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空是我的
“什……什么坏习惯，随便搂搂抱抱的。”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紧，“平时和龚鸣他们你也这样？”
“三个月！”
勤工俭学和参加比赛让君毅落下了不少平时成绩，若期末再不给力，肯定得挂科。和她一起参加临时抱佛脚集训的，还有龚鸣和丽佳。虽然君毅觉得前排这两位就是来凑数的，从开始补习，他们就在窃窃私语。
“嗯？”
“什么叫这种题目？”忌惮姬时意的王牌学长突然跳了出来。
众人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答案，果然非常符合姬时意的人设。
事实上，除了龚鸣，没什么飞手在乎有没有工资的事，他们早就习惯用爱发电，艰苦朴素了好多年。若是真在乎钱，谁会入坑无人机？要知道光进口电机、电池、旋翼这些消耗品的花费，可不比打高尔夫少。
全金属机身，流线型外观设计，悬停时机翼无声响。王牌学长好奇地凑近，无人机的摄像头突然对准了他，发出机械化的声音：“嘿，学长！”
飞手们激动起来，议论纷纷。
“老板，金少打来电话问我们还去不去。”马助理的声音打断了姬时意的思绪。
例会上众人群情激愤。
“小Z恐怕不能参加下一场比赛。”电话那头卓凡严肃地说，“他段考没及格，寒假要留校补课。”
姬时意停下车，胸膛剧烈起伏，炙热的血脉中仿佛有什么要喷薄而出。他缓缓放开被捏得滚烫的方向盘，手指微微发颤。
她叹了下，不无遗憾地说：“刚才我试过，有无线电干扰。”
姬时意努力克制嘴角扬起的弧度，保持镇定。他飞快地接过礼盒，拆开揉烂的包装。
“嗯……他这人很小气，平时喝711的咖啡，喜欢微波炉盒饭。”
正说着话，只听嗡的一声，无人机突然发动从替补赛车手的手上腾空而起，他惊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鞋都踢掉了。
小型机体嗡的一声从湖面急速掠过，直冲进灌木，转圈三周半绕过树干，穿越树冠，一口气爬升至天际。
他才不像看上去那么难相处呢。猫儿一般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圈，君毅拉了拉姬时意的袖子：“你跟我来。”
桌下，马助理狠狠踹了那人一脚，随即笑容满面地转向姬时意。
讲台后的两块白板，被写得密密麻麻，两人手持水笔，各占一方。
“老板不是一直这副对什么都不满意，活像人家欠他几千万的表情吗？”
“金少的意思是，能带领这样的团队，老板您真是青年才俊！”马助理立刻补充。
“不，我只是在试图深深地记住你。”马助理诚恳地说，“毕竟你这种不会拍马屁说话很直接的人，活不过‘第一季’。就算你是老板亲自请来的也一样。”
帅学弟疑惑地看着两人：“这位是？”
“误会，一定是误会！”金少赶紧将赛车手往外拉，暗地里用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戳他的腰，低声威胁，“大人欺负小孩能看吗，不想混了？”
风呼呼地往敞篷车里灌，吹得姬时意的衣衫猎猎作响。他几乎忘记了，上一次如此畅快是什么时候。手心发着汗，心跳急速而有力，他转头看向戴着FPV眼镜，全神贯注于天空的女孩，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慢一点……”姬时意抓住君毅的肩膀。
“姬总是来干吗的？”可达鸭望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
马助理拉住她，小声说：“年纪轻轻的，可别去送死。”
姬时意咄咄逼人，龚鸣无法招架。
“喂，你别添乱！”龚鸣来不及阻止丽佳。
过去姬时意养的猫咪，也会偶尔送他礼物，例如死掉的老鼠、爆浆的蟑螂、血淋淋的小鸟什么的。他查过资料，猫咪送礼的举动代表了对主人的认同感，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之类的。
从他的眸子里，君毅能看到目不转睛的自己。每每靠近，君毅都会沉迷于姬时意的美色。毕竟这张俊脸是除了无人机，少数能让她心跳加速的事物。
“兼职不去也罢。”姬时意记性很好，特别是记仇的时候，“当初我请你来做季风的试飞员，你拒绝得爽快？”
“理想……理想当然要实现。”
论颜值，这学弟并不比姬时意差多少；但在气场上，社会大老板就不是普通学生能比肩的。他就像只大型恶犬，浑身散发着强大气场，令人知难而退。
一切与姬家相关的事，一切与过往有关的羁绊，他统统都不想理会。他现在十分怀念与君毅相处的时光，畅快地大笑，超越最高的速度，仿佛那个时刻才是人生应该有的快意。
竞速机视频的点击量惊人，当天把金少的直播平台服务器给刷瘫痪了。
“是我打搅了，两位慢用。”帅学弟明智地选择离开。
“那还等什么？”
嘉定的上海国际赛车场，拥有国内唯一一个承办了世界一级方程式比赛的专业赛道，整体造型犹如一个翩翩起舞的“上”字。赛道平均车速205公里，赛车经过面前，就是一眨眼的事。
“我们说的条件不要忘了，”姬时意挪后几步，一脸嫌弃，“还有，不要叫我公主！”
“喂。”龚鸣一把将他的手挥开，“你说我脑子不好？少看不起人！”
“谁帅我帮谁。”丽佳看向戴着口罩的龚鸣不屑一笑，“你哪位？”
即便对方说得至情至性，姬时意的声音仍毫无波动，甚至更加彬彬有礼：“多谢嫂嫂提醒，也请父亲保重。等忙完这阵，我就来看望你们。”
龚鸣哑口无言，小Z不在，他没有僚机可以掩护，直接就被姬时意的会心一击击溃。
“时意公主啊，我听金少是这样叫的。”君毅补上一刀，“我觉得他说得对。”
“哎，有你这么说话的？对君毅来说，卫之就是她童年的偶像。”
“你的重点放在哪里，自己想过吗？”卓凡冷冷地打断他，“上次段考才考了几分？”
“放心，我们能赢！”君毅大声回应。
“时意……公主？”姬时意脸色不对，君毅想不出什么能够令老板大人开心的办法，只能尝试用老套路，“您给签个名？”
运动摄像头传回的画面比FPV眼镜延迟5秒，飞手虽不能用它来即时操控飞机，却能令普通观众大呼过瘾。有多少人体验过破风的速度，又有谁能穿越在急速的赛车之间。
