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家族利益
他是奉沈忆宸之命，前往紫禁城接管城门，防止监督太监马亮操控腾骧四卫作乱。
想当年土木堡之变前夕，沈忆宸率领数万兵马从福建赴京勤王，已经足够让人感到惊叹。现在更近了一步，卫所兵马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完成了飞跃！
“同为大明的将士，我不愿意看到同室操戈，袍泽相残的场景，收手吧。”
校场内惊慌的不止是曹钦，八万五军营的将士面对地方卫所锐不可当的气势，阵型也开始出现了一阵骚乱。这副架势很明显对方已经做好了镇压的准备，而己方却毫无心理建树，完全是临时征召集合，才得知要前往宫中清君侧。
朱仪知道沈忆宸北伐的雄心壮志，他之所以这些年隐忍着曹吉祥的放肆，并不是个性软弱可欺，而是不想陷入内耗给北方鞑虏再度崛起的机会。
腾骧四卫毕竟是天子亲兵，对于入宫这套规矩流程还是非常清楚，很明显眼前这支山东卫兵马属于无召入京，看来是曹公公动手之事已经暴露。
真要毫不手软的开战，这里面有多少人可以活着走出校场？
“本伯在这里向你承诺，只要放下武器袖手旁观，保证只诛杀奸臣沈忆宸一人，绝不牵连到成国公府丝毫。同时三千营跟神机营，依旧可以掌控在尔等手中，公爷爵位可以再往前一步共保大明江山！”
虽然昭武伯占据的赢面更大，但是真要硬拼起来，就算赢了也是惨胜。况且曹钦他内心里面很清楚，自己曹氏一族的力量只局限于京师，放到大明整个天下范围之内，成国公一脉要远远领先于自己。
“五军营的兄弟们，别忘了这些年曹内相的恩赏跟照顾，难道你们真信了奸臣说辞吗？”
几乎就是在朱仪话音落下的瞬间，一支穿云箭响彻云霄，然后便是在五军营的外围出现了轰隆隆的战鼓擂声。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声响，曹钦脸上神情首先是诧异，然后便是一种不屑。
韩斌不是m.hetushu.com.com第一次来到京师，他压根没有把眼前的宫卫给放在眼中，勒停战马之后下都没有下来，直接居高临下的回应道：“本都司乃山东卫都指挥使，奉内阁沈元辅之命入京平叛，尔等还不速速让开放行！”
“只要能清君侧，陛下到时候必然会犒赏三军，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这次朱仪没有用上昭武伯的称呼，相反直呼起来曹钦的姓名，来坚决的表明自己态度。
本来自己跟嗣父打着清君侧，诛权臣的口号仅仅是个借口，现在看来沈忆宸的权臣行径已然超乎了详细，整个朝野内外没人可以阻止他的举动！
“宫中正在召开正旦朝会，哪来的什么平叛，再说了这里是紫禁城，不是沈元辅的私宅，他如何能命令地方兵马入京。”
另外这里可是京郊大营中五军营的校场，八万兵马齐聚于此，朱仪真的以为三千营跟神机营联手，就能挡住自己的兵锋吗？
别看朱仪跟李达两人声势浩大，实则率领的兵马不足曹钦的一半，并且身处在京郊大营这种军事基地之中，各种栅栏跟拒马的存在极其影响骑兵的发挥。
“朱都督，咱们掌控京师三大营，对于彼此可谓是知根知底，尔等不是五军营的对手。本伯不愿意看到大明将士同室操戈，更不愿看到整个京师生灵涂炭。”
不过曹钦同样忘却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没有嗣父曹吉祥帮助，他更不够格封侯拜将，位列昭武伯成为京营中最大一支三千营的统帅。
通过大明水师转运，以及对南方各大商贾船队的征调，沈忆宸这次通通运输了十万兵马从大沽海防口登陆，然后沿着通州地界北上京郊大营。
本来这是沈忆宸光复西域千年故土，重现汉唐荣光的大计，结果这些年曹吉祥为了能更好的掌控五军营，把西征污蔑成为送忠国公石亨以及部属送死！
军营本就是一个封闭的场所，再加上沈忆宸对
和图书石亨的处罚过于大度，以至于到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地步。世间阴谋论者压根就不相信他是真的处于公心大义，想给西征军将士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为华夏民族开疆辟土。不过紫禁城象征着皇权威仪，就算暴露了只要没有皇帝表态定性，地方兵马哪怕的狗胆擅闯。这名番将经历过最初的惊慌后，立马就展现出一副强硬姿态，他就不信眼前这名都指挥使敢违逆皇权！
