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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陪着你,过完这一生

作者:林辞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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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有些事情,懂的人自然会懂

Chapter 7 有些事情,懂的人自然会懂

我吃惊地皱起眉,心中“咯噔”了一下,这时才低头朝自己身上看了看。天啊,我竟然穿了一件洁白的婚纱。更让我痛苦的是,我怎么会穿着这样高档的婚纱跑到街边买冷饮吃呢?
恐怕没人能够想象得出会场中心人头攒动的拥挤场面,那一刻,时间仿佛把我拉回到几年前。那时的我刚刚大学毕业,文凭不高,略有点儿忧郁气质,找起工作来简直难如上青天。更加悲剧的是我们这一届的毕业学生总人数创造了历史以来的新高,导致各地市包括区、县的人才市场都陷入了彻底瘫痪的状态。
但她愿意一直包容我,直到那天我问:“吴乐乐,你有没有做过这样的噩梦?”
短暂的一上午,共有三十多|人|轮流上台发言,描述自己的困惑和苦恼。
他说:“我特别能够理解在座各位的心情。老实讲,我一开始没打算参加这次活动,因为我不想被人看出弱点,在职场上,每一个微小的弱点都有可能成为致命伤。不过我想,这到底还是一种借口和托词,我无法讲出来,是因为我不想忘记过去。过去的痛苦也好,快乐也罢,我都不想走出,不想忘记……这些年我就是这样过来的,自己折磨自己,自己怨恨自己,不知不觉就掉入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深渊。
左凡柯突然停止了讲话,整个人陷入了思考中。
一句话落下,他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问:“如果是你,你也会继续纠缠下去吗?”
我抹了抹嘴角的口水,下一秒便进入沉睡状态。
她这一大声可不打紧,把制服男吓得一哆嗦,咳嗽起来。我叹了口气,递杯水给他喝。
李阿姨临走前百般叮嘱我,我不好驳她的面子,只能答应下来。
比如说,当我想要吃奶油蛋糕时,睡了一个午觉就会梦见自己正在大快朵颐啃食无比巨大的蛋糕;当我想要坐过山车时,只要闭上眼睛仿佛就能听到耳边“哗啦啦”的气流声和尖叫声;当我想要装扮成潜水达人去深海捕鱼时,只消在睡前默默祈祷,或许就能梦想成真。
“去死吧!”我大叫了一声,从床上弹起来。
我开心地拍手道:“到家了!”
我站在镜子前左转转、右转转,仔细端详了一下自己。
不过他能来参加此次活动也是出乎我的意料。平日里和他接触起来,我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异常。他总是很绅士,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好像只有一次例外:他激动地把我拉到阳台边,冲我大喊大叫。
“等等!我昨晚好像真的哭了。”
顾西西仰天长笑,末了还不忘用手绢擦一下嘴角:“我这是温柔,我们家亲爱的不喜欢野蛮的男人。不过,伍月,你难道就不害怕有一天你会长胡子吗?”
刘暄松开了我的手,我提着裙摆,脱下高跟鞋朝那双眼睛跑去。
一个大男人,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哭了起来:“我……我就是讨厌有钱人,不行吗?我就是没有钱,女朋友才离开我。听说她后来找了一个大款。我……我就是没有钱!”
左凡柯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话:“他就是太执着了。在爱情里,执着就是自讨苦吃。”
灯光一如既往地闪耀在我们的头顶上方。我微微仰起头来,从眼角处落下了一滴眼泪。我想,或许是这光芒太刺眼了吧!
这次换我和刘暄、制服男齐齐鄙视他了。
牛奶男尴尬地收起亢奋的情绪,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无神地走向阳台。
等等!前一天晚上我为什么要定闹钟呢?
我们结伴一起去临时食堂吃饭,酒足饭饱后才能有足够的力气应付下午的加时战。
不过既然都是朋友,偶尔放低一下姿态也没什么的。这样想着,我便拿起手机准备拨打她的电话。但我的手指还没有触摸到屏幕,床头的闹钟就响了。我扔下手机,把闹钟关上,转身离开,可脚步却猛然停滞。
几天后,我把自己梦到的这一惊心动魄的遭遇告诉了吴乐乐。现在除了她,恐怕没有人愿意听我的唠叨了。如此想来的话,她确实是一个靠谱且合格的朋友,而我总让她失望,总让她替我担心,我或许并不是一个称职的闺密。
李阿姨朝我挤眉弄眼一番后,我很快就读懂了她的心思,附和道:“对呀,对呀。我敢保证你的经历一定没有我惨。”
我说:“不是,我好像又说错了话,得罪了你表哥。哎!别人都说女孩儿的心思最难猜,其实我看啊,你表哥的心思才最难猜呢!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颇为戏剧性的是,阴差阳错中我认识了快要被失恋打倒的制服男,然后又勉为其难答应了刘阿姨去参加听起来就十分怪异的障碍者交流大会。
我混乱猜想着,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动作和谈话。
终究,秘密也只能成为秘密—他一个人的秘密。
“它们比我的生命还重要。它们先一步离开了我,我却独自活了下来。”
不过在现实中,比落魄的废墟更加恐怖的却是人心的腐朽和落寞。
我抱着脑袋努力回想着。
下一刻便仓皇跑下床,奔着洗手间而去。我惊恐地捂住自己的下巴,然后在镜子前慢慢展开。
我洗了一把冷水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一刻,我突然特别想念吴乐乐。以前我们也有过冷战,但总是过不了三天就会和好。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她竟然还没有主动联系我的意思,我想这次她可能真的生我的气了。
我反口道:“你确定你的雄性激素也是正常的吗?”