姬时意舍命陪君毅的举动在马助理眼里不可理喻，向来都是别人围着他家老板转，哪见过老板天天加班到深夜也要挤出白天的时间陪着飞的。
龚鸣果然站了起来，但他没挪动脚步，面对脸色难看的姬时意，大声说道：“毅哥只是偏科，理科一点不差。”
“什么差别？”
“天天？”君毅也不是省油的灯，“行啊，时意公主一起飞，天天就天天。”
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但既然都送了能不能有点诚意？
“无人机成精了！”王牌学长被吓了一跳，举起手中球棒狠狠挥去。
一种他乡遇知音的喜悦油然而生，于是，两人对金少肃然起敬。
待人走远，姬时意冷飕飕地瞟向君毅。
“什么？”马助理惊讶到不行。他马屁拍得那么响都只是个助理，这位毒舌妇一上来就是副总级别的特助，公平吗？
“学长，你想得有点远……”龚鸣小声说。
“无人机？”君毅眼睛一亮。
金少掐指一算，姬时意带来的人里唯一有点存在感的，是美女经理和一脸正气的棒球青年，两人明显都不是飞手。
不过，王牌学长也不是白白给君毅他们补课的。
“我调查过，或许是观赛效果太差了，这几年无人机竞速锦标赛从未出圈，主要靠SL为主的全球厂家养着，连年亏损都没不盈利。与其说是专业比赛，不如说是面向爱好者的公益活动。公益活动也不需要大量赞助，所以锦标赛委员会这么做也是考虑过的。”Eva补充说明。
姬时意冷哼：“模拟图传的画质，怎么可能出现在季风的产品上？”
姬时意紧皱的眉头松了，嘴角渐渐上扬。
“我们被人利用了。”龚鸣满脸的红疹因为激动更加明显，幸好是团队通话频道，别人看不到，“你说对不对小Z？”
“姬时意没有给过我们一分工资。”
“就为了这个和人打架？”姬时意心花怒放，不免脑补出了一部护宝大戏。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爸爸虽然嘴里不说，但最希望见到的还是你啊。无论你们父子兄弟之间有ｈeｔｕshu•com•ｃｏｍ什么样的误会，都暂时放下吧。”
“所以，你们是学渣俱乐部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团队群聊里冒出来，顿时频道内鸦雀无声。
“看什么？”姬时意失笑，“要是真拿很多，你没钱刷，放回去岂不是更丢人？”
姬时意车技卓越，始终能把距离追在受控范围内，君毅与他配合默契。两人的呼吸频率都渐渐同步。
“没什么。”君毅淡定地耸了耸肩，她低着头，棒球帽把马尾辫压了个严实，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现在有两个了。”说着，她踮起脚要把眼镜给姬时意戴上。两人的身高实在差太多，姬时意看她费力的样子，不由得稍稍弯下身子配合她。
姬时意的笑意敛去，慢慢放下手中把玩的样品。
“竞速机。所有的参数都是从疾风复制过来的，差别只在用料和飞控上。”换而言之就是更好更贵，“测试下，报告交给马助理。”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这种小伤口不比打磨无人机时的金属挫伤，前一段时间她十指都裹着绷带，也没见丽佳那么大惊小怪。
科学官和总工程师一同来见老板，姬时意难得没有咄咄逼人，他们就在危险的边缘试探了一下：“老大，技术部的同事连着加班两周半，天天深更半夜才下班，就为了赶制样品，您看……”
替补赛车手老气横秋地走到君毅身边，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姬时意挑眉，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真的要说？”君毅不确定。
龚鸣拼命私信小Z：“资本家的话不能信，你傻呀？”
“你们要是挂科了，我怎么向倩倩邀功，怎么趁机约她出去，怎么偷偷和她牵手，怎么在开满鲜花的喷泉边向她表白，怎么获得她青睐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就是啊，富二代都是草包，瞧他把那几个老外捧到了天上去。人家纯粹把我们车队当跳板，我们这些人才是中流砥柱……谁在那里？”
“你……叫我什么？”
疾风腾空飞起，超跑油门踩到底。
50米！
君毅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包，拍了拍尘土，从里面翻出一只精美但破损严重的礼盒，递给他。
几分钟后，跑车的轰鸣引起了俱乐部飞手的注意。
“她说见不到你，今天不回去。”
“当我是车夫？”话虽这么说，但姬时意换挡的动作干脆利索。
太多陌生的情绪乱成了一锅粥，他愤愤地甩门下车，深吸了一口气，又偷偷回头瞥了眼坐在车里的女孩。
王牌学长和丽佳掏了掏耳朵。
赛车手从地上爬起来，愤怒地摔掉头盔，眼看就要往君毅身上扑过去，就听到身后冷飕飕地飘来一句：“怎么回事？”
“君君！”
她每说一个字，就往下拽一次，身材颀长的姬时意不得不公鸡啄米似的点头，要是被旁人看到别提有多滑稽。然而，姬时意浑然不觉，眯着眼睛近距离凝视君毅的笑颜，仿佛在欣赏一件珍宝。
话音刚落，姬时意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号码，眉头深皱，一个人往安全楼梯走去。
“说吧说吧，反正没有人知道。”替补赛车手怂恿道。
“好了，坐下吧。”君毅将姬时意按在长凳上，“自己的产品，当然要自己试。可别眨眼，我带你飞。”
龚鸣脸色涨得通红，看上去过敏更严重了。
“嫂嫂，”姬时意礼貌地打断了她，“我们两个只有校友情谊，您这么说容易被兄长误会，慎言。”
“什么东西？”
君毅被眼前的画面吸引了，一口气把油门推到了顶。
“来了，准备好。”
从答题数量来看，竟然是姬时意领先……肯定啊，他就写个答案速度当然快。
“确定？”
“算是……我老板。”见他一脸阴郁，君毅想起聂倩倩的谆谆教诲，立刻补充，“超帅又有钱的老板。”
“怎么在每一个地方，你都能惹麻烦？”姬时意双手抱胸，没有责备，只感到好笑，“喂，和你说话呢。”
姬时意笑了，眸中冰冷一片。
