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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光似往年

作者:四叶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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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公子是谁,是何身份,我都不知道,只知道这里的人都叫他公子。
公子出现的时候,雪儿最喜欢黏着公子,甚至会毫不避嫌地坐到公子的腿上,使尽手段想要留公子过夜。絮儿常用讥讽的眼神冷眼旁观,可终究掩饰不住内心的嫉妒。
除了巡逻的守卫,每日能进这院子的便只有花匠和几个使唤丫头。这些人虽身份低微,却来去自如,只不过与其他人一样,亦谨言慎行,平日里鲜少与我说话。
如此荒淫!
每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握着挂在胸口耶律斜轸所赠的那枚钥匙,反复抚摸,反复地看。这才发现,钥匙上竟还雕刻着一枚暗花,就像是我的名字:花儿。
婆子伸出一只手来,有些兴奋地道:“五百两,公子若要她,五百两足矣。”
他微笑起来,回身坐下,对身后女子说了一句话,女子便即退下。
“有用的人。”
由于门上没有门闩,我只好拖过一旁的梳妆台挡住了门。可心里明白这根本无济于事,急中生智,撕下窗上的纱帘,裹了铁质的梳妆盒后,在蜡烛上点燃,眼见男子摇摇晃晃向我房间走来,便将点燃的纱帘自窗口使力向男子扔去,男子本就光着身子,又喝得太多,手脚不太灵便,眼见一团火扑向自己,急切之下没能躲开,被火一撩,大惊失色失了重心,重重摔倒在了地上,一阵大呼小叫地哀嚎,立刻引来了楼下众人。
公子又带了几名男子来园子里饮酒作乐,照例没有要求我陪侍。
日子看似平静,几乎让我误以为他买我来,不过是为了养在笼中以作圈养观赏之用。可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混乱中,大多数人都围着那名男子关切问询,我躲在屋里心有余悸地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紫悠……”我的名字自他口中说出,总有些风月之色。
怎敌过,男儿志在四方
闻其曲,不只琴艺令人拜服,便是曲中所含之情亦让闻者动容,甚至牵起了心头往事。
他温言笑道:“风月楼里只留一种人。”
婆子这才放下心来,可仍旧有些狐疑地扫了我一眼,又若有所思地m.hetushu.com.com看向了公子。
心悲凉……”
我紧闭房门,不敢出声也不敢睡觉。隐约听见楼下传来歌声,声音有些熟悉,仔细思量,心中一惊,唱歌的女子是依素雅!?
那一晚,除他之外,另有五位公子。看年纪,都不过二十来岁,但行为大胆放纵,是我平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时,那名叫絮儿的姑娘抱着一把琵琶走了出来。
公子用辽语对我们道:“我给你们所有人一个机会,絮儿弹奏一曲,你们可自由发挥,谁称心意,谁便留下。”
婆子原本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待看到公子扫过来的目光,立刻闭了嘴不敢再说话。
第一次公子在主楼宴客,是在我来这里的一个半月后。
大约傍晚时分,我忽听院内一女人惊声尖叫,顺着窗口瞧去,竟惊见几个裸身男子分别架托着一名全身□的女子的手脚,供另一名男子亵玩。而公子……正衣衫不整地在旁边喝酒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幕,雪儿倚在他身侧,早已衣不蔽体醉眼迷离,絮儿抱着琴似在为他们伴奏,更有数名衣不蔽体的女子在旁娇笑。
七岁相识,如冬初雪;
他们竟然,竟然……
他懂辽语,闻言来了兴致,似笑非笑道:“那你值多少银子?”