制服男二话不说,提着裤子奔向洗手间的方向。
有人小声嘀咕道:“失恋算什么,我都没恋过。”
走了好久,我抬头看了一下提示牌,显示为“18层”。
我心中苦涩,大致可以归结为三个方面的原因:一、马上就到交稿期限了,可我的文档却空无一字,更加重要的是,不仅文档是空白的,就连我的大脑也是空白的;二、我始终没有父亲的任何线索,可能一辈子就要这样盲目地寻找下去了。母亲的联系方式我倒是一直留着,但几经思索还是放弃了打电话的冲动;三、我心中有种深深的负罪感,这种感觉的源头不知从何而出,也不知它会流向何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左凡柯的突然出现打破了我原有生活的宁静,加重了我对父母的愧疚感。
他奇怪地看着我,说:“左凡柯啊,你们连结婚证都领了,还想逃婚啊?”
刘阿姨打圆场道:“你老老实实回去坐吧!你们表兄弟二人坐在一起有什么意思。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他们的组合很合理!”
或许,那颗糖果仅仅只有一个吸引人的糖衣罢了,或许吃到嘴里的滋味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甘甜,但对于我来说,能得到它就已经足够了。
刘阿姨再次叮嘱我:“你这样说,只会让大家觉得你不够坦诚。你要往严重点的方向说,大家才能当你是朋友。”
“我却在想,我已经失去了味觉,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失去了很多,可https://m.hetushu•com.com为什么我还活着呢?对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来说,活着似乎是没有意义的。但我还是活着啊,而且活得还不错。似乎那些失去了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可我知道,它们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后,我就自动把他排除在了朋友的范围之外。不过眼下,我顾不得和他耍贫嘴。我需要好好冷静一下,想一想后天究竟该以何种形象出现在交流大会的现场。
“对呀,对呀,李阿姨您有什么事情快去忙吧!还有……这位大哥,你确定你早上出门时吃饭了吗?”
我心中怵怵的,实在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心事讲给一群陌生人听,这种举动会让我觉得十分尴尬。但在众人热烈的掌声中,我还是缩手缩脚地站了起来,迈步朝中心讲台走去。
用制服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来概括就是:“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种人的存在,我心里面舒服多了。只要一想到你,我瞬间就释然了!”
我原以为交流大会只是个形式而已,大家不过是无聊透顶了,所以随便找一个地方谈谈天罢了,可事实却远远没有我想象中的简单。
而今天,社区活动中心的大堂里也是人满为患,唯一和求职不同的是,这里的人并不着急,并不赶时间。他们已经不处在一个需要拿简历找工作的年纪了,对他们—哦,也包括我—来说,为今最重要的是逃出心灵的桎梏,迎接美好的明天。
刘阿姨走过来,把我的话筒抢下,对大家说:“这姑娘最近失恋了,失恋了哈!大家别放在心上!”
他按了一下我的头,骂道:“废话,教堂里没有空调你今天还不结婚了?哎,还是幼稚,太幼稚!”
对面正在行走中的一名男子赶紧避开,问:“抱歉,请问我弄伤您了吗?”
想到此处,我莫名地有些生气,反问制服男:“大哥,你是不是失恋了?要不就是出门忘吃药了吧!刘阿姨不过是不小心,都说了会赔你钱,你干吗还这样不依不饶的?破镜怎么就无法重圆了,用万能胶粘一下不就好了?虽然不美观,但不妨碍使用啊!”
看着窗外淡黄色的阳光,我微微笑了。经过一番劝导,制服男好像已经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我想,如果将来制服男能够收获一段圆满的姻缘,他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我呢?
在我的正对面,坐着的是刘暄,右边远处是牛奶男,左边远处是制服男,他们像是三座大山压在我的胸口,让我无法呼吸。
冰激凌被抢走也就算了,可是为何连我生命当中最重要的人也要离我而去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我只是想在梦里吃个冷饮罢了。
这一段路程是在聚光灯下的,所以我的每一步都走得谨小慎微。
到了下午,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我冷静地点点头,一副豁出去了的姿态:“刚才我说的那些都是开胃菜啦,下面我要说点实质性的问题了。其实……其实吧,我最大的问题不是交流障碍,而是我根本就没有交流的欲望。我不想谈恋爱,也不想结婚,我看见男人和看见地上的草履虫一样,只会觉得恶心,不会有心动,更加不会有交配的欲望。”
经过吴乐乐的提醒,隐约中,我似乎想起左凡柯走后,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大吵大闹的情景。
我还想同他争执,但刘阿姨及时拉住了我的手,说:“我没事。”
我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给自己挑了一身最不显眼的装扮:黑色运动上衣、黑色牛仔裤、黑色皮鞋、黑色袜子,还有黑色的墨镜。
我恶狠狠地回头,大骂道:“谁啊?谁呀?谁这么不道德!”
