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想和过去的自己道别
祁北辰 03
我出神地望着他们，就像望着以后的向千岚和孙诺凡。
取件日期未定，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也许不会有日期。
我身体踉跄了一下，转身，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我手指按在拨通键上，想了许久，还是删掉了。
围观的人拥住他们，纷纷将祝福送出。
“就像你看到的，我现在很不幸。”
“我要见她。”我不想再听下去。
风将树叶吹得剧烈摇晃，树叶间晃动的光影在地上明暗不定，我转过身，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背对着操场走远。
“我来看你有多么惨，看你有多么狼狈，看你怎么要死要活，我会尽我的努力让你变得不幸。”她说。
永不原谅……
上天并没有给我一丝一毫的机会。
他说：“她现在选择了我，我便会护她周全。祁先生，请吧。”
我平静地说，如果这样可以让我的罪恶感减轻一些，那就这样吧。
你永不原谅我，我也永不祝福你。
我从床上爬起来，克制住身体的不适，缓慢地向酒吧走去。我忽然记起了多年前尹水彤出车祸，我也是这样。
走到一条繁华的街道，汽车和行人来来往往，我看到地上的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我仰起头，看着寂寥的夜空，冷风吹得我打了一个寒战，我的胃一阵翻腾，弯腰呕吐起来。
“祁北辰……”
又是一个孤独的夜https://www.hetushu.com.com晚，我回到家，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睡到第二天傍晚，我翻出手机，想找一个人喝酒，有个叫“石崇厚”的名字出现在视野里，我想了很久，才记起这是我来A大，住宿舍里认识的室友。
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千岚……”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原谅我？”
“我……让你那么不堪吗……”
我想补偿她，我想娶她，可是，我还有机会吗？
“我有能力让千岚变得更好，你能吗？你做出了让她痛苦的事情，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这就是你用生命在爱她？”
“你不该来找她，不该打扰我们。”
向千岚沉默地站在月光里，她的脸白如栀子，眼珠漆黑，唇色殷红，如此凄美，我们看着彼此，时间仿佛静止了。
她转过身，脸色苍白，退后了几步，平静地看着我。
“我无法原谅过去的你做下的事情。”她定定地看着我。
在她的凝视下，我的思绪变成了一片空白，有种难以言诉的寒流在我的身体内流过，血液一寸一寸冻结成了冰块，温暖消失无踪。
夜晚，雨停了。
挡住月光的云渐渐散去，我看向她，她静静地站立着，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孙诺凡站在阳台上，端着一杯红酒看着我，然后，他放下那杯红酒，来到了我
ｈeｔusｈu•ｃｏm•com面前。我不知道为什么孙诺凡会突然想和向千岚结婚，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许像孙诺凡对我说的，是我把向千岚推给了他。
没有喝酒，我的身体却如此难受。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那时候我可以叫她来陪我，可是，现在我能叫谁来呢？
“孙诺凡没对我做过任何事，相比之下，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找到名片，拨通了一个意大利的号码，这是我妈的一个朋友，一个婚纱设计师，自从发生那件事后，我便计划着要定制一套婚纱。
我站在孙诺凡家楼下，看着上面几盏橘色的灯光，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知道我昏倒了，她一定知道。
——我来看你有多么惨，看你有多么狼狈，看你怎么要死要活，我会尽我的努力让你变得不幸。
我的低语将她的思绪唤回，她抬起头，我看到她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底的忧伤深不见底。
“向千岚！”
我祈求上天给我一次机会。
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段时间，分不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现实。
