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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止晚

作者: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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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止晚 番外四 章景清

行止晚

番外四 章景清

边关战事吃紧,朝中党羽纷争,赵若嬅与陈骐江的婚事一拖再拖。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章景清正在陪赵宛儿放风筝,气得他直接松了绳子,惹得赵宛儿大哭,又急忙哄着。
那小女娃赶紧躲在章景清身后,果然,不一会儿就看见赵若嬅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见着他俩也没好气地见礼:“拜见怀安郡王!”
渐渐地,竟然有了怀安郡王结党营私的说法。
京中局势变了,铁三角也这样散了。
他总想着,再熬一熬,熬到景辉二十年,他把圣旨一亮,求个闲散王爷,太后自然就相信他了。
“谁乐意做狗屁摄政王。”章景清低声骂了一句,又夹了块肉给女娃娃。
“阿清不要再喂肉了,宛儿也想吃些别的。”
第二日陈骐江起来,和平时一样在郡王府吃过早饭。临走前和章景清说,往后保重。
章景清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什么,走了几步停下来,扔下一句“保重”,便再次离开。
于是,章景清抱着赵宛儿坐上马车回城南的郡王府。
“赵宛儿,你给我吃饭!”
章景清看着一边睡得呼呼的小娃娃,到她及笄还有十一年,正好自己能离京。到时便天高水远,也不会再有人猜忌他。
他说:“陛下,他处非故国啊。”
这是两人四年来的第一次见面。
他的身份摆在这,就是一个威胁。
赵若嬅还在京中。
只是突然闯进来这么个明媚的小姑娘,总归在京城无事可做,陪着她长大,倒也不错。
等他送完粮草回来,京城都下雪了,章景清进宫述职后就去了赵府。
见她眼中有泪,章景清拿起一颗蜜饯放入她的口中说:“若这世道太平,若你早生十年,你会成为我的妻。”
陈骐江在他这里喝得醉醺醺的,把着他的肩膀求他一定不要造反。
还剩一年,他就能去到自己的封地,做他向往了快三十年的闲散王爷。可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皇帝遇刺,受伤的是赵宛儿。太后将他叫进宫中,他想着该如何和太后解释不是自己所为时,太后笑了。
又是一阵沉默。
他好歹是个郡王,天天给人带孩子算怎么回事。
“姐姐声音好粗。”那女娃娃往章景清怀里拱了拱,抽抽噎噎地说着,鼻涕抹了章景清一身。
章景清陪陈骐江去赵府的时候正巧落了雪,他俩也没让下人撑伞,轻车熟路地就进府了。
可……先帝不让他把圣旨拿出来。
还记得皇帝问过他,隐姓埋名,以假死的方式离开大启,去做个平常人,愿意吗?
她知道他是皇子,只是那时母妃并未显露自己的野心,并未对她有威胁,她也在做一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刚一进来,还没到主厅,怀里就撞进一个粉|嫩的小团子。章景清低头一看,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还没到自己的大腿,脸上还挂着几滴泪。
他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在京城待着与去往封地没m.hetushu.com.com什么两样。
“我要走了。”章景清将女娃娃放到赵若嬅怀里,见她还不放手,便温柔地哄着。女娃娃死死抓着他的衣领摇头,眼看着就要哭了,章景清赶紧抱起她:“晚些把她给你送回赵府。”
太后让他起兵造反,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
转过年认识了陈骐江,赵若嬅与他一见钟情,章景清也乐得继续做他们的朋友。
章景清只能挨个拜访他们的府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但效果甚微。
父皇何苦瞒着他做这样的局?
景辉十年秋,太后以皇帝之名连下三道圣旨。
他为之努力过,付出过,辩解过,证明过,可到头来却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这一生都在乏味中度过,从母妃和他说让他争权开始,他便觉得乏味极了。
这个小女娃,不仅吃得多,睡得还久。也不知赵若嬅是养了个妹妹,还是养了个小猪。
登时,就是惊天动地的哭声。
“没纸了。”蓦然一声,吓得章景清一惊,毁了一张纸,抬头看见陈骐江懒散地靠在床边看着自己。
姐姐?