我被刘暄拽着,不得不朝前走,茫茫人海中,教堂似乎是我生命的终点。我可不想那么快就走到终点。
我问刘暄怎么没和自己的搭档一起来,他看了看前方越走越远的左凡柯,说:“你不也是没和自己的搭档一块儿吗?伍月,我表哥是不是又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制服男,祝你幸福!
“早些年,我在澳洲的一家顶级餐厅工作,大家或许都猜到了。没错,我是一名厨师。能成为一名厨师可能也是上天的眷顾吧!它给了我无比敏锐的味觉和嗅觉,让我在事业上越来越成功。后来……我出了车祸,从那之后便失去了味觉,一直到现在。医生说这属于神经系统的障碍疾病,或许能够康复,或许一辈子都无法复原。
慌乱中,我把手机落在了深蓝色的沙发上。在我离开三分钟后,它开始变得像一颗深夜的明星,一闪一闪,调皮地眨巴起眼睛来。
吴乐乐安慰我:“伍月,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是不是疯了?要不要去精神内科看一看?”
刘暄嘲笑我归嘲笑我,但这也给了我一个反击和抓他小辫子的机会。
我累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睡意很快袭来。
我只能在所有人的哄笑声中走下讲台。
我干笑了几声,无法回答。牛奶男自觉无趣便离开了。
李阿姨说:“脑子不正常也不是什么大事!”
对,我不仅讨厌男人,而且最讨厌的就是左凡柯这个男人!
中午,交流大会在一阵阵肚皮的“咕噜”声中宣告结束。
我也算是豁出去了:“大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倒霉。起码……起码你还恋过,可我呢?我的恋爱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梦中,我几次挣扎着想要醒来。第一次是冰激凌被刘暄野蛮夺走的时候,第二次是父亲消失的时候,第三次是左凡柯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
我含着泪水答复他:“真是抱歉,我不能去参加婚礼了。我不能丢下我的父亲,他还在等着我,等我有一天能够找到他。”
一日,我吃饱了午饭,像往常一样躺在阳台的藤椅上晒太阳。昏昏欲睡的感觉很快袭来,我在内心暗自念道:“天气好热啊,好热啊,好想吃冰激凌啊,哈根达斯最好了,最好了……”
“呼!”我松了一口气,原来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伍月,你难道就不害怕有一天你会长胡子吗?有一天长胡子吗……长胡子吗……胡子吗……吗……
我疑惑,甩了下头发上的汗珠,问:“这么大热的天,去教堂干什么,那里又不凉快,也没有空调。”
还好,大会很快便进入了高潮,周围唏嘘声、叹气声不绝于耳,我也不至于一个人孤单寂寞了。
我重新收拾好了心情,昂首挺胸向前迈进。
正在讲话的女人眉清目秀,却含泪娇嗔道:“谁让你踩到我的?”
制服男看了我一眼,对李阿姨说:“阿姨,她没事吧?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顿时,眼前的世界都在我的面前崩塌了。
我急切地点头:“当然有,爸爸,我找了……”
不过看到他对李阿姨还有成员们礼貌的态度,我揣测他的病应该不会太严重。
牛奶男的话没有说完,制服男就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回头的瞬间,我在www.hetushu.com.com人群中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那双眼睛即使已经被皱纹覆盖,却仍是我心中无法抹去的一段印记。
事实是:我痛哭了一场,唱了几首歌,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津津有味地阅读起自己的小说来。
我的问题很快引起了大家的广泛关注,可我朝不远处一瞧,就发现左凡柯不仅没有听我的陈述,而且还在无所谓地玩手机。
我只能勉为其难再次向刘阿姨妥协。
在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时,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的心爱之物吃完了,擦擦嘴说:“伍月,你在这里干吗?大家都在教堂等着你呢!”
我有点儿疯魔般地指着楼梯过道嚷着:“行李,行李,我的行李!大门啊,大门,我怎么打不开你呢?是不是我这次离开太久,没有跟你说,所以你生我的气了?大门,不要生气好不好?我们还做好朋友吧……”
我顿时傻了眼,觉得这种场面很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对呀,制服男虽然很蛮横无理,胡搅蛮缠,但他说的是对的。正常人都知道,破镜是无法重圆的。即使重圆了,也会有永远都无法弥补的裂痕。而我曾经那个破碎的家呢?
他不等我说完,就怒目道:“你如果心里真的有我和你妈,你怎么不来找我,怎么不去国外把你妈找回来?你现在都要结婚了,可见是不打算找我们了。你想要重新开始生活了,你很聪明,你知道自己必须抛弃沉重的过去才能从头再来!你这是要扔掉我和你妈啊!”
一边说,我一边抹着眼睛。
我小声问刘暄:“喂,你们两个人真的是表兄弟吗?”
