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我想陪着你,过完这一生

作者:林辞书
我想陪着你,过完这一生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Chapter 8 某年某月某日,我在某地想起你

Chapter 8 某年某月某日,我在某地想起你

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我站在左凡柯的家门前等待着。
我接过那沓钱,感动得热泪盈眶,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声“谢谢”,刘暄就拿出他一贯冷漠的态度对我说:“你可别感激我!反正咱们签的有合同,这笔钱我就从你的稿费中扣了,不够的话就从你下本书的稿费中扣。总之一句话:从今天开始,你什么时候能够用稿费把这笔钱抵了,什么时候我们之间就两清了。”
我只能一边挥洒着汗珠,一边像个蜗牛一样慢慢地抬腿。
我把防盗门推开,强行进入了他的房间。
他这般轻佻的举动,我应该可以将其视为骚扰了吧?只见我抬起右腿来,脚面迅速落在他的膝盖骨上。
深夜,我蒙着被子,将屋内的灯光尽数熄灭,只留一盏微弱的小台灯照亮了被中的我和几张零散的钞票。
他毫无悬念地回答我:“我无所谓啊,你敢,我就敢。”
对待刘暄嘻嘻哈哈的态度,我始终无法和他聊除了写书以外的其他正事。每次和他谈起电梯问题,他总是回避,我气愤地说:“早晚有一天要把你一个人关进电梯里,让你在里面待上几个小时,可能你的病就好了。”
这并不像她往常说话的口气,我猜想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我慌忙拨打她的电话,却被告知电话已关机。
左凡柯心情不好,我不敢去打扰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刘暄当作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想,曾经他在我事业最为落魄之际伸出手来将我从泥沼中拉出,如果我要求他再帮我一次的话,应该不算过分吧?实在不行就用稿费来抵嘛!
在这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她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状态。除了偶尔刘暄会打电话来问候我写作的进展情况外,我的生活突然间变得与世隔绝一般,毫无趣味可言。

