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怿杰
霍怿杰走向我，他深深地看着我，仿佛看着心爱的天使，漆黑的眸子满溢关怀。
“别来烦我。”我听到霍怿杰熟悉的声音，有些沙哑。
助理帮我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动作，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纪晨点点头，退后离开。
我斜睨她，没有表情。
“可是，我怎么会不担心呢？”
“没什么，最近天气温差大，可能受了点凉，其实吃点药也没什么，只是前几天为了一个女孩受了伤，还没康复就执意要出院，现在高烧不退，睡觉的时候说胡话，叫着一个女生的名字，而这个女生却忙得连看他的时间都没有，”姬睿的语气带着嘲讽，却掩饰不了眉间深深的痛，“也就这样而已。怎么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不过告诉你也没什么用，他的事你又不会关心。”
我竟觉得心疼不已。
我伸出手，打断他的话：“给我吧。”
我的声音淡然而安静，在沉寂的空气里，悠然绽放。
不知道这样恣意的生活还能过多久，也许，该到尽头了。
他喃喃自语。
无数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纷飞。
她狂乱的声音打碎了静谧的空气，风开始呼啸，夹杂着昏黄的尘土，铺天盖地，我偏着头看她，用一种慵懒的表情。
霍宇微侧着头看我，上流社会所塑造出的气质让他掩饰住了眉心隐隐的焦急，西装革履的他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董事长，然而这却让我感到更加可笑。
“您好，我是霍怿杰的朋友，我叫米静，请问他在吗？”
我叹口气，语气有些埋怨，又有些心痛，道：“你的情况好像很不好的样子，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深邃的目光好像透过我的灵魂，深深地，深深地刺入我的心。
“对不起，我怕看到你担心的样子，那比让我受伤还要痛。”
“嗯？你怎么看出来是我做的？是不是看起来不好吃？”季惟轩拿起饭盒仔细端详起来。
我走向他，轻缓的脚步声。
又是姬睿，那个心计重重的女孩。
“你……”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眼里的仇恨几乎要将我吞噬。
霍怿杰呆滞地看我，他的眼眸迷离似海。
霍宇的表情有些僵硬，顿了顿，他说道：“Lady的模特还有几天就要参加比赛了，她们希望你这几天能抽些时间帮她们指导一下。”
我的记忆仿佛瞬间绷紧了。
姬睿喜欢霍怿杰，我能看得出来，她现在这样说，分明是暗示我不要再对霍怿杰的付出视而不见，可我又能给予霍怿杰什么呢。
我微怔，突然想起昨天太疲惫，直到凌晨才睡下，确实什么都没来得及吃。
他一挥手，桌上陶瓷的水杯https://www.hetushu.com.com摔落在地。
他的眼睛里满是晶莹的光亮，在他苍白的面孔上灼灼生辉。
心痛得无法自抑。
应接不暇的考试与Lady的表演事宜让我忙了起来，有几天都没有去看过霍怿杰了。他的衬衣还放在我的床头，我说过洗干净给他送去，可是居然一直没有时间。
没有在意他黯然的语气，我挂掉电话，跟在助理身后，我突然很想知道霍宇是不是真的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
我将衬衣轻轻放在一旁，望着霍怿杰清亮幽深的眸子，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带我来到二楼，轻轻敲门。
“米静，你就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你不配被任何人爱。”
剧痛钻心。
早自习的时候，我趴在课桌上，四周充斥着粉笔的尘埃，肆无忌惮地钻进每一个毛孔，我静静地望着窗外，绿树参天，蝉鸣声声。
耀眼的阳光瞬间幻化为冷色的尘埃，将我冰冻在一片荒芜中。
他说，即使这快乐不是我给予你的。
“米静？”
如果霍怿杰不是霍宇的儿子，我会不会分一点爱给他。