王牌学长面露难色，原本以为姬时意是行政管理专业毕业的，自己肯定占优势，没想到他理科也那么好，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诸位，接下来季风要做的产品，是融合航拍与竞速为一体的小型无人机。”姬时意把设计图的3D成像投在屏幕上，“就叫它小季风吧。”
啪的一声巨响，一根球棒落在君毅的课桌，直接就把课桌砸裂了一个角，三人惊吓得缩成一团。
走在前面的丽佳差点跌个跟头。钢铁直男啊，现在是讨论成绩的时候吗？怪不得没女朋友。
“淡定。”姬时意毫不在意，“这个世界上，只有顶尖的产品才配被人抄袭。就像Q××抄ICQ，微××抄袭手机MSN，被抄的都是当时顶尖的技术。”
由于小Z的缺席，头戴棒球帽的君毅，看上去是全队里年龄最小的。如同中学小男生一般稚嫩的气质让金少一笑。
“小儿科！无人机的图纸都是我们老板自己设计出来的，就你们那点大学工程物理不在话下，老板加油！”
“哎，你这个人怎么说话的？”马助理踹不到她，急得站了起来。
“说得没错，所以我就问你，俱乐部平时要不要维护配件？要不要训练？要不要赢比赛？要不要实现理想？”
“啊？”
马助理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女人，总穿着一身活像参加葬礼的西装，嘴巴还那么毒，内心一定很苦吧。
“尝试加大筹码。”姬时意相信，没有什么问题是钱解决不了的，差别只在于多少钱。
疾风是队里最快的，却由于没有安装季风的运动摄像头无缘本次摄制。看君毅趴在看台，瞧着飞速往来的赛车的样子，可达鸭猜得到她心里想的。俱乐部的每个飞手都是抱着各种各样的理想而来的。
世界上最快的动物并不是奔跑的猎豹，而是从高处俯冲的鹰隼。因为在空中，几乎所有的阻力，都会成为加速的助力！
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替补赛车手莫名其妙，他又不是喜剧演员。
进入最后500米冲刺，疾风以肉眼可见的加速度直追前车。
“嗯？”
如果马助理在场，一定会告诫他们这些刚从菜鸟村出来就准备挑战魔王的勇士：千万不要提“富二代”三个字，那是会使姬时意攻击力翻倍的buff（增益）。
王牌学长用来撑住自己的球棒直接滑脱。
“伯努利方程？”只有君毅还在思考。
答题的双方均没有立刻落笔，但从姬时意脸上的表情来看已胸有成竹。
到底是谁把姬时意加进来的？大家都震惊不已。
仿佛能感觉到他的心境，君毅说道：“对于我们飞手来说呢，没什么糟心事是一圈爽飞甩不掉的，如果真有，那就两圈！”
“偶像？”姬时意立刻做出了判断，“所以她是单恋。”
“哎，怎么可能没事？你是女孩子哎，赶快去医务室。”丽佳拉着君毅就往外走，聂倩倩跟了上去，丽佳几次回头用眼神示意龚鸣——别说老同学没帮你啊！
怪只怪SL与季风九成像的新产品，对市场冲击实在太大。
姬时意挑眉以眼神威胁，让君毅硬生生地把“不认识”三个字吞了下去。
“得提前考虑三对四的作战方案，这周我从广州回来。”
唰的一声，君毅桌面上的卷子被姬时意翻起，他粗略看了几题，嗤笑出声。
“对啊，飞手之间……”
“语文这么差，君毅是怎么考上A大的？”
频道里依然静悄悄，不过这并不影响姬时意的发挥。
君毅从看台一跃而下，背着双肩包直接翻进了副驾驶座。她对新奇的跑车内饰不感兴趣，对超帅的司机本人也只是匆匆一瞥，就从包中翻出了第一视角眼镜，迫不及待地戴上。
君毅没想到又在学校里看到姬时意。季风大楼在紫竹科技园，离A大就几分钟车程，但没必要查岗似的有空就来逛一圈吧。
“过来。”
姬时意的眼神还是冷的，脚下的步子却动了，跟着君毅穿过下院的走廊，来到思源湖边的开阔地带。
求签名这招看来不行，今天的时意公主满身刺，就像来“大姨夫”。还没等君毅想到其他办法，姬时意突然就塞了一个纸盒给她。
君毅斟酌许久，朝姬时意眨了眨眼：“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当赔罪？”
“成交，我要吃好的。”
君毅的干脆利落来得太快，装一下https://www.hetushu.com.com疼都不愿意。姬时意以为自己会松一口气，却发现视线仍久久地粘在她的手指上，反复在想，她是不是逞强？真的不疼？怎么说都流血了。
“多少？我没听错？”
相同的台词发生在几个月前，当初因为君毅毁了一台中继机芯片，姬时意提出了赔偿1500万的解决方案，并以整个俱乐部的存亡作为要挟。
君毅的声音拉回了姬时意的心绪。他立刻切换挡位，做好过弯准备。
“颜色也太难看了。”见她一愣，姬时意又立刻改口，“也不知道合不合适，得试一下。你帮我戴上。”说着，高傲的男人双手插着口袋，再次向少女低下了头。他凑得很近，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落下的影子将君毅完全包裹在了里面。
君毅瞪大了猫儿一般的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姬时意的手指不自然地屈起来，刚想回去解释，就见一辆车朝他驶来。
“哈哈，好说好说！对了，W俱乐部的队长是哪位啊？我得去拜会拜会。”
倩倩学姐在校外的生活丰富多彩，又讳莫如深，朋友圈都是分组发的。若真有这么一位年长有钱的男友，也不令人感到意外。
姬时意一笑，拍了拍龚鸣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少年人，好好读书，你的脑子会好的。”
“真有品位。”聂倩倩赶紧补上一句，媚眼瞥向马助理，“您说是不是？”
“国内的独播权已经买下来了。人家谢绝赞助，给钱不卖。我看还是算了吧，公司现在面临亏损，就别送钱了。”
但大家都知道这位说不在乎输赢的老板，会随时把输掉的团队换掉，就像他眼都不眨一下，就砍掉了整个巡风的生产线那么任性又不计成本。
替补赛车手很快|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强大杀气，后视镜里，撩妹用的敞篷车宛如一头发了疯的猛兽，对他穷追不舍。他急忙进入弯道，以车辆的自身优势，狠狠将其甩在数百米之外。
金少踩着最新款的体感车而来，高人一等地打量着飞手们，视线在经过君毅时顿了一下。