有别于你我的友情观

我扭着身体在房门外鬼哭狼嚎起来:“刘暄,你就再帮我一次嘛!左拉也是你的表弟,吴乐乐也算是你半个弟妹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我的面子也要看看左拉的面子吧?刘暄啊,你先把门打开呗,我们有话好商量,三万不行,三……三千也行啊!”
我不客气地说:“左凡柯,我想吃早饭了,你能不能做早饭给我吃?最近家里没有盐了,我想吃口味重一点的。”
生活就是这样,有些遗憾也只能成为遗憾。
整间屋子稳重的风格和刘暄不靠谱的性格一点也不搭。如果有人和我说这房子是左凡柯在住的,我尚且还能够相信,如此黑、白、灰的三色单纯搭配怎么看都和刘暄无关呀!
清脆的一阵“嘎吱”声,伴着哀号和爽朗的笑声很快便溢满了整栋楼。
我很好奇,开会那天左凡柯是不是脑袋抽筋了,否则他怎么肯把心事和痛苦坦白在众人的面前呢?他一向是一个要强的人,这样做等于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无能和软弱。
深深沉浸在回忆中的我没有注意到左凡柯频繁闪动的眼眸,他说:“伍月,你不该这么晚回家的,不安全。”然后便扔下我一个人进了房间。
一开始对于这个问题我很是敏感,总是逃避。吴乐乐给了我一个直面问题的理由,我不得不被迫探究自己的心意。
我很想回答他:“除了你惹到我,还能有谁?如果你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现在我就不会这样纠结和痛苦。我可能还会像以前一样邋遢地生活,但我生活得很自在。如果没有你,我的生活还是一切照旧,平静的,平凡的,温和的,而不是焦虑的,暴躁的。”
我扶着刘暄在路边坐下,问:“你怎么不住院呢?你又不缺钱,只要好好和医生讲,他会同意的。你在家,也没人照顾你。”
我坐在床上冷静了好久才想起昨晚和左凡柯的对话,我在心中大骂自己:“你怎么这么笨啊!大半夜,你竟然说自己是从一个男人家里跑出来的!他听了,该不会想歪吧?”
我知道自己的情绪有些激动了,哽咽道:“我刚从刘暄家回来,从刘暄家回来……”
但凡事有果必有因。他能这样做肯定不是一时冲动,按照他的性格来说这件事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想,他或许是想找人倾诉心中的苦闷,他不在乎对方是谁,是人还是物,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倾听的对象罢了。
制服男瞪了他一眼,掩饰道:“不是啦,是我们想活跃一下气氛嘛!你别生气!”
他没有坐下,一直站着,好像是为了等待我的命令。
电话那www.hetushu.com.com头不再是温柔的关机提示音,而是似“嘀嗒嘀嗒”的敲钟声。半分钟后,电话接通。我激动得一时忘记了开口说话,只听到吴乐乐一遍遍地喊我的名字:“伍月,伍月,喂?你在听吗?”
牛奶男我也很少见到了,我们极少串门,除了几次在公寓楼梯内遇见外,其余的时候我们仿佛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他也再没有和我提起过那次大会。
这是第一次我感受到一种距离天堂很近的兴奋感。
后来我才明白,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呢?按理说,就算刘暄不借钱给我,也合乎人情,而他对我的慷慨大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一笔永远也偿还不完的情谊了。
他利落地回答我,利落地关上门。
刘暄说:“星星虽然寂寞,但有人类可以欣赏它的美。它们虽然孤独,却是有价值的孤独。伍月,有时别说朋友,就连亲人都是不可依靠的。”
我擦了把汗珠,气喘吁吁地问:“什么?快说,我一定答应你!”
我和刘暄、左凡柯三人似乎注定了要走入对方的生命。刘暄和我一样都有幽闭空间恐惧症,而我和左凡柯都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无法走出。但左凡柯的经历比我要惨,想想都知道一个普通人如果失去了味觉,他的生活该是多么无聊乏味。更何况是对于一名厨师而言,那种痛苦自然不言而喻。
事后,我曾无数次地回忆起那天自己的暴力举动。我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对待刘暄太残忍了呢?他怎么说也是我的领导,是我的朋友,而我竟然将我生命中这么重要的伯乐打成了韧带严重拉伤。
就在障碍者交流大会结束的当晚,我回家后在手机中发现了两通未接电话。一个是在早晨八点四十分打来的,一个是在下午五点二十二分打来的。联系人一栏显示为“吴乐乐”。
他还是笑了笑,打开冰箱,拿出一块比萨,把它放进微波炉,回头对我说:“这是我昨天刚买的,还算新鲜,热一下给你吃吧!”
她淡淡地回复道:“伍月,我最近遇到点儿麻烦。”
