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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星光似往年

作者:四叶铃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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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是,我们回去的机会渺茫,可若不坚持不争取你又怎知一定没有机会?我也不是没有想过死,可我不能死。”我平静地道,“因为如果我死了,会有人伤心一辈子,所以,我一定要活着,不到最后一刻,我决不会轻易放弃我的生命。”
他十分无辜地说:“那不是怕你和她们玩命么。”
依素雅道:“紫悠,我瞧你是个有主意的,你看我们还能逃出去吗?”
我沉默片刻,道:“我后悔没听你的。”
车厢里黑洞洞的,几个女子一直哭着,我心乱如麻,靠在车厢上,想着此行,除了死便是苟活,想到征战在外的耶律斜轸,不禁心酸难忍潸然泪下。
我垂下了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微笑着道:“不累。”
他一扬眉,道:“谁敢抢我女人,我和他玩命!”
我们二人紧紧握住了彼此的手,虽然彼此还很陌生,但在这一刻,也只有彼此依靠团结,才有更多活下去的勇气。
“想逃?这荒山野岭,就凭你们几个,即便逃了也只是给野兽果腹罢了。”婆子阴阴笑道,“姑娘们莫怕,我们只是送你们去享福,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听话,路上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们。”
年后寺庙冷清了许多,看着庙前空旷的道路,忽然想起多年前,与母亲入寺进香,曾在此为一个少年赎身,当时还与耶律斜轸发生了争执。想到耶律斜轸说他总想接近我引起我的注意,不禁失笑,当时他那样做,大概又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他吧?想着想着竟觉心里一甜,最近总是不知不觉想起与他的诸多往事,这才明白,什么叫相思之苦。
“可惜什么?”
闻言,他起先激动得不能自已,险些当众手舞足蹈起来,被我压住态势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脸深沉地叹息道:“可惜啊。”
抬头辩明星光,我们正一路向南,南方除了党项便是宋国,他们的目的地究竟是哪?
“极有可能。”
我顿时扯住他衣领大吼:“你休想我嫁给你的灵位为你守活寡,你若回不来,我立刻改嫁,让别的男人娶我,花光你的钱,让你成了鬼下了地府都后悔!”
“为娼?我宁可死也绝不为娼妓!”骆英反应很激烈。不只她,所有人闻言都是一脸晦暗。
为了他这次能平安回来,每隔几天便去佛寺祈福与抄写经文,一为他与大哥平安归来,二为静心,乌里珍多不在寺中陪我,但晚上总会坐着马车来接我归家。
这是近一个月来,我第一次看到太阳,只觉光线太过刺眼,又因身体虚弱,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昏倒在地。
对宋的这场仗迟早要打的,近些年两国边境形势一直十分紧张,而比邻两国的党项部落态度则显得尤为重要,一来李继迁早先便暗中与辽交好,再加上如今耶律休哥迎娶李继遥时机正好,不只巩固了两国邦交,也让此hetushu.com.com一战辽国多了几分胜算。可即便如此,形势依旧不容乐观,宋国这次暗中调动数十万兵马,很明显打算大举兴兵北上。
这时,耶律斜轸走上前来,拍着耶律休哥的肩膀笑道:“北院大王,今日是你和公主的大喜之日,可莫要误了良辰吉时。”
车停在一个封闭的后院,我们被赶下车来,前方有个小楼,上面写着三个字,是宋国的文字。
青儿近日里与李继遥来往密切,而李继遥明显对我的敌意也愈发深了。今日之所以会发生这一幕,也有她的功劳在其中。
我却恶意地道:“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女人喜欢你。”
临行前,耶律斜轸一再的保证会平安回来,我还是哭了。以前总送他们出征,虽也牵挂却没有一次这么不舍,明知道眼泪是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这样会让他有了牵挂有了顾忌,可还是忍不住,一个劲地流。
我道:“我们不逃,也会听大娘的话,只是手脚总被绑着,长时间气血不通,又目不能视,口不能言,闷在车厢里,路途劳顿,我们若因此病了甚至死了,对大娘来说想必也不好。”
我做梦也没想到,所谓的公子竟然会是一位故人。且不只我将他认出,他亦认出我来,第一句话便是:“怎么是你?”
