严真!”
“觉得这个安排挺适合我这个病号的?”顾淮越接过下面的话,老实人刘向东立马被他噎住了。
父亲压着酒意,抬起手臂,揉了揉她的头发:“追不回来了,都追不回来了。最可怜m.hetushu.com•com的是小丫头你呀,那时你才多大?!”
闻言,顾淮越笑了:“你要跟你嫂子说什么还得避讳我?”
蒋怡几乎是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他,他是怎么死的?”
沈孟娇咬了咬唇,踩着高跟鞋跟她进了病房。
严真不免有些诧异,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了笑:“内疚啊?”说完手敲下巴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其实我已经很知足了,你想我们才结婚一年多,总比三年不见丈夫一面的军嫂幸福。”
严真回过神来,看着他。
心事压得太重,就成了心病。心病不好医,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她努力让自己别想那么多,快乐的生活最重要。而现在,她依然这么要求自己。
“我懂。”黑暗中顾淮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微沙,“不过你不用害怕,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承认什么,亦或是放弃什么。我和珈铭总是属于你的,这点儿不会变。你懂吗?”
严真欲哭无泪,你说这人明明受伤未好全怎么力气还这么大。衣服被脱了一半儿了,也就是说械被缴了一半了,严老师依旧负隅顽抗着。
这样当然更有保障!
偷袭成功!严真得意地看着他,眼睛亮亮的。而顾淮越则是怔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扣住她的脑袋,狠狠地压下吻去。
严真不禁微哂:“多大的人了。”
奶奶一看,就知道她是在刻意地躲避着这个话题。
吃罢早饭,严真刷好碗出来看见奶奶正在收拾东西,眉头微微一挑,问:“奶奶,您这是……”
“我知道。”她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
顾淮越不禁暗叹一声,这女人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
顾淮越察觉到了,礼节周到地与她打着招呼:“孟娇,你来了。”
又拿哄小朋友那一套来哄她?严真忍不住瘪瘪嘴。
“严真,你别这样……”蒋怡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严真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蒋怡便尴尬地停在了原地。
“可是我没跟你说过我的妈妈……”严真顿了顿,又接着说,“因为,我不确定那是不是她。”
“嗯?”严真抬头直视着她,眸光中未来得及敛去的冷意让蒋怡顿了顿。
严真沉默须臾,终究还是转过身去拽了拽顾淮越的衣袖:“让我跟她谈谈。”见他要反对,她笑了笑,“有些问题总要解决。”
没一会儿顾淮越走了过去,提溜起小朋友的后衣领子往外走,看见严真推门而入,顿住了脚步:“回来了?”
“就是,没什么意思!”刘向东拍腿叹道,可又忍不住说,“这不是考虑到你的身体状况还有你的家庭么?这样一来你跟你老婆在一块儿时间不就多了。”
“为什么?”
等待的人有千千万万个,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幸福。她,应该知足。
奶奶瞪她一眼,这还叫没怎么样?!
到底还是个有妈妈疼的人,严真不禁握了握拳,抬起头时表情已经恢复如初。
严真的脚步顿时滞在原地,她有些缓慢地转过头去,看见蒋怡一脸期待地站在她的身后。原来她还没走。
严真猜想,父亲之所以笑的这么开心或许是因为怀中女人的缘故。那个被他轻轻揽在怀中的女人长相非常漂亮,嘴边有着淡淡的笑容。
顾淮越微微一怔,很快反手抱住她,比她的力度要大得多地把她带进怀里,下巴抵住她的额头,低声地说:“好。”
她话中的讽刺如此明显,蒋怡想当听不明白都不行,神情不免有些尴尬。
严真听话地走过去,可还没在他面前站稳就被打横一抱,瞬间的天翻地覆把她吓了一跳。等稳住的时候,她已经被他抱在怀里了压在他的腿上了。
但是严真同时也明白,此刻的她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尖酸刻薄。
刘向东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先进屋。”
严真笑笑,努力维持镇定地说:“没关系。”
“谈什么?”她淡淡地问。
蒋怡看着她,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想,我想进去看看她,你看行吗?”