有时,等待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或许只有鲜血淋漓地面对,才是解决所有棘手问题最恰当的方法。
同样的,我还收到了她发给我的一封短信,内容如下:“伍月,有急事找你,看到后回电!”
或许是看在我如此辛苦的分儿上,刘暄才动了善心,二话不说就慷慨地给了我三万块钱。
蓝色的天,白色的云,伴着周围的花香、鸟语,还有周围人嬉闹的掌声,我陷入一阵阵眩晕和恶心中。
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并不欠刘暄什么。虽然我一时冲动把他打伤了,但也是我背着他从医院走回小区,又从小区爬到了十九楼。然而在借钱的这个问题上,我借三万,就用稿费抵三万,更加算不上占他的便宜,所以那笔钱我拿得很是理所应当。
“啊—怎么办?”我仰天长啸。
左凡柯曾经说过,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即使是善意,也会伤人心。第一次认识他时,我为了自己的面子和形象欺骗了他。虽然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和我提过这件事,但我知道他不喜欢被欺骗的感觉,就算是善意的。所以,我更加不愿在他面前说谎话了。
我找出各种证据来证明“我并不喜欢左凡柯”这一事实,可所有的证据似乎都不是很充分。相反的,在这段时间里,我的脑中总会浮现出在交流大会上左凡柯讲话时的画面。他淡淡的口气、悲伤的眼神……每每触及这些,我都无法安眠。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很生气。他们的这一举动引来了很多围观群众。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多,善良的大爷大妈们不仅没挽救我于危难,而且还差点儿随着节奏跳起广场舞来了!
他勉强挺起身来,从兜里拿出手机,说:“我打电话给表哥,让他来接我们。”
我稍微缓了一会儿,问:“这是谁的主意?”
我说:“什么算了吧?咱们是什么关系?以前我没吃没喝的,不都是你来给我送干粮吗?没有你,我说不定都活不到今天。你别和我客气,告诉我,你需要多少,我凑了钱就给你送过去。”
如果左凡柯的痛是沉默,那么刘暄的痛就是微笑。
我的大吼除了能够震下些墙壁上的白灰外,什么作用都没有。我心有旁骛,所以一口早饭也吃不下。恰巧在这时,我趴在窗前冥思解决的办法,眼光无意中瞄到了对面楼顶花圃中盛开的和_图_书玫瑰花,接着眼睛便顺着那娇艳的玫瑰花瓣溜进了刘暄的家中。
我结巴起来:“你……你敢,我……我……我就敢!”
“什么?”刘暄打开房门,听到我的这一番解释后,眉头深深锁了起来,“伍月同志,你以为自己的稿费很多吗?你知不知道,现在这张信用卡已经被你刷爆了,再也无法透支信用额度了!”
一晚上我都像母鸡抱窝一样把百元大钞压在身下,期待着第二天可以孵出一堆小钞票来。可我想得太多了,钞票毕竟不同于鸡蛋,不是你给它温暖,它就能够给你回报的。
小时候,我不爱和父亲讲话,父亲却喜欢啰啰唆唆地和我讲一大堆。如今,我有好多的话想要对他说,却再也找不到可以说话的那个人了。
刘暄倒还好,因为合作上的缘故经常和我打交道,我们所聊之事大多和小说有关,偶尔他请我吃几顿饭,我没有拒绝,在饭桌上,我们的话题仍然离不开创作。
“嗨!想那么多干吗,先把钱弄到手再说!我做的饭那么难吃,恐怕不到一天他就让我卷铺盖滚蛋了!”我暗自揣度着,点头答应下来。
那一刻,他温柔的语气甚至让我产生了错觉。随着周围温度一起下降的,似乎还有时间的倒流,站在那里的仿佛也不是左凡柯,而是我亲爱的父亲。每当我放学回家晚了,父亲总会问我:“这么晚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呢?又和同学疯玩了吧?”我记得,他每次问我,我都没有回答过。
制服男临走前拥抱了我们每个人,像在做临终告别一样。至今我已经无法记起他临走前究竟说了什么话,好像是“再见”,也像是“再见不见”。总之,在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制服男了。
“嗯!”我很赞同他的看法。
我微笑着眯起了眼睛,翻桌倒柜从储藏室的最下面找到了一个望远镜。说起来,这个望远镜也算有些年头了,今天它能够再次派上用场其实纯属意外。
首先可以排除掉左凡柯,因为我看得出来,他一点也没有娱乐我的意思,他一定是被那三个人强行说服来参与这次整人活动的。
我把目光从遥远的夜空中收回,那一刻当我看着他虚弱的侧脸时,我恍然发现刘暄是一个离我很远很远的人,仿佛比星星还要遥远。
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抢下他的手机:“我背你回去吧!对了,我背你回去,路程不是很远,我们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也不会无聊,很快就到了。”
