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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倩平躺在床上，用虚弱的声音告诉她，“你走吧，去山下寻一个去处，别像我一样，永远困在这座寂寞的山里。”

她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茅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别这么说。”陆佳宜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柴倩平的唇边，“我陪你一起等，还不好？”

赵元朗离开了一个月，柴倩平偶尔会念他的名字，在睡梦中泪流满面。

“你说什么呢！”陆佳宜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忍心离开？再说了，你不是答应过赵公子，要等他回来吗？如果我走了，你身边没了人照顾，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总之，我会陪着你的……”

诸葛先被葬在了草屋的后面。

自从那日吐血后，柴倩平的身体一直没有好。

陆佳宜走上前，将手里的茶叶罐递给了他。那是柴倩平亲手炒制的新茶。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唯有那几株吓煞人香，却是人间极品。

纸钱漫天飞舞，仿佛山上下了一场大雪。坟墓边上有一株多年的老梨树，树上挂满了纸钱，风一吹，白色的纸钱就纷纷https://www.hetushu.com.com扬扬地落了下来。陆佳宜站在旁边，看着这副悲伤的场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陆佳宜回头看她，柴倩平用手帕紧紧地捂住了嘴，仿佛在强忍着哭泣。

“真的吗？”

柴倩平的瞳孔一瞬间放大了，她看着陆佳宜，哆哆嗦嗦地问：“那……那个大周的皇帝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柴倩平的生命也在一点一滴地流逝。陆佳宜看着日渐消瘦的她，担心随时都会出事。

她把柴倩平扶回了草屋，本想将她送去山下的大夫那里，却被拒绝。陆佳宜看着她，心里很是着急。

陆佳宜大吃一惊，忙走到她面前，问道：“柴姑娘，你怎么了？”

“哇！”柴倩平嘴一张，一股暗红的鲜血喷洒出来。

诸葛先坟墓旁的那株梨树开了几次，而这座山永远都是那么绿，几乎看不出一点时间的痕迹。

陆佳宜茫然回顾。

无论如何，她过不了心里这个坎。

虽然这样说，但陆佳宜心里也很纠结。

“柴姑娘？”陆佳宜小心翼翼地唤了她一声。

这一天，柴倩平望hetushu.com.com着外面的阳光，突然笑了，转头对陆佳宜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柴姑娘！”陆佳宜吓坏了，马上就想往山下跑，“我去把赵公子叫回来！”

柴倩平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先是一阵沉寂，然后剧烈地喘息起来。

柴倩平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右手伸在空中，却什么也握不住。她下意识追着赵元朗而去，刚走了两步，却又堪堪停下。

柴倩平深深地看向她的眼睛，摇了摇头：“不要告诉他。”

……

“大周皇帝柴荣？”陆佳宜道，“他去年就去世了。”

赵元朗去了战火纷飞的北方，从他离开草屋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变成了一个战士。

墓碑前放着一叠水果，一叠点心，还有一杯清茶。柴倩平和赵元朗站在这座新立的坟墓前，相对无言。

赵元朗接过那个小小的罐子，头也不回地下了山。

陆佳宜听到了他们在说的事，手里的东西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回到茅草屋，她盯着柴倩平的眼睛，声音颤抖地说：“数日前，有一位大周的军领兵至陈桥驿，当夜hｔtｐs://ｍ.ｈeｔｕshu•ｃom•cｏｍ发生兵变……他的属下将一件龙袍披在他的身上，三呼万岁……如今，他已经回师汴京了。”

“那我去买点好吃的，今天可得好好庆祝一下！”陆佳宜高兴地拍了拍手，嘱咐了柴倩平几句，她便离开了茅草屋。

春去秋来，大雁南回，转眼就到了寒冬。

柴倩平抬起头，泪眼蒙胧地看着他。

“那是当然！我侄儿就在陈桥呢，他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有假？”

赵元朗叹息一声，向前一步，将柴倩平拥进了怀里。

柴倩平没有忍住眼里的泪水，她用力捂住自己的嘴，然后点了点头。

那就一起等。

她张了嘴巴，甚至来不及捡地上的东西，转身就往山上跑去。

世上有一种无望的等待——

陆佳宜很无奈。

赵元朗已经离开好几年了，柴倩平已经没有力气离开床畔。

柴倩平再也忍不住了，手帕松开，哇的一声将嘴里的鲜血吐了出来。触目惊心的红色落在了地上，也溅到了陆佳宜的衣裙上，仿佛在寒冬盛开的点点腊梅。

最终不过，心如死灰。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了，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和图书偶尔会再次吐血，身体越来越虚弱。

陆佳宜在她背后垫了好几个枕头，她就那样躺着，望着房间里一个小小的窗口，再也没有了眼泪。

“真的？”陆佳宜很惊讶，相处多年，柴倩平从来没说起过这件事。

陆佳宜一直留在了柴倩平身边，每天都细心照料着她。

然而，一丝鲜红的血液沿着她的下巴流了下来。

柴倩平不知道他会在哪里开始自己的故事，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归草屋，只能用无尽的思念送去自己的祝福。

“不、不要……”柴倩平拉住了她的手，用力阻止了她。

刚到山下的集市，她便听到身边的人在传一件大事。

她拒绝了去山下看病的提议，陆佳宜没办法，只好去买了些药，回来熬给她喝。

她朝虚空中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然而，指尖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柴倩平身子一挺，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看了看桌上的茶罐，那是柴倩平炒制的新茶。属于柴倩平故事里的欲望之茶已经拿到了，但她现在卧病在床，陆佳宜怎么忍心撇下她不管？

柴倩平抓紧了床沿，用尽浑身力气喊了一句：“你终究是和-图-书负了大周，负了我！”

乡亲们聚在一起，兴奋地交换着信息。

柴倩平看着她，苦笑着说：“我怕我……等不到了……”

柴倩平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十八岁了。”

顿了顿，陆佳宜的语速慢了下来，几乎是一字一顿：“那位将军姓赵名匡胤，字元朗。”

赵元朗离开了一年，柴倩平又炒制了新的茶。精神好的时候，她就抱着一杯茶，出神地望着门外。

“柴姑娘！”陆佳宜惊恐地大喊，然而，柴倩平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柴倩平的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过了好一会儿，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她的脸色开始急剧变白，表情从震惊转为难以言喻的悲哀。

赵元朗为她拂去肩上的纸钱，道：“我想去北方。那里正在打仗，待天下安定，百姓不再流离失所，我一定回来找你。”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要等我。”随后，他放开了手。

良久，赵元朗转过身，看着柴倩平，轻轻地告诉她：“师姐，我要下山了。”

渐渐地，陆佳宜已经熟悉了这座山的每一条路，闭着眼睛都能从山下回到茅草屋。

“陆姑娘，我身上的……不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