她固执地看着我，眼神中似有不甘：“米静，你凭什么，像你这样冷漠的女生，从来不知道珍惜得到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被人付出真心，你有什么资格做别人崇拜的公主，你是漂亮，可漂亮有什么用，传说中的公主怎么可能冷漠如冰山，外界形容你神话一般美好，可是谁了解你。”
虽然妥协了，我的语气却依旧疏离而淡漠，心口的疼痛被隐藏在某个暗淡的地方，不见天日。
姬睿的声音大了起来，在闷热的空气中轻颤如雨露。
他的声音轻得似乎弹指间便可化为水汽。
季惟轩坐在我身旁，拆开一盒牛奶递给我：“还没吃饭吧。”
她被我的漫不经心彻底激怒了。
他的脸色如浸泡在雨水中的白色花瓣，白得几近透明，深深的脆弱感弥漫在他乌黑的瞳人里。
“看起来很可口。”我淡淡笑。
我抬头看着姬睿，藏起心痛。
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攫住我的喉咙，我说不出话来，血液里翻滚着剧烈的疼痛。
他猛然站起，转过身吃惊地看我。我回视他，目光在触及到他的瞬间衍生出焚心的痛楚。
季惟轩将饭盒放在我面前，期待地看着我。
管家退后道：“最近少爷情绪很差，您直接进去吧。”
霍怿杰轻轻牵起我的手，我的手指在他滚烫的手心中，仿佛一片即将融化的冰花。
他微微痛惜的眼眸。
“米静，”霍怿杰深深凝望我，“你究竟……在乎我吗？”
即使明知答案ｈｅtusｈu•ｃｏｍ•cｏｍ，即使心如刀割。
这出乎意料，却又似乎在我意料之中。
“噢，米静小姐，少爷在楼上，您随我来。”
我的表情静如止水：“你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你还奢望我会因你的话而改变吗？异想天开！你做的那些事情我早就知道，只是你这么渺小的角色根本不值得我去理会，可你一次又一次地针对我，你觉得有意思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有什么义务按照你的意愿去喜欢你指定的人。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你第一次做吗？”我竟直觉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姬睿见我没有说话，嘲弄道：“呵，不愧是公主，无论发生什么事反应都这么平淡，当然，如果不是这样平淡的心，你怎么会多少次面对危险临危不惧。你怎么会成为无数人的神话，可是，有些人却为你这样明明毫无感情的女人付出爱情。”
我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怎么了。”我的声音黯如黑夜。
我知道他对婚纱秀仍然没有死心，可我不会帮他做任何事。
我的心刺骨疼痛。
我仰起头，将语气刻意伪装成戏谑：“我不对他付出，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善良。”
他愣愣地看看我，又若无其事地笑笑：“我不想让你担心。”
如果……
“你为什么总是不知道照顾自己呢，为什么伤还没好就一个人出院，你难道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这次你受伤是因为我，可我居然，我居然都没有来看你一次，我根本不配做你最好的朋友。”我的喉咙干涩，说出的话一字一句带着让人心碎的脆弱，“可是明明是我的错，为什么受到惩罚的却是你。”
冷气自车内冲出，混合着香水优雅的气息，凉爽而清新。
我不屑地望着她，她紧咬住嘴唇，脸色苍白。
他的声音像隔着一道模糊的玻璃，遥远缥缈，却瞬间刺痛我的心。
姬睿扫我一眼，冷笑道：“你还会想起他吗？”
“珍惜？”我冷笑道，“从我出生开始，就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珍惜，很多东西我以为我应该去珍惜，可是难道我珍惜了，结局便会皆大欢喜吗，别天真了。”
我是没有感情的公主。我没有能力付出所谓的爱情。
他略显干涩的嘴角扬起几许惊喜，在苍白的面孔上显得分外惊心。
我的手指在霍怿杰手心中失去了仅有的温度。
“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就走。”
季惟轩有些紧张地问我：“怎么样？”
纪晨一愣，将衬衣双手捧给我。
