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痛彻心扉
“哪来的小孩，走远点！”尖锐的声音远远响起。
我瞥了他一眼，淡然道：“董事长，我是为了霍怿杰，而不是为了钱，所以您没必要急着和我谈酬劳的问题，也没有必要担心我会反悔。”
何况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回答道：“下午五点。”
每个字都深深嵌入我的身体，在血液里刻上剧烈的疼痛。
我怔怔地望着晓晓，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霍怿杰紧紧环着我的腰，许久，许久，直到走廊里传来严肃而略显疲惫的声音：“少爷还是不肯吃药吗？”
这次，就当是偿还他为我而受过的伤害。
“等等。”霍宇叫住我，匆匆向我走来。
晓晓笑起来，稚嫩的表情里掩饰不住的得意。
聒噪的声音此起彼伏。
人群有些喧吵，众多模特纷纷不满道：
风徐徐吹过，我看到我的裙摆在空气中一圈圈漾开。
可是……
真的就这样走开吗，真的，又要刻骨地伤害他一次吗？
众人倒吸一口气，我听到纷纷议论声：“她居然是南锦庭的孙女南晓晓。”
“不是这样的，霍怿杰，不是这样的。”
我的心一动，仿佛从她身上看到我丢失多年的纯真。
“你把我当傻子吗！”霍怿杰的声音陡然拔高。
有那么一刹那，我几乎想要哭出声来。
“不要走，米静，不要离开我。”
我的声音平淡无比，似乎一切都是一场游戏，不值得任何人付出的游戏。
我一愣，冻僵的心刹那间裂开道道缝隙，冰冷的血液顿时流遍全身。
只是……
离我最近的，是那个骄傲的浅棕色头发女孩，她抱起肩，不屑道：“她连一点名气都没有，凭什么做首席模特。”
霍宇呆呆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我无奈地点点头。
尽管心口像被烈火煎熬，我的表情却始终淡定如月下零落入土的片片樱花。
走廊天花板上嵌着的小巧而精致的射灯散发出幽柔的灯光，将霍怿杰苍白的面庞映得更加憔悴。
“对不起，你知道吗，曾经有人为了爱付出自己的生命，换来的却是一世的悲哀。因为相信了爱，我失去了家庭，是什么让我从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变得如此冷漠，是所谓的爱。我不敢再相信，不敢再付出，季惟轩为我所做的一切，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得到，可是感动不代表爱，承诺也说明不了未来。我失去了家庭，我不想再失去你。”
男人蹲下身抱着她，笑容里满是宠溺。
我轻柔地转身，翩跹如落花。
我嘲弄地眯起眼睛，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公告牌。
我抬起眼，看向天空，云朵犹如柔软的洁白羽毛闪烁在湛蓝色帷幕上，纯静而澄澈。
花园里洁白如雪的蔷薇在墨绿的枝叶里怒放，刚刚修剪过的草坪盈着晶莹的露珠，空气中凝结着青草纯真的香气，这纯真丝https://www.hetushu.com.com丝缕缕渗入我的皮肤，将我冰冷的心刺得疼痛不已。
他的目光环顾一周，锁定在一个人身上，身旁的助理连忙走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对啊，既然这次时装周的首席模特早已内定，还找我们来干什么！”
“既然你给不了任何人爱情，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既然你不愿被伤害，为什么要去伤害他？”
我微微俯下身，轻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他挥挥手，所有人当场噤声，我抬起头，正迎上他投来的目光，似乎有赞赏隐含其中。
我僵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
霍怿杰愣了片刻，又淡淡笑了。
我默默退在一旁。
她固执地看我，花朵般的容颜映在心里，温馨无比。
我转过身，想要离去，脚步却异常沉重。
我将药碗递给霍怿杰，他接过药碗，面无表情地喝下苦涩的药汁。
我若无其事地看看她，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开。
一曲终了，良久，人们才从这场波光潋滟的幻觉中惊醒。
这句话尖锐至极。我低下头，不想让霍怿杰看到我受伤的眼神。
跟着琴声，我在夕阳里舞蹈。
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衣着讲究的男人，他镇定自若，浑身散发着一种王者之气。
我点点头：“我会准时去。”
“米静，如果不是因为你曾经受过的伤害，你会不会接受我？”