涂军医横眼:“哼,对了,参谋长的手术日期定下来了,这几天得进行几次检查,没问题吧?”
“那你可以去问你妈妈,没必要跑到这里来大呼小叫。”严真沉声道,“淮越还在养伤。”
她下意识地在原地站住,望着这个几乎快要被她遗忘的人。
小朋友撅撅嘴,不情不愿地跟着顾淮越走了。
“他去世了?”蒋怡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卡座里站起!
“其实,这些都是意外。”她含混地说着“我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我的爸爸。”
“而且,说来笑话,我父亲的相册里有一张他与你母亲的合照。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很美丽。”
“跑这么急干什么?还穿这么少?奶奶走了?珈铭也走了?”他顾自问着,却忽然被严真抱住,力度大的他险些没站稳。他撑住了门,有些意外地看着严真。
严真看着她,说:“其实说实话,自从上一次见过您一面之后我一直刻意不想让奶奶见到您。因为毕竟有些事情您不记得,我们还记得。”在这里她忽然笑了笑,像是在自嘲,“有时候健忘真是一件幸福的事。”
奶奶也被她吓了一跳,平复呼吸之后有些慌乱地看她一眼:“我这就进去,你着什么急?!”说着不理严真了,看向蒋怡,“你回去吧,别再来看我了。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过了,你也应该明白。”
严真揉揉脸:“好了,不说这个了。这瓶输完了,我去叫护士来给您再换一瓶!”
顾淮越反常地没说话,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她。
顾参谋长难得真情流露,被她这么一看倒显得有些尴尬,他轻咳了两声,问:“怎么了?”
“不回!”严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严真微微向后退了退,看着他的脸不禁想笑。
见他似是在犹豫,刘向东又趁热打铁:“怎么样?”
“那敢问知道你这桩婚姻的人有多少人?”沈孟娇问,“整个学校里面,除和-图-书了我之外还有谁知道?连你的好朋友王颖恐怕都不清楚!”
晚上的时候刘向东过来看他,说是有事情要跟他谈,还特意借了医院一个小会议室。
只是尚未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平缓的高跟鞋音,还有一道低沉沙哑的女音:“严真,我们能不能谈谈……”
“奶奶。”严真握住她的手,“您别这么说,我和淮越都很想您和珈铭。你们来了我们高兴。至于其他的事情,是预料之外的,您别往心里去。”
“怎么了涂晓?”
她微翘嘴角,可笑容还未达眼底就被站在不远处病房门口的人硬生生地扼杀了回去。
小家伙犹犹豫豫着,还是伸出了手,一边拉钩一边嘟囔着:“这次要再反悔,我就不要你们了。”
“好。”严真小心翼翼地配合着他挪动双腿,可脚尖刚一触地还没站稳,就立马被迫换了个方向翘了起来——
怎么提这个?严真撇过头,有些别扭道:“忘了!”
严真最后检查了一下,关灯里间的门走了出来。一转身就看见坐在外间沙发上的顾淮越。他正低着头,听见声响也抬起了头。
“所以你就跟刚认识没多久的人结婚,算是对我的报复?”
将买好的早饭给奶奶和珈铭盛出来,剩下的留给尚未睡醒的顾淮越。他这几天因为旧疾复发的缘故睡眠一直不好,医院方面一边给他检查等结果一边在尽快安排手术。
说着看了看蒋怡。蒋怡对于她的出现是有些意外的,先是愣了愣,而后缓缓一笑。严真努力让自己装作视而不见。
所以她选择发泄,而对象是他。严真想,或许从那个时候她就把他当做不一样的人了吧。
而严真很快回神,脱口否认:“你没有资格随意评价我的婚姻。”
“嗯。”顾淮越应一声,手抚她头发的动作却没有停。

“诶呀你烦不烦。”严真挥挥手,像是要挥走一只聒噪的苍蝇一般。顾淮越眯眼看着她耍赖,心底却是彻底地服了。
沈孟娇没有理会摆在面前那杯冒着热气的茶,直言道:“我问你,那天我妈来医院,你跟我妈说了什么?”
