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想和过去的自己道别
祁北辰 02
她的声音有些模糊，就像从远方飘来一样。
真正的告别总是悄无声息的。
“你一定来看过我吧……”
“向千岚！我知道错了！”我哭了，我对着楼上大喊，“我错了！对不起！向千岚！我错了！”我被三个保安压在了地上，我依旧重复着“我错了”。
“当然你请。”柴泉回答。
我失控地推开门，对着楼道高声喊：“向千岚，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难以控制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多么讽刺！
他对我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烟，我有些艰难地问道：“向千岚的妈妈去世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点头：“行，我请客。”
我到处找却找不到她，老师说她休了很长的病假，我甚至问到了孙诺凡的地址，跑去找他，问向千岚在哪儿。
柴泉不想去酒吧，他说太吵了，我们在一家大排档坐下来，叫了啤酒和烧烤，柴泉第一句话就语出惊人，他问我：“岚岚的妈妈去世你怎么没回去？”
见她语气平淡，我也放心不少，浴室里的花洒和水龙头还在哗哗啦啦地流水，我放松了胳膊，向千岚轻手轻脚地坐起来，套上她的那条短裙，走去了浴室。
也许她会理解我，也许她会想清楚……我安慰着自己。
“知道……也不告诉你。”孙诺凡微笑着看着我，要保安把我拖走。
我问他：“有事？”
那天我刚上完课，刚走到楼下就ｍ.hetushｕ•ｃｏｍ•ｃｏｍ看到了柴泉，他反扣着一顶棒球帽，穿着印着动漫人物的黑色背心和破洞牛仔裤，脚踏一双人字拖，看上去放荡不羁。
“不要再来打扰她，她是我的。”孙诺凡的声音毫无波澜，我怀疑我自己是在做梦。
我像坠入了深深的海底，无法呼吸。我不知道我要去哪儿找她，我不知道找到了她如何面对她，愧疚和难过像两条毒蛇缠着我，让我的身体冰冷至极。
“没事。”
我仰起头，灰蒙蒙的天空中大雨瓢泼，我笑了笑，咬咬牙重新冲进了雨中。
寂静的屋内，我平静下来后，感觉到脚底一阵疼痛，我看到一块玻璃碎片扎进了肉里，取出来后，血不停地流。
“废话，不然老子大老远跑来找你聊天啊。”柴泉啐了一口痰，每次在我面前，他总要表现得很猥琐。
柴泉的声音很大，这一下不仅是我，大排档里面的人全都听见了。
最终，我还是怕死地忍着疼去了楼下的诊所，一个老医师给我的脚做了处理。回到家，房间里似乎还有她残留的气味，可是有什么东西已经变质了。
雨滴滴答答地在下落，我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我一丝力气都没有，在刺眼的光线中，我恍惚中看到了一个身影，她朝我走来。
我出神地望着那个窗口，想要看得更仔细些，胃部却突然一阵绞痛，我受凉便容易胃痛，这https://www.hetushu.com.com一点连我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儿？”我揪住孙诺凡的衣领，立刻有两个保安上来拉我。
什么都没有。
向千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我笑着递了一杯水给她，她没有接那杯水，在我失神的一瞬间，水杯突然掉落到地上，一地碎片，我过去想让她走开些，别踩上那些碎玻璃。
向千岚永远不知道我有多么爱她，我爱到快扭曲了。
祁北辰，以后对她好，用生命保护她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过去的都过去了。
我等了一夜，毫无结果。
“不聊天难道去喝酒？”我说。
我打断她：“只有他吗？还有其他人吗？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个子高高的，大眼睛，长得和朱茵很像。”
“可是……你……”
“臭小子装什么装？”柴泉冲我吼道，“我说岚岚的妈妈去世了，你为什么没陪她回来！”
柴泉在背后大声冲我喊：“你跑什么？”
“真希望永远不再相见……”
“我想洗澡。”她说。
“一位姓孙的先生，他已经帮你交了相关的医药费，你有胃病就不要再淋雨了。”
“我有事！”我冲他喊。
见我紧张的样子，孙诺凡笑了，他说：“也许我该谢谢你把她推到了我身边。”
“向千岚，我想重新认识你，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
大概她也累极了。
床头柜上放着一包拆开的烟，我摸出一根