岁月难忘,痴人如水。
我轻声诵道:“
初时情动,许心同飞;
在公子的默许下,我没有下楼见客。可寂静中,听得楼下声音十分奇怪,便悄悄在楼梯口向下瞄了一眼,怎料那一眼竟让我看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
絮儿走到他面前,福了福身,道:“公子,絮儿已准备好了。”
我听不懂他二人说些什么,只见他起身来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微笑着自怀里掏出了一两碎银,正要放入我手中,便听我道:“我不只值这一两银子。”
他说的是宋语,我自然没有听懂,可从他的眼神,我知道他已将我认出。
语言不通,对我十分不利,我有心学之,奈何身边人都不爱讲话,除非公子出现的时候。
初夏时节,公子又带着几个朋友来园子和*图*书里做客。
他明明在笑,可神色却十分清冷:“我不买无用之人,五百两虽不多,却也要看你值不值。”
恍惚间,我似看到了大殿之上,我心伤地弹着凤求凰,耶律休哥就跪在我的眼前求娶公主……
公子很喜欢雪儿黏着他,也喜欢听絮儿舞琴弄墨与他附庸风雅,唯独我,杵在一边恨不得他们都把我忽略殆尽,可没他的吩咐又不能擅自离开。
再回首,锦绣风华,梦一场
细细算起,我来此已快三个月,从春天到夏天,看似闲适,可每一日无不提心吊胆度日如年。
“敢问公子,你买了我们做什么?”依素雅出声问道。
雪儿虽与我同居三楼,但平日里因我辽人的身份,也鲜少与我讲话。
我被留在了风月楼的主楼,也就是公子来时所居的地方,依素雅当时去了哪个院,我并不知晓。
十年相知,如夜中月;
院围高墙,每隔几步便见佩刀侍卫,侍卫每天换四班,如无需要没有人会对我说话,只要我不出这园子,他们便视我如无物。可要走出这园子,便须公子亲自应允。
不一会儿,一个全身赤|裸的男子踉踉跄跄地上了楼来。那一瞬,心里的害怕恐惧远远大于羞怯。我看着他冲进了雪儿的房间,雪儿在楼下,房里自然没人,男子寻不到人,必然会转而来到我的房间。门是没有锁的,凭我一人之力又怎能挡得住一个醉酒发|情的男人。
“紫悠。”我答。
可就在这时,有人竟要试图推开我的房门,我死死堵着梳妆台前不放,那人便喊:“屋里有人!”
在我的故意隐瞒之下,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我用了短短几日的时间,自屋中放置的几本书籍中,通晓了大半宋国文字,说来幸运,几本书籍中,有一本曾经读过,对比内容,自然不难辨识出书中宋国文字的含义。只是平日里鲜少有人讲话,所听宋语有限,一时对宋语只能略知皮毛。
多少流年,付水东去
自黑暗中辨清那女子竟是依素雅,我脑袋不禁嗡的一声,急忙开门向她招手,她见是我,仓惶冲进屋来,躲在和-图-书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旁赔立的婆子顿时有些惶恐,忙用宋语问道:“这位姑娘莫非是公子的故人?”
半月里,他虽偶尔来主楼见我们,可真正在楼中过夜却只有半个晚上,陪他的人是雪儿。雪儿显然比絮儿要得宠,雪儿肤莹如雪,腰肢纤细不盈一握,更熟悉男人的心理,想来是男人都会为其着迷,只是却也只有半晚。
主楼占地面很广,四周假山砾石小桥流水十分幽静。
他轻蔑笑道:“算不上故人,只有一面之缘罢了。”
这里除了我就只有絮儿和雪儿两个女子。主楼共四层,公子若来此地居住便在第四层,我与雪儿同居第三层,絮儿住在第二层,而第一层则是寻常的待客之地,只是自我住进来从未见过任何来客。
春天的风吹开了杜鹃花,或粉或白,开满了院中的角落,无香却很悦目。
这一刻我明明不想再看,可眼睛和身体都似被定住,连动都不能动。内心的慌张和惊骇早已无法形容。事后,接连数日我都睡得极不安稳,楼中稍有响动,也会惊醒,每晚睡觉前都想用桌子将门堵上,哪怕明知今夜没外人来此,哪怕明知道这种想法不过是自己的恐惧作祟,也还是忍不住这么做了。
我本自幼学琴,对琴瑟之物原就比旁物通晓。絮儿只初初弹起,我便知道她是个中高手。
我却在想,上京突然戒严是否与我失踪有关。
依素雅闻言有些怔愣,只是我们都清楚,如今也没得太多选择,若这里留不下,下一个地方或许会更让人难以接受。如今是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又怎能太过挑剔。
“你叫什么名字?”他用辽语问我。
谁人怜我,轻摇独扇
因嫌热,酒宴便从一楼移到了院子的凉亭内。
风月楼比我想象中要大很多,并非只有一个楼,而是多个院落组成的大片府宅。
