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必要反戈
“患者突如其来变成疯子是你救治不力导致的吗？”
林雨泽险险踉跄一步，脸色阴怖，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去喊林帆！”
李唯西眼眸乌黑深邃，鼻梁高挺，俊逸中透着桀骜。他的目光散在茫茫的夜中，想到自己出事那天拜托林莞帮忙的事情。他猜测林宅中肯定有林雨泽私人心理师留下的烟，林雨泽没有吸烟的习惯，如果经常与私人心理师会面，想必宅子里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之后林莞果然在林雨泽内室里找到一个烟蒂，能进入林雨泽内室吸烟的人，想必是他的私人心理师无疑。
李唯西唇角半抿，沉稳道：“我的父亲早已为他做的事情付出惨痛的代价。他并没有让我变得悲观、自私和冷漠，相反，他的事情一直警醒我，身为医生责任更多，使命更重。”
西郊别墅内，李唯西接到1号人物的电话。
她说完后，连管家都很是震惊，“还有这样离奇的事情？”
简一凡终于察觉到老爸的异样，轻轻放下刀叉，一脸严肃地看向他，“爸，你是不是觉得我捐少了？”
被点到的记者站起来发问：“心理学上真的有手段可以逼疯一个正常人吗？”
他话音一落，全场哗然。记者再次提问：“是谁在暗中报复你？有什么其他证据？”
午后的阳光温暖和煦，为楼层撒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刚下过雨，空气湿润，风声高远，天空湛蓝如镜，仿佛一切都安静下来。他们的身前即是“西山精神病院”六个字的牌子，漆红的大字高高悬在楼顶，矜重庄严地俯瞰整座医院。
“小雪还在吃药。”
宋摘星想起刚刚见过的李唯西，笑意未达眼底便消失了。
见面会特地选了室内，深蓝地毯将洁白的地板一分为二，地毯上落了几排椅子，而前方白色地板上只放了一张阿迪斯高桌，银色桌腿与米色桌面与地板相得映彰，显得明爽洁净。浅色天花板上全部装了玻璃灯，将不大的内厅照得格外明亮。
宋摘星客气地与他打招呼：“云主任让我来跟您的案子。”
心理科内，吴聪带郑亮亮走入治疗室。
灯光通透，冷淡简约，李唯西刚来汉州时曾被邀请在这里做过讲座，当时很多学生参加，与内厅主人也相熟。因为自己在学校中兼职教授身份，他今天在这里开见面会，又邀请了一直跟着自己做研究的几个学生过来。一切准备就绪，厅门大开，记者们陆续进来，紧跟在后面的则是一些社会人士和对这件事格外关注的医生。
“快看啊！跳两个！”
两个人大喊的声音很快传到地面，在宁谧的午后显得格格不入。地面上的人寻着声源抬头，都是吓了一跳。只见高楼之上两个小点紧紧贴着楼边不断大吼着，那么高，那么险，着实为他们捏一把汗。
宋摘星暗暗舒一口气，她知道那些话起作用了，否则不会看到他如此情绪失控的一面，更不会让他如此迫不及待地赶自己走。下面要做的，就是等他再联系自己。
孙鸣更不懂了，“那传唤他的意思是？”
“凡凡啊，你知道你老爸出差半年，跟孙子似的天天陪客户，就赚了二百万。”
孙鸣叹气：“这个老狐狸。”
他故意没提林雨泽。他相信高璨也在盯着发布会的事情，提出周鸣山会引起高璨的关注。更重要的是，这句话能让林雨泽有所警醒。一石激起千层浪，他说完全场更是吃惊，质问声一句接着一句。
隔壁的林雨泽呼吸平稳，好像站了起来，准备返回书房。
李唯西看着室内的一众人，一一扫过他们的眉眼，他只认得那些学生，其余的人大都陌生。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他：“小雪的病好些了吗？”
时越眸光流转，面色清寒，开口却没有半分推脱。
“那是因为你并没有和我们说实话不是吗？”
“这个问题，相信警方会给你们答案。”
如果没记错，这个女人当年是父亲的学生，现在是心理科副主任吴聪的妻子——肖雅洁。
持续半个月的捐款事件慢慢平静下来，直到简一凡爸爸简建国联系他。那是一个阳光晴好的中午。