太后也曾待他好过,他都记着,只是世事难料,大家都被推着走,没有反悔的余地。
坐了没多久,有人敲门进来悄声告诉章景清,太后派人去了郡王府。
章景清在回京之前就听说,他离开的这三年,赵府得了个女娃娃,闹腾得紧。
是爱吗?肯定不是。
夜深了,章景清睁开眼,点亮烛火静坐很久,起身去找纸笔,写了一句话觉得不好,又写一张,不知不觉都快天明了。
他本就胸无大志,一愿百姓和乐,二愿自己活得舒心。
三年很快过去,他再出府,一切都仿佛没有变过。
马车摇摇晃晃,赵宛儿就这么在自己怀里睡着了,下车后章景清将他交给奶母。
两人沉默良久,章景清说他今天要去造反了。
“都避四年了,还不让我和你说话?”陈骐江瞪他一眼,闭了嘴。
本是大逆不道的话,两个人听了也没什么反应,似是早已习惯。
他无法娶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了。
气氛太压抑,章景清低头笑了一下,故作轻松地说:“得了,别丧着脸,这次过后太后不会再怀疑我有异心了。
但当爹的话儿子不敢不听,九年都熬过去了,再熬个十一年吧。
即使他千方百计地证明自己绝无造反之心,但只要他是先帝之子,有皇家血统,能威胁到陛下的统治,他就是有罪的。
章景清得了这个圣旨时,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冬天无法陪赵家女娃娃打雪仗了。
但是朝堂立他为摄政王的声音实在是越来越多,他这个都没上过几次朝的人,真不知这些老头是怎么想的。
单调沉闷的日子里突然多了个小孩子,章景清觉得这些年的事也不是那么闹心了。
回头撞见赵若嬅正眯着眼看自己,他心中一惊,立和*图*书刻将自己的礼物奉上,附和道:“是是是,为了赶上赵大小姐的生辰,累倒了三匹马。”
章景清思量了一会儿,微笑着说:“麻烦公公前去回禀太后她老人家,不是本王不走,着实是父皇不让,下了圣旨让本王必须待到陛下弱冠。”
他从无反心,太后不信他,他的兄弟信却依然不敢全然相信。
真是不认生,眼神也不好使。
赵宛儿和章景清的第一次见面,就以章景清弄哭赵宛儿,赵宛儿蹭章景清一身鼻涕结束。
太后不信他,自始至终,无论他做什么太后都会有顾忌。
他笑了笑反问:“若我早些年看过圣旨,陛下信我不会反吗?”
章景清突然有些厌恶这种猜忌和质疑。
这小女娃……
章景清明白太后的意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皇帝沉默不言,他亦笑笑,谁也不能拿整个江山去做筹码。
算着时间,就剩一年,还有一年,他就可以拿出圣旨,告诉太后他留在京城数年真的是因为先帝的命令,告诉太后他章景清绝无贼心。
章景清一挑眉,将雪从衣领中拿出,放到女娃娃的头上。
所有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章景清眯眼捏碎了一只茶杯,拂袖离开。
章景清赶紧将雪拍落,无措地看着赵若嬅,后者看戏一样笑着,丝毫没有帮他的意思。
皇帝长子章景清,陈家嫡长子陈骐江,赵家嫡女赵若嬅,是京城有名的铁三角。
他从没对宛儿有过任何非分的想法,只觉得若有一个像她这样张扬恣意的姑娘待在他身边,那他这索然无味的平淡生活或许能增添一丝光彩。
父皇表情凝重地让他务必等到皇弟弱冠才能去自己的封地,还说要给他下个圣旨,说完后第二天晚上就驾崩了。
章景清只有一个弟弟,从小和自己不亲,对孩子这方面委实没有经验,只能轻轻抱着女娃娃,声音尽量放得温柔:“我错了,我错了,不哭,你别哭。”
他能理解。
他算是看明白了,自他回京到现在,赵若嬅天天和陈骐江腻在一起,妹妹就扔给自己。
众人说,三皇子是天人之姿,当立储君,他察觉到了父皇眼里的探究和怀疑。
那天之后朝局动荡,章景清为着避嫌许久不去赵府和陈府,也不理会外界的事情,只是日日在郡王府写诗作画,活脱脱一个闲散王爷的作风。
没意思,当真是没意思。
他其实很想问问太后可还记得,那是她还是皇后的时候,有一日他在御花园玩耍,不慎落了水,被她撞见差人救上了岸,她用手帕给他擦了脸,和他说初春|水寒,回去要喝点姜汤,免得生了风寒。
箭羽入体之时,他分明看见了她眼中的震惊和几乎要涌出眼眶的泪水,他将手指抵在唇上,对她摇摇头。
唉,这都什么事。
这话说给赵若嬅听的时候,赵若嬅美目斜了他一眼,原话说:“你本就该娶我们赵家一个女儿m.hetushu.com.com,我是不可能了。你就把小宛儿当媳妇养着,将来还要尊称我一声长姐,是吧?未来妹夫。”
上一辈那样惨烈的争位,最后只有他活了下来,可也只有他活下来。
他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守着自己的一块封地,找一个爱笑也爱哭的王妃,生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平平淡淡地生活着。
章景清看着他,心下有些枉然。
章景清回京,铁三角见面的次数又和三年前一样多,只是每每都多了个爱哭的小女娃。
他看见了,不远处一直向赵若嬅这边瞧着的人,他小的时候见过,是皇宫的禁军。
章景清问他以后有何打算,陈骐江耸耸肩,满不在意地回答肯定留在京城。
“这说的什么话?她若早生十年或许还有可能。”
“来,让我看看,我们宛儿又长高了。”陈骐江一把将女娃娃举起来抱在怀里,宠溺地看了眼赵若嬅,“阿若好大的脾气。”
我们宛儿,还没陪你打雪仗呢。
“哀家自然知道不是你做的。
他将手指抵在她的唇上摇头,告诉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记得他,还和她说几个月后会来看她。
“几时醒的?”
