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些事令人念念不忘
向千岚 02
或许是命中注定的悲剧，惩罚着我的罪无可恕。
“好，我尽快叫关绾安排你的时间，也会帮忙处理伯母的身后事，不管你回去多久都没问题，我可以——”
“不需要。”
今年冬日意外地不冷，感觉像是夏日的黄昏一般，温暖苍凉。一个男人坐在校门口的长椅上，街边的汽车从他的身边跑过，一些尘埃染上了他的皮鞋。
我的身子突然冷得颤抖起来。
我呜咽着，喉咙里发出刺耳沙哑的悲泣声，我把头狠狠往车上一下一下地撞：“我该死！我该死！我该死啊！”
走到办公室门口，我停住脚步，抬眼看着紧闭的门，手搭在门把手上，最终没有进去。
孙诺凡略显诧异地皱了皱眉眉毛：“不开心了？”他转过头去，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早猜到了。”
下课的时候，有几个女生围了过来，兴奋地向我问这问那，她们说我真幸运，她们说我年纪轻轻就出名了，简直令人嫉妒。
电话从我的手上滑落，孙诺凡发现了我的不对劲，他踩了急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什么？”
我们刚走进甜品店里的时候就惊动了不少人，因为我看到几个女生在对我们拍照，孙诺凡笑得阳光灿烂，他故意拉着我的手，好像要让全世界知道我们在一起。
我怔怔地看着前方，孙诺凡不停地在我眼前挥手，我身体内所有的意识才惊醒了过来，我捏住手机，无端端地手脚发冷，身子一阵凉一阵热，耳中轰鸣。
孙诺凡面容苍白，他眼神幽深如和-图-书黑洞，掐住我的胳膊，避免我伤害自己，他心痛地望着我。
“你乱说什么？”一个女生站起来，推了钟铃一把，“你就是那个什么钟毓儿的妹妹？你们家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过气女明星，有什么好横的呀。”
“不是我的错？”我说，“你觉得谁该为此负责呢？祁小风吗？过不去的，有些事永远过不去。”
痛苦几乎使我窒息，眼泪像关不上的水龙头哗哗啦啦地流，心中就好像有一把匕首在刺着我的心，冷气吞噬了我全身。
“分手吧。”
“那不是你的错。”他忽然说。
要关姐帮我办理手续吧，我能够自学。我给孙诺凡发了一条短信，很快他回复了我，说会尽快安排办妥。
“祁北辰，我忘不掉尹水彤，我接受不了你，没错，我做不到没心没肺，也许我曾经对你动心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的爱提醒着我，我曾夺走了别人的幸福。”我说。
我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孙诺凡的肩膀宽厚有力，身上有着淡淡烟味，我从不知道他也抽烟。
他不说一句话，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轻轻拍着我的肩膀，我埋在他的胸膛，泣不成声。我的后背爬满了冷汗，沉默在我们之间流转，我的头脑一片空白，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哭累了，理智慢慢回笼。
他拍拍衣服站起来，拉起我，朝旁边的停车场走去，我的目光落在对面书店外面，祁北辰和一个同学抱着几本书，他用一种悲伤又复杂的目光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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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诺凡笑着摇了摇头，温柔地揉了揉我的头发：“在意别人的说法，你一辈子也不会快乐，听听就算了。走吧，我请你吃甜点。”
“你说大明星？”钟铃斜着瞅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是踩着多少个男人爬上去的。”
“你那是多久前的老古董了，换一个新的。”孙诺凡把车调头，迅速地朝着前方行驶，然后停在了商场前。
“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伤害自己！千岚！”
“祁北辰，我们和别人还有很多时间，但是我们俩的缘分好像只能到此为止了。”
咚——咚——
我拿出那只快解体的手机，说：“不小心摔坏了。”
我闭上眼睛，胸口仿佛被千万斤的大石压住，重重地透不过气……
他带我去了手机柜台，孙诺凡在挑新手机，我走去维修柜台，一个戴着橙色帽子的维修师傅看了看手机，对我摇了摇头，修不好了。
良久，我说：“我想回家。”
我抽抽鼻子，从他的怀中抬起头，孙诺凡松开了我，他打开了车窗，从车上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沉默地抽起来。
“你说。”
在我和祁北辰争吵时，我的妈妈命悬一线，在我的手机被他摔坏时，我垂死的妈妈在找我，可是电话打不通，她到死都没能和我说上一句话。
我选了一只黑色的手机去付款，看到孙诺凡往西装口袋里伸手，我笑着警告他：“我自己来。”