曹吉祥五六年对五军营的渗透跟掌控，终究还是得来了回报，只见这八万将士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开始转换成为战备阵型，把武器纷纷对准了前来的三千营跟神机营兵马。
朱仪之所以敢顶着兵马数量上的极大劣势，直接率兵突袭五军营校场，就在于他“背后有人”。
“朱仪，你怕是小公爷当久了，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盘，本伯手中又有多少兵马！”
望着眼前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庞，朱仪知道主动权已然全盘掌控在自己手中，他策马向前走了几步，遥遥对视着远处的曹钦说道：“昭武伯，大势已去，你没有任何前往宫中政变的机会。”
与此同时，昭武伯曹钦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那就是沈忆宸这番操作，到底有没有禀呈给皇帝御批，如果没有的话，那相当于复现了无召领军赴京的操作。
从征召，到运输，再到行动，整个流程各地衙门通力协作，并且封锁了整个大沽海防口跟通州地界，就是为了保证消息不会泄露，避免给曹吉祥来个打草惊蛇。
“曹钦，你打算负隅顽抗到底了是吗？”
昭武伯曹钦嘴中“押送边关”四字，算是精准的戳中了在场五军营将士内心恐惧。要知道当年忠国公石亨作乱，就是把参与宫变的叛军，以及宣大统帅过的亲信，联合组成了西征军挥师出征。
于是乎守门的这上百宫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斌率领兵马冲到门前，只见ｍ•ｈeｔｕsｈu.ｃｏｍ•cｏm其中一名腾骧四卫的番将站了出来，色厉内荏开口呵斥道：“来者何人，可知这是皇城重地，擅闯者死！”
换作别人可能不敢，可韩斌心中唯有沈忆宸之命，只见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冷漠笑容，没有丝毫废话的挥手下令道：“弟兄们，拿下承天门！”
哪怕就是放大到整个京师范围，城墙、建筑、街道等等存在，依旧不是骑兵发挥的好场所。真要动起手来，曹吉祥那边占据的赢面更大。
成国公一脉与沈忆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整个京师几支兵马清清楚楚，除了三大营外就是天子亲军，还有便是京卫跟五城兵马一些零头。朱仪这是跟自己玩什么“空城计”，妄图擂响些许鼓声就伪装大军将至，然后整个五军营八万兵马束手就擒？
“咱们番将拿的是曹内相的饷银，自当为他效死！”
“朱仪乃沈忆宸兄长，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弟兄们信不得！”
听着李达的话语，朱仪脸上同样浮现出一抹嘲弄微笑，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外界还是认为成国公一脉，仅剩下自己代表着家族利益呢？
“今日校场集结的尔等，都会被打上叛军的罪名，押送到边关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京郊大营校场双方兵马对峙的时候，紫禁城承天门、东西长安门这三座最重要的城门面前，同样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兵马，其中领头之人便是山东都指挥使韩斌。
昭武伯曹钦脑海中的怀疑，很快就有了答案，密密麻麻的大明士兵出现在了视线之中，一眼望不到尽头。他们的旗号跟战甲，并不是京师兵马的装扮，而是地方军队的架势。
不仅仅是昭武伯曹钦号召，执掌五军营的曹门四虎以及番将们，同时抓住了这个人心紊乱的时期，开始疯狂的向士兵们煽动着。
没错，来的正是山东都指挥使司，以及福建都指挥使司，还有大明水师的兵马！
八万五军营将士，同样是大明
和-图-书的虎贲，这场战争真要开打，没有谁会成为胜利者。不过很快，昭武伯曹钦脸上不屑表情就消失了，因为大地的颤抖已经由远及近传递过来，声势要比之前三千营跟神机营到来更大！