章景清带着兵闯入皇宫,眼前总是浮现一个小团子一样的粉色身影在附近乱窜,时而扑扑蝴蝶,时而放放风筝,脸上是明媚张扬的笑容。
说白了,就是怕他在京中有什么预谋,赶紧把他赶到封地,再派个女人监视他。
章景清的心突然抽着疼了一下,连着好几天都梦到还是许多年前,她缩在自己怀里说宛儿也可以吃点别的。
“等我去了封地,别忘了带着若嬅来看我。”
感觉到有人在扯自己的衣裳,章景清低头看了看,原本在陈骐江怀里的小女娃,不知何时站到了自己面前捧着一把雪,奶声奶气地说:“姐姐,抱。”
既然无法让自己过得舒心,至少可以让百姓和乐。
“这下,终于不用互相装作不认识了。”陈骐江一进来就灌了口茶水,大笑着说,“身处高位如此猜忌多疑,只会让臣子寒心。”
等到他真正见到赵宛儿时,才发觉她已经出落得很漂亮了。
她问他,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想娶她吗?
去茶楼听曲时,碰到了赵若嬅,她还是一个人。章景清自顾自地从她身边走过,一个眼神也没有给。
九年前,自己在郡王府待得好好的,忽然被叫进宫里,这可真是稀奇。自己这个从不受宠、存在感为零的皇子,还能有一天单独面圣。
她说她在宫里瞧见宛儿了,因为被罚跪生了病,瘦瘦小小的一个坐在偌大的宫殿里,不哭不闹,也不笑。
第一道,命驻扎西部边境的赵家军五年之内击退西蛮军队。
陈骐江被逐出陈家时,章景清在二楼雅间等他,他好像没事人一样如约而至。
“太后还防着你呢?”挑了个不下雪的一日,三人约着出来听曲,小二上完菜,陈骐江问章景清。
https://www.hetushu.com.com记得那一年他回京,雪地里一个粉色的小团子撞进他怀中,粉雕玉琢的脸上噙着泪,生生砸入他的内心。
赵家男子在外抗敌,若是家中女子出事,赵家军定会大乱。
他看见她眼中的不解,大概是在不解他为何会选择起兵。
景辉十九年冬,赵成邺战死的消息传入京城,章景清和陈骐江一同赶去赵府,正碰上赵若嬅要进宫拜见太后。她苍白着一张脸,被贴身侍女扶着上马车,见着他们两个人,瞬间红了眼眶,声音颤抖沙哑,说了句章景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话。
他去过几次皇宫,卫兵都将他拦在宫门外。太后下令,怀安郡王无诏不得进入皇宫。
她变得不似以前爱笑,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终究是逝去了。
章景清和他碰了杯酒,一饮而尽。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被监视了。
罢了。
与上次不同,这次她穿着橘黄色衣裙静静地望着他。
第三道,以结党营私之疑敕令怀安郡王禁足郡王府三年。
她说:“赵家没了,我没有哥哥了。”
章景清点点头,夹了块肉递到怀里的女娃娃嘴边,无奈地笑笑。
自八年前先帝驾崩,太后抱着当今陛下登基,就一直防着他。先帝有过很多孩子,但是活下来的,也就只有他与陛下。两人相差八岁,从陛下登基到现在,朝中立他为帝的呼声也渐渐减少,但让他做摄政王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多。
这不怪她,她这一生都在维护皇权,眼看着要尘埃落定了,必然是一点隐患都留不得。
陈骐江没答他,他们都知道,不会再有以后了。打开门,就看见泪流满面的赵若嬅站在门口。
章景清两人在宫门口等到天黑,才看见赵若嬅出来,这是这么多年赵若嬅第一次主动和他们说话,她靠在陈骐江肩上哭得昏天黑地。
章景清失笑,夹了青菜给她。不知为何,赵若嬅这个妹妹很是喜欢自己,天天缠着自己叫姐姐,纠正了许久,她竟跟着赵若嬅叫他阿清。
一个小娃娃,章景清也不和她计较。
