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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世欢

作者:寂月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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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蟠龙劫 第四十六章 锦绣芳时太匆匆

第四卷 蟠龙劫

第四十六章 锦绣芳时太匆匆

那侍卫迟疑了下,方道:“廿七爷应该已在前来这里的路上。他一问到小姐在这边,立刻便遣小人前来送信了,但他有事耽搁住了,只怕要晚个一两天才到。”
慕北湮走上前,已看到旁边贴的告示,顿时苦笑,“这是……鬼屋?官府也能满嘴鬼话?”
但他们所在之处距京城颇远,别院地处偏僻,郢王的讯息便没那么灵通,行动前并未能得到均王、端侯离开的消息。若他们不曾离开,以禁卫军如今的攻势,均王、景辞能几分脱身的把握?
慕北湮趴在山石上看着,说不出的安静,往日温存好看的桃花眼再不见微微眯起时的笑意,阴冷得有些骇人。
慕北湮悄声笑道:“自然不方便。若均王、端侯没走,只有我能算是原府的自己人吧?”
料得廿七也没那么快到来,阿原先退了出去,只纳闷道:“廿七叔为何约在这里见面?”
慕北湮失声道:“那皇上……”
阿原推门进去,借着破尘剑上的明珠光亮四下瞧了瞧,却见里面的粗陋家具已然半朽,西首的厨房里锅碗瓢盆俱无,只有个旧磨盘扔在灶边地上。
慕北湮也已悟了过来,冷笑道:“当然也是我们!既然跟均王、端侯走得近,顺手一刀解决后患再好不过!”
原府众人可不晓得阿原已与景辞和解,依然认定端侯是和他们家大小姐决裂的前姑爷;均王总与文人雅士来往,原夫人这等声名狼藉的长辈,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太深的来往。
已有慕北湮的两名贴身侍卫掩着口鼻冲过来,叫道:“王爷,快走!这些匪徒逢人就杀,身手又高明得很,咱们……不是对手。”
阿原不觉微诧,“又有谁来了?今天也忒热闹了些。”
他最需要对付的,是根基深厚且甚得人心的博王,其次才是梁帝这一明一暗两位嫡子。
郢王想要的当然不仅是控制京城,而是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
远离了灼|热的火场,夜风贴着汗水浸湿的衣衫吹过,阿原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寒噤。
阿原慢慢搓揉着冰凉的指尖,声音有些变调,“若皇上、博王遇害,韩勍带着禁卫军拥立郢王,谁能阻拦?我母亲还在京城,如今……均王和景辞也赶回京城……岂不是自投罗网?”
阿原听他话音,竟似廿七是刚刚才晓得她落脚之处,不觉讶异,忙展信看时,果然是廿七颇是粗豪的笔迹,却只寥寥数行。
慕北湮道:“大概因为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个鬼屋,既僻静,又好找吧!”
他潇湘地一拂散落的碎发,回身再看阿原时,阿原已收了剑,冷冷睨了知夏姑姑一眼,向他一招手,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
侍卫迟疑,“这个……等姑爷见了廿七爷,自然就知道了!”
慕北湮闻言不由头皮发炸,“他……和禁卫军一起杀了过来?那宫里……”
眼见得有黑衣人欲逃,慕北湮唯恐泄露行踪,纵身追https://www•hetushu.com•com过去,手起剑落之际,取人性命同样利落得可怕,丝毫不含糊。
薄而冷的锋刃已被火光映得寒光四射,正照出慕北湮冷沉惊怒的脸庞。
阿原不答,坐到桌前飞快写了信,封好,递给侍卫,“连夜送回京去,告诉管事,我等着母亲的亲笔回复。”
慕北湮悠悠地笑,“这两日你调养得不错,后天必定又恢复不少,便是有什么讯息传回,咱们也可相机行事。若实在不放心时,到时咱们一起回京得了!——要不要先去我府上住几日,看看端侯吃醋是什么模样?”
如今居然能腾出手来对付均王和端侯,难道已经认定博王不足为患?以博王的地位和影响力,想他不足为患,除非他已是死人……
慕北湮摸鼻子,苦笑,“原来我也不是自己人……”
慕北湮知她身体未愈,忙握住她手,柔声劝慰道:“阿原,别太担心!事情未必有想象中那样糟。你看,郢王派来的人对均王和景辞的行踪全不知情,想借着袭击别院相害。这说明什么?均王、景辞可能预料到了京中形势,一路行踪隐蔽,瞒过了郢王的眼线。”
慕北湮转眸看到阿原黑亮的眼睛、紧抿的唇角,才知自己死里逃生一回,遂笑道:“罢了,你带我冲出去!”