婆子一双警惕的眸子,将我们九个女子看得极紧,见此情形,我立刻明白,她们八个与我一样,定是被这些人强掳来的,而这些人,很可能是人牙子。
婆子出了屋,我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自门缝看去,院里守着几名大汉。
我道:“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一路计划周密万无一失。这小楼四周守备严密,我们又是一群弱女子,根本没有可能逃出去。而且据我猜测,我们很可能已经到了宋国,如今两国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开战,我们即便逃出了这里又如何归家?”见众人沮丧,我又道,“不过,他们既然将我们抓来这里,就说明我们必有用处,且等待时机,见机行事。”
大殿上歌舞升平,好似没有人再记得方才殿外发生的事情。
我心想,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转念看到他注视着我的目光,心中忽起怦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要这样望着我,我便会觉得十分羞涩。有时候甚至想伸手去挡住他那一双眸子,不让他瞧。
见到公子那日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那你怎么不娶她们?”我有些揶揄他。
他就着我喝过的杯口将酒饮尽,方道:“累了吧?”
他却紧紧握着我的手,带着笑意瞧着我。一来一往间,这是谁的婚礼又是谁的喜宴,我是不是耶律休哥舍弃的过去,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
其余女子闻言也相继报上名来,骆英,阿兰朵,唯伦雪……直到我。
一个中年粗壮的婆子手里拿着皮鞭,将我们赶到林中hetushu.com•com,看着我们让我们尽快小解。匆忙间,我瞥了一眼四周,同行还有三辆车,入目十二名大汉,个个腰间跨刀彪形体壮,其他车上未见有人下来。
耶律斜轸也感觉到了我对他的依恋,几番回头,哪怕视线中只剩下一个小点。
我有些懊恼地说:“我想到的答案竟然和你的一样。”谁敢抢他,我也和谁玩命,怎么会这样?我挠了挠头。
公子?他们口中的公子是谁?
想起数日前,她当着我的面讥讽耶律斜轸不过是我的备选,以她的为人,背地里也肯定与其他交好的人讲过同样的话。一想到她对别人说耶律斜轸是我的备选,心里便有些不舒服,她在李继遥面前夸大其词地讲我的过往种种我不在乎,可她当着我的面贬损耶律斜轸,我却不能忍,也忍不下!所以那日一气之下才会出言羞辱她。
耶律休哥终于还是牵起了红绸,恍惚着与李继遥步入了大殿。而后,在皇上和皇后的主持下,在众人的声声祝福与共同见证下,结为夫妇。李继遥从此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北院王妃。
年后,父亲开始逼着大哥娶妻生子,大哥为了逃避婚事,听闻近日宋国频繁调动军队,大批粮草运往边境,极有可能对辽发动战事,便主动调请边关驻守。
我心里暗暗数着下车的次数,如此半月过后,婆子给了我们每人一碗粥,喝过之后,便又没了知觉,待醒来下车,景色却与先前大不相同了。
婆子将我们赶进小楼,里面备了饭菜,几人吃过,便被赶进一个空旷的屋子。
回到车旁,几个汉子上前不由分说将我们一个个绑了起来,嘴又被堵上,只是要覆眼睛时,那婆子出言道:“眼睛就不用蒙了。”
“他们把我们抓来这里,是不是要卖了我们?”依素雅问道。
“既然做了,又何必后悔,别说时光不能倒流,就算时光回转,以你的性子,也不会窝窝囊囊地躲起来。”他道,“再说了,不是你不面对,它就不存在,不是你躲起来,事情就不发生。既然如此,如何选择都不重要了。”
他眼睛一转,又坏心眼地说:“如果我回不来,你会不会嫁给我的灵位?”