霍宇回过头，震惊地望着我，何况亦是一副惊诧的表情。
我呆呆地看着霍宇花白的鬓发，他的目光中流露着的全是焦急与担忧，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亲情。
宛如白色的花朵，开在微红的霞光里。
可他们怎会知道，眼前这个清新脱俗的天使，一转眼，便可以幻化成冰冷淡漠的魔鬼，在自己寒酷的世界里漠视一切。
她嘟着嘴巴，低下头沿着墙边走来，阳光洒在她身上，恍如天使在人间。
骨骼似乎在隐隐作痛，心乱如麻。
“姐姐，你叫我晓晓就好了。”
尽管我恨霍宇，但我欠霍怿杰太多。
霍宇无奈地低下头，从茶几上取了只雪茄。
我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门的金属把手，霍怿杰突然在身后抱住我，紧紧地。
我怔在原地，耳膜轰轰作响。
驻足观看的行人将整个路口堵得水泄不通，每个人眼里都是不可置信的惊叹和艳羡。
说完又立刻回过神来，站起身直直望向我，惊骇无比。
霍宇无奈地叹口气：“不喝药你的身体怎么会好。”
恍惚中眼前浮现起霍怿杰苍白的容颜。
我的脸色霎时苍白如雪。
可是我怎能对霍怿杰动心。
她用食指勾着头发，轻蔑地看着我。
我的声音清冷而淡漠，像雪花缓缓飘落在寂静的海洋里。
门口，佣人恭敬地拉开门。
不能去爱而已……
“我爱你和图书！”
霍宇看到我，愣了片刻，又将药碗递给霍怿杰。
他是我的哥哥，他的父亲曾经是我的父亲，可他为了虚伪的金钱与权势，伤害了我和母亲。
“霍怿杰，把药喝了吧。”我静静看着霍怿杰，眼神淡定。
此刻的他是那么陌生，仿佛生命中最重要的情感在血液里慢慢消散。
围观的人更多了，人们静静地看着，仿佛沉浸在如诗如画的梦境中。
霍怿杰微怔。
“原来是个卖艺的，”一个模特不屑地挥手赶她，“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快走。”
心痛得无法自抑。
心痛霎时穿透身体，理智与情感纠缠不休。
她开心地说：“好啊，那我吹口琴，姐姐跳舞好不好？”
霍宇神情复杂地看看我，等管家接过空碗，他转过身，默默走下楼。
我与晓晓相视一笑。
走下楼梯，客厅里正传来谈话声：“婚纱秀在下周五就要举办了，时间很紧，公司要求明天必须选出最合适的模特，当然，在我心中的最佳人选还是贵公司的舞蹈老师米静，只可惜她不愿走秀，我这个人如果心里有了绝佳的人选是不会退而求其次的，所以我退出了瑞依的选秀，现在一切由我们董事长全权负责，”何况靠在沙发上，神情似有遗憾，“明天的面试各模特公司的当红模特都会参加，您也可以派出贵公司最优秀的模特来参加，但是我们董事长一向严格，如果没有实力是不可能入选的，抱歉，我帮不了您了。”
口琴吹奏出清扬的音调，如干净纯粹的蔚蓝天空，将一切喧嚣覆盖。
我已对他伤害至深，再不奢望他能原谅我。
我漫不经心地偏过头，瞥了她一眼。她身后的助理失态地惊呼了句“好漂亮”，引得众多视线纷纷朝我看来。
我仿佛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霍怿杰的声音，瞬间刺透我的身体。
浅棕色的长发打着卷，纷纷扬扬洒满腰间，健康的蜜色皮肤，张扬高傲的嘲笑，妩媚如娇艳的花朵，却又狂野似夏末热烈的飓风。
“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不是他。”
我转身，沿着走廊朝楼梯走去。
霍宇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碗中药。袅袅的水汽混合着药汁苦涩的气味，让我的嗅觉有些麻木。
“你和季惟轩，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是的，他不相信我。
天旋地转。
霍怿杰脸色苍白，虚弱得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但他眼神仍旧坚定，仿佛有种信念燃烧在他周围。
人群顿时沸腾了，她们看着我，眼神复杂。
愣了愣，我又低下头，在人群最后默然静立。
“你说那么多借口有什么用。你是别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公主，你没有爱别人的义务，更没有理由为了安慰我编织这冠冕堂皇的借口，爱或者不爱，你说了算。”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回身抱住霍怿杰。
她和_图_书停下脚步看我，眼睛忽闪忽闪。
“怎么可能！”
“该不会人选早就已经内定了，才给我们说这些借口的吧。”
“姐姐，你的舞跳得好漂亮呢。”晓晓望着我，声音清澈甜美。
我站定，有阳光在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折射出彩虹的影像。