但是顾及到涂军医的面子,严真只是微微笑了下。
“别动。”顾淮越顺手关掉了灯,黑暗中严真只能听见他这样一句话,“你今天太累了。现在,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奶奶,您醒了?”
蒋怡或许从来没有料到,不久之前她还认为温婉柔和的一个人会用如此生硬的态度来跟她说话。
严真装没听见。
“是有点儿疼。”他又缓缓吸了口气,“你先别乱动,我扶你下来。”
蒋怡迷茫地看着她,许久才眨了眨眼睛,坐了下来:“怎么会这样……”似是在问严真,又似是在喃喃自语。
“严真,我……”蒋怡有些慌乱地站起,可是看见她的目光是如此坚定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慢慢地妥协了。像是支撑她的力气全部用尽,她几乎是瘫坐在了卡座里,连声音都沙哑无比:“好。这段时间打扰了,对不起。”
“我知道。”奶奶反过来拍拍她的手,“只是,蒋怡她……”
年轻的医生笑笑:“没事了,是供血不足导致呼吸不畅。老人家血压有些高,这方面要多注意,不要让她受过多的刺|激。”
“嗯?”
“回来啦?老刘走了?”
“她走了?”
顾淮越失笑:“说什么傻话呢。”
顾淮越懒懒地往椅子上一坐,问:“怎么了,老刘?”
每天涂军医都是拧着眉把他带过来的,这还用说么,有人得宠自然有人失宠。
严真笑笑,正准备抚慰这小家伙的脾气的时候抬眼看着有两个分外眼熟的人坐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脚步不由得顿了顿。
严真扑哧一笑。其实他们走到今天并不容易,到现在严真还能回忆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时还以为只是简单见家长,没有想到,会走这么远。
严真周身一僵,下一秒便沦陷在快|感之中,难以自已。
看着奶奶渐渐红润的脸,严真有些不放心的问医生:“真的没什么问题?”
涂晓见状迅速识相地离开,留下顾淮越一个人挪着步子向严真走去。
严真手微微收向手心,嘴唇也紧紧抿住。在原地停留片刻之后拉着珈铭快步走了过去。见着就穿着一身病号服的奶奶就不由得有些火:“奶奶,您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面对她,所以这不给你拦住了吗?谁想你去接珈铭了回来那么快。”
“后来——火就被你自己引起来了。”
严真一时哑然。
“突发的心肌梗塞,送到医院时便不治身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严真慌忙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音,才说,“不过这些与你可能没有什么关系了……”
“真的?”小家伙用眼睛一瞄一瞄地看着她,似是还不能够相信。
许久,真不知过了多久,沈孟娇才哑着声音开口:“那,那天晚上是他带你去的?”
顾淮越手指无意识地顺着她的长发,低声说道:“干脆这次等奶奶好了你跟他们一起回C市好了,我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
“嗯?”。
“喔。”严真应了一声,脸颊微微有些热。
“怎,怎么样?”
严真不禁抬起头看了看她,眼睛内是一片平静:“奶奶没有告诉你?父亲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看着慢慢倾过来的某人严真气急败坏:“你,你怎么耍无赖!”
严真失笑地看着她:“奶奶您先别着急,先躺好。”
“没事,就是通知你一声我们要给参谋长拍个片子,大概需要花一些时间。参谋长怕你回来的时候找不到人,让我通知你一声。”说着涂军医叹了口气,“诶呀,这可真贴心啊,啧啧……”
“我刚刚算了算,结婚以来,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好像连三个月都没有。”
严真摩挲着茶杯,哦了一声:“我明白,可是我说过,我不太想在你面前提起我的父亲。”
顾淮越弹了弹他的脑门:“顾珈铭,服从命令。”
一口气跑回www.hetushu.com.com了病房,看到顾淮越在涂晓的搀扶下走回病房。三人面面相觑,严真傻笑着擦去了额头上的汗。
严真哑然失声,只能捧着他的小脸蛋亲了一下,保证道:“这次绝不。”
他这是在变相告诉她,有他们这一大一小给她撑腰吗?
