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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我？”董悠然也笑了，“真不知道这是夸我还是在贬我？”

尽管如此，她依然祝福他，因为是他给了自己职业生涯中最重要的经历，给了她至今获益的种种历练。她深深地怀念那段日子还有那些同事，即使大家有纷争，有pk，有歧义，但是今天回顾，看到的都是收获。

不是。

还好她忍住了，不然就糗大了。

因为作为猎头，搞清楚应聘者每次择业的动机和离职的原因，这是非常重要的，它关系着对这个人性格以及职业操守的判定。

就在那样一场近乎完美的轰动整个业内的演出结束之后，没有任何先兆的，董悠然被老板叫到了办公室。

“有意思。她们说你什么了？你们老板，那个梁言，又是怎么处理的？”王艳兴致又起。

在团队培养方面，内部员工的梯次培训体系得到了整个行业的认可，成为具有劳动部资质的行业培训专科学校。

公司里工作了整整两年，很多事情不是刻意打听，却也传到她的耳朵里。老板最初是上门女婿，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是他的妻子接纳了他，创业资金也是妻子一家人支持的，所以他一直认为，这个公司不完全是他自己的，也绝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于是，会议室里响起一片掌声。

“这个公司，除了我别人不会用你。因为想的不一样，做的也不一样，他们怕你。”老板脸上终于有了难得的笑容。

“没什么变化呀？”

菜市口店是销售额排名最靠后的店，所以经理白萍也是常常被大家所忽视的。

“刚刚的讨论太沉重了，现在我们来做个游戏，放松一下！”董悠然风格突变，她笑意盈盈，目光投在菜市口店经理的脸上，“白经理，能帮我一个忙吗？”

“她们想说什么我不知道。因为在她们开口之前，老板就抢先盖棺定论。他说，董悠然这个小孩儿，是我看好的。合同签了三年，三年之内，我不想听到别人关于她的小报告。”董悠然尽量学着他的语气。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的，不知是谁悄悄地说了一句：“我们应该给董经理鼓鼓掌！https://m.hetushu.com.com”

是他没有魄力吗？

“大家看一看，涂了口红，加了胸针和丝巾，改了发型，白经理整个人看起来是不是更年轻也更漂亮了？”董悠然含笑而问。

“春节以后，我和小郁老师就走了！”目光紧盯着角落里的一株君子兰，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一年，明亮的品牌被投资公司评定市值超过两亿。

这样的大型庆典活动，董悠然组织过两次，一次是在光华长安大戏院。第二次，就是那一年，在友谊宾馆的友谊宫。

“没有，很好听，很特别。”王艳眼中甚至有一丝羡慕，“就这样，在‘明亮’，你以一个计划、一个游戏展开了一个漂亮的开局，从此以后就一帆风顺了？”

“去加拿大。定居！”老板吐字如金。

“在明亮将近三年的日子里，哭过也笑过！”董悠然看着她，又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跟你聊了这么久，你一定听烦了！”

“说对了有奖品哟！”董悠然仿佛是一个娱乐节目的主持人那般，开始调动大家的情绪。

明亮的企业纪念日，是从第一家店只有5个员工时流传下来的传统。

五百多名员工，全国各地的供应商和合作伙伴齐聚一堂，庆祝这个“家庭日”。在大家的心目中，它丝毫不亚于央视的春晚。

好像不知不觉中便进入到一个怪圈里，在董悠然的职场生涯中，好像她在每家公司，都是工作两年以后在进入第三年的时候，在冬季或者临近冬季时结束。

“除了他们，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他说。

没有想象中的冷场，居然有人回应：“看好了！”

“是！到现在，我虽然不能理解他，但是，我崇拜他！”董悠然的语气十分郑重。

“谢谢大家！”董悠然笑了，“谢谢大家的配合。”她又拿出一条丝巾，在白萍颈上随意打了个结。

“走？出国旅游吧，这次去哪儿？”董悠然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

董悠然又重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准备好的礼品，发给刚才答对问题的三个店长，礼品是她刚刚从楼下小卖部买和_图_书的德芙巧克力。