简建国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悲凉，半晌回应他：“你救助的那个人，原名就叫王守才？”
“如果你的私人心理师精通催眠术，给你专用的‘密语’或者‘关键数字’，你只要一听到或见到这些密语和数字，就会很快陷入很深的催眠状态，失去自己的意志和意识。”
夜色渐浓，像化不开的墨。他的眉眼中多了一分清冷，月落星沉，虫声如雨，他心知明日会有一场更大的风波。
宋摘星看着面前的时越，只从他桃花眸中看出孤松巍峨，平静优雅。她心和_图_书里划过丝丝暖流，像他这样撕风裂雾，光华照眼的人能为自己做这些，承担的压力想来肯定不少。
她紧紧贴着天台，再往前一步就是深渊。
茶气氤氲在林雨泽眉眼，看得出他在权衡。
远处青翠欲滴，宋摘星心情顿时晴朗，叹道：“好漂亮。”
已入六月，夏季炎炎，叶子挂在枝上打卷。天边云霞如奇峰骤起，围拢着火球似的太阳。
“那你如何解释高妈妈疯掉一事？”
他一定会再联系自己的。
“周鸣山身为地产大鳄，为什么要报复你？”
1号人物很是认同，不过有些忧心，“汉州的心理师太多了，如果再去查谁经常用这个牌子的烟，还得需要一些时间。”
“不需要他交代。”
吴聪一边将沙枕放在他颈下，一边解释道：“电痉挛疗法就是用微弱、短暂、适量的电流刺|激你的大脑，达到控制精神症状的目的。你现在有网瘾症伴随抑郁，这种方法疗效好、见效快、没有药物副作用，能快速使你的抑郁症状和抑郁情绪得到缓解。”
时越双手抄兜，白大褂在阳光下清澈俊逸。
他宣布自己将资助王守才所有看病的费用，甚至包括未来几年的药费和手术费。这个举动不仅引来心理科同事的称赞，甚至得到了院方高度关注，以致后面几天连肿瘤科的医生都在配合他为此事筹划和奔波，心理科再次成为全院讨论的对象。
风吹过底下的一排白杨树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树高枝密，郁郁葱葱，花木葳蕤，风和景明，美得不可方物。
简建国有些牙疼，硬生生咧嘴，“好，好。”
周鸣山出事后连律师的解释都模棱两可，没想到竟然在李唯西这里得到答案。记者们交头接耳，都感到这件事情十分离奇。
李唯西泡了冰柚茶，将他带到内厅。
简建国皱着眉，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不必了。”李唯西打断他，“明天就会有答案。”
眼瞧着林雨泽一直静默，宋摘星解释道：“心理学上有个著名‘海德堡事件’，是催眠被利用在犯罪性行为的典型案件。1934年夏天，德国海德堡警察局接到一名为E先生的人报案，他指控有人使他的妻子产生各种疾病，并以此敲诈大笔的金钱。但受害者E夫人根本想不起究竟是谁让她变成这样。随后麦尔医生对E 夫人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判断出她在催眠中接受了强烈的暗示，要她忘记所发生的全部经过。”
孙鸣继续说道：“但是那些钱都是林雨泽身边的人打过去的。”
“是春杉烟。”1号人物说得笃定，“我分析了烟的成分，又对比了好几个牌子，挨个闻了味道。这种烟国内根本没有，是日本的烟。”
他微微一笑，“国外的烟更好，国内的人吸的不多。”
李唯西：“鸣山地产的副总裁没交代什么？”
喊了足足几分钟，宋摘星嗓子都要喊哑了，终于停下来。她深深呼出一口气，阳光下脸色不再呈透明的苍白色，转而多了几丝红润。
简建国带着简一凡吃西餐，话不多，脸色也像蘸了酱油的面包，说黑不黑，说白不白。
宋摘星与他相视一笑。笑意落在潇潇眼中只觉得他们真是般配至极。
眼看时越和宋摘星就要到达最高层，潇潇干脆留在楼梯口放风。虽然接近这里的病人都已经被清走，但她还是紧张到浑身紧绷。
站在楼顶风拂着面，轻轻的，痒痒的，让人心生暖意。
“催眠？”
宋摘星自是知道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只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已让她筋疲力竭，有种被抽干力气无所适从的感觉。
李唯西浅扬唇角，“这就有意思了。”
“哎呦呦，跳楼啦！不要命啦！”