心口一抽，冰冷的血液似乎倒涌上头顶，我的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一直以为自己只当霍怿杰是纯粹的朋友，那种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好朋友，我可以为他倾其所有，付出一切，唯独爱情。可突如其来的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我一下子陷入迷茫，看不清自己。
霍怿杰无力地靠在门上，脸色如空洞的云团般苍白，他的嘴角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咖啡色药液。我下意识的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拭去那抹药渍。霍怿杰的表情似乎有些僵硬，我突然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太过暧昧，我想收回手，却被霍怿杰紧紧握住。他的手掌覆上我的手指，温暖的，带着些潮湿的雾气。
长安街228号，瑞依国际时装公司。
“会，”她的眼神亮起来，蓦地又暗了下去，“可是那些姐姐不许。”
一阵心酸。
“我只想吹一会口琴，平时我都是在这里吹口琴的。”女孩有些委屈。
南锦庭站起身，扫一眼人群，道：“你们也该看到了，刚才不少模特对晓晓的态度让我非常失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拥有公主的气质。”
树荫下，我看到我的样子映在玻璃上，纯白的棉布裙子，如雪的肌肤，嘴角漾起若有若无的笑容，清纯无瑕。
午后的空气有些闷热，我沿着街道，默默数着门牌号。
他的步伐缓慢，像一个迟暮的老人，看着他的背影，我的心仿佛被无形的手用力捏碎揉烂了，无法抑制的疼痛顿时汹涌溢出。
我的声音在寂静中绽放。
我不想这样，真的不想，可我又能做些什么呢？
我真的不忍看到他伤心的样子，可我给不了他快乐。
我有些惊怔地看着霍怿杰，他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没有伸手去接。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枝，将斑驳的碎光洒满一地。
笑容里没有惊讶，没有欣慰，只是淡漠至极，陌生得让我心痛。
我轻轻地笑了，在彩虹般悠扬澄净的琴声里，像拥有贵族血统的美丽精灵，绽放绝美的笑容。
米黄色的蓬蓬裙，星星般灿烂的眸子，公主般可爱。
冰冷的液体在身体里郁郁游走，覆灭一切。
我看向门口，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子站在中央。
房间里静悄悄。
她的表情蓦然僵硬，愣了愣，回头狠狠瞪了一眼助理。
我的嘴角漾起浅浅的笑容，如樱花纯洁的花瓣，在层层叠叠的脉络里燃成永恒的美丽。
我轻轻蹲下身抚摩她浓密乌黑的头发，柔软的发丝在我指尖纠缠。
“跳舞啊，”我皱起眉，“还是算了吧
和图书。”我皱起眉，对晓晓说：“姐姐有点事情先去一下，你乖乖地待在这里。”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我，惊讶的，嫉妒的，羡慕的，形形色|色。
我有些惊慌失措，竟下意识地抱住他。
门前聚集着很多衣着时尚身材高挑的漂亮模特，各自的保镖护在身后，撑着伞为她们遮挡住并不刺眼的阳光。
“米静，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你是同情我吗？”他推开我，目光暗淡幽远，“我不要你的同情，我不需要。”
心如刀割。
恍惚中我似乎看到那个童年的我，同样巧笑嫣然的脸庞，永远毫无心机地过着自以为幸福的生活。
我呆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我靠在墙上，淡淡望着远处的夕阳。
他说得那么小心翼翼。
血液在身体里安静地流动，仿佛静夜里黑色的海洋，没有人鱼夜夜歌唱，没有阳光温暖普照，只是一片沉默而哀伤的绝境。
男人仰起头，一字一顿道：“凭她公主的气质。”
我站在转角，看着霍宇失望的表情，迈不开脚步。
琴声婉转动人，带着不染尘埃的纯美，在静谧的空气里绽放无瑕笑颜。
“明天什么时候面试？”
“把药喝了。”霍宇劝道。
玻璃门被推开，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周围的模特匆忙涌向那个方向。
“怎么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来面试，瑞依真是越来越没品位了。”