走廊外,蒋怡有些不安地双手交握着来回走动着。直到病房门打开,看见严真从里面走了出来才慌忙迎了上去。
是蒋怡和奶奶。
严真微微笑了下。其实她是有病,是心病。
顾淮越垂眼看着严真替儿子整理外套:“我把他交给涂晓,让她带着珈铭回家睡一晚上。”
“怎么猜的?”严真歪头看着他。
奶奶倔强起来严真也没有办法,只好转身去帮珈铭收拾东西。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他们为什么瞒着你?”
前提是,老头子让喝酒。
严真丝毫不怀疑奶奶要是站在地上,肯定已经开始跺脚了。
严真站在原地没动:“您还有事吗?”
“没,没事。”严真支支吾吾地转过头。
蒋怡见她没有直接拒绝,便有些高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就去医院外面的茶馆坐坐,不会耽搁你很久。行吗?”
“不是!”刘向东立刻表明态度,“席司令员说主要还是看你的意思,不过淮越,我觉得……”
可是有句话说得很好,如果等在痛苦之后的是幸福,那么跨越这点儿沟壑的艰难还算得了什么呢?
严真怔了一下,苦笑着枕上他的肩膀:“那天我失去理智了,是吗?”似乎是没想得到他的答案,她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承认。因为面对一个可能是我二十多年没见面的母亲的人,我无法一直保持坦然自若,那样我会崩溃的。”
而顾淮越却是丝毫不动,箍着她的腰的手紧紧的,语气却是闲适自得的:“不想放。”
小家伙颓丧地压着小脑袋:“你们总是说话不算话,说好带我出去玩儿可每次都要反悔。讨厌!”
原来,原来是这样。
手术结束之后顾淮越就可以回C市休养了。天气渐渐变凉,严真还是喜欢C市多一点。因为那里比B市要温暖一些,要舒服一些。
沈孟娇厉声反驳,此言一出,两人都愣在了那里。连沈孟娇都没有想到她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她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严真。
“我父亲,从来没有提到过你。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好。”严真看着她,淡淡地说道,“我父亲死得太仓促,我赶到的时候他的全身已经僵硬冰冷,所以也没有来得及留下什么遗言。我曾经试图问过关于我母亲的种种,不过那是在他喝醉酒的时候,他醒着的时候我从来不敢提,因为我怕他会觉得难过。”
“等会儿,等会儿有人查房……”某人的手已经让她语不成声了。
“唉唉唉,你这就酸了啊!”单身的涂军医表示强烈不满,严真眨眼笑笑,端着盆子去外面晾床单。
顾淮越失笑,抱住她的手臂又紧了紧:“严真,听话。”
“嗯。”
“哎!”首长交给的任务完成了一半,刘向东轻松了不少。可转念一想这个人是自己并肩作战,同袍同泽的战友心里多少又有些难过。
严真知道,在这一场角力中她胜利了,不费吹灰之力。
“好。”她轻声应道,目送着他们离开。
老刘有些尴尬地看他一眼:“真没什么大事儿,不过就是昨晚接到席司令电话么,说是国防大学问下面要人,他寻思着你这身体条件也不太适合在野战部队待了,去那边可能好一些。所以要我找你说说。”
沉默了须臾,蒋怡才迟疑地开口:“严真,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我跟你奶奶还有你父亲……”
奶奶点了点头:“睡不沉。人老了还是少睡的好,睡多了就不妙了。”
心虚?她怎么可能会心虚?严真抚了抚额,试图想清楚沈孟娇的话,可正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声音低缓,却格外清晰。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真的很奇妙,说不定在什么时候遇到的人会成就你一辈子。”
“那能说明什么?”严真皱眉。
这倒是一个好处。
严真点了点头。
“你少敷衍我!”沈孟娇不由得火了,“没说什么我妈怎么会一回家就翻箱倒柜地找照片?找到了照片就抱着一直不肯撒手流眼泪?!从那之后情绪就不太稳定,你现在告诉我什么也没说你让我怎么信?”