“口红，涂了口红！”

“谢谢白经理！丝巾送给你了！”董悠然拍了拍白萍，白萍则红着脸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大家仔细看看，白经理身上一共有三处变化，除了刚刚指出的这处，现在还有两处。大家再仔细想想，看看能不能找出来？”董悠然继续做着启发。

沉默。原本极为煽情的一段话，却没有达到预先的效果。

离开明亮眼镜的时候，也是冬季。

那一刻，董悠然差点哭了。

短暂的休息之后，会议重新开始。

于是董悠然拉着白萍走到白板后面。2分钟以后，她们又走了出来，站在台前：“大家再仔细看看，白经理身上有什么变化？”

“当天晚上，那几大巨头，元老级的店长就去老板的别墅了。”董悠然的脸上漾着淡淡的苦笑。

气氛有些凝重，董悠然眉头微蹙，她着实是有些糊涂了。

老板最终携妻儿远离喧嚣，赴加拿大定居，将企业拱手留给那班代表着保守派的元老，任其自生自灭。

“啊？还有故事？”王艳瞪大眼睛，一个下午听下来，她已经不再把董悠然当成普通的求职者，而是把她当成朋友了。

临走之前，他把董悠然当成朋友一般，坦诚交谈。

在公司良性运作、势头正盛的时候，他选择急流勇退。他说过他是一个舵手，然而在这艘他亲自建造的巨轮即将驶向新的更广阔的海域时，他却犹豫了。

但是，董悠然却觉得这比第一次离开先锋企划时还让人伤感。因为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努力了但最终还是与目标相悖。

应该说，这次离职，得到了一个漂亮圆满的结局。

她有些腼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董悠然将她请上台来：“请大家仔细看看白经理！”

……

“是呀，衣服没换，不会说的是表情吧？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呀？”

“工作和生活中，从来都是不如意的时候多，开心的时候少。所以把这个当成奖品，希望在以后的合作中，大家能够多一点儿甜蜜！”董悠然说完这段话的时候，心中暗想，我尽力了。从工作到做人，从职业和_图_书到人生，能想的、能说的，江郎才尽了，如果这些大妈再排斥她，她也真的没辙了。

然后，给了她半年的工资。

“去干吗？告状还是表扬？”王艳毫不掩饰她的惊讶。

终于花园路店的经理举起了手：“头发，刚才是马尾，现在盘起来了”

“谁说的，我倒是认为你当时应该哭！”王艳插话道。

两派势力的明争暗斗，也许他有办法调节，但是情理上他又不能狠下心来管，因为北方汉子骨子里的倔犟与骄傲，他很怕对方揪出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来质问他忘本。

董悠然摇了摇头：“知道吗，职场如战场，千万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蒙蔽！”

在管理层面，公司在整个行业内率先通过了iso9002质量体系认证，“明亮”的质量标准要求比国家标准、行业标准还要严格，并引入a管理模式，又结合企业自身特点，形成了一套引领整个行业的管理体制。

在他的脸上，看不到节日的喜庆，也看不到曾经的淡定与温和，失落与踌躇笼罩着他，他居然毫不掩饰。

老板说的，董悠然能够明白。

“董悠然，在明亮的三年里，以自己的能力、才干为企业的发展作出了突出的贡献。”落款是他的签名，还有公章。

那是1993年，老板带着所有店员在神路街附近的餐馆吃了一顿团圆饭。

而时尚的产品，超前的营销理念，细致入微的服务不仅仅是在行业内部，在消费者眼中，它都是第一的。

留给她一封亲笔写的推荐信。

“事实上，出国的事情一直在办理，只是我并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老板非常真诚，“正是你这份计划促使我离开。其实从一开始，你的很多计划，计划本身并没有说服我。因为对于营销，我不懂，很多术语我真的不懂。我从8岁起就在水球队训练，文化课根本没上过几天，所以我早就跟不上形势了。很多人说我淡定，我不淡定能怎么样？跟他们一样瞎指挥？我做不到。我只是看好你这个人，我信你，所以此前你所有的计划我都支持。”