“哼，整天就知道争强好胜。”说着，姬时意双手插着风衣口袋，面无表情地往外走去。
这就是速度的魅力，让人忘乎所以不顾一切地尽力追逐，将一切烦恼和纷扰抛之脑后，眼中只有唯一一个目标。
“嗯，谢谢你。”君毅认真地说道。
“教人玩无人机很了不起啊？”姬时意嗤笑出声，“那我教员工赚钱岂不是神？”
“想和赛车比试？带你去追。”
“毅哥！”
就在十多分钟前。
“M国人保护自己的企业，我们提交的知识产权控诉，竟然不受理。”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成绩就已经那么差了。”龚鸣沉重道，“要我是你妈，别说玩无人机，就连家门都不给你出。”
换句话说，自愿加班的绝不发加班费。姬总是个理性的人，心情和薪水，从不相提并论。
于是，聂倩倩被叫来谈话。她小心翼翼地观察那个坐在老板椅上的高傲男子，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在生气，并且是迁怒。
“时意公主不担心？”
“你是不是搞错了？”姬时意扬着下巴，一秒变回傲慢的商人，“你们这些学生飞竞速机，到底是为了什么？”
君毅用力点了点头，眼中盛满晶亮之光。
“超帅。”丽佳发出赞叹。
金少爷捧着平板电脑，切换不同机载视角，只觉激动万分。
季风所有航拍机的原型，都出自姬时意之手，但这次在座的技术人员面面相觑。
他们背后说金老板坏话被传出去，岂不是冷板凳坐穿？唯一的办法嘛……就是拉这个飞手一起下水。看“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引导下应该很快会爆出黑料。
之后的几天，姬时意深刻理解到了什么叫飞到吐。但话都说出去了，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面对王牌学长菜鸡般的挑衅，姬时意瞟了眼观战中的君毅，气定神闲地说道：“我就问一个问题，既然是NASA的题，你想我用英文答，还是用中文答？”
“还能用英文答……”王牌学长受到了一万点暴击，魁梧的身子摇摇欲坠。
姬时意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说了声：“去，他们一起去，带上竞速无人机。”
“但他请我们飞手吃最好的海鲜自助，建最好的训练场地。”君毅补充。
曾几何时，他最听不得月茹的哭声，只要她一哭，就算天上的月亮，都得想办法摘下来，可现在，他的内心只有烦躁。
潇潇洒洒大半年，一夜回到高考前。A大校园这几天通宵自修教室都是用抢的。
姬时意假装不在意地瞥君毅：“笑得那么开心，看来你手指不怎么痛。”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车手休息区一阵喧哗。
“啊！流血了！”丽佳惊叫起来。
技术部总工程师与下属讨论了一番，最后不确定地看向老板：“五个月吧……”
作为一个未成年人，小Z就算有再多不满，仍必须听从家长的教诲。就像以前，君毅被姑婆关在地下室，邻居们看她可怜也没人能帮她。
姬时意一笑：“队长，君毅。”
“不行！在我的俱乐部里这类行为……”姬时意打断她，抽|动嘴角一字一顿，“绝对不行！”
“什么事那么重要？下个月就要去无锡比赛了！”马助理替老板提出了质疑。
马助理刚想回答，就被姬时意阻止。
“季风实行弹性工作制，事做成了就行。”
“君毅学姐。”爽朗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姬时意调暗了会议室灯光。W飞行俱乐部第一视觉的飞行记录展现在屏幕上，与过往追求稳定和画质的季风系产品完全不同，运动摄像头捕捉到的是叫人热血沸腾的急速画面。
“姬总说的是5万元，税后。”聂倩倩好心地为大家重复。
可惜君毅没有接戏，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贵啊。”
“你没看到吗？”马助理朝姬时意努了努嘴，“老板心情糟透了。”
一旁的马助理都看傻眼了。
君毅惊讶地指着自己。
数字图传和竞速无人机用的模拟图传相比，就是4K电视画质和20世纪50年代彩电画质的对比。当然，数字图传也有缺点：一是贵，二是延时过大。撇开价格不谈，天空竞速分秒必争，稍有延时飞机就炸了。所以市面上用来做竞速机即时图传的只有模拟图传一种。
还有300米！
餐桌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阳光的年轻人，笑起来带着酒窝，看上去超帅的。
巍峨雄壮的长城之上，数架小型无人机，如箭矢穿越道道激光障碍，又如雨燕飞速盘旋在烽火台之上。极速狂飙，不断翻转的场景，刺|激得叫人忍不住从座位上站起来。
王牌学长缓缓收起他气势惊人的球棒扛回肩上，面露鄙夷：“学渣们，好好听讲很难吗？”
“我会。”
和大多数正常富二代一样，金少喜欢玩车，车队争气，拿过不少大奖。他就想请人将车队行驶中的英姿拍摄下来，作为形象宣传片。只可惜外面的摄影团队无法做定位赛车的高速摄影，这才有求于搞航拍机的姬时意。
趁着人多，龚鸣大声说道：“我就问姬总一个问题，刚才我和赛车手聊过，在金少投资的赛车俱乐部，赛车手们都是领工资的。今天这样的拍摄活动还有额外加薪，为什么我们飞手一分钱也没有？”
君毅抱歉地望着身边的大老板：“呃，刚才，我只想和学长开个玩笑。不过外壳坚硬度也有待提高，太容易炸机，被砸了十七八下就不行了，而且转向提速反应有延迟……”她似乎知道自己不占理，声音越来越轻。
“当初，不是不熟嘛……”君毅对他俏皮地眨了眨眼。
姬时意被人打断脸色不太好看。可惜替补赛车手并不是会看脸色的人，他继续滔滔不绝地说：“哟，姬总的领带真好看，品位独特啊。多亏你们一路追债一样追我，我跑出了全年最好成绩！”
“没事。”君毅按住手指对丽佳说。
“哟，不惜花巨资请全俱乐部十几号人吃豪华海鲜自助，就为了试试你是不是对帝王蟹过敏，好阻止你表白？”丽佳嘲笑龚鸣的脑回路，“有这么好的事，我也要去向君君表白！”
可全队已经被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气氛感染了，一个个都立志成为学霸中的飞手，飞手中的学霸。