她说得很肯定,我当然相信她。就算她没有给过我任何承诺,我也愿意相信她。理由很简单: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
或许是我的诚心感动上天了吧,“咔嚓”一声响,刘暄打开门对我说:“先进来。”
也可能我们只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根本不需要浓墨重彩的一笔。
“为什么不能打电话给他?”
嗯,貌似是很划算的,不过为什么我总觉得怪怪的呢?
而我呢,可能是一个虎视眈眈想要摘下向日葵的顽皮小孩儿。
他抬起苍白的脸看着我:“伍月,如果你能手下,哦不,脚下留情一点就好了!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不会愧疚吗?”
“什么麻烦?很严重吗?要不要找警察?”
“愧疚……我是很愧疚啦!但谁让你先惹我的,对吧?也不全怪我的。”我有些委屈地嘟起嘴,心中确实很着急,也很抱歉,但更多的是一种绝望的心情,便问他,“我们该怎么回去啊?”
他悄悄走到我的背后,一把搂住我的肩膀,还朝我的耳朵上吹凉气:“那是因为……少了一个女主人啊!”
听到这话,我只能裹挟着所有的个人物品仓皇而逃。
不管是正着数还是反着数,坐着数还是躺着数,钞票的数量都不会有任何喜人的变化。
那天早晨,我在他的家里吃了很多,喝了很多,左凡柯却一口也没有吃。他只是看着我吃,那种眼神同样很悲伤。
“一百、二百、三百……”
即使身体上的累已经快要把我打倒了,但借到钱之后精神上的愉悦和高度兴奋感,还是打败了之前我所有的坏情绪。
我坐在沙发上,对他说:“左凡柯,我想喝果汁,橙汁最好了。”
那一晚,我可能是累坏了,所以倒头就睡下了,也好像是哭了好久之后才睡着的。总之,身体加上精神的双重疲惫彻底摧毁了我的意志。第二天早上醒来时,我像醉酒了一般,头痛难耐。
吴乐乐执意要写借条给我,我说:“我们这样的关系https://www.hetushu.com.com用得着如此麻烦吗?”
我搀扶着刘暄从医院急诊室走出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了。
刘暄说:“我改主意了,不行啊,吃你做的饭,我怕被毒死。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写稿子吧!你能早一天把稿子交上,我这伤就能早一天好!你还担心没人愿意来给我做饭?信不信,只要我一个电话,想来伺候我的人恐怕都排到城墙外去了!”
还没走一半,我就摆手叫停,不得不把他放下。
最终,经过我们一致商议决定,就算累死在爬楼梯的路上,也决不苟且偷生在舒服的电梯间里。
他身上的一切似乎都和神秘与忧伤有关,但他从没有和我提起过几年前的那段伤心往事。我想,过往的一切一定是重伤了他吧,他一点也不想回忆,一个字也不想提起。他的微笑仍然那么灿烂,像一朵迎着朝阳开放的向日葵花朵。
我看着远处湛蓝色的天空上一闪一闪的明星,无所谓地答道:“所以说,我们不是一类人啊!如果你连自己的朋友都不相信,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就像天空上的星星一样,虽然拥有耀眼的光芒,但却孤独得厉害。这样的生活,或许是你想要的,但不是我想要的。你这样想吴乐乐,我不怪你,可我们之间曾经经历过的事情足以让我百分百地信任她!”
左凡柯呢,我不敢主动打扰,碰见了只是微微颔首。他对我出奇地礼貌,让我觉得尴尬。
我仔细一想,他说得话的确很有道理,便不再勉强。
他笑了笑,二话不说便走进厨房。过了一会儿,他真的拿了一杯鲜榨的果汁给我:“家里没有橙子了,这是胡萝卜汁,喝了对身体好。你要是想喝了,下次我买来橙子后再请你吧!”
“是他!”牛奶男将手指向制服男。
她说:“伍月,我真的很谢谢你,等我攒够了钱,一定还给你。用不了多久!”
刘暄果真如此残酷吗?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只身一人,毫无收获地准备离开。
他没有任何表情,或许他有,但我却不敢抬头看他。
他坐在花坛边,颇有兴致地对我说:“伍月,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答应借你三万块钱。”
就这样傻傻地站着,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看到他指缝间的香烟已经完全燃尽。
我心中痒痒的,接过杯子,几口灌下去,心情总算平复了一些。
“我养伤期间,你要每天来给我做饭。怎么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我听到他问:“你一直站着不累吗?这么晚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请让我帮你吧!
后来,我才知道我想错了。事实证明,我们无法拥有读心术这种特异功能,即使是心理医生也无法做到洞察病人的心理,更何况我等普通人呢?