周围一片抽气声，没有人想到她竟会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震惊的目光瞬间包围了我们。
“和图书为什么，你不愿意尝试。”
姬睿拦住我：“米静，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不配拥有公主这个称号。”
霍怿杰嘴角的笑竟显得苦涩不堪。
他不计回报的爱。
心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几天，你过的还好吗？”
姬睿怒视我，身体不住地颤抖：“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只要他快乐，要他幸福，我不要他痛苦，可为什么你一定要伤他至深呢。”
“时光流逝，将来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谁又会知道，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孩，我不相信世间有爱，无论别人怎样对我，我都不会付出一点爱来回报，我知道这样会伤害别人，可我宁愿伤害别人，也不要受到一点伤害，我不会重蹈覆辙，对我来说，感情只是欺骗的代名词，霍怿杰，你不会知道我心底的挣扎，你不会明白我的痛苦，我曾见过那么刻骨铭心的伤害，所谓的亲情，所谓的爱情，为了金钱全部背弃了当初的承诺。我不敢相信我会遇到什么真爱，所以，对不起，请原谅我的自私。”
纪晨轻声说：“米静姐，那我……”
他皱起眉头重复着我的名字，好像在思考什么，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哼，”姬睿的眸子里隐着墨绿的魂魄，忽明忽暗，遥远而叵测，“希望到时候他还没死。”
“与你无关。”我转身便要走。
我看着季惟轩天使般俊美的脸庞，心底突然有种落寞瞬间流淌成河。
我的表情霎时僵硬，胸腔内一阵刺痛。
如扑火的飞蛾，甘愿将所有生命埋葬在火光间。
我呆站在原地，几乎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桌上的笔记本开着，空寂的蓝色背景，却没有任何内容，他像是坐着发呆。
“米静，你怎么会来？”
我点点头，轻轻旋开把手，霍怿杰背对着我坐在桌前，左肩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触目惊心。
是的，我心底深处的话，他又怎会想得到。
“董事长，我很忙。”我的声音平静而疏离。
因为我恨他。
心底渐渐升腾起剧烈的痛。
周围一片惊叹声，想必是被季惟轩的笑容所倾倒。
霍氏别墅前，管家上下打量着我。
仿佛瞬间跌进冰窟，身体，失去了所有温度。
“我自己去吧，谢谢你了。”我的声音疲惫无力。
我直视姬睿，目光静漠而阴沉，如雪季肆无忌惮的飓风，迫散一切。
一时间我恍惚无语。
“我记得很久以前，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我缓缓地说，“有一个倔犟的小男生，他会霸道地说，将来要娶我做老婆，听到他的话，我心里就会有种莫名的开心，我想假如有一天我m.hetushu.com.com真的做了他的老婆，他一定会对我很好，不让我受委屈，把我捧在手心当宝，那时的我以为一切都好像童话一样简单美好。”
我的手指僵直，指节麻木而刺痛。
因为脱不开身，我只有让纪晨把衬衣拿给霍怿杰，他是在创宜认识的朋友，和霍怿杰的关系一直很好。不过我想，在学校操场外公然拜托他做这样的事似乎有些自找麻烦，因为我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你不去了吗？”
“既然你是这样的女人，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是喜欢霍怿杰，你这么聪明早猜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为了和他在一起，我愿意付出一切，可是他竟然那么地爱着你，我不愿看他为你难过，我以为我去追求季惟轩，你会回到他身边，可是季惟轩竟然和霍怿杰一样深深地爱了你12年，你拥有着他们至真至纯的爱情，你不该珍惜吗？而你却把他们的感情当做游戏，你这种女人值得别人去爱吗！”