慕北湮点头,“他们离皇上更近,我们能猜到的,他们必定也能猜到。均王仁厚但细致,端侯更有手段,既然有了防备,怎会轻易让郢王算计了去?不过他们大约也没想到,郢王根本没打算等他们入京再处置。”
阿原立时跳下山石,说道:“走,看看去!”
院内已火光燎天,哔剥声和厮杀声震耳欲聋,夹道中的惨叫居然被忽略过去。
虽收到了廿七的信,但这晚阿原还是睡得很不好。
侍卫忙笑道:“姑爷当然是自己人……不过廿七爷再三交待属下别多嘴,说一切都是夫人的安排,不可有所差错。小姐如果也有疑问,也需等廿七爷来后再细问。”
慕北湮顿时舌头打结,好一会儿才道:“哪有这回事,哈哈,哈哈哈……”
阿原不答,忽抬头问:“听闻你和端侯有什么茅厕之仇?那是怎么回事?”
“可皇上不会限制她给我写信,廿七叔侍奉于母亲身畔,也可自由出入宫禁。”
话未了,脑后传来刀剑破空的锐响。他忙扭头看时,正见破尘剑堪堪击落一支疾射向他的燃着火的飞箭。
阿原手足冰冷,却低着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头道:“对,均王离开时轻装简行,并没带几个从人,原先随行的禁卫军大半留了下来,除了我们几个,其他禁卫军只知均王临时出门有事,并不清楚均王已然回京;而景辞更是如常吃了晚饭,同样只是带了随身从人借着夜色离开。他们这是打算悄悄回京,先探明形势吧?”
慕北湮忙问道:“廿七叔说什么www.hetushu.com.com了?”
如今正屋首当其冲,且均王尚留了部分人手留守,此时正与袭击者交锋,两侧厢房的防守便相对薄弱许多。二人看前院袭击者极众,火势也越来越猛,燎得满脸生疼,忙用湿手巾捂住口鼻,提剑击破后窗,匆匆跃出烟火弥漫开来的屋子,落入厢房后的夹道。
慕北湮虽这般想着,也不肯惊扰她,只道:“莫要多想,且等消息吧!横竖均王、端侯都已回京,很快会一切明了。”
阿原叹息:“当日为帮我们,阿辞的确得罪过郢王,但他何必连均王都容不下?真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狠辣!”
阿原咬牙道:“还有我母亲。她……当真在宫中伴驾吗?为何廿七叔没在她身边?”
阿原等已无暇细想,仗着已在别院住了些日子,对地形还算了解,明知正门和角门必有人被围堵,当机立断借着夜色掩护冲向后院,攀上墙边的老榆树,借势跃过墙头,飞落于别院外,带着紧随他们的两名侍从,奔向坡上的树林。
“廿七叔约我见面的地点,应该就在这附近。我想着先在这边避避,等跟他碰面再作打算。”阿原边说边寻觅着,眼睛忽然一亮,“就是那里!”
但当看清被追的那位是谁时,阿原、慕北湮都慢下了双足,——哪怕已认出追她的五六名黑衣人,正是别院杀人放火的那些禁卫军。
阿原翻看一回,脸色却更难看了。她低声道:“北湮,除了最初的两封,没有母亲的亲笔信。”
阿原掰着手指计算路程,叹道:“此处离京城也不算近,均王此刻应该还没到吧?端侯更不必说。最快咱们也需等到后天才能收到回信。”
几人沿着夹道向后院奔去时,阿原顿身从门缝间又瞧一眼正屋那边的冲天大火,脊背上的那层汗意愈盛。她向慕北湮叹道:“他们要杀的,并不是我们。”
阿原低低道:“也不一定。我们住的那别院,过了今日,也该被称作鬼屋了吧?”
他轻笑道:“好在此处虽然僻静,风光倒还不错。你在这边静养些日子,京城那边便是有所变故,也该尘埃落定了吧?”
可阿原昏迷了好几日,好容易醒来,这受伤小产的,也需要卧床静养。便是原夫人那边真的有状况,原府的管事又怎肯惊扰她?
慕北湮点头,“那是自然。你离京时,原夫人第一时间便派了高手出来寻人了,这些日子你病着,一样有原府的高手在守卫。听闻你这边的状况,他们会每天两次回禀给原夫人。”
所幸者,他们在此处虽为阿原养伤,但有均王在,正屋必定要安排均王居住;均王对景辞身世心知肚明,也有心化解上一辈恩怨,邀景辞一同住于正屋,阿原、慕北湮等则住于厢房之中。
阿原见它惊悚模样,心念转了转,失声道:“莫非来的又是冯廷谔?”