“就算是打折卖咸鱼也不至于吸引到这么多人吧!”这是我几年前闯荡人才市场得出的结论。
李阿姨怕我误会,特意补充说:“小月,阿姨没有别的意思,阿姨都是为你好!你说说,你这么大好的青春年华,难道都要在家里面度过吗?你也该多去外面见见人,就算是晒晒太阳也好!小伙子,你说是不是?”
天啊,无意中我竟然说中了他的心事,戳到了他的痛处,我很不好意思,连连说抱歉。
我一想,也对啊!便接着说道:“我其实没什么大病,就是有点儿小洁癖,有点儿幽闭空间恐惧症,还有点儿……精神洁癖。这都不算什么啦!”
制服男也不再纠结玻璃的问题,反而是大口大口吃着我的干粮。
他真的很好心,不仅把我送回了家,而且还帮我捡回了行李箱,替我脱了鞋和外套,给我盖上被子后,才离开。
这时,刘暄突然跑了过来,对我们建议道:“刘阿姨,要不让表哥和我一起坐吧!”
后来,那句神秘的话成为了我一生的困惑,我很想知道那天他究竟对我说了什么,但无从得知。每次当我问起他时,他总是以微笑代替。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好奇。我越是好奇,他就越是故作神秘。
左凡柯的声音向来低沉,但凡他开口说话,我闭着眼睛就可以辨认出来。此时,站在讲台上的分明就是左凡柯无疑,灯光打在他的头上,让他像极了一个孤立无助的小孩儿。
即使很多年之后,我还是能够记起那天他说话时的表情、动作以及扬尘飞舞的画面。他说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落在了我心里,荡起涟漪无数,那回声久久徘徊在我的脑海里,让我无法释怀。
我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原因嘛……可能是觉得我写的东西很糟糕,他实在看不下去?不过这也不对啊,他不知道密码,一定打不开文件。打不开就看不到,看不到何来喜欢厌恶一说呢?”
制服男和牛奶男齐齐斜眼看他。
但在当时,他讲话的口气是极其普通平常的。普通到你根本就意识不到讲话的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平常到你完全没有办法想象那些故事背后的伤口曾经有多么地鲜血淋淋。
幸福美满的童年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奢望,即使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它仍然是我心中一个无比巨大的梦想。年幼的时光就像一颗很漂亮的糖果,它就在不远处的前方冲着我招手,等我满怀着愉悦的心情跑过去时,却发现那只是海市蜃楼。因为得不到,所以我才越发觉得它的珍贵,一日吃不到就日日夜夜惦念着。
我心中想:“难不成左凡柯也是个精神病?他该不会是变态杀手吧?”
在我所有的娱乐项目中,做白日梦是一个很好的舒缓压力和放松精神的方法。
此刻,我们虽然没有讲话,但彼此心中都在暗地里较量。我憋着笑,他也憋着笑。我正要开口嘲讽他,却被他抢先一步:“伍月,原来你也有心理问题啊!怪不得别人都说作家没有精神疾病就算不上合格的作家。这种奇怪的言论放在从前我是绝对不肯相信的,不过现在……哈哈……还有,你怎么穿了一身黑衣呢?好像是故意为了搭配我才来的,让别人看见算什么样子!”
李阿姨接着说:“小伙子,这么说你可要多吃点儿了。我一边说,你一边听着,慢慢吃。”
过了一会儿,身后似乎有一个极重的力道在顶我的背。我转过头去,摸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
后来,我不仅没有放弃,还索性用头朝上面撞了几下,只听见剧烈的“嘭嘭嘭”的声音,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这一松手不打紧,行李箱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我无心顾及它,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可房门像被胶水黏在了墙壁上,我怎么打也打不开。
还是李阿姨有经验,她蹲下身来,慢条斯理地说:“小伙子,失恋不是什么大事,每个人都会失恋的,你说对吧,小月?”
说起来,其实我和制服男连朋友也算不上,因为至今为止我都不知道他的真名是什么。我们顶多算是尘世中萍水相逢的两个人罢了,他心中有难处,我心中也有难处,我们把对方视为同类,以求得心理安慰。
我就说嘛,醉酒后的我怎么可能安静得一觉睡到天亮?这完全不是我的风格。
刘暄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走吧,婚礼快要开始了。”
刘暄没有讲话,我听到一个声音由远及近飘来:“你该说抱歉的人,是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一个没有童年的人。在其他小伙伴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依偎的时候,我就不得不面对被父母抛弃的现实。
刘暄皱眉说道:“我也希望不是!”
可是在我的记忆深处,究竟有多少回忆是被尘封的,究竟有多少往事从我眼前匆匆划过,而我却丝毫没有察觉?可能很多,也可能很少。可能我第二天醒来就会突然想起,也可能这一辈子我都无法靠近,它最后只能变成我脑中的尘埃,随着时间慢慢生锈、腐蚀,然后消失。
“吃了啊!这都是饭后甜点,你知道我们这一行,天天帮别人搬家的,也是个体力活。”
有人说:“我就是不能看见流水,海里的、湖里的,甚至连自来水管里流的都不能看。”
再后来,谈话的阵地从阴hetushu.com.com暗的楼道转移到我家的客厅。
他把我打横抱起,可能我太重了,中途他不得不停下来喘了几口气。
李阿姨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我再多说些。
按照我的推理,那一晚除了我之外,只有左凡柯一个人进过我的家门。他走后几个小时,我的文档就消失不见了。
这难道就是他潜藏起来的罪恶细胞?