“赶紧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以谋逆罪论处！”
沈忆宸再怎么说，也就是一个没入宗谱的私生子，相比较成国公一脉的钟鸣鼎食，完全是可以舍弃的对象。只要朱仪愿意退步，昭武伯曹钦完全可以让出更大的利益，比如让对方封爵，乃至于让成国公朱勇封王！
面对这突然出现的兵马，驻守承天门的宫卫们首先是一惊，第二反应才是赶紧关上宫门。可是承天门这两扇宫门重达数千斤，需要动用机械结构才能缓缓关上，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
随着京师局势发生变化，沈忆宸下定决心攘外必先安内，就自然把外军调入京师给提上日程。这两支兵马是沈忆宸的基本盘，同时是大明最先展开演武堂军事改革的卫所，战斗力、执行力跟忠诚度无出其右。
听到韩斌的自报家门，守卫宫门的这群腾骧四卫官兵直接愣住了，这完全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们怎么会奉命入京平叛？
面对昭武伯曹钦的狂妄，朱仪脸上那副嘲讽笑容更甚了，他摇了摇头淡淡回道：“曹钦你错了，要抡兵马，你何德何能跟成国公一脉比？”
山东卫都指挥使来到京师？
见到这一幕场景，昭武伯曹钦的眼神中闪现出一抹惊慌。任他想象力再如何丰富，都预料不到沈忆宸会从地方卫所调集十万大军前往京师，并且还是悄无声息的完成。
昭武伯曹钦同样强势回应了一句，言语中流露出一种轻蔑。在他眼中朱仪如果不是靠着成国公朱勇，哪来的资格统帅三千营担任中军都督。
这项堪称惊人的操作，如果没有沈忆宸官居内阁首辅的权势，以及掌控六部跟沈党的配合，换作任何一名朝廷大员都无法完成。
意识到五军营将和_图_书士情绪出现动摇，昭武伯曹钦不能再放任朱仪游说下去，干脆强硬的否定道：“自古大奸似忠，如果沈忆宸不展露这些小恩小惠，如何能得到陛下的信任，能站上今日这权倾朝野的高度！”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会成为真理，曹氏宗族子弟在五军营数年洗脑下来，基本让所有将士确信了石亨的西征军，是沈忆宸杀人不见血的处理手段，他们没有活着回来的可能。
相比较起来，朱仪从正统朝戍边开始，是靠着自己的军功一步步走到了统帅的位置，可谓是货真价实！
“五军营的将士们，想想前任陈元辅，想想胡大宗伯，再想想忠国公是如何逼出京师的。有朝一日当曹内相被沈忆宸打倒，整个朝野再也无人能制衡权臣，到时候他就会揭下虚伪的面具。”
很多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先行把沈忆宸给除掉，让嗣父曹吉祥独掌朝堂，然后再考虑借助皇帝的名义削弱各方势力。
沈忆宸早在大半年之前，为了应对北伐之事，就传令过让山东、福建两卫兵马集结。只不过后续随着边疆战事缓和，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北上驰援，只能留在驻地待命。
如果换作是十几年前，李达毫不怀疑大公子朱仪会放弃沈忆宸，来为成国公一脉争取利益。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双方早就已经死死纠缠在了一起，不仅仅是血脉那么简单，还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
战鼓声可以作伪，兵马行进的震动是无法作伪的，朱仪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么多人，难道说他真的还有援军？
现在旧事重提，让在场的五军营将士都萌生出一个念头，那便是集结了就会被打上叛军头衔，重复一遍西征军的下场，好像没有退路可言了。
姓氏不同，血脉却相同，沈忆宸同样是家族利益的一环！
对于这份筹码，站在朱仪旁边的李达冷笑道：“大公子，曹钦还打着分化瓦解的算盘，真是异想天开。”
就算赢了这一次，对方强硬到底依旧有翻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