“老板！喝咖啡，脑子动多了得补充补充能量。”马助
和*图*书理拨开围观人群走了进去。君毅和丽佳笑得前仰后合。
“行，你们高兴就行。姬总啊，我和这位小兄弟……”替补赛车手朝车里一看立刻改口，“小美女有点误会，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姬时意赶紧拽住领带的另一头，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还行，继续。”
拉扯中，包开了口，泛着亮光的礼盒包装纸被替补赛车手一眼看到。
姬时意挂了电话，走出电梯间时，神色如常，新上任的特别助理赶紧走上前汇报工作。
“我看巡风演出秀的干扰就是他们干的！”
“本来就不痛，丽佳大惊小怪。”
“就算没干扰，疾风最高时速每小时180公里，也不可能比赛车跑得快。”另一个声音泼了一盆冷水。
待几个飞手被领去安排工作后，金少才松了口气，不由得发出感叹：“时意公主，真难伺候。”
“毅哥！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姬总，你怎么在这里？”龚鸣狐疑地朝两人扫了眼，顿时被姬时意绿意盎然的领带吸引，“这颜色……”
“不准叫我公主！”姬时意怎么可能被她看扁，狡辩道，“样品机很……很贵的。”
“哎？去哪里？”龚鸣提出抗议，“还没补完课，我们哪里都不去。”
“看着像那个什么飞行俱乐部的飞手。你说，‘他’听到我们刚才说的话了没？”
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君毅觉得奇怪。当初姬时意到底是为什么从众多职业俱乐部里挑中了W？
“不准这么叫我！”姬时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他吧。”君毅已调试好无人机。
“很好，就是这个状态。等你们都考完期末考，我们就出发去常州比赛。”姬时意兴致满满。
那声音刺|激到了原本就神经紧绷的君毅，她起身伸手就抢。不料姬时意早有准备，敏捷地躲开了。她纤细的手指，便从纸张边缘猛地划了过去。
画面切换至人们熟悉的上海国际赛车场，竞速无人机的航拍能力再一次令人心潮澎湃，观众们仿佛亲自坐在了赛车的驾驶座上，呼啸驰骋，而且这辆赛车还会飞翔。
“不不不，我们一定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过山车一般的急速体验，令姬时意头晕目眩想吐，随之而来的开阔视野，又让他豁然开朗，明明身体留在原地，却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强风和疾驰带来的快|感。渐渐地，心中那些郁悒灰暗被劲风剥落，它们尖叫着想要重新抓住他，却统统追不上无人机的速度，被甩在身后，落进了湖里！
“姬总，这是你们掉的无人机吧。”替补赛车手恭恭敬敬将无人机交还给姬时意，“我在终点看到它落那儿了。你们的拍摄结束了？”
君毅的手机响了，她把飞机调了回来，摘下眼镜。姬时意很顺手地就将手机递给她。
姬时意抿了口咖啡：“I don't know（我不知道）.”
不就是被抱了一下吗，要不要那么别扭啊？君毅叹了声：“果真是时意公主。”
果然，姬时意眼睛一眯，浑身散发出不祥的气焰。
不容分说地，两人的眼镜画面已上了天，看惯了低分辨画面的君毅大为惊叹：“数字图传？”
“听丽佳学姐说，学姐在找寒假兼职，我们实验室缺一个记录员。”年轻人热情地说，“不是很难，每天计数填表，包吃包住。”
“我是去验收现场效果，你们参加比赛的随意，我不在乎输赢的。”
谁那么捧场，三人正纳闷，就看到姬时意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一副领导视察工作的模样，身后跟着笑容精致的聂倩倩。
盟友小Z发出破音的尖叫：“为什么没有利用我？为什么我没去F1现场？”
在莘莘学子和他们爸妈关心的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前，一则季风出品的短视频刷遍了整个朋友圈。
“当然是为了飞行的理想，”有人小声说，“最好还能赢得比赛证明自己。”
“怎么，还想给人打工？别以为我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小季风下个月要出样，你得给我天天试飞，飞到完全没有BUG（漏洞）为止。”
见他们吃惊的样子，金少解释道：“‘姬’字有公主的意思，而且你看他这副跩样，可不就是公主病？”
“哟，姬总，带美女兜风啊。”
很快，胜负揭晓，王牌学长垂死挣扎：“虽然你在答题总数上超过了我，但大老板你这题不是也没写？我知道这道题太超纲，那是NASA用来招工程师的，不过你也就这个水平了是不？”
“没有。”
螺旋桨已开到最大马力，疾风横切着风飞出一条平滑的弧线。姬时意浑身发热，仿佛被身边少女散发的熊熊斗志点燃了血液。
姬时意丝毫不顾旁人的反对，反正季风由他说了算。
算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他暗想。
“什么？读书就有钱拿？”小Z磨着钢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疾风满油门紧紧咬住赛车，呼啸着就像撕裂了风。地面和天空之中仿佛形成了一条看不见的纽带，将无人机和飞驰的超跑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他咳了一下，似乎是意识到状态不太自然，于是他继续用平日里习惯的讥讽语调来掩藏内心的波动。
这时，刚才那位被马助理连踢两脚、戴着厚重眼镜一脸灭绝师太面孔的女人，突然站了起来。
龚鸣不负众望立刻接茬：“现在成绩差不代表她高三的时候成绩差，大家都说高三时候才是学术的顶峰，况且以前有个特别厉害的人物给君君强补。”
两车的动力差距，很快拉开地面距离。但在天空之中，疾风宛如箭矢一般冲向前去，离赛车越来越近。
“老板，继续，请您继续……”