慕北湮侧脸看她晶亮的笑容,不由随之笑得两眼弯和_图_书弯,心头暗藏的阴霾竟在不觉间散去。
侍卫领命而去,不时便传来疾促而去的马蹄声。
夜风夹着炙热的烟气和新鲜的血腥味扑来,不久前还悠闲得宛若世外桃源的别院已成人间地狱。
阿原奔到窗口眯着眼睛匆匆一瞥,已由不得惊心。别院里这点人手何止不是对手?对方来势凶猛,且人数众多,对着沉睡中的乡间别院,分明就是一场屠杀……
慕北湮虽不太理会朝政之事,却也已看出京城局势变幻难测;均王、景辞一日之内先后匆匆而去,更说明各自所得到的消息都不怎么好。但慕北湮瞥一眼阿原近日消瘦的面庞,已柔声道:“你也别想得太多了!论起皇上亲近信任之人,谁能越得过你母亲?她那边不曾传出消息,足以说明目前宫中还算平静。便是郢王暗中使坏,只要宫里没有变天,咱们便不怕的。”
黑衣人被迫撤招自保时,慕北湮也已紧随其后出手,一剑刺向那人后背。
屋外已四处冒起熊熊火焰,兀自有燃烧着的飞箭不断射入,连这边的门窗也已被烧了起来,隐约听得外面阵阵的厮杀声。
慕北湮声音也有些干涩,勉强笑了笑,道:“若京城和文武百官已在郢王控制之下,他们最需要对付的,不该是均王或端侯。除非……”
正说着时,耳边隐约听得一阵打斗叱喝声顺风飘来。她正以为自己听错了时,慕北湮已在侧耳细听,沉吟道:“下面谁在打斗?莫非……别院里还有人逃出来了?”
阿原咬住牙关的哆嗦,努力平定了心绪,说道:“如果皇上出事,禁卫军又掉转矛头指向均王、端侯他们,如今京城应该控制在郢王手上了吧?”
前方山壁前,是一处依山而建的破旧草堂,草堂门庭败落,被官府的封条封禁着,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慕北湮沉默,两名侍从已忍不住抹泪。
这夹道可通往前院和后院,但入夜后门户都已下锁关闭,夹道中只有两名黑衣人留意着动静,闻声飞奔过来察看时,阿原、慕北湮一人一个迅速劈倒,再不容他们发声求援。
小坏似已被大火惊到,此时再不敢张扬,小心地半敛翅膀,紧随阿原等潜行。
一忽儿母亲的脸,一忽儿知夏的脸,交替着温柔笑意和恶毒诅咒,令人时寒时热。
他亦执剑在手,冲过来拉住阿原叫道:“别怕,我带你冲出去!”
慕北湮擦着汗,奇道:“你在找什么?”
混乱的刀兵声里,有火光冲天而起,迅速燎入屋中,燎向她的面庞,烫得她惊坐而起时,正见有人破开火光冲来,喝道:“阿原,醒醒,有敌来袭!”
可梁帝居然无法掌控,让禁卫军杀向了皇子,这意味着什么?
两名侍卫见状,也忙冲过去帮忙,很快将黑衣人击溃。
慕北湮手心也已捏出了汗,强笑道:“或许只是在宫中有事耽搁了吧?你母亲虽是女流之辈,可向来行事https://m.hetushu.com.com稳重,没那么容易被人算计到。”
阿原眼底蒙着黑沉沉的树影,看着那个曾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知夏姑姑正被人追杀得死去活来,“嗯”了一声。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察看周围地形,却见四处林木森森,借着夜色掩护一时应不至于被人搜到,遂让跟来的两名侍卫在下方守望,二人则攀到一处稍高的山石上,向别院方向观望。
阿原明知廿七是跟了母亲数十年的老人,再忠诚不过,不觉喜悦,忙接信拆阅,随口问道:“廿七叔还在京城伴着我母亲吧?”
慕北湮转而问那侍卫,“廿七叔这么久才得到阿原消息,难道最近没在京城?他跑哪里去了?”
“尘埃落定……”阿原沉吟着苦笑,“恐怕没那么容易尘埃落定,也未必还有机会静养。”
知夏姑姑也不知跟人恶战了多久才逃到此处,早已浑身是血,连银质面具都已被鲜血糊满,看来早已身受重伤,筋疲力竭。见阿原不屑而去,她又羞又恼,却仍提气向她喝道:“风眠晚,你把我家公子哄哪里去了?”
敌人都烧到门上了,小坏迟迟不曾示警,本就有些蹊跷。它在冯廷谔手上吃过大亏,独对他畏若猛虎,避之唯恐不及,惊恐之余一时噤声才该是意料中事。
慕北湮怔了怔,踌躇片刻方道:“好像……就开始回了两封。后来不是说入宫侍奉皇上了吗?自然没那么方便了!”