“我也知道!”严真适时地截过奶奶的话头,不让她多说,“我都明白。”
涂军医瞅着她奸笑几分钟。
“没有。”严真点点头。“谢谢你了,涂晓。”
小朋友不乐意:“那你也生病了?不也总是在医院待着嘛。”
说完招来服务员结了帐,向蒋怡微微点了点头,不等她有没有反应,直接站起身来迅速离去。
说着父亲伸出两根手指头:“才两个月!你才两个月大!”
“你,你的腿……”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除了B市家属院那一次之外我不记得我妈妈什么时候跟你再见过面。”
“严真,我——”蒋怡看着严真有些漠然的表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孟娇淡漠地笑了下:“如果可能的话我也不想过来。”
涂晓托腮看着她忙,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们这样真好。”
严真捏捏他肉嘟嘟的脸蛋,“拉钩保证怎么样?”
“怎么了?”他不放心的问。
沈孟娇?!
“你知道?”严真惊讶地坐起,趁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光线看着他一脸沉静的表情和眼底微渗而出的一抹笑意。
昨晚又是疼了很久,凌晨时才渐渐睡去。严真有些心疼,早上便不叫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我猜的。”他说。
严真不由得想追问下去,可是父亲摆了摆手,终究不胜酒力地睡了过去。醒来之后的父亲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而从那时起严真也没再提起过关于母亲的任何话题。
严真被她看得发毛:“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不用工作了?”
顾淮越看着她,有些担心:“我不会勉强你,所以你也别强迫自己。m.hetushu.com.com
“见过的。”无视沈孟娇的惊讶严真淡声说着,“不过你不会记得,在C市,顾老爷子的寿宴上。”那是她二十几年以来第一次看到照片上的真人,连严真自己都觉得奇怪,过了这么久,她竟然一下子就能认出她来。
涂晓笑笑,露出两排标志的大白牙:“说什么笑,把这个小祸害领走是正经。”
而有了权威撑腰严真的底气肯定要比他足,一路扶他散步的时候也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严真用余光将他有苦说不出的表情尽收眼底,竟觉得这男人此刻有些——可爱。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等淮越醒来你们再走也不迟,更何况珈铭……”严真看着顾珈铭小朋友,小家伙果然撅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别担心了,奶奶没事。”
严真微微点了点头,目不斜视地任由她从自己面前走过。
面对她几乎是有些严厉的话语,沈孟娇一边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一边说着:“如果真的可以问的话我就问了。关键问题是爸爸不让我问,说那是我妈的心病。他们都清楚明白得很,却又瞒着我一个人!”
蒋怡斟酌着开口:“严真。”
顾淮越安置好小朋友,走过去箍住严真的肩膀:“严真。”

严真看着她,不知道该用怎么的语气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蒋怡脸上的表情太过急切,那种担忧的心情严真感同身受,所以此刻她只是微哑着声音回答了一句:“没事了。”
或许,“蒋怡”会是她的母亲呢,那她在哪里呢?
那是她的父亲。
严真看到这个照片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母亲”这个词。她不敢把这个词随便往这个女人身上套,可是直觉告诉她,那次父亲病重时喊出的“蒋怡”两个字,就是这个女人的名字。
话说这么一说,可那一脸严肃的表情却是瞒不过他。顾淮越手指无意识地敲敲桌子,骤然坐直了身子:“得了老刘,我多少也算了解你。每回你摆出这表情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有事,说吧。”
“嗯。”严真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您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咱们就在医院,叫医生也方便。”
“本来是想逗逗你。”顾淮越有些无辜。
“那就好。”蒋怡放下心来。
严真不禁与沈孟娇对视一眼,拖着脚步去开门。
“还记得你上次在B市喝醉酒后耍酒疯吗?”