hetushu.com.com，现在我仍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鬼使神差地拉开了被子，死死地盯着床单。有一根线将我破碎的思绪联系到一起，一个想法突然在我的脑海中炸开，冬天，向千岚忽然开始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突然退出了娱乐圈，她与孙诺凡分手，她反常地提出与我交往……
“你没事吧……”护士追了出来。
“你说向千岚是因为摔坏手机，错过了医院的电话？”我问他。
我捂住肚子，靠着墙坐到地上，屋檐上的雨水滴落在我的脖颈上，我的脊背上，那么冷，向千岚，如果我死在这场雨中，你会不会来见我一面，可是，我却总是有种感觉，她不会再出现了……
她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现在才知道。
“我没事。”我加重了语气。
她休息了一会儿，却一直没闭上眼睛。其实我也很累，可是我不敢闭眼，我生怕我一睁眼，她就会消失。
小护士摇头，抱歉地对我说：“你休息一下吧。”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向千岚就躲着我，她没有去上课，没有回出租屋，我甚至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如果不是一个人来找我，恐怕我到死都不会知道我犯了一个无法饶恕的错。
冬天……手机摔坏了……
我听见浴室里传来她洗澡的声音，心里又止不住烦躁起来。
向千岚躲起来了，她根本不想见到我。
我很清楚向千岚的性格，她怎么可能会原谅我，尤和_图_书其我还对她做了那种事……
“你醒了！”年纪看起来很小的一个护士走到我面前，给我量了体温，又翻看我的眼皮，我半撑着身体坐起来，头一阵眩晕。
“是谁送我来的？”
“为什么手机在那时候刚好摔坏了呢？”柴泉摇了摇头。
我茫然地望着雨水肆虐的道路，空无一人的街道，昏倒在大雨中。梦中，雨停了，脚步声在我的耳边回响，她似乎离我很近很近……
雨水砸在脸上，我又笑又怒，突然明白了自己在害怕什么，明白了自己怎么会如此失控。
朦胧中有人把我赶出了小区，我看到楼上一个窗口，窗帘随风吹起，好像刚刚有一个人站在那儿，看着楼下的一切。
门迅速地在我面前关上。
我怕她对我连恨都不屑了。
我用力把两个保安推开，又有三个人挡住了我。
“姓祁的，小爷我总算等到你了。”他说。
我发了一会儿呆，才把几张钞票扔在桌上，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面跑去。那晚，我的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向千岚说过的话：“我妈她在那边，一切都好……”
我禁不住嘲笑自己，既然她和孙诺凡做过这样的事，当然会什么痕迹都没有。我随意套了件睡衣，坐到椅子上，开了点窗户，好让烟味不停留在房间内。
“是啊，我老感觉岚岚有事瞒着我，不过问她什么也没说，我还以为你知道，特意过来问问。”他说。
“就算你没有提出分手，我也会提hｔｔps://m•ｈetｕshｕ•ｃｏm•ｃom的，为什么我们都一直在做错事呢……”“……我们之间注定了永远只有游戏和欺骗。”
第二天，大雨下得猝不及防，我守在孙诺凡家前，寸步不离。
小护士走了出去，我看见被雨淋湿的衣服放在一边，身上换上了干净的病号服，小护士拿了一个保温盒进来，关心地对我说：“这是那位先生交代的，让你喝掉。”
“他这么好心？我不想喝。”我挣扎着下床，走到走廊上去，长长的走廊上，并不见她的身影。
“去呀，你敢去吗？”他鼻孔朝天地说。
柴泉继续自言自语：“去年冬天的事了，有歹徒闯进岚岚家抢劫，阿姨受伤了，后来我听医院的人说他们给岚岚打电话打不通，岚岚回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孙子去抢劫，我非得剁了他两只手。”
“你烫到了。”我蹲下去想去握她的脚踝，她从我的身边走过去，拿起自己的包，没对我说一句话。
“向千岚……”
然后，我走回病房，换上自己的湿衣服，准备去孙诺凡家，小护士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碰上我这么不听话的病人，她拦不住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走出了医院。
就这样不做任何措施，会不会因血流过多而死掉呢……
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谁会拯救我……
我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你们没在谈恋爱啊，敢情这一年多你们都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说。
真相原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