“我们做到了。”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干燥的纸张，犹如锋利的小刀在君毅的手指上割开了一道口子。姬时意眼角一抽，嘴角勾着的嘲弄笑容瞬间僵住。他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被聂倩倩狠狠地瞪了眼。在这之前，他从未见到聂倩倩露出分毫不敬的样子。
众人瞪大了眼，那才多少钱，小型无人机本来就比航拍机便宜。是打算把钻石当玻璃卖啊？
“怕了吗，公主？”君毅得意扬扬的笑声，近在耳边。
竞速无人机本来就为了追逐而诞生的。
“好像是不太配……”君毅抽|动了领带。
“什么东西？”赛车手终于看到了空中渺小的身影。
“哎哟喂，你这是带学生来冬令营的？我就说嘛，便宜没好货，孩子们毛都没长齐。看看我家重金买来的赛车手。”他遥遥一指，远处几个身着统一赛车服、高大强壮的男子朝他挥了挥手。
“很好，我和你们谈理想，你竟然和我谈钱？”
本场作战外加专业光环，没理由再被姬时意这霸道总裁压着打。王牌学长和龚鸣对望了一眼，两位革命友人，准备同仇敌忾。
“喂，小鬼，你什么意思？那个姓姬的每个月发你多少钱？”
门外陡然传来了掌声。
姬时意的脸色好看一点，开始说正事。
替补赛车手从终点折返，他推门下车，小心翼翼地捧着个宝贝。
“喂，你干吗？”不打工哪里来下学期的生活费。
赛车扬起的尾气遮住了疾风的视线，但小小的机体冲了出来，几乎与赛车齐头并进！
“脑子好的人，连这种题目都不会做？”
“下一个弯道对我们有利。”姬时意时刻留意天上的无人机，“注意风向。”
能不紧张吗？
君毅挂了电话，瞟了眼身边的姬时意。他都听到了，但没有任何表示。
君毅回过头来，思绪还没从微积分中抽离，一脸的木讷。
聂倩倩清亮的声音响起：“欢迎姬总加入团队频道，大家鼓掌。”
君毅本以为姬时意会以承包整个食堂的气势，吃到她卡内负资产，却不料大老板学着她的样子，拿了一荤一素，仔细看还是个小荤菜。看来，一个以711为食堂的人，似乎对食物并不挑剔。
“这回，您相信了吧。”聂倩倩笑容不改。
“我今天来，是为了宣布一件事。既然俱乐部的飞手都是学生，那么就设立一个姬时意奖学金，成绩优秀的飞手可获得最高五万的一次性补助。”
终于，君毅卸了力气。姬时意猛吸一口气，只觉眼前星光闪耀。总有一天，他会死在君毅手上吧！
“那就让她等着。”
小Z是个中学生，成绩中游。若不是卓凡教练多次向他妈妈保证玩竞速机不会影响他的学业，早就被
ｗww.ｈｅtｕsｈｕ.cｏm.ｃoｍ以“玩物丧志”之名没收所有飞机了。这一次他没能参加俱乐部的活动就是因为复习应考。龚鸣继续从厚如字典的大学物理题海中随机盲选：“第十七题，请听题。”一连串天书一般的描述从他口中冒出，聂倩倩和丽佳愣是一个字没听懂。
之前的每次相遇，君毅都在为生计忙碌，游乐园里被人堵，展会里被人占便宜，说起来都是一言难尽。
使唤人的口吻，加上高傲的表情，姬时意仿佛又回到了刚见面时不可一世的模样，但那时候的他才不会无聊到亲自上门。而且，她刚听说姬时意给俱乐部的猴子们设立了一个奖学金，现在个个好好读书，简直是世界奇观。
“对了，我介绍下，这位是Eva。”姬时意说道，“Eva是我请来的特别助理，将会替代胡超群的位置。”
“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吗？”龚鸣愤愤不平，“喂！丽佳，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金少穿着一身浮夸的裘皮大衣，食指上鸽子蛋一般大的宝石戒指熠熠生辉，隔着老远就能感受到扑面的奢靡之风。相比于长年深色西装，把711当作食堂的姬时意，这位才更像是富二代。
终于找到黑点了，就听君毅又说：“但他也没要求我们获胜。”
“卖一台亏一台，公司迟早要倒啊……谁、谁又踢我？”
君毅喜欢看帅哥，况且这位帅哥还自带赏金。她眼睛立刻就亮了，可是还没说话，就听姬时意替她回绝：“她没空。”
“给我的？”姬时意诧异不已。
“好，我承认是我输了。”王牌学长面露土色，“不过你得告诉我，刚才那道题，用英语怎么答？”
“哎哟喂，那是谁啊？”金少目瞪口呆。
血液中乱窜的肾上腺素尚未平复，少女姣好的曲线贴合在胸口，那些发丝像千万只小手抚过敏感的脖颈，扰乱着神志，他只觉一股子酥麻直冲脑门。
“姬总您离开学校久了，可能忘记了学生与社会人最大的差别。”聂倩倩好声好气地说。
王牌学长书写规规整整，公式嵌套忙中不乱。姬时意龙飞凤舞，只能看出最后答案。
君毅狐疑地瞟了他一眼：“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话音刚落，无人机视野一抖，竟开始垂直俯冲，自由落体的恐怖感立刻支配了姬时意，若不是坐着，他恐怕就要跌倒了。
“老板，这东西准备卖多少钱？”有人问。
“她不懂，以后我要做职业无人机选手的！”
就在那只手伸向包里的礼盒时，君毅使出了石破天惊的一摔。她只是觉得那个人没资格触碰到给姬时意的礼物。
一台崭新的阿斯顿马丁敞篷车停在跑道上，流线型的车身狂放不羁，仿佛一只咆哮的野兽，引擎声隆隆作响。姬时意戴着墨镜，单手搁在方向盘上，十分享受众人艳羡的围观。
他懒懒地看向观众席，朝趴在那儿的君毅勾了勾手指。
“哟，还真是在补课。”姬时意扫了眼黑板上的字，“大学语文？你们不都大三了吗，还没考过？”
替补赛车手们收住了笑。
“最近忙于训练和考试，辞掉了兼职，手头紧。”君毅大方承认。
这么看来，手里绿得发光的领带，的确非常破坏美感。
君毅从包里拿出疾风的眼镜，与新机配对。
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就像大树上开出的花，细嫩美好，却去不了远方。
“姬总，我最热爱学习了，学习让我妈快乐！”小Z也信誓旦旦。
姬时意心慌意乱，粗鲁地将人推开。
“我给你三十天，做不出来就滚蛋！”说着，姬时意又看向媒体负责人，“联盟赛的转播权谈得如何了？”
“才不是什么男朋友，他们甚至没有在一起，卫之只是教会君毅玩无人机的人，三年前出国了。而且拿的是绿卡，全家移民。”
姬时意笑容收敛，冷冷地盯着他：“什么误会？”