我们原有九个人,而今只剩七个。虽然彼此不熟悉,因嘴被堵着也无法交流,可这段时间的同甘共苦又是同病相怜难免会心生依靠。
他道:“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说说。”
今日抄写经文结束得早了些,我起身出了寺庙,在庙门口等着乌里珍与府上的马车。庙里的小和尚陪着我等在门口。
我眨了眨眼,闷不吭声地低下了头去。果然如我所料,他是不讲什么道理的。
第二日,婆子送来几套整洁的衣裙,还有沐浴的水桶供我们梳洗,伙食也越发好了起来。
他立马讨好地笑道:“好,好,我一定打胜仗回来娶你。”他小计谋得逞https://m•hetushu.com•com,听我如此说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眼角眉梢都是得色。只是这时的我根本无心计较,只想着他不能不回来,哪怕说一句这样不吉利的话也不行。
他爱怜地摸着我的长发,在我耳畔郑重地说:“我一定回来。”
“你真狠。”他幽怨地说。
婆子瞥了我一眼,却没应答,只吼道:“都回车上去。”
她们都没有姓氏,显然只是辽国普通人家女儿,而我姓萧,这个姓本身就代表了皇族与非同一般的家族,尤其我的名字,很多辽国人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不能轻易让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便道:“我叫紫悠。”
“为奴为婢,或为娼。”
他轻声问:“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耶律斜轸看出我的古怪,问道:“你怎么了?”
依素雅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道:“我陪着你,不到最后绝不放弃。”
如今自己对他的心思再明了不过,可或许这份感情来得太快了,快的连自己也有些触不及防,更别提旁人,不由得想到青儿说他是我的备选。
看着他与大哥率军渐行渐远的身影,也不知怎么了,一个劲地想哭,依依不舍得心都快碎了。我的失态,早已让一旁的乌里珍看掉了眼珠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特别害怕他离开我,害怕得变了心性,常常失去理智,好像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我一心忧虑他的安危,却没想过出事的会是自己,这一刻想起大哥娶了衣娃的灵位,如果我死了,他呢?他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和大哥一样,被家人逼迫着娶其他女人传宗接代?想到这里,心里顿觉堵得慌,暗暗打定主意,要活下去,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活下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一旁干着急的礼官使了个眼色,礼官反应很快,立刻拿走了我手上的红绸,塞在了耶律休哥的手中。
好像有点道理,可他在我印象中一向是讲不出什么大道理的,忽然很想知道,若今日换成他是我,他会如何做,我便问:“若易地而处,你会怎么办?”
我很不客气地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脚。
“他们会把我们卖去哪里?”阿兰朵惊慌失措地问道。
虽然父亲随了大哥心愿,让大哥娶了衣娃的灵位为妻,但大哥依旧整日郁郁寡欢。
似被人拖放在冰冷的雪地上,恍惚醒来,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说:“你们仔细看看,这女人长相这么好,可不只值这个价……”
我本不想说,可转念又想知道他的反应,便道:“我只是在想,若出现一个女人与我抢你我会怎么办?”
我倚着他,无比幽怨地说:“我不在乎你打什么胜仗,我只在乎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坐在梅树下,慵懒地喝着酒,身后立着两名绝代佳人,我们七个女子依次进入园子,并排站在他面前,几个姑娘看清公子容貌都微微红和-图-书了脸,而我则略显错愕。
闻言,我面色惨白,大声道:“谁要你的钱,你敢不回来娶我试试!你敢不回来!”说到这里再次泣不成声。
他顿时横眉竖目瞪了我一眼,很不乐意地说:“喜欢我的女人多着呢!你个孤陋寡闻的女人知道什么?”他这话倒也不假,像他这样战功赫赫的将军,哪个没些风流韵事,虽然他的风流韵事多是关于我的,可偶尔也不乏其他女子的,譬如前阵子就有女子赠他以画像,却被他当众撕了留下个不解风情的话头。
又过了两日,婆子见我们气色已恢复大半,心情似乎极好,送来了些瓜果,对我们也越发和颜悦色。婆子出门落锁的时候,我听到她站在院子里与另一人道:“差不多了,这次的姑娘比上几次的都好,不如咱们先去风月楼给公子先挑,这次公子肯定能挑得一两个喜欢的。”
我又何尝不是,只是:“要想回家,就要先保住性命。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