“你会好起来的。”
“E夫人在乘坐火车时遇到P医生，P医生对她实施了催眠，利用E夫人在催眠状态中丧失了意识，乘机奸污了她。后来，P医生又利用催眠驱使E夫人去卖淫，从中获利。E夫人结婚以后，P医生又暗示E夫人产生多种疾病，并且必须在他那里治疗，收取E夫人付的治疗费。之后更是利用催眠让E夫人谋杀自己的丈夫，甚至自杀，并且暗示E夫人必须忘记所发生的一切。结果是，E夫人果然忘记P医生对她做的一切事情，直到麦尔医生通过催眠术让E夫人重新想起来。”
副院长呼哧呼哧地喘气，“时医生，你这样做非常危险，出了事情谁负责？！”
李唯西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无尽的夜色，“查到了吗？”
“传唤？”孙鸣终于得空喝了口水，又险些呛着，他不明白李唯西的意思，“如今有证据证明受害人曾和周鸣山有联系，确实可以将
hetusｈｕ.ｃｏｍ.ｃｏm他传唤到公安机关进行询问查证。但是我判断周鸣山不会交代，而且扣押他的时间不能超过二十四小时。”助理潇潇跟在后面吓得胆战心惊。这道锁许多年都没开过，“凶器”扳手现在还藏在自己的床底下，要是被发现，她潇潇的职业生涯就算完了。
记者一针见血：“顾伯棠是你的父亲，他之前强|奸女患者，对你的医生生涯有没有影响？”
李唯西反问道：“小偷的儿子一定就是小偷吗？”
此时林雨泽和几个佣人都在隔壁，宋摘星悄悄溜到书桌前。桌面上放着林雨泽签过字的稿件，她错身打开正中的抽屉，扒了扒里面的资料，又连续打开其余柜子查看是否有重要线索。直到她在其中一个柜子中发现大量刊载“甘草”报道的报纸，脸色霎时苍白。
“老妈？”简一凡头上顶着柠檬片大吃一惊。
“可是林帆病症的源头就是你这个父亲。”宋摘星浅笑，丝毫没有落入下风，“相信李唯西医生之前也和你讲了其中利弊，这次我来，主要是来跟进你的病情。”
门诊部前围起越来越多的人，有人甚至准备报警。保安们迅速出动，就怕两个人一时想不开从几十米的楼上跳下来。
记者的问题甫一问出，有个戴墨镜的女人随之转身出去。内厅的门一直没关，她一只脚已经迈出门外，红色高跟鞋在阳光下更加刺眼，正要迈出另外一只脚时，忽然被李唯西喊住。
所有的隐忍，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心力交瘁都含在那个字里，通过空气越传越远。
宋摘星知道他肯定听进心里去了，突然转了话题道：“我理解你对李唯西的戒心，你也见过那天我怎样对待李唯西，我与他是完全不同的人。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只是一名心理科医生，没有其他任何目的。我只想看好你的病，这是作为医生的责任。”
他鲜少笑，不想笑起来竟是这样好看。桃花眸清亮明丽，光映照人。
时越贴在她身侧，看着湖影如练，风啸山川，五官清淡，语气温柔。
“我开的。”
“十八年。”林雨泽回答道。
宋摘星身穿蓝色衬衫，搭配一条九分束脚牛仔裤显得格外清爽干练，脖颈处白色衣领的纽扣半开，露出一字型锁骨，更添优雅知性。她带着一厚沓资料进入明圆山庄，由管家引入书房，林雨泽早已命人煮好茶等她。
时越为宋摘星做的一件事就是打开了那道门。
孙鸣：“更重要的事？”
自从他接连破产和得癌症之后，他以为上天已经抛弃了他，却万万没想到被心理科的一位医生资助，让他重新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简一凡往水果沙拉里淋了千岛酱，语气重新活泼起来，“我之所以资助王守才，就是看重他的能力。他之前的厂子做汽车，旗下还有4S 店的资源，如果能重新做起来，想必一定做得好。”
为了避免媒体接触，李唯西连医院中的父亲都没再去见，一直待在别墅中。孙鸣如今着急忙慌地赶来，到达时已是满头大汗。
“是啊，老婆叫顾莲，连他女儿我都见过了。”
简建国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傻儿子。