此时,正好有一个人站在过道的阳台处,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优雅地夹着香烟。缭绕的烟雾慢慢地从他的头顶上方升起,很快又被周围的空气稀释了。
“你……”如果不是看在他受伤的分儿上,我真想一下打爆他的头。
他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你怎么了,这么气势汹汹的,我又惹到你了?”
刘暄也实在够悲惨的,不仅被我打伤了,而且借钱给我也没落下什么好处。若是知道在背地里我是这样辱骂他的话,他还会借钱给我吗?我摇摇头,想到他应该不会这般大度,说不定恼羞成怒到连合同都销毁了呢!
现实是,当我举着沾满尘土的望远镜贪婪地关注着对面的动静时,心中的某一个计划正在悄然而生。这个计划其实再简单不过了,吴乐乐找我借钱,我没有钱,所以只能找有钱人来借喽!
若是在平时,吴乐乐肯定早就大笑着嘲讽我了,可这次却没有。
“不用,”她说,“我只是需要一笔钱。之前打电话给你是想借点钱急用,但后来我想,你的日子也不好过,也就算了!”
我都快要被自己的言辞感动哭了,可铁门还是纹丝不动。
但没过多久,我就不再生气了。它慢慢成为了我回忆中的一部分,起码那时的我们虽然各自存着心事,但却是聚在一处的。我想,这不正是我们的黄金年代吗?
我很奇怪,这一点也不像她。至于真实的吴乐乐应该是什么样的,其实我也很难说得清楚。
同样是从一楼到十九楼,卸掉刘暄这个沉重的负担后,我步履如飞,转眼就越到了家门口,哦不,我再一次搞错了,不是我https://m•hetushu•com•com的家门口,而是18楼左凡柯的家门口。
他转过身来,吓了我一跳。这时,我想要避开却为时已晚,只能挠头不好意思地继续站着。
他并没有刻意阻拦我,否则以我的力气根本无法和他对抗。
我几乎用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连续拨打她的电话,直到十二点,我实在支撑不住了,只能作罢。
就在这时,身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的身体托起。渐渐的,我发现自己的双脚无法紧贴着地面了。
“伍月,人活着,总是避免不了要去撒谎。撒谎没什么可恨的,或许一切都是出于无奈。你就敢保证,左凡柯没骗过你吗?”在我一个电话把吴乐乐喊来后,她开口和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把装着三万块钱的牛皮纸袋塞到衣服里,蹦蹦跳跳地跑回家。
他又接着问:“伍月,你的小说进展到哪一步了?我们来聊一块钱的呗!”
可一切还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虽然医院距离小区的路程不算很远,但刘暄的体重却远远在我的想象之外。
刘暄的右腿关节处被打上了石膏,医院病床已满,医生说伤筋动骨的人全靠养,在这儿养和在家养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如果家里有条件的话还是回家吧,定期来检查就行。
对待左凡柯呢,我绝对无法说出任何刺|激性的话。他平日里就寡言少语的,那天在障碍者交流大会上的一席话,是我自从认识他以来听到过的最长的一段话,在那之前从未有过,在那之后也再没有出现过。
她说:“三万……可以吗?”
即使是毫无秩序的早晨,他的房间仍然整齐到就算强迫症患者也找不出任何一点毛病。
不过暂时我还了解不到这么多的真相,我被夹在散场的人流中,胸口快要窒息了。
我没有让一滴眼泪落下,泪水顺着鼻腔流经喉管,咸咸涩涩的,和我失去父亲的心情一样。
三万,说实在的,这对我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我还是答应了下来。和她做朋友的这些年里,我看着她吃苦受罪却一点忙也帮不上,这次总算有了一个机会,能够让我偿还她往昔对待我的情谊,我又怎会拒绝?
我小声答应着:“是,是。资本家就是可恶,资本家的嘴脸就是可恨!”
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刘暄背到电梯间时,他突然神经兮兮地回头看了我一眼,问:“你确定你敢乘电梯吗?”
我回头一看,发现刘暄和左凡柯两个人抬着我的小腿,牛奶男和制服男一人举着我的一只胳膊—他们四人合力将我抬了起来。
他似乎察觉出了我的心思,问:“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屋子有点儿奇怪?”
他还是那个我曾经认识的花心大少吗?或许他已经不是了,或许他有很重的心事,或许他生性凉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我很友好。不管以上的猜想是否正确,如今我可以肯定,自己所了解的刘暄可能只有十分之一,甚至连十分之一都算不上。