章景清只觉孩子太小,分不清人,便伸手抱起了她。刚放到自己腿上,脖子里就被塞进了一团雪。
逼宫的前一日,他去找了陈骐江。这个人还日日守在赵府附近。喝了一夜的酒,两个人一摊烂泥一样倒在赵府门口,被赵若嬅派人抬进府内,直接扔到了厢房。
“但哀家希望这是你做的。”
章景清自小就知道父皇有意将赵家的女儿嫁给他,他与赵若嬅早陈骐江一年相识,两人本都是以成亲为目的接触,不知怎么竟然处成了朋友。
“从你开始写信就醒了。”
章景清觉得自己这一生实在是太无趣了,从小就是与世无争散漫随意的性子,不被父皇待见,母妃气他不去争。父皇死后,大臣们怒他不去夺。
再过一年,等赵若嬅及笄,他们两人就该成亲了。
陈家,赵家,郡王府。
章景清游走于众位大臣间https://m•hetushu.com•com两年,杀死了四个煽风点火包藏祸心的高官。
陪她打了一会儿雪仗,她就说困了,要睡午觉,等明日再陪他打。
他点点头,突然想起她不满五岁那年,被他说了句小丑孩,哭了整整一夜,眼睛哭成了两个核桃。
从那之后,他总会说,我们宛儿真好看。
可这么爱哭的小女娃要是早生十年,跟着自己去了封地,眼泪淹了百姓可怎么办。后来的两年过得比较艰难,太后总不相信他无意皇位,处处防着他,出门也要好几个人跟着。
他偷偷看过遗旨,原来不只太后想他死,连父皇也从来都不信他真的无心皇位,亮出圣旨之日,即是他被赐死之时。
真是可爱。
若能以他一人之死,换在位者心安,算是值了。
赵母身子不好,赵父驻守边疆,赵家嫡子整日军营操练,这照顾赵宛儿的事,自然就落在身为长姐的赵若嬅身上。好在赵宛儿虽然爱哭,但不闯祸,赵若嬅也乐意带着她。
忍过了炎热的夏日,初秋的夜晚着实凉快许多。章景清本想小酌一杯,陈骐江一身酒气不顾别人阻拦地闯入了郡王府。
陈骐江曾扬言要做陈家的一家之主,让陈家光宗耀祖,如今却被赶出家门,落得个无依无靠;若嬅红着脸问他成亲那日她涂什么色的朱砂好看,她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嫁给陈骐江的那一天,可后来亲自去陈府退了婚,撕毁了聘书;宛儿说她以后想仗剑江湖做一个惩恶扬善的女侠,可在宫里困了八年,把自己的心也困住了。
这一做,就是十年。
“什么事能比赵大小姐的生辰还重要呢。”章景清看着陈骐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盒子递上前,一脸讨好地笑,内心鄙视不已。
章景清打了他一下让他闭嘴,小心隔墙有耳。
到景辉十年,西蛮发了兵,边关无粮草储备。章景清自请前去运送粮草,他想着自己立个功,太后的戒心说不定就放下了。
他一直不明白,那至尊的位置究竟有什么好的,那么多人要推着他往上走。
太后也没什么事,就说章景清也老大不小了,该娶个王妃去自己的封地,守一处安宁。
章景清笑着让他快走,假装没看见挚友关切的目光。
陈骐江留在京城,暗中护着赵若嬅,替她挡下了数次刺杀。
赵宛儿醒的那日,章景清去看过她,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他许久,说:“阿清。”
他觉得可惜,曾经那个无法无天的小鬼头,如今变成这副模样。
赵宛儿看到他就“阿清阿清”地叫着扑到他的怀里,他抱了抱,嗯,沉了。
第二道,宣赵家幼|女于景辉十一年春进宫陪伴太后左右,做皇帝伴读。
“你们两个大忙人,今天还能有空来赵府?”赵若嬅领着章景清两人进门,拿了块桂花酥喂给陈骐江怀里的小人儿。
只是心中总有些遗憾。
八年不见,她越来越会演戏了,若不是她之前说出了他的名字,他都要误以为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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