郑亮亮的眼窝更青了一些，他的网瘾症一直没有戒掉，身体早已透支。吴聪事先给他注射了阿托品和麻醉剂，吩咐他躺到床上。他的身边放着氧气面罩和器械，吴聪吩咐胡梨进来为他测量体温、脉搏和血压。
时越转头看着她，目光如水，“喊什么都可以。”
“周鸣山被警方临时传唤，难道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我的私人心理师没有利用过我。”
他说得唉声叹气，简一凡忽然笑起来。
“怎么，你还想投资他做生意？”
简一凡有些得意洋洋，“老爸，我做的好不好？”
“我现在一切很好。”林雨泽看出宋摘星的表情变化，笑了笑，“我的生活平静，家庭美满，事业顺利，都依托于我的心理师。你想挑拨我们的关系，想必是打错了主意。”
时越牵着宋摘星的手上来，眼界忽然广袤开阔。
宋摘星有些吃惊，心中暗道难怪林雨泽如此相信他的私人心理师。十八年的相处早已将他和那个人牢牢捆绑在一起，他没理由相信李唯西，更没理由怀疑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心理师。
再之后他托1号人物去查这种烟，果然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李唯西避开记者的视线，转而看向厅门外的风景。盛夏阳光金灿灿地洒下来，路面被炙烤着，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
中间当然有很多质疑声，批评简一凡不该把钱捐给家有余财的老板，但这种质疑很快便被更多的拥趸和赞扬覆盖。特别是在王守hetushu.com.com才手术之后，他插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热泪盈眶，对简一凡艰难地说着谢谢，场面既温暖又震撼，人们看到了一个生命的重生。
“啊？”简一凡整张脸皱在一起，他实在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档子事儿。
花木葳蕤，青草碧嫩，山光明媚，站在这里可以看到风景辽阔，江河万里，绵绵延延。宋摘星目光散在远处，忽然对着山峦大喊：“啊——”
宋摘星薄唇半抿，没有说话。
林雨泽冷笑，“既然你知道我有心理师，就无须你插手。”
林雨泽脸色发白，宋摘星缓缓走近他。
“既然没有证据，为什么又这么肯定是周鸣山所为？”
没等简建国开口，一直藏在后桌的孟美丽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兜头泼了简一凡一杯子柠檬水。
底下开始陆续发出不好的声音：“跳楼啦，有人要跳楼。”
宋摘星：“暗示是有强迫性的，屡次重复着暗示的时候，人格会逐渐瓦解。因为E太太盲目信任P医生，所以在这种基础上面，成立了一种神交的关系。神交的关系越深，P医生便越能抓紧E太太的心理，使E太太的人格完全消灭，变成P医生的工具。”
孟美丽直接呸他一脸，指着他大骂：“你爸当年从那么好的单位辞职，就是被王守才那个王八蛋害的。出去辛辛苦苦大半年拿下来客户，就是为了打倒王守才！起早贪黑赚了两百万，被你大蠢手一挥瞬间原数送回！我的儿，你可真他妈的是个天才！”
林雨泽抬头看她，眼睛半眯，带着一丝危险的讯号。
“这是医院里最高的楼。”时越缓缓抬起头，“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李唯西眸光乍亮，他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周鸣山根本没有和林雨泽合谋迫害高妈妈的动机，倘若林雨泽单方面吩咐心理师逼疯高妈妈，而心理师又从周鸣山那里偷偷找了个助手，这说明——心理师或许背着林雨泽在与周鸣山来往！
“你的父亲十几年前做了错事，为什么你还要再做医生？不怕和你父亲一样吗？”
站在这，可以望见远处连绵不断的西山山景，层峦耸翠，危峰兀立，如淡墨几笔勾画在天边。
似乎察觉到她的羞赧，时越重新握上她的腕子。