底下响起了一片唏嘘声。
吃饭中,左凡柯虽然和我们四人坐在一起,但心思却不知飞到了哪里。我们问一句,他就答一句,有时要等好久才能得到他的回复。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个物体应该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
突然,他嘴角颤抖了几下,拍着大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地板上全都是零零碎碎的玻璃碴子。我们纷纷吃了一惊,赶快去拉他。
制服男瞬间听傻了,也不说话。我和李阿姨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我和刘暄相对而视,一秒钟后便捧腹大笑起来。似乎我们的笑声一点也感染不到身边的左凡柯,他仍旧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喝得很细致。
广场上的人基本已经全部进入了室内,活动马上就要开始。空落落的大门外,只剩下我和刘暄两个人。我们互相盯着彼此,像棋盘中争锋相对的黑白棋子。
嗯,确实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因为左凡柯自从坐下后连嘴皮子都没有动过,他是清闲了,可这种沉默却惹得我心中乱糟糟的。
我摇摇摆摆地顺着楼梯一层一层向上爬。即使喝醉了,我也是一个不敢乘电梯的胆小鬼。
她说完一大堆劝我的话后,我们就彻底翻脸了。不同于以往,这次是我用蛮力把她推出房间的。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当我想要记得的时候,却想不起,当我想要忘记的时候,还是放不下。
正在这样想着时,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声。我赶忙跑过去,打开门看见楼道里全部都是破碎的玻璃碴,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嚷道:“哎,你能不能看看路,怎么能朝玻璃上撞?”
“那就好,让他坐你旁边吧!以后你们结成一个互助小组。”李阿姨话没落地,就一把将左凡柯推到了我的身边。
我付了钱,很快就要将它吞进肚子里,有人却一把夺了过去。我定睛一看,那人竟是刘暄。
他并没有避开我,而是笑着迎接我。他是我的父亲,我十分确定。
我刚刚走出楼梯,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喊我的名字。我一回头,原来是房东老奶奶。
幸好制服男没太执着于此,蹦蹦跳跳地朝会场走去。
电话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响声:“伍月,你总算开窍了!之前我让你向左凡柯解释西装事件时,你怎么没有现在的理性呢?我快要替你哭了!”
午后的阳光如猫咪丰|满的身体,挑逗着我们每个人的睡意神经。
“伍月,你怎么睡在这里了?”
梦中应该是一个夏季,天气的确很热,我站在小吃铺旁,正在挑选冷饮。
刘暄刚要回答,就被牛奶男打断:“整天心事心事的,你们有完没完啊?好不容易消停一会儿,现在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对了,伍月,这顿饭是免费的吧?”
“我不是这个社区的,也能参加?”
说完这句话,他就消失不见了,和十年前一样,他再次把我一个人扔在了这个残酷冰冷的世界上。我从来没有想过扔下他们,但心中仍是愧疚,泪流不断。
“看到流水,我会感觉到自己血管处的血液在朝外奔流,所以我平时……一般……都不洗手的。”
制服男和李阿姨的交流中心始终围绕着那个什么奇怪的障碍者交流大会,李阿姨颇有自信地说:“你放心,只要你能加入到我们的队伍中来,保你早日走出失恋阴影!而且在我们社区,还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保准有你能看对眼的!”
看到他的吃相,我的心都在滴血啊!
我想要质疑这一决定,但一低头就看到身边所有的人都结成了同盟,除了我之外。
他无奈笑了起来:“这么说,怪我喽?”
对面的地上蹲着一位阿姨,她的头都快要被撞破了。
进入活动会场后,我才深刻领悟到学生时代老师谆谆教导我们的人生哲理:生命不息,学习不止。
我哭哭不出来,笑笑不出来,胸口仿佛燃起了鞭炮,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真空状态。我只能清晰地看到刘暄咧着嘴在哈哈大笑,可他的笑声我一点也听不到。
左凡柯走在最前面,也不等我。别的小组成员都是气氛融洽,欢声笑语不断,只有我们这里总是冷场。
普天之下应该不会有人相信刘暄这个男人竟然和我一样,都害怕乘电梯!以后他如果敢拖欠我稿费,我就把他一个人丢到电梯间里去。
打不开根本不奇怪,我的家在十九层,我竟然跑去十八层开门,能打开才怪呢!
“我们比较熟悉,每个季度都会见面,她能认出我来一点儿也不奇怪。”我如此这般地安慰着自己,和她礼貌地打了招呼。
刘阿姨突然喊我:“伍月,左同志你认识吧?”