霍怿杰蹙起眉，眼里弥漫深深的痛惜。
掌声响起，惊得四周觅食的鸟儿惶恐飞散。
我的声音迷离，像冬季里落英缤纷的城堡，寂寞无比。
风轻轻吹动我的发，晚霞灌满我的长裙。
霍宇突然僵在原地，他的表情尴尬不已。
“什么啊，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居然说面试取消。”
我慌忙抽出手，低下眼眸：“霍怿杰，我还有事要先走了，我会再来看你。”
霍怿杰皱起眉：“不用你管。”
霍怿杰不知情，可我知道，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我将目光转向天花板上华丽的水晶吊灯，又重复道：“明天什么时候面试？”
还有人想说什么，突然一团米黄扑向男人的怀里，清亮甜美的声音软软响起：“爷爷。”
“说了不用你管！”霍怿杰烦躁地喊道。
面对他的感情，我无能为力。
心底一阵莫名的酸楚。
晓晓兴奋地掏出口琴，铂金色的口琴在阳光下光芒四绽。
“这次婚纱秀的主题是‘公主传说’，所以我想要找一个真正的公主来作为这次婚纱秀的首席模特，只是你们刚才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威严，“原本我决定取消面试，由主演过‘公主日记’的当红明星颜若萱作为这次的模特，但是非常幸运，在我失望的时候竟无意中发现了一个足以担任真正公主的模特。”
“小丫头，舞再漂亮，也要配合你的琴声啊。”
空www.hetushu.com.com气里依然飘浮着浓重的中药味，涩涩的，像一颗破碎的心被熬成药汁。
我呆站在原地，睁着眼，努力不让泪水流下来。
“不嘛，姐姐这么漂亮，跳舞一定很好看。”
霍怿杰的眸渐渐黯淡。
晓晓听话地点点头。
我有些意外，抬眼看着助理，他微笑着点点头，我便跟着他走向那个男人，在玻璃门前静静站定。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到你我就心安了。”
我狠狠压住肆虐的心痛。
眼前仿佛一片漆黑。
我望着他，轻轻开口道，会。
我微笑着看她：“你会吹口琴吗？”
他的身体僵住。
不能去爱……
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呢？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看到他的眸光在渐渐黯然，渐渐失去光彩。
我想，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关心他了，因为我给他的只有无尽的伤害。
霍宇僵住，他的手慢慢放下。
他的声音虚弱得仿佛在遥远的天边轻颤。
我没有说话，良久。
晓晓看着我，笑容清甜，仿佛圣洁的天使，在夕阳暖色的光芒里扬起雪白的羽翼。
霍宇将药碗递给身后，管家正欲接住，我突然伸出手，接过原木质地的药碗。
我真的很想为霍怿杰做些什么。
“因公司临时会议，请各模特在门外稍候。”
我仰着脸看向巨大的落地玻璃，里面倒映出一张趾高气扬的面孔。
霍怿杰点点头，眼神蓦地暗淡了下来。
他的眸子深邃明亮，仿佛雪地里熠熠生辉的星星。
仿佛仅有的希望在黑暗中隐没。
剧痛无比。
我并没有刻意去伤害他。
霍怿杰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他轻轻松开我，将门扭开，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
纯美的花瓣，即使凋落，即使濒临绝望，依旧是美得惊心动魄。
我低下头，径直走出门外。
我的脚步有些木然，理智在心中矛盾纠缠。
我对着晓晓微笑，笑容清澈如水，这样的我似乎更像一个温纯平实的邻家女子，可谁又能想到面前如此安静透彻的女孩竟会是所谓的公主，骄傲，冷漠，毫无感情的公主。
他的呼吸如此清晰，游走在我意念边缘，我感受到他的温度，仿佛可以融化空气，融化我坚如冰山的心。
我的心被冻得僵硬，已然找不到生命的痕迹。
我紧紧地抱着他，仿佛怕下一秒他就会突然消失一样。
冷傲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是在针对我。
霍怿杰澄净的眸在苍白的面孔上闪烁，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仿佛说出这句话需要极大的勇气。
应该是准备要面试了吧，我看着渐晚的天色，站起身，门口开始嘈杂起来。
我指尖冰凉，呼吸困难，泪水刹那间湿润了双眼。
“是啊，有本事让她出来，让我们看看真正的公主是什么样子。”
我摇摇头：“别理她们，给姐姐吹一首曲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