他的问题让记者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时角落里忽然有个小记者站起来，咄咄逼人问道：“你刚才说高妈妈是被人利用报复你，你又拿不出证据，指不出是谁，如何让我们相信你？”
治疗室的门紧紧闭着，郑亮亮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李唯西认得她。但是这让他更加吃惊。
简一凡给简建国切了七分熟的牛排放他盘子里，“我觉得我做了一件大好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也是为咱简家行善积德呢。”
林雨泽终于缓缓站起身，目光凝在宋摘星身上，语气冷厉。
时越浅笑，双手拢在唇角两侧陪着她一起喊：“哦——”
冰柚茶里泛着气泡，时间在气泡间不断流逝。李唯西走到他身边，一字一句道：“我就要这二十四小时。”
治疗室中弥漫着很重的消毒水味道，但郑亮亮却没有什么反应，他紧紧跟在吴聪的身后，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出言拒绝，吴聪却没有回应他。郑亮亮开始不断打哈欠，角膜反射迟钝，呼吸变浅，他察觉到是之前注射的药物起作用了。
为了防止病患跳楼等事故的发生，通向病院最高层的楼梯门长年封锁，连锁芯都透着斑斑锈迹。门诊部大楼总共二十层之高，高层连窗户都设了栅栏，避免精神错乱的患者不小心跌摔出去。医院的种种措施不可谓不周到，只是这些栅栏虽然挡住了病人，却也同时挡住了外面云熙如画的风景。
“你是个屁！”
李唯西一身衬衫西装，站在桌前清雅出尘。厅门从开了之后就没再关闭，但是因为大家都很关心他的举动，九点之后基本全部到场，出入厅门的人也变得很少了。
时越走上前来，看着宋摘星道：“我知道你最近很难过，很想带你晒晒太阳。”
时越低头看她，眉间明润，“自己还没好，就要惦记别人了。”
守在楼道门口的潇潇本就精神紧张怕人发现，没想到时越他们竟然主动招来院方。她一屁股跌坐在地，险要哭出声。
副院长带着保卫科的人到达最高层时，潇潇吓得已经哭成泪人。而时越带着宋摘星已从楼层边缘撤了回来。
宋摘星一怔。
“对啊。”简一凡暗搓搓地挤眉弄眼，“投资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又衷心感谢我，以后肯定卖力工作。老爸你说我是不是个天才啊！”
李唯西问向孙鸣：“是否有受害者进周鸣山家里的证据？”
直到吴聪取了棉球ｍ.ｈｅtｕsｈｕ.ｃoｍ.cｏｍ擦拭他的额头两侧，而后在他头上放了电极通电，他才意识到这是什么治疗。
他见不得她一点为难，最终还是回答她。
管家赶紧出门，小心擦拭着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
“我一直清醒，怎么可能会被催眠？”林雨泽觉得有些可笑。
记者再问：“周鸣山为什么要针对你？”
六月十日晚，周鸣山被捕，一时引起业内轰动。他的律师当面澄清周鸣山只是在配合警方工作，即便如此对周鸣山的讨论仍然成为整个汉州市的街谈巷议，一时热闹无比。
简一凡想着他爸应该是要夸他，毕竟自己捐款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即便老爸出差刚回来，肯定也得知道了这个消息。
“如果心情不好，就跑到太阳底下站着，抑郁的情绪就会消失。”时越斜睨着她，唇角上扬，“我将其称为‘暴晒疗法’。”
无论外面对他如何评价，只有简一凡自己心里清楚，他就是想以这种方式告诉高璨，钱可以拿来做正确的事。
“你……”简建国捂着左边的脸，牙疼得要命，“你为什么要救助他？”
“你啊什么啊！我和你爹定期向希望工程捐款，年年施助行善，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傻儿子！”
林雨泽迟迟没有说话。
她下意识退缩一步，便听林雨泽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信，请你立刻离开林宅。”
管家皱眉，上前道：“这么说即便心理师不在老爷身边，老爷一样可以被催眠？”