我学着柯南的口气对电话那端的吴乐乐说:“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是左凡柯删除了我的小说。”
她说着话,头上的包很快便鼓了起来。
这,或许就是我不想恋爱的理由。
刘阿姨俯身到我耳边,说:“小月,讲重点啊!今天不是签售会,你要卖书也别在这儿呀!说说你的困惑,让广大病友给你出出谋、划划策,也不算白来。”
制服男一脸委屈,像是要哭的样子。
转了一大圈,我所要寻找的“真凶”原来就是我自己。
只不过,我这些疯狂的举动很快就被第二天温暖的阳光抚平了,它藏在我的记忆深处,使我无法察觉。

我们都是病人

他怎么也进入到我的梦境中来了呢?
我虽然极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笑出了声来。这尖锐的笑声被周围的人听到了,他们纷纷向我投来异样的眼光。我很知趣地快步离开,很害怕他们会把我当作奸细处决了。

亲情还是爱情

我没有表态,反正我是无所谓啊,和谁结成小组都可以。不过左凡柯竟然也没有表态,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原以为自己穿上一身黑衣就可以冒充隐形人了,可事实与我的想象实在是差距太遥远了。简直一个在银河系,一个在仙女座星系。
刘暄说:“没关系,你快点儿跟我走不就好了?”
第二次打击发生在前往社区活动中心的路上。因为没有吃早饭,所以我在行军过程中顺带手在路边买了一个热乎乎、香喷喷的煎饼果子。我正拿在手里吃着,肩膀就被一物体打中,借着惯性我身体向前一歪,不出所料,煎饼果子从我的手上直接腾空跃起,落在了脏兮兮的柏油马路上。
牛奶男扭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捧腹大笑:“你们一黑一白是雌雄双煞吗?难不成是商量好的?再不然就是今天要表演什么节目?对了,有没有额外的奖品可m.hetushu•com.com以领?”
一罐还未喝完,就醉倒了。
听他这口气,好像对女人这种生物很了解一样。我无心损他,低头喝水,默默不言。
努力如我这般,门还是纹丝不动。
我拉住他,问:“我要和谁结婚?”
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小伙子,你看这样好不好?这块玻璃多少钱,我赔你就是了。”
刘阿姨为了调动起大家的积极性,便邀请我第一个上台发言。
我回道:“我已经打算今生今世不再恋爱了,真的,你别这样看我,我没有开玩笑。你难道不觉得谈恋爱是对亲人的背叛吗?你说我执着也好,固执也罢,都行,我不在意!毕竟每个人都会有一份执念,一件永远也忘不了的事和一个永远也无法释怀的人。我想,你应该也有吧?”
谈话的后半场,我选择了主动退出,坐在窗边放空。
制服男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还是不依不饶:“钱?你以为钱能解决一起问题吗?别动不动就和我提钱,你们有钱很了不起吗?我问你,破镜还能重圆吗?”
男子犹如被打了一棒闷棍般,脚步迟缓地走开了。
她的提醒很对,我好像是疯了吧,否则怎么会主动亲吻左凡柯呢?
不过是短短的一上午,我就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同时还初步了解了很多复杂的障碍性人格特征。那时我才明白,有些看似不严重的精神疾病其实就潜伏在周围人的身上或者是我们自己的身上。我们总以工作太忙、事情太多、要加班等为借口忽视它,久而久之,它开始在我们身上安家落户,等到你想要将它驱逐出境时,却发现自己的灵魂早已被它占领。
那颗糖果就是我的执念,是我永远也无法逃出的旋涡。
刘暄叹道:“好灵验啊!”
李阿姨惊喜叫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月,你下周有时间吧?”李阿姨安抚完制服男后,又来问我。我以为她只是随口一问,所以自己也是随口一答:“有时间,我现在恐怕只剩下时间了。”
现场安静异常,所有人都沉默着低下头来,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话语,像是在缅怀着什么。
我看了看表,距离我睡着仅仅过去了二十分钟的时间。
在另一个地方,我同样听到了一段更为怪异的谈话。
女人点点头,说:“你踩到我的头了,痛死了!”
人生啊,真的是有解决不完的事情。只要活着一天,就别想躲清闲。
第三个认出我来的是楼下的牛奶男,他也来参加这个季度的活动,见了我还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你就是伍月小姐吧!咱们都是邻居,你怎么能谎称自己是送牛奶的呢?这可是不坦诚啊!”
幸好,刘暄携了制服男和牛奶男从后面追上我。
我实在看不过去,便将她扶起。这时才看清原来她就是社区的刘阿姨,也就是她在我父亲离开后几次三番前来安慰我,所以我对她的印象十分深刻。
女人示意他小声,然后指着地面的影子,缓缓道:“你看,你现在还踩着我的头发呢!”
终于,我拿起了话筒,轻轻咳嗽了几声:“嗯……我,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可能大家对我还不是很了解,我其实是一个作家,也就是写书的人。我吧,不太会讲话,不过书写得还算凑合,我……”
就在我拉开外套拉链准备畅快地呼吸一下空气时,房门打开了,左凡柯走了进来。
天啊,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我不仅要和左凡柯结婚了,而且我们连结婚证都领了!这是一件该高兴的事,还是一件该难过的事呢?