一瞬间严真又覆上了一层冷漠的面具。其实她并不擅长给人冷脸,但是她更不知道应该拿出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她。
那是一张双人照,照片上男人穿着一身简单的军装,算不上英俊的脸庞上洋溢着淡淡的幸福笑容。
严真记得自己那会儿还不解地问:“什么时候走的?去哪儿了?你追回来呀!”
医生来时奶奶的呼吸已经趋于平缓,经过简单的检查之后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只简单地吸了一些氧气和打几瓶点滴。
“嗯。”严真摸了摸脸,从他手里接过小朋友,“你们这是去哪儿?”
沉默须臾,就在蒋怡的神色渐渐变得尴尬的时候,严真默默地点了点头。
顾淮越垂眼看着她,许久,才问:“沈伯母?”
而一直看着她的奶奶却叹了一口气,说:“你打小就乖巧听话,从不问我和你爸爸任何关于你妈妈的问题,有时想起我还觉得纳闷。没想到你自己已经知道这么多了……”说到这里奶奶笑了笑,“看来你爸说的没错,你从小就是个心事重的孩子,什么事儿啊也是在心里压着,闷葫芦一样。”
奶奶一边喝粥一边看着严真的脸色,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孩儿一样。末了,低头嘟囔了一声:“我没跟她说什么,就是说你现在很好,让她不要再来打扰你了。”
“没什么不方便。”严真截过话头,对着蒋怡怔住的脸说:“不过我想为了奶奶的身体健康,您还是少见她为妙。”
严真淡淡一笑,没有反驳。
严真点点头,尚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沈孟娇说:“我想单独跟你谈谈。”
直到顾淮越的背影消失在走廊,严真才转过身来看着沈孟娇:“进屋吧。”
顾淮越免不了要失笑:“我之前答应的是半年,现在你也不能反悔。”
严真也大致明白他此刻的心情,不想他内疚,便主动挪了挪,找了个非常舒服的姿势投入他的怀中,感受着被他拥抱的温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严真展颜:“没什么,就是——”想亲你一下。
“请您别提他。”严真忽然打断她的话,不顾蒋怡的惊愕再一次重复,“请您别随意地提起我的父亲。”因为,你实在不够资格。
“你,你干吗?你的腿……”她挣扎着要坐起。
她微微一怔,很快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我知道,你可能很生我的气。因为我不顾你的劝告又来看了你的奶奶。但是严真,有些事情,我真的很想知道。”
这一夜纵欲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严真拖着酸软的双腿含泪去水房毁灭“作案证据”,而春风得意的某人则是利索地洗了一个澡准备上午的术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严真。”
老军医在了解了顾淮越的病史之后做出了详细的康复安排。顾参谋长看了不禁头更大,要全按老头子的走,别说半年了,一年之内能完全参加部队日常工作他都要举杯庆祝!
严真从来都不习惯这种分离的场景。尽管身为军人的女儿和军人的妻子这样的场景注定是不可避免的。
严真紧握了握他的手,算是答应。
严真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小声点儿,病房里的叔叔阿姨和小朋友们都正在休息呢。”
顾淮越闻言低头沉默片刻:“这是命令?”
送走刘向东,顾淮越迈着缓慢的步子向病房走去。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严真正在铺床,听见声响了抬头冲他甜甜一笑。
严真又嗯了一声,原本绷紧的下颚线松缓下来,嘴唇的弧度渐渐柔和起来:“我明白,我又没怎么样。”
“等手术结束了我们就回去,不会很长时间的。到时候首长也会有时间,我们再带你一起出去玩儿,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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