夜里,忽闻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听到陌生男子边嬉笑边上楼的脚步声,因门没有门闩,我一直不敢入睡,闻声立刻起身自虚掩的门缝向外瞧去,只见先跑上楼的是名女子,身上只余肚兜,□□,那肚兜的带子和*图*书也显然被扯断了,只勉力用手捂住胸部,光着一双脚,跑得十分慌张。
絮儿已经坐了下来,待公子颔首,指尖便在琴弦上撩拨了一下,幽怨之意顿出。
多日里,不敢去想自己的将来,更不敢想依素雅现在的处境。
公子留下了我二人,其余同来的女子均被婆子带走,从此不知去向。自那日起,我与依素雅也被迫分开。
三个月来,活动范围不外小楼、园子,除此两地,我哪儿也没去过。就像是被关在笼中圈养的鸟儿,没有自由,但衣食无缺,却又随时担心有朝一日会被心存邪念的人恶意玩赏。
“值,一定值,公子您看这雪肤,这身段,这眉眼……”婆子一个劲地夸赞着我,末了又说,“公子有所不知,这趟去辽着实惊险,我们出上京时,刚巧京中出了大事,全城戒严,要不是我们走得快,说不定这一大帮子人都得撂那回不来了。公子您也知道,我们过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风险大着呢,一路行来须耗时一个多月,穿山越岭的着实不容易啊,再加上这几位姑娘,哪一个不是娇滴滴的得悉心照顾着,一路吃的、穿的、住的都是最好的……”婆子絮絮叨叨地说着假话,无疑想让公子觉得他花这五百两值。
公子未曾为难过我,每次他来,虽不准我离去,却也只和雪儿、絮儿说些闲话,久而久之,我所听宋语都是从他们口中说出,一些是自己揣度出来的意思,一些则十分明显,不过也有一些听不懂的话,但以我的能力,时间长了,能听懂的内容则越来越多。
原以为这已是极限,没想到,一个月后的傍晚。
我尚未成亲,可自书中也多少有些了解,而今亲眼看到这些人如此放纵,难免心下慌张,几乎是落荒而逃。他们竟然集体裸身,并毫不顾忌、极为放纵地与身下女子同时欢爱。我没有看清其中有没有公子,只因这一幕让我极为震惊和害怕。
多少梦回,离愁聚散。”
这时便听摔倒的男子厉声道:“就是屋里的人扔火出来烧我!”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围住了我的屋门。
急切中我看向依素雅,发和图书现她比我还要慌乱,躲在角落里惊悸地看着我,显然已六神无主。
年复一年,铁马容装
“什么人?”
絮儿为此自然有些难言的幽怨,虽然不说,但平日里也看得出来,她不喜欢雪儿,自然也不喜欢我,虽然不喜欢,却也从未找过我的麻烦。
我听到一叹息声,依素雅随即唱了起来,歌声中亦是无限伤感:“怎敌过,男儿志在四方,年复一年,铁马容装。谁人怜我,轻摇独扇。谁人惜我,顾影成伤。多少流年,付水东去。再回首,锦绣风华,梦一场。心悲凉……”原来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偶尔,或雪儿,或絮儿会陪着公子出园子。我有时也在想若不出去见人,又怎能寻得机会回家,可每次一想到公子的行事作风,又不敢陪他同去。
才三个多月,她便能用宋语唱歌了吗?虽然颇为惊讶,却并不为她感到高兴,据我所知,每次招待这些客人,除了絮儿和雪儿,其余女子无一全身而退,不管那些客人要对她们做什么,都不能拒绝,甚至……想到先前那些女子的遭遇,心中越发阴霾。
谁人惜我,顾影成伤
多年前,佛寺外无意中救下的少年,从未想过今生还有缘分再遇,更没想过再遇时却是我如他先前一般狼狈,他则如我从前一般从容。事实往往让人唏嘘感叹,人与人的缘分更是微妙得令人觉得戏剧。
近日,公子频繁会客,我几乎每日提心吊胆彻夜难眠,每次都怕公子让我去接待那些所谓的贵客。直到有一天,雪儿问公子为何不让我随侍,公子说我是辽人不通宋语有诸多不便。这让我更加不敢显露我已懂宋语。
刚诵到此处,岂料曲音一变。许是絮儿有意刁难,我神色微微一变,继续跟着她的节奏诵道:“
公子不来时,她与絮儿每日里各自弹琴、练舞彼此也很少来往。而我则窝在屋子里偷偷看书,除了看书,便是听打扫服侍我的丫鬟偶尔的三言两语。
而今才知,什么是刻骨铭心的思念,什么是家人,什么又是家乡,如今哪怕让我闻上一丝家乡的味道,或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大概也会心伤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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