这样美好的梦境,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够拒绝,我当然也不例外。
我用衣领捂住口鼻,一步步挪到最角落处的凳子上,听着周围人的谈话。
我被抛在了后面,默默念道:“没关系,我和制服男几天前才刚刚见过,他当然可以认出我呀!这一点也不奇怪。淡定,淡定!”
制服男停止了哭泣,点头道:“确实,你比我惨多了,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
什么?障碍者交流大会?还是第一个就想到了我?我是有多么神经质啊!
左凡柯在底下偷偷笑我,我给他一个锋利的眼神后,他不仅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制服男看了我一眼,有点儿怀疑地问道:“阿姨,您确定社区里有很多的漂亮女孩子?”
那时的我拎着薄薄的简历文件袋穿梭在如海浪般的人潮中,被推着、拥着向前走,其实也是不得不走。每个人看起来都难过极了,除了极个别能够顺利找到工作外,其余的就必须在班车离开之前赶往下一个应聘地点。
“但现在我不想这样生活下去了,我想要尝试着和过去做一个告别……

左凡柯的秘密

很莫名其妙地,我们又开始聊了起来。
此刻,我恨不得剁下自己的手,这可真是引狼入室啊!
“我们欢迎社会各个阶层的心理障碍者来加入我们,能够治愈好你们的心灵创伤是我们的职责。我们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的!”
这话一出,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儿羞愧了。这不是自己打脸吗?如果我真的视男人如草芥,那几个月前我上赶着表白左凡柯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朝我翻了一个白眼:“伍月,你这是心理暗示。心理暗示懂吗?这就是你一直逃避恋爱的理由,你不愿意长大,你宁愿一直活在回忆里,你无法忘记小时候的事,它就像你心中的一根软刺,你总是喜欢去抚弄它,让它刺得更深。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吗?如果你想好好生活,就必须忘记寻找你的父亲!”
另一个人问:“这是为什么?那你怎么洗手啊?”
一路上再无其他风波,我暗自叫好。一只脚刚刚迈进门槛,身后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简直不绝于耳。
我拉着他长满老茧的双手,说:“爸爸,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你究竟去了哪里?就算妈妈离开了,可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们是亲人啊!你为何一声不响就离开?”
“对了!我是要去参加交流大会。我是什么破脑子,连这种事情都能忘记!”我一边埋怨自己,一边急匆匆地找出昨天准备好的装备穿上。最后,总算赶在八点半之前出了家门。
房门重重关上的那一瞬间,我恍然明白,吴乐乐说的或许是对的,是我迟迟不肯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折磨自己。可这又能怎么办呢?如果现实真的如同梦境一般,如果有一天亲情和爱情无法两全,如果我必须要在二者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什么呢?
他哭完自己,现在又开始来哭我“悲惨”的人生了。
或许是最近几个月来的奔波让我失去了理智,又或许我真的打心眼里厌恶刘暄的构思建议。总之,我一边怪笑着,一边把所有的文字都删除干净。

社区障碍者交流大会

牛奶男很快撤出了我们的阵营,跑到自助餐桌前胡吃海塞起来。中间他回来过一次,训斥https://m.hetushu.com.com我们道:“你们怎么这么冷静,这么沉默?看到面前的一盘盘美食,你们还能无动于衷吗?你们的肠胃还能无动于衷吗?你们……”
“认识,我们是邻居。”
为了弥补自己年幼时的缺憾,我早已下定了决心:在找到父亲之前,绝不谈恋爱。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找回母亲,找回我们曾经那个破碎的家。
后来,李阿姨向我们耐心阐述了一番脑瘫的治疗方法和注意事项,她说得很认真,把我们听得几乎昏昏欲睡了。
我心中憋着一股火,没处发泄,还得安慰心灵脆弱的他,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开口要讲的话被人抢先说出,你要放屁时被人一脚踢了回去的憋闷啊!
主持会议的是社区的刘阿姨,有她在我心里多少放心些。
我很肯定,但吴乐乐说:“不可能。伍月,我还不了解你,你一定给你的文档加密了吧?他不仅删除不了,估计连打都打不开!退一万步讲,如果真的是他做的,那么理由呢?原因呢?动机呢?”
幸好李阿姨赶来救场:“净顾着和你们瞎聊了,正事我都忘了。”
他话没说完,一个小白人就钻进了我们的视线。那是一个和我的形象截然相反的人:白色的上衣、裤子、皮鞋、领带,天啊!就连眼睛框都是白色的!