她恨我，可她也尝试过爱我……
她仰起头，我仿佛知道了她要说什么，恐惧感袭来。她微笑着，轻声说：“如果没有出租屋内发生的事，也许我们有可能。”
孙诺凡冷哼一声，走进了屋子，我木然地望着自己空落落的双和*图*书手，好像我所拥有的最后一样东西也被人抢走了。
“孙诺凡，你竟然一点歉疚的感觉都没有吗？谁将她带入这个圈子，谁把她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不是你吗？”
“我代千岚和你说一声，她宣布你们分手了。”孙诺凡淡然失笑。
我出神地看着校园的操场上，有毕业了的学长和学姐回来拍婚纱照。女生穿着圣洁的婚纱，捧着玫瑰走在碧绿的草地上，男生穿着笔挺的西装走向他的新娘，他们四周，充满了欢呼声和赞叹声。
向千岚说错了，是我把她伤得体无完肤，是我拼命、任性、无畏，坏毛病一大堆，我才是这样一个人。
我心里痛得发紧，孙诺凡没说错，她的伤口全是我造成的，我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我做了让她痛苦的事，往她伤口上撒盐的也是我。
我才是始作俑者，我才是她痛苦的根源，是我自己亲手毁了一切。
我看着她走出巷子，走出了我的视野，等我反应过来去追的时候，街道上人来人往，却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是你毁了我。”
“我答应和你交往是假的，你知道吗？我恨不得你出意外死掉，我时刻都在想，用爱情伤害你，你能痛苦到什么样子，可我算漏了出租屋内发生的事，本来我会利用孙诺凡伤害你，背叛你，不过现在也不错呢，孙诺凡还肯要被你玷污的我。”
我好和_图_书像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他说出的话，却让我胆战心惊起来，我膨胀起来的自信就像一个气球，被孙诺凡几句话一戳就破了。
平时我对娱乐八卦不是很关注，但是我看到报纸上肆无忌惮地写着孙诺凡和向千岚订婚了，孙诺凡送向千岚出国留学了，并说他们的婚礼会在向千岚留学回来后举行。
“永不原谅你。”
我才是最没资格爱她的那个人。
我能感受到她的气息，跌跌撞撞地爬起来去追，当我追上她，她惊住，浑身一颤，我手搭在她肩膀上不敢动，唯恐做出什么让她反感的动作，她又跑得不见踪影。
一周后，我听说向千岚出国留学了，我微怔。
“你来这儿是来看我？”我嗫嚅着问她。
幸福是海上脆弱的泡沫，被狂风一卷，破碎了。
我凝视了他们片刻，觉得画面美好又刺眼。
我的耳中轰鸣作响，我双手撑着街旁的栏杆，感到天旋地转，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站稳，看清楚我身在何方。
婚纱是我自己设计的，我拨通了他的电话，详细地说清了自己的设计理念，要他按照我的意思制作出来。
我全身顿时僵住。
学生们都在谈论着向千岚和孙诺凡，她一夜之间，仿佛又成了以前那个闪闪发光的明星。
后来向千岚搬出去住，我也搬了出去，室友就联系得少了。
我沉默地走回家中，倒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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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我知道阿姨是因为我……”
“千岚和你有过牵扯，所以我等她把你们之间的事解决完，这里不欢迎任何人打扰，也不欢迎闲杂人等。你似乎觉得你在她心中很重要，为什么不肯相信她只是为了报复你呢？我知道你和千岚争吵，你摔坏了她的手机导致她没见到母亲最后一面，她母亲对她的意义，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走进一条巷子，滑坐在地上，靠着墙壁，两行眼泪从脸颊上滑落，我把头埋在膝盖中，巷子里很安静，没有人，我看着黑色的青石板，出神地凝视着巷子口，一抹白色的裙摆像是蝴蝶一般掠过。
我心情复杂地看向孙诺凡。
“她已经死了。”
有一句话像魔咒般在我脑中响着。
“我要见她。”我克制住情绪，不与他争论。
我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向我求婚了，我答应了。”
操场上，新娘和新郎在周围人的呼喊声中，拥抱在一起亲吻，新娘微笑地看着她身后的朋友们，有一个女生走上前，拥抱了一下她。
向千岚，我不祝福你。
“我知道，我会补偿你的，我会为我犯下的错负责，我以后不会让你难过，我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你不要躲着我，我宁愿你恨我，报复我，不要躲着不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