副院长勃然大怒：“谁把锁打开的？简直儿戏！”
孙鸣：“咬死是自己干的。”
宋摘星目光灼灼，“你很有可能被催眠过。”
他单手半扶桌角，刚和大家打了招呼，质问声紧随而来。
宋摘星知道林雨泽终于开始有所怀疑，趁机道：“你之前的病症倾向于躁狂，容易被激怒，容易发脾气，李唯西按照这个方向给你医治，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好转。后来他在整理你病历的过程中，怀疑你被其他人催眠过。但是这一点他还未来得及验证。”
时越没有多说，宋摘星却听出了大半。吃药也意味着病情还在反复，只能依靠药物控制，宋摘星没再说什么，走到西山精神病院牌子跟前，放目远眺。
潇潇抽噎，正准备说话，忽地被时越打断。
“在深度的催眠状态之下，意识广泛的消灭一发生，批判力便会完全丧失。”宋摘星并不畏惧，与他对视，“如果他没有利用过你，为什么你经常会对林帆打骂，导致林帆对你产生抗拒，转而喜欢顺从他的男人呢？”
不过他始终没将后面的话说出来，只是苦笑着点头，“是，儿子说得是。要看开啊。”
宋摘星静静看着时越。做医生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有上到过门诊部的最上面，如今连医院的牌子都在自己的脚下，让她得以看见群峰沟壑，千山一碧，心中一时波涛起伏。
宋摘星知道他的兴趣被提起来，向他倾了倾身，“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私人心理师接触你多久了？”
宋摘星连忙将报纸重新放了回去，再站起身时恰好看到林雨泽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
宋摘星直言不讳的方式让林雨泽皱了皱眉，不过在他看来，她这种激将法未免有些小儿科。林雨泽看了看那些资料，管家随之接过来。
李唯西低头看了看手表，见面会已过了十分钟。
简建国刚喝了口水，没等话音落地全部喷出来。
简一凡赶紧拿餐巾去擦，有些担心，“老爸你怎么了？”
宋摘星挑眉，“是吗？”
“之前李唯西跟进了那么久，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角落中管家拿着资料的手微微一颤。
宋摘星与他一起沐浴在阳光之下。两人站得那样高，看得那样远，仿似一切都不必放在心上。
“那位女士，想必这个问题你也知道答案。”
她暗暗唏嘘，自己果然没有跟错教授，这一刻时越简直头顶圣光，帅的要死。
即便如此，鸣山地产还是压下了很多新闻报道，周鸣山更是和这件事情切断了任何关系，连孙鸣都一时拿周鸣山没有办法。
六月十一日上午九点一刻，李唯西开了一场记者见面会。自从他与孙鸣见过面之后，孙鸣便去跟周鸣山的案子，李唯西则开始准备见面会的事情。无论是顾伯棠还是逼疯高妈妈的事，李唯西自始至终没和媒体交代过，现在一说要举办见面会，不仅媒体轰动，更是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只等他回答一系列关于心理科的事情。
鸣山副总裁入狱的同一日下午，孙鸣着急找李唯西，直接驱车到达西郊别墅。
李唯西眉头紧锁，他没想到高璨妈妈疯掉和周鸣山还有关系。看来林雨泽负责联系高璨，www.hetushu.com.com而周鸣山则为林雨泽逼疯高妈妈提供了可用的人选。
孙鸣：“可惜没有周鸣山直接犯罪的证据。”
“这得医生说了算。”宋摘星开门见山，直接将资料递给他，“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私人心理师，但是从过往的病症中显示，你很有可能被其他心理师操控和利用，难道你一点都没有怀疑过他吗？”
“能否传唤周鸣山？”
“我会接受院里的处罚。”
“不舒服就喊出来吧。”
人群有些松动，零星有几个人出去。记者还在不断发问，而李唯西则在回答的过程中一直看着时间。半小时后，他说道：“最后一个问题。”
宋摘星点头，“没错。”