带着这种恐惧的心理,我打了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太阳仍在正上方炙热地烤着地面上的每个人。
制服男点头,饼干的碎屑从他的口中喷出:“对,女人不能太宅了,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
说起高潮,就不得不提制服男。他的一场精彩绝伦的失恋演讲不仅活跃了大家的气氛,而且还打破了我和左凡柯之间的宁静。
“啊?”那人惊恐地甩掉了他的大手掌,逃之夭夭。
他看我没有反应,凑到我耳朵跟前说了一句话,我同样没有听到。
那是一个深夜,我拖着行李箱漫步在小区的花园里,一点睡意都没有。伙伴们鼓励的话语还犹言在耳,想到此处我很是激动,跑到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促销啤酒喝。
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当年的担心其实都是多余的,因为车到山前必有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无法解决的问题,因为每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够收获幸福。但在当时,我固执地以为,爱情是对于亲情最大的背叛。只要我不谈恋爱,只要我还是一个人,时间就有可能回到过去,我就有可能再次见到我的父亲和母亲。
接替我出场的是刘暄,他自告奋勇上台演讲,开口就说:“我真的十分同情伍月小姐,请大家不要太过责怪她,她长时间不近男色,已经阴阳失调了。”
就是在这样一种刺|激下,我猛然想起了二十四小时之前发生的事情:
我转头对制服男说:“你别怪这位阿姨。谁让你们把玻璃擦得那么干净?眼神再好的人也注意不到啊!”
如果放在现实中,我肯定会说这是一件大喜事,可在梦中,我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我坐在后面的座位上,整个人都不好了!瞬间觉得世间所有的花草都在一夜间凋零,周围是满目疮痍的废墟。
“啊?”我们齐声质疑。
一边说,我一边搂住了那个人,嗯……好像还亲了他一口。至于亲在了哪里,我真的记不清了。
历经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我的小说写作计划瞬间又回到了原点。面对这一残酷的现实,我果断选择了逃避。我不敢告诉刘暄,更加不敢接他的电话,甚至连左凡柯的来访我都自动屏蔽掉了。没过多久,我就彻底沦为了一个“装在套子里的人”。
“当然!在如今这个社会,没有失过恋都不好意思出来混,对吧?”
我站起来,想了想,左同志?哦,是左凡柯。
顾西西说这属于一种很明显的雌性激素下降的表现,他甚至还建议我去医院注射几支雌激素试试看。
就这样,在一个看似如同鬼片拍摄地的地方,有一个名叫“障碍者交流大会”的活动在上午九点钟正式开始了。
我心中的怒火瞬间燃起,把话筒贴近嘴唇,用最大的嗓音喊道:“我就是讨厌男人!”
父亲突然收起了笑容,板起脸来,质问我:“伍月,你心中还有我这个父亲吗?”
“爸爸!爸爸!”我冲着那里大喊。
左凡柯突如其来的暴怒像一道闪电,直接击中了我的大脑,开始我还晕晕乎乎的,心乱如麻,后来竟奇迹般的变得无比清醒。
唯一和现实相同的,是我的胆小懦弱。因为在那个瞬间,我甚至有一秒钟的冲动想要快点儿挣脱刘暄的纠缠。即使是在梦中,我还是习惯性的选择逃避—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好事也罢,坏事也罢,我都会避之不及。
谁让我是一个从小到大都言出必行的人呢?既然答应了对方,那么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是要走一趟的。
“你也失恋了?”制服男呜咽着问。
我想,我的秉性一定是遗传了我的父亲。他最擅长的就是逃避,现在轮到我了。
此时,我和外界接触的途径只剩下了吴乐乐,不过吴乐乐工作很忙,又要谈恋爱,所以根本没有时间陪我。无聊的时候,我除了上网看电影,只能自娱自乐。
制服男的演讲刚刚进入到关键部分,也就是论述爱情和金钱谁更加伟大的问题。
会场中的人通通闭上了眼睛,捂住了耳朵。
我看看他,他的眼睛望着讲台正中央。我再看看周围的人,一个个都泪流满面。于是,我对他说:“执着或许会受伤,但不执着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心呢?”
“嗯,还不错!穿着这身衣服去参加活动,恐怕没人能认出我来了吧?就连亲爹亲妈见了都未必认得。”想到此处,我不禁笑倒在了床上,但心中还是苦苦的。
左凡柯的话,像把匕首,刺中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他淡淡的言辞,略带自嘲的口气,原本都和悲伤无关。可是很奇怪,他的故事犹如一湾冰泉,流经之处,无不结满了冰霜。
牛奶男激动地问制服男:“我说得对吧?你饥饿的肚子早已把你出卖了吧,哈哈!”
“你下周有时间那就太好了。咱们社区今年准备每个季度都召开一次障碍者交流大会,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
男子赶忙上前,顿了下才反应过来:“请问……我好像踩不到您的头吧?是不是后面的人无意中撞到了?”

盗走文档的真凶

想到此处,我心中乐开了花,没注意到灯光只是一闪,讲台上的刘暄就变成了左凡柯。
左凡柯没有回答,但从他稍显震惊,然后瞬间又恢复平静的眼神中,我似乎可以看到,他和在座的每个人一样,都有秘密。但和旁人不同的是,他总是善于把自己的情绪掩盖,或许他才是那个最需要被治愈的人。
在刘暄身后,我看到了左凡柯。他穿着一身洁白的西装,胸口还插着一朵白玫瑰。他的表情和冷淡的口气同我的父亲如出一辙,不,他似乎比父亲更加恨我。如果可以的话,他会把我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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