过客

吴乐乐走后的很多天里,我始终被一个问题纠缠着。我在想,我到底应不应该主动踏进左凡柯的生活?我和他交往,究竟是出于怜悯多一点,还是喜欢多一点?

可爱的胡萝卜汁

他问我为什么不试,我说:“我是小女子,应该使用更加柔和的方法。你先试试嘛,有用了我再试。”
那时的我只是想给对方一个诚实的答案,不管是父亲也好,左凡柯也好,因为他们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无法欺骗和伤害的人。那句话说出口后,我的心中突然变得很畅快。
走到人少的地方,我羞红了脸,要求他们把我放下,谁知他们竟将我放倒,然后朝天空抛去。
“哈哈!看起来刘暄这时候心情还算不错,家里也没有女人,我如果去找他的话……”
我满含着激动的泪水尾随他进入屋内。这间屋子虽然我曾经在对面的家中无数次地看到过,但真正走进来,还是第一次。
“我当然不担心,刘大公子!小女子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不好,就不在这里打扰您老人家了,先告退了!”我撇撇嘴,佝偻着腰出了房门。身后,还有一个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伍月,你这个没良心的,别忘了有空来看看我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领导!”
我哭诉道:“不是说不用还的吗?我每天来给你做饭还不行?”
那天,我真的是把一辈子的步都散完了。送刘暄回到家后,我几乎都快要晕厥了,只剩最后一口气在支撑着我摇晃的身体。
顿时,我火冒三丈,大https://m.hetushu.com.com喊:“吴乐乐,你个浑蛋,你个没良心的,你死到哪儿去了?这么多天你怎么一直都关机呢?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快要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她听后,点点头,说:“左凡柯的心灵其实远比你想象中的脆弱,他曾经经历过车祸、昏迷、精神的伤害和事业上的挫败,他是一个需要被安慰的人。伍月,你应该鼓起勇气,帮助他,使他早一天走出困境—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
“不过,”他话锋一转,“有件事,我还是想嘱咐你一句:就算是朋友,也不可轻信!你知道你朋友究竟遇到了什么事吗?你知道她为什么急需用钱吗?你们有书面约定这笔钱的偿还日期吗?如果通通没有,难道你还不该多加警惕吗?”
他点点头,答应了,回头却又说:“我还是等你什么时候交了稿子再说吧!起码我要先把你的书出了,再去做冒险的事,你说呢?否则我万一不小心惊吓过度暴毙在电梯间里,你的后半生可怎么办啊?”
我义正词严地答道:“当然有事,没事我来找你干吗!”
如果说刘暄的陈述是轻松、不走心的,那么左凡柯的讲述则是沉重、使人感怀的。他们两个人虽然是表兄弟,虽然有血缘关系,但性格却是完全不同的。可能刘暄也曾经经历过无比难过和悲伤的事情,但他总是比左凡柯还善于隐藏。
我很想尽快找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再三抉择后,我选择了主动探秘,而不是被动等待。
“好,我会尽快打给你的!你等我电话。”我不想让她失望,一时冲动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可惜此刻的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情谊这个东西其实是根本无法偿还的,一旦偿还,就会彻底清零。
后来,我把自己和左凡柯的事情对吴乐乐讲了。
这是吴乐乐离开前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把手放在我头上摸了摸,作别离开。她这一去,似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连“再见”都忘记和我说了。
等等!我好像从来就没有偷窥别人的坏毛病,真要偷窥我也不会选择刘暄作为我的对象啊!
我认识吴乐乐将近十年,这还是她头一次开口向我借钱。几年前,在她父亲重病,也就是她最难的时候,她都没有和我提过。我无法想象这次她究竟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我不方便问,但我想一定很急迫。

由借钱引发的一系列事件

而那场热闹非凡的大会就像是一场梦,在梦中我认识了很多人,但梦醒了,他们就全部离开了我的生活。真的,如今我还是这样以为的。
长时间联系不上吴乐乐,我心中急坏了,甚至我已经有了报警的打算,可就在穷途末路之际,奇迹却出现了。
我突然很想哭,没有任何理由。
我摇头。
之后每每回忆起那次大会,我总会有一种十分不美好的感觉。但刘暄说,他们只是想和我开一个玩笑,没别的意思,算是提前庆祝我的书出版大卖了。
“没有为什么啊,我就是长时间坐着,没有什么锻炼,今天月光这么好,散散步喽!”
不经意间我收起了笑容,朝他所在的地方望了好几眼。多次想离开,但都无法离开。
过了好久,门才打开。他似乎还没有睡醒,头发乱乱的,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问我:“伍月,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他轻蔑地笑了一声,问:“这方法你试过?”
后悔归后悔,但如果时间重来一次,可能我还会这样答复他吧!
自从我认识刘暄以来,那是他唯一一次不仅说话靠谱,而且做事也靠谱的时候。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清冷的街道上还残存着傍晚时分人们活动留下的气息。可此时已经了无人烟,一辆出租车也打不到了。
清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手中握着一沓薄薄的钱,它们尚且还保留着我的温度,但残酷的现实很快就将我冰封了。我只有不到三千块钱,而吴乐乐急需的却是三万,只有这么几天的工夫,要我去卖血、卖肾都来不及啊!
其实,对于应该爬楼梯还是乘电梯这个问题,刘暄看的很是风轻云淡。可我就不一样了,我要背着一块巨沉无比的肉从一楼爬到十九楼,这分明就是刘暄在整我嘛!
第一眼我就认出那个正在低头吸烟的人是左凡柯。
傻子都能听出来我是在说谎,更何况是刘暄。我骗了谁也骗不过我自己,我不愿在这种情况下看见左凡柯,主要是害怕今日的举动会影响自己在他心中的良好形象,即使我曾经留给他的印象也着实都与美好无关。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