我看着霍怿杰，他的脸色煞白，仿佛听到我这句话便可以安心。
我夹起一个，尝了尝，确实很好吃。
想来我真是欠他太多了。
无视姬睿暴怒的目光，我转过身，从人群中淡然穿过，纪晨跟在身后。
桃红的身影飘然而出，树荫将她的短发涂上墨绿的光泽，阳光下斑驳闪耀，她的眼中亦蒙胧着一片墨绿，如夏末草间幽怨的露珠。
“说了别来烦我！”
除了伤害，我什么都给不了他。
我点头：“好吃。”
突然响起的惊呼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过头，正看到向我走来的季惟轩，依旧是白得刺眼的衬衣，笑容温暖如旭日初生。阳光从窗外射进教室，将季惟轩笼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恍惚如天使。
“有时间我会去看他的。”
可是，我又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只几天，他就憔悴成这般了吗。
轻柔的声音，带着些期盼，带着些绝望。
他说，米静，我希望你快乐。
我看着他，似乎看到闪烁着青春的童年，在季惟轩幽黑的瞳眸里渐渐清晰。
而我竟然毫无察觉，我还配不配做他最好的朋友呢。
“还有呢？”我的目光越过她，若无其事地看着远处。
我重重按住胸口，压抑着肆虐的心痛。
季惟轩满足地笑起来。
霍怿杰惊讶地看着我，他的脸色如一张单薄的白纸。
紧接着，霍怿杰问道：“你爱过我吗？”
“可是有些人对你那么好，为什么你看不到，哪怕你付出一点，只要一点就好，别旁观他的痛苦，这比不爱更折磨他。”
“别和我废话，我只要知道他怎么了！”
四周和*图*书寂静如初，没有人敢出声。
走在藤蔓纠缠的长廊里，我满脑子都是霍怿杰的影子。
我的声音轻飘飘，像河边空灵的芦苇，在风中那么飘忽易逝。
眼里仿佛涌出忧伤的雾气，淡淡蒙上霍怿杰的影子，蒙胧得像一片水色的残阳。
更不可能因为感动，因为愧疚而去爱一个人。
她的话如利刃穿心，将我所有的伪装瞬时击溃。
“呵，我只想这样为你付出，不计较回报，可是我没有办法骗自己，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米静，你知道吗？心死也许就是这种感觉。”
我的身体僵冷，仿佛冰锥刺心，剧痛无比。
姬睿的目光变得陌生，有丝丝仇恨融在其中。
僵硬麻木。
是啊，霍怿杰是该拥有幸福快乐的，可这一切却不是我所能给予的，因为在我的生命里，只有绝望与仇恨。
因为和季惟轩在一起，本就是有目的的计划。
“不劳您费心了，我一会儿会自己去的，谢谢。”
静悄悄的房间里，我的声音震碎了沉寂的空气。连同我的担忧，我的难过，霎那幻化成千丝万缕的哀伤，在空气中消散。
无视助理惊讶的表情和霍宇的尴尬，我转身离开。
风轻轻吹过，淡淡花香，心痛也随着花香飘浮在空气中，落寞游遍心髓。
季惟轩取出一个浅蓝色的饭盒，打开盖子，里面摆着整整齐齐的紫菜饭团。只是，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看上去可爱极了。
该为霍怿杰做点什么，才能让他不再为我难过。
我咬紧嘴唇，心痛自心底升腾，身体仿佛被心痛所刺穿，恍若即将化为虚无。
“你知道吗，我几乎要决定放弃了，可看到你，我又完全颠覆了我的决定。”
霍怿杰看着我，嘴唇渐渐失去血色。他像是在一片模糊的光芒里，渐渐透明。
时间匆匆流过，放学的时候，接到了霍怿杰的电话，他像是有话对我说，我的目光却被校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林肯房车彻底吸引，甚至连霍怿杰说什么都没有听清，直到助理恭恭敬敬地走向我邀请我上车，我才对着手机低声说道：“霍怿杰，我有些事，晚点再给你电话。”
我不值得他为我痛苦。
仰起头，我大声对他说：“霍怿杰，我真的很担心你，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我的表情略微怔滞。
碎片散落一地，尖锐而哀伤。
霍怿杰表情一时间怔滞。
霍怿杰的话像寒冷的冰雪浇灌在我心里，心脏一阵痉挛。
“你说完了，该我说了吧。”我将目光移回到她身上，一字一顿地说，“姬睿，你该明白一点，我喜欢谁，伤害谁，和你没有丝毫关系，如果你还有自知之明，请离我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