禁卫军直接受命于梁帝,而梁帝当然不会对均王或景辞下手。
二人虽说着话,阿原倒也能辨识路径,一路领着慕北湮等人,飞快穿过荒草和密林,奔出了颇远,方四处观望着逡巡起来。
她一一检视时,已有原府侍卫上前回道:“大小姐,府里的管事每天都寄来信函向小姐问安,还捎过换洗衣服和珍奇药物。”
阿原道:“忠诚能干,却未必懂得变通。他们长年跟着母亲,若母亲那边有所异样,他们不会察觉不到,为何不告诉我一声?”
阿原已然习惯她的羞辱,尤其恢复记忆后更是看得开,权且当作犬吠,置若罔闻。
慕北湮隐在树干后,悄悄扯了扯阿原的袖子,“这老虔婆,咱们就不管了吧?”
均王虽是皇子,但向来行事低调,并未卷入郢王和博王的储位之争;景辞回到大梁未久,长期在府中静养,连皇帝老子都没认,更不可能去争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按在山石上的指甲几乎要抠断。
而袭击者显然不知道均王和景辞已然回京,目标更多放在正屋,只将正屋出来的人影团团围困,阿原等居然顺利脱身。
她这么说着时,人已纵身飞起,破尘剑如水银泻地,拖出一片凌厉的杀机,直袭正将单刀劈向知夏姑姑胸膛的黑衣人。
二人转头看时,竟是方才遣去原府送信的侍从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一名相熟的原府侍卫。
后面那侍卫已跃身下马行礼,从怀中和-图-书掏出一封信函递上,说道:“廿七爷听说小姐在这边,特遣小人前来送讯。”
他正打着哈哈,立定主意坚决不让阿原知晓当日狼狈时,门外忽又传来马蹄声。
他们虽侥幸逃脱,但这些日子朝夕相处的同伴们多半难逃毒手。
慕北湮道:“廿七叔教导出来的这些侍从,果然既忠诚,又能干。”
阿原额上汗珠已然跌落。她快步走进屋去,令人搬出原府这几日回过来的信函。
一辈子,听着那么漫长,又那么令人欢喜。
别院早已被大火吞噬,再看不出人影。但以那些袭击者的身手,别院里其他人只怕很难逃出生天。
阿原仿佛又看到当日燕国皇子夺储之争时的血火交织,眉眼愈发坚毅,抓过屋中的花瓶,在两条手巾击破,看瓶中的水润湿了手巾,迅速抽出一条递给慕北湮,自己抓过另一条掩住口鼻,喝道:“走!”
阿原犹似身在梦中,耳中已听得小坏在窗外惊恐地扇动翅膀,下意识地先抓了枕边破尘剑拔出。
慕北湮顿时展颜,“恭敬不如从命!”
先前那侍卫颇有喜色,向阿原禀道:“大小姐,说来也是巧,属下刚奔出没多远,便遇上了廿七爷派来的信使。”
所谓人命关天。当日她在沁河办案,哪个人命案子不是战战兢兢地办着?她竟忘了,乱世里人命原是最不值钱的,——哪怕是王侯之家的人命。
若是别院中尚有其他人逃出,他们断断不可能坐视不理。
阿原目注他,“那么,我母亲有回信过来吗?”
阿原纳闷道:“也没说什么,就说大约初九那日来见我,还约了个附近的地址。难道觉得来此处见面不方便?”
阿原捏紧剑,声音已有些虚浮,“只怕……变天了!”
两名侍从想拦时,哪里拦得住?
阿原听得是母亲安排,忙道:“嗯,初九不就是明天吗?北湮,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见廿七叔吧!”
慕北湮松了口气,说道:“那咱们撤吧!为这老贱人暴露行踪,太不值当!”
阿原又“嗯”了一声,忽一抬眸,眼底仿佛映了星光般闪耀起来,“可你不觉得,我救了她,比她被人杀了还让她难受吗?”
二人出身高门,对京中各路人马都还熟悉,与对手一交锋,便已看出袭击者绝对不是什么匪人,而是训练有素的官兵。以其身手而论,极可能是来自京中的禁卫军。
郢王要的,是他们根本回不了京城。
“母亲……”阿原脑中电光火石般一闪,额上忽然冒出汗珠来,“从我昏迷到清醒的这段日子,母亲自然也关注着我这边的消息。”
似受主人影响,小坏也蓬着羽毛惊悸地蹲在他们旁边,不时扑动翅膀,却不敢乱飞。
慕北湮素来骄贵,几番听人说起知夏姑姑作祟,早已记在心间,此时亲耳听见,不由大怒,抬脚将她踹得差点滚落山坡,冷笑道:“小爷可真看不上这以怨报德的轻狂样儿,谁教的?贱到姥姥家了,知道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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