他说：“你现在的事业如日中天，现在你放弃岂不是太可惜了？”
和_图_书“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到，我转身朝门外走去。
“孙诺凡！”他还是那个成熟稳重的男人吗？不对，他从来就不成熟稳重，装的，都是装的。
我转过脸冷冷地瞪着他：“好笑吗？”
坐在教室里，不断有学生朝我这边望过来，我心绪不宁，眼皮不断地跳动，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那个声音像魔咒在我耳边说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爬上了我心头，我心底仿佛突然被砸出了一个黑洞，直直地坠下去……
“你的意思是……”
妈妈是恨我的吧，上次她一直在说我让她多么失望多么难过，我又做了些什么呢？
车子开了一段路，我的手机又响起来，还是那个号码，我接通后，一个女声不耐烦地说：“请问是尤香玉的家属吗？病人手术抢救无效，一个小时前去世了。你的电话一下午都打不通，病人送来医院都那样了，也没个人照看她，临死前还说要我们帮她找女儿，挺可怜的……”
“你疯了！”孙诺凡震怒，他用足了力气拉住我的身子，我将他推开，继续撞自己。
我的心里像潮水刚漫了过去，潮湿一片。
“你电话打不通，关机了？”孙诺凡没有意识到我的反应，他稳稳地开车，问我。
我回身看了他一眼，走了几步，捡起手机，屏幕被摔碎了，开机键按了几次也没反应，只能晚上去修理了。
“喂，钟铃你别太过分。”又是一个阴冷的声音。
“别再来找我了。”我退后了www.hetushu.com.com几步，转身离开。
“你过来了？”我看着孙诺凡，低头坐在他身边，头也没抬地说道。
我早知道，我和孙诺凡扯上关系，拍了那么多广告，我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学生了，我根本不会有一个普通学生的生活了。
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我和妈妈依偎在深冬的火炉前，那时比现在冷多了，可是无论多冷，妈妈都会搓热我的手，如果她少爱我一点，也许会变得不那么失望吧……
“我做错了很多事，或许当初就不该听你的建议，利用你来这个圈子。我妈生前对你评价不好，也不希望我当什么明星，我不愿她走了，我还惹她生气。”
孙诺凡不肯放开我，他用怜惜的眼神望着我，等着我说话，等着我的解释，我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良久，我默默地摇头，不会的，上天不会这么不公平，我从来没有让妈妈过过好日子，她怎么可以离开……
“千岚！千岚！”有人在叫我。
我拼命点头，涩声回答：“我妈妈……过世了……”
他无力地松开我的肩膀，眼睛里忽然涌出很多泪水：“过不去……”
我眼神空洞地看着孙诺凡，车窗外雾气模模糊糊，只要我不去想，它就是假的。他说：“是家里出事了？”
我说：“我不会再回公司了，而且，我想一个人回去。”
孙诺凡举起手，笑着投降：“OK。”
我有点不自在，于是随便买了些，打包回去。
“你说什么？你说谁？你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我不安地喊到，心直直地沉了下去ｈeｔｕsｈｕ.ｃｏｍ.ｃｏm。
我坐在孙诺凡车上，汽车从街上急驰而过，身后的一切离我远去，学校的一角消失在墨绿的树叶间。
我静静地沿着楼梯往下走，什么也没说，慢慢地往校园外走去。
买完手机，我把手机卡装上去，看着上面的陌生电话，没有在意。
“不是吗？要不是诺凡哥，向千岚这个花瓶有什么本事混到这个地位？”钟铃阴森森地看着我说，“叔叔阿姨也不会接受你的，你现在得意，到时候看你摔下来有多惨！”
那个女声咳嗽了一下，声音很静很静，从远方钻进了我的耳朵：“我说下午送来了一位叫尤香玉的双腿瘫痪的急救患者，听说家里遭遇了抢劫，她可能与歹徒发生争斗，脑袋撞到了桌角，邻居发现出事的时候打了医院电话，送来就开始抢救，我们一直试图联系家属，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现在人已经去世了……”
“大明星有空回来了？”红豆说，“欢迎。”
“孙诺凡，你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骗我，向千岚，你骗我是吗？”祁北辰不停地摇头，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下来。
我不知道世事如此巧合，我也不知道这个未接的陌生电话，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白色，金色，粉色，选一个。”孙诺凡指着柜台里的品牌手机，我看了价格，要服务员把另一个柜台里面的手机拿给我。
我不该来的。
走廊尽头稀稀拉拉地站着几个学生，他们看到我，发出此起彼伏的赞叹声和质疑声。
他扯住我的脸，左捏一下，右捏一下：“你生气了？请问你是生气的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