“什么？”王艳忘记了自己作为猎头，和_图_书应该随时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中立客观地听应聘者介绍职业经历的规矩，居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老板，也太有才了。不，应该说太酷了！我欣赏他！”

专业到什么程度？她们请了专业的灯光、舞美和导演，还租了演播车同步剪辑录播。

更让董悠然感动的是，居然有一位经理，把发到手里的大巧克力掰成小块，分给周围的经理，同时也没忘记递给董悠然一块。

他们？是指那些有着亲属关系的高层吧，外聘员工里自己是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董悠然思忖着他话里的意思：“可是，我前两天才把明年的计划发给您，有关外埠市场开拓和上市的计划。我记得，对这个计划，您当时是充分肯定的。”

董悠然在她手上轻轻一握，以示鼓励，然后冲着大家问道：“看好了吗？”

“大家也许想问，我为什么突然要做这个游戏！”董悠然从会议室的最前方慢慢走到大家中间，就站在北太平庄店经理身后，她把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缓缓说道：“我理解大家的心情，突然间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小丫头，站出来跟大家指手画脚，说什么要改变。大家心里肯定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顾虑，如果换作我，也会如此。刚刚我做这个游戏，就是想告诉大家，改变，不是要拿走什么，换掉什么，而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一些新的东西。比如说，丝巾，胸针，它可以锦上添花，那我们何乐而不为呢？！再比如说，头发还是头发，没有剪短，只是换了一种梳法，就会给人不一样的感觉，这就是改变。但是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越变越好，越变越漂亮。我是一个新人，但是从进入这家公司起的那天，我就跟大家一样了，我也要靠着这份工资生活，我也希望自己的收入越来越好，所以只会绞尽脑汁让它变好，而不是刻意去毁它。我想，我们大家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

从经营层面看，企业规模稳步扩大，成本得到了有效的控制，利润空间得到最大化的保证。

“当然是告状。计划也好，游戏也罢，只是在场面上让大家接受，却不可能www.hetushu.com.com让每个人从心眼里真正认可你。”提起当时的事情，董悠然依旧难免怅然。

此语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白萍身上，白萍面色通红，满脸窘意。

为什么呢？董悠然也在内心深处问着自己。

董悠然笑了，点了点头：“谢谢，你答对了！”

自此以后，每一年的12月28日，他都会停业一天。租上一个剧场或者宾馆，员工们自编自导自演、自娱自乐一番，然后齐聚一堂热热闹闹地聚餐庆祝。

“是的，这份报告是一幅美好的蓝图。从来都是老板给员工画大饼，而你却一次一次带给我意外。这份报告，我会一直珍藏的。”像是在开玩笑，然而他脸上半分笑意也没有。

最后一次的谈话，是在友谊宾馆友谊宫举行的近千人企业纪念日活动结束后。

“毛衣上多了一枚胸针。”

在“明亮”的三年时间里，销售额以每年50%的速度递增，不管是同期比、递增比、利润率还是产品动销率，各项数据指标都是良性的。

“是！”这次倒是异口同声。

“但是现在，什么特许加盟，全国范围的扩大经营，还有上市。我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公司好。可是我不懂，他们也不懂。而且，这些计划太大了，大到我做不了主，也批不了。”老板眼中满是痛惜之色，“我想，我是真的跟不上形势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位。所以带着老婆孩子出国，也省得争来斗去的，大家都不安心。”

“您今天找我来，是通知我准备离职？”董悠然终于明白了老板的意思。

为了这一天的演出，员工们会在每天下班闭店以后，利用休息时间彩排、练习，会自己凑钱请来歌舞团的老师指导，最后还会去文工团租借正式的演出服装和道具。

董悠然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四目相对，老板的神情不似开玩笑。

演出越来越专业。场面也越来越宏大。

“崇拜？这个词很重，但是我能明白。这样的人，我也崇拜。可是，你为什么说不能理解他？对了，照你刚刚说的，你也算是大费周章才在明亮公司站住脚，那后来为什么又会离开？”王艳再一次将话题引回主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