林雨泽示意宋摘星坐下，长叹道：“我很欣赏你，这也是我继续与你们心理科保持联系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将帆儿的病看好，做好你的分内事即可。”
与高璨分别后的第二天，简一凡一上班就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引得云月华都惊叹连连。
李唯西摇头，“不是。高璨妈妈有严重的强迫症，我只是治疗她的强迫症状，即便治疗效果不佳，她也不会突然疯掉。”
底下有个学生突然和李唯西交换了一下眼神，李唯西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记者说道：“我和周鸣山素不相识，这个问题抱歉我无法回答。”
“不开心——”
“一切——都会好起来——”
李唯西目光深邃：“现在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查。”
“你之前不是都赚几千万的嘛。生意嘛，有赔有赚，老爹你要看开啊。”
“完蛋了，完蛋了。”
李唯西：“看来周鸣山都安排好了。”
当简一凡把二百万的卡交到王守才手上时，王守才泣不成声。
兴许刚才太过激动，管家走后林雨泽连连咳嗽，不停地大喘气。佣人赶紧进来搀着林雨泽到内室服药，他的心脏不好，已经经不起过多的刺|激。
她没有直接问心理师是谁，因为她笃定林雨泽不会告诉她。如今问时间问题，她盘算着林雨泽倒会有回答的可能性。
书房中有几秒的宁静，宋摘星稳了稳呼吸道：“你的生活平静吗？那为什么林帆的生活会一团糟？导致你也没有片刻的安稳。家庭美满更是指望不上，林莞前阵子还被绑架过，林帆又无法喜欢女人，对你这个父亲又爱又恨，这就是美满的象征？至于事业顺利，想必也很难讲，当家庭一旦出现变故，你的事业真的会有继承人接盘吗？”
“我到底有什么心理病症？”
“没什么。”
孙鸣一瘸一拐地坐在沙发里，冰水没顾上喝，直接开口道：“死的那个人，进过周鸣山的家。”
她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烟，精致细长，与红色指甲很是相称。
林雨泽面色如旧，“我没什么病。”
1号人物这几天一直在忙碌他交给自己的事情，自然不敢懈怠。
所有记者齐刷刷地回头，戴墨镜的女人怔在原地，片刻后才堪堪回身。她缓缓摘下墨镜，一双目清冽冷静。
简一凡冷汗都冒出来了，一时也想不到怎么应答，不觉又说了一声：“啊？”
胡梨上前固定住他身体的主要关节，通电之前，郑亮亮只记得吴聪说了最后一句话。
李唯西扬眸，冷静应对，“警方发现隐藏在高妈妈房间中的凶手事前曾经出入周鸣山的家中，并且得到一笔巨款。后来凶手车祸身亡，不敢说是周鸣山所为，但他和凶手必定关系匪浅。”
一时之间简一凡成为被人们津津乐道的英雄，连续被媒体报道。如此正能量的善举将心理科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甚至院长陈西晚都亲自感谢他对医院病人的付出。
“不要。”
他抬头，看着那位小记者认真道：“周鸣山和此事有关系。”
李唯西一直想着与周鸣山一起开发心理游戏的心理师。如今周鸣山与心理师合作的事情得到确认，林雨泽也同样与这个心理师有关系，那么当下更重要的事，是找到在他们背后操控这一切的心理师。
孙鸣点头，“街口一角的监控查到了。”
媒体追踪报道心理科期间，鸣山地产默默发生了一件事。警局从废墟大楼入手，查到了绑架宋摘星的地下实验室，只是查到时人去楼空，偌大的地下建筑早已空空荡荡，只留下了几间实验室，其余再没了半分痕迹和证据。孙鸣只能从建筑本身入手，以违规建筑捋着源头查到了鸣山地产副总身上，最后副总入狱，鸣山地产企业自查，一时股市大跌，内部受到重创。
“有人在暗中报复我。”李唯西说得坦然，“警方已经介入，我们在高妈妈的房间中发现有人潜伏的痕迹，高妈妈只是他们利用的工具，目的是打倒我。”
郑亮亮知道这种电击治疗，心里十分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