“因为……”姬时意看着她的眼睛，若无其事地说，“我可不想看到你因为个人感情问题，影响发挥。”
“你干吗？”Eva退后一步，“你……贪图我的美貌？”
难得看君毅这般愧疚，宛如一只挠破沙发躲在墙角喵喵叫唤的小猫，姬时意勾了勾嘴角，心情极好。
盒子里是一条三线名牌的领带，价格相当于穷学生君毅一个月的打工钱。
不远处，一个魁梧的赛车手，被人一个过肩摔仰面砸到了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摔人的那个竟足足比赛车手小了一圈，似乎还只是个少年。
“是你！”赛车手认出了君毅，立刻惊悚地升上车窗，一脚油门没了影。
“你叫他什么？”
“套装里有FPV眼镜。”姬时意皱眉。
“卫之？”姬时意看似漫不经心地问，“男朋友？”
“怎么办，要不要把女神学姐拥有众多备胎，他连备胎都算不上的事情说出来？”丽佳偷偷和君毅讨论，“据我观察，倩倩学姐有一个年长的男朋友。上次撞见她从某辆豪车上下来，还和那人吻别了。”
从龚鸣这样单纯的人嘴里套出话来，易如反掌。姬时意松了口气，原来是偶像，还出国了啊，那基本就和没有一样。
看热闹的人被轰走，休息区只剩下姬时意与君毅两人。
王牌学长双手抱胸，睨视姬时意：“说得像真的似的，你一个富二代能看懂大学考题？”
“姬总？”可达鸭不由得向身后看去。
后视镜里，敞篷车突然气势汹汹追来，赛车手吓了一跳，赶紧全速前进——身为职业赛车手（替补），怎么能随便被骚包撩妹车超越呢？
很快，大家就知道了，在姬时意面前，抗议是没有用的。
女生们回到自修教室时，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下一秒，柔软的身子飞扑进他的怀里，蓬松的飞行员夹克就像一朵棉花糖将他整个胸膛塞满。
啊？还不管饭？马助理觉得自己被“亲生”的老板抛弃了！
“姬总，我们飞手是真有事，不会无故缺席训练。”
“正有此意。”姬时意咬牙切齿。
“我懂了，你还没表白？”丽佳小声对龚鸣说。
女人顿了顿。
“什么情况？”丽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阿意，不要这样，就当我求你了。”女人在电话另一头哭了出来，“景礼说，要是我今天不能带你回家，我也不用回家，你不会真忍心这么对我吧？”
“没人能影响我。”君毅笑了笑，露出可爱的虎牙，“我呢，一定会赢的。”
季风科技自从他们的大老板从北京回来后，就特别低气压。所有人的头上仿佛都有朵乌云笼罩，时不时打雷，时不时下雨。
“你这丫头！”马助理气不打一处来，“为了这台样品总工程师可差点进了ICU，知道它值多少钱吗？还请客吃……”
“喜欢的人呢？”
王牌学长横他一眼：“研究生的事，本科生不懂！”
“倩倩，我的女神倩倩啊！”王牌学长慷慨激昂道，一手撑着直立的球棒，一脚踩在课桌上，“现在，你们都给我好好做题，为了爱情之崛起而读书！”
“亏不亏本不用你们考虑，自然会有人给我钱。”姬时意看向技术部门，“按照我的设计，研发样品机需要多久？”
赛车尾气扑向毫无防备的敞篷车，豪装车里顿时乌烟瘴气。休憩区不知哪位，噗的一声笑出来，声音和放屁差不多。
季风在北美那边的订单几乎都丢光。如今巡风的生产线已经暂停，唯有拿出新产品，才有可能挽回损失。
想起小Z错过赛车拍摄时的捶胸顿足，君毅问：“要不要再确认下？”
样样都不行，替补第一名的赛车手老兄，正和其他几个坐冷板凳的替补选手议论车队老板金少。
赛车手骂骂咧咧，却不再追究被人过肩摔的事，大概也觉得非常丢人。
“什么叫单恋？你这人从小就没有偶像吗？偶像的意思是崇拜，是敬畏，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精神寄托！”龚鸣忽然想到了什么，挠了挠头，“不对，我告诉你这些干什么。”
“刚不是见过她了？”
“月底了，只剩下食堂饭卡有点钱。”学费靠打工赚取的君毅怎么可能真有钱吃好的，“如果介意，就改天？”
“姬总，你还要亲临现场指导吗？”可达鸭真是怕了他。
可他还能听到嗡嗡的声响，仿佛头顶聚集了一团马蜂。
“哥跟你说，跟着富二代混真的没出路，特别是你们俱乐部的老板姬总，还是一个被家族抛弃的富二代。别看他现在m.ｈｅｔｕsｈｕ•com•cｏｍ科技公司开得如火如荼，都是一时性起，过几年，公司不行了，他还不是一样滚回姬家讨口饭吃。我知道你对姬总也有想法，说说啊。”
“不见。”
“我是在乎输赢的人？”姬时意反问。
“时意，爸爸真的病得很重，你哥哥他只是……”对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拜托你回家一次。如果你还惦记着我们两个曾经的情谊……”
边上缓缓滑行过来一辆赛事车，驾驶座上的正是刚才被君毅甩出好远的赛车手。
姬时意踱步到三人跟前，君毅心虚地低下头去。说实话，那天晚上她是如何把人家半根领带揪下来的，完全没有印象。看姬时意刚才进来时不祥的眼神，君毅猜想一定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打。
“什么？一个礼拜没来了？”马助理对着电话那头的场地管理直嚷嚷，“当是主题公园，办了季卡，想来就来？来够就走？”
“快点，马上要丢失信号了！”君毅说道。
“就是……”聂倩倩提点他，“学生有期末考试。”
棒球场上，王牌学长和其他队友纷纷抬头张望。什么东西？有点像无人机，不过比君毅他们DIY的好看太多。
大老板扔下筷子，将她凑过去的脑袋一掌盖住，转头对年轻人说道：“君毅，我订了。”
业余战队管理松散，除了主力，其余飞手的技术达不到比赛要求。
“这种小Case，我们老板分分钟解决。”三个女生背后冒出一个声音，她们转头一看，正是熟人马助理。
“比SL的竞品，便宜一半。”
“太过分了，竟然抄袭巡风！”
“不过……”姬时意顿了顿，“鉴于你们的学习成绩，我非常担心钱发不掉。”
姬时意把马助理推到一边，俯视娇小的女孩。
君毅手劲很大，姬时意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气维持平衡，防止领带被抽走。很快，熟悉的窒息感爬上了脖颈，但他依然没有松手，咬牙说道：“确……确定！”