马车行进在平坦的大路上,车速很快。如此又过了多日,再下车时,却是白日。
一路上,穿山过岭,走的都是极为荒凉之路,几乎没有逃跑的可能,每天只有一两次下车的机会,多在黎明和半夜,给我们吃的东西也极少。没几天,所有人都虚弱不堪,有人病倒了。那婆子也不管不顾,见不行了的,就丢在荒山野岭中任其自生自灭。
就在我们小解的时候,一名女子向我们使眼色打算偷偷逃走,可终究在车上被绑缚了太久,手脚都有些不灵便,她还没向旁移出几步,便因腿脚酸软跌趴在了地上,那婆子一个箭步冲上前来,鞭子抽打在了女子身旁,地上顿时出现一道深深的鞭痕,这要是抽在女子身上定是血肉横飞,此情此景吓得众人噤若寒蝉。
忽然想到,若耶律斜轸听到这样的流言心里会怎么想?若现在真的出现另外一个女人与我争抢耶律斜轸我又会怎么样?一个最直接的答案闪过脑海,令我当场惊愕。
大哥如此状态,姐姐自然不允,几次上书未果,心情更加郁卒,整日酗酒,人也越发憔悴。耶律斜轸实在看不下去,亲自上书请调,皇上、皇后终于答应,以耶律斜轸为主帅,大哥为副帅,一同带着兵马去了南部。如此一来,我与他的婚期又要延期。
一男子道:“公子出手阔绰,他若看上了眼,哪怕只一个我们也不枉此行了。”
耶律斜轸自怀里掏出一物,挂在我的脖颈,低头一看,是一把钥匙。他道:“这是我所有的积蓄,原打算成亲当日给你保管,可现在你哭得我难受,我只好拿出来挡挡你的眼泪。” 他显然在逗我笑,可我却笑不出来,他只好又一次强调,“这可是我全部家当,你有了这个,就算我回不来娶你,你也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我努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可实在晕眩,甚至没能听到他后面https://m.hetushu•com•com的话便又昏厥了过去。
“姐妹们,我们的家人还等着我们回去与他们团聚,虽然前途渺茫,可我们也要坚持住,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依素雅的话终于让其他人渐渐平静下来。
席间,也不知喝了多少杯酒,直到被人夺去了手中酒杯,抬头看到了耶律斜轸。
一女子到:“我叫依素雅,而今落难,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回家。”说到这里,依素雅神色黯淡,近一个月的奔波,如今只有坚强地面对事实。依素雅显然比其他女孩子要坚强,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哭了起来。
“在我面前,你最不需要的就是伪装。”桌下,他握住了我的手,我抬起了眼,看到了他的怜惜,眼中的泪水泄露了我此刻的依恋,他带了丝戏谑道:“我喜欢看你笑。”也不知怎么,竟然听话地想在这一刻为他扯出一抹笑,却实在太过牵强。
“我们还有出路吗?我们根本回不去了!还不如死了,死了!”阿兰朵神思恍惚地一遍遍说着寻死的话,众人亦被她说得没了支撑下去的信念。
待眼睛见到光线,是在一个黑夜。同车一共九名女子,一起被赶下了车。
屋中铺着草席,有几床被褥,婆子走进来说:“姑娘们安心好好休息着,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从今往后,吃香的喝辣的自有你们享不尽的福。”她说福字的时候,眼睛眯着让人不寒而栗。
“你会怎么办?”他急忙追问。
就在我出神之际,忽听身后小和尚一声闷哼,尚未来得及回头,便被人自后突然勒住了脖子,一个布帕捂在了口鼻上,惊恐间我拼命地挣扎,可来人力气实在太大,我的挣扎完全无济于事,不一会儿,我只觉手脚酸软,失去了知觉。
醒来时在一个密闭的车厢中,手脚全被绑着,眼睛上蒙着布条无法视物,嘴也被死物堵着无法说话。回想起之前被人用迷|药迷晕卖掉的事,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安。听到身边有“唔唔”的声音,车里显然还有其他人,我试图坐起,却力不从心,也不知昏迷了多久,只觉全身乏力,我挪了挪,似乎碰到了一个人,那人瞬间避开了我的碰触。前后左右似乎都有人,而所有人都因我的碰触而远离我,显然和我一样,心存惊悸。
我却一头扎进他怀里:“那你一定要回来。”
四辆车也变成了两辆,两名大汉挤上了我们的车,一路监视着我们,不许我们发出任何响动。十几名大汉与婆子的着装全都换过,看他们的着装,似乎是宋人所穿。
第二日,沿路偶闻人声与车马声,路人语言十分陌生,显然我们已出了辽国,极有可能到了宋地。
“我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便也没机会印证你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了。”明明是一句调侃,却因其中隐含的意义而让我心起悸动。他的意思是,他不会给其他女人任何机会,所以也全然用不着我去为他拼什么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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