“不介意。”姬时意吃定了这顿饭，转头瞟了眼身后的马助理，“你，去把破损件捡回来，回公司交给优化。”
“倩倩、倩倩……你怎么来了？”
受人仰慕、崇拜、尊敬、热爱，永远高人一等的姬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习惯在娇小的君毅面前低头。
这种好心情一直延续了好几天，直到验收新品样机当天。
这是什么电影桥段？没见过世面的众位飞手震惊了。
姬时意退出群聊，嘴角勾着笑，每次怼完那帮学生，以强欺弱的优越感就让他心情格外舒畅。但是今天稍稍有点遗憾，君毅有考试，没在频道里。
“哇！太爽了！简直就像坐在F1赛车里，不，赛车不会飞！”他欣喜若狂，不断地往姬时意身边蹭，“公主啊，你的团队真神了。我有预感这次能拍出前所未有的大片。”
“我们赢了！”君毅用力抱了抱男人的肩膀，可很快她又疑惑地抬头，“怎么还紧张呢？都结束了。”
其实，季风的航拍机也拍不了。以稳定、高清、三防为主要技能点的季风航拍机跟不上赛车的速度。不过，姬时意知道W飞行俱乐部可以做到。
越听越不对劲，替补赛车手恼了。干吗绕这么大弯，索性揍一顿威胁下了事。他突然向君毅伸手，君毅灵敏一闪，人是躲开了，包袋却被那人一手拽住。
除了与竞速机相比差不多的飞行能力，季风新品采用价格昂贵的巡风芯片模组，兼顾季风一贯的奢华设计，比如可能永远用不上的“即时语音”功能。
一股酥酥|痒痒的热气让他挺直了腰板。
这一次又得多少钱？
“什么事？”他冷淡地接通了电话。
除了小Z，所有人都被紧急召集。一下车，众人望着开阔平坦的专业跑道，不由得发出惊叹：“F1方程式赛车场？”
“这次是小Z的妈妈联系我退赛。”卓凡说道。
“老板，大姬总的夫人在办公室等你。”马助理小声和姬时意说。
就这样，首台造价昂贵的季风新品被一群魁梧的棒球选手，砸成了破烂。
不过，也有一群人，让擅长用钱打人脸的姬时意尝到了失手的滋味。
“他懂车吗，不学无术，能当老板还不是因为家里有钱。那些个二世祖哪个不是仰着父母的鼻息。”
“小兄弟，你是赢不了那家伙的。”王牌学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龚鸣的肩膀。
“哼！”姬时意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用太感谢我。”
“怎么表白？”龚鸣脸都是肿着的，整天戴着口罩，“医生说我这次过敏严重，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好……哼，一定是姬时意搞的鬼！”
姬时意冷眼看她，满脸写着我不信。
一道声音打破了暧昧，君毅手一松，与她抗力的姬时意向后仰去，差点跌在地上。
“手法挺熟练的，有男朋友了？”姬时意轻描淡写地问。
马助理被派去711买咖啡稍微比老板晚了一会儿，但马屁永远不会迟到！
姬时意的俊脸黑了下来。
金少一见玩笑开大了，赶紧从体感车上下来，拖住姬时意的手肘：“我的意思是说诸位年轻有为。”
0米！疾风率先冲过了终点！
“毅哥，你想和赛车比试？”可达鸭推着轮椅来到她的身边。
“扑哧——”坐在车内的君毅没憋住。姬时意听到笑声，抬眼与她对望。笑意在两人凝视彼此的视线中累积发酵，终迎来新的一轮爆发。君毅笑得肚子都痛了，趴在了座位上，上气不接下气。姬时意也没好到哪儿去，仿佛被君毅感染，一路笑到缺氧，形象全无。
100米！
丽佳趁机双手捧住她的小脸蛋：“我好喜欢你哟。”说完她一口亲了下去。
同样对金钱话题没兴趣的可达鸭，留意到君毅默默退出人群。
然而，装在这架竞速机上的数字图传却几乎没有延迟。它以精准的算法，将画面中央区域进行集中优化，放弃边缘景象，呈现的视觉效果堪比高清摄像。
少女仿佛没有听到，依然趴在护栏上，双眼出神地追着赛车。流光在她明亮的眸中化成道道色彩，好一会儿她才开口：“要是我能赢呢？”
“我们队还有人可以替补吗？”君毅担心起来。
一个赛车手压低了声音与同伴商量。
金少与姬时意及时赶到，姬时意脸色严肃地挡在冲突双方之间，袒护之意明显，赛车手一时不敢动手。
“简直了，如高山流水，又似冬去春来。”马助理果然不负众望，“只有醇正的绿色，才能配得上我们老板俊逸非凡的气质。”
“看看这本大学语文题海，如果没有我就得背诵全文，现在有了我，只要做我打印的那些就足够了！”
只因为不花钱吗？
是的，很有可能她吃了药，迷迷糊糊把人揍了。
“但是老板，ICQ和MSN最后都倒闭了啊……哎哟，你干吗！”
W飞行俱乐部的飞手们很快准备就绪，引擎的轰鸣声宛若血液沸腾之响。数台加装了运动摄像头的竞速机同时升空，以重量优势获得更快的启动速度，如同一只只凶猛而轻盈的鹰隼，紧紧咬住来自地面的猛兽。
下午，马助理的尖厉声音直戳姬时意的后背。
君毅谨慎地摇了摇头：“今天不能说，说了我怕出不了门！”
车辆和车队之间使用无线电通话，频率接近于无人机的遥控，因此，控制飞行的距离相当受限。泱泱7公里的“上”赛道，肯定是飞不到底的。
俱乐部的飞手们逐渐回到休息区，大家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拍摄任务，个个像参加了一场激动人心的比赛，特别有成就感。
君毅摘下FPV眼镜，做梦一般望着他，眸中异彩绽放，整个人都发着光。这场比赛，无人目睹，无人喝彩，甚至无人知晓，但他们做到了！
既然姬总那么喜欢这条苍翠的韭菜色领带，君毅便从善如流，纤细的小手在他面前迅速地把领带交叠套起。
一下子，教室里只剩下三个心思各异的男人，姬时意继续翻看君毅各科的卷子，眼神却瞟向女生们离开的方向。
“哈，我就说吧，富二代都很抠门。”男人们哄笑。
“你重修了几门？”姬时意冷声问。
“说吧，你拿什么赔我？”
王牌学长不但是校棒球队的王牌，同样也是高数、大物等多门课程最优成绩的保持者，堪称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栋梁之材。当然作为补课老师，他最厉害的一门技术，叫作押题。
当君毅发现误闯吐槽大会时，已来不及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