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风惹的祸
小助理赶忙将他扶稳，搀到沙发上坐好。
她着重强调了一下，情绪里竟然透露着微妙的怒其不争，指尖轻轻地点在易聊光溜溜的胸膛上：“这就是你七年前说的那枝春吗？”
然后凑到苏雨眠旁边问：“眠眠姐，你之前是参与了书法纪录片的工作吧？你有没有偷学到一些写字好看的秘诀，传授给我？”
“你会带我回家啊。”她说得理所当然，还向前蹦了几步，跑到路灯下，灯光从上到下洒下来，在她柔软的长卷发上笼了一层薄纱。她回过头来，眼睛里笑意闪闪发光，“易聊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苏雨眠“噔噔噔”地跑上楼，易聊的房门没关死，掩了一条小缝。她突然特别好奇，搬来这里以后，她还从没见过易聊的卧室长啥样。
易聊好笑地拍拍她肩膀：“加油吧，‘孙媳妇儿’。”
苏雨眠条件反射似的缩回了被窝里，不说话，假装没睡醒。
书桌上摆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外加几本书。苏雨眠随手翻了下书，什么学科的都有，最下面压着一本《诗经》。
苏雨眠忧心忡忡，她会不会被赶出去啊？
她蹲在地上，拿着逗猫棒乐此不疲地晃啊晃。
现在的他，每天在领导和客户之间来回奔波，一周应酬四五次，总是喝得醉醺醺地回家，身上沾满了烟酒味儿，趴在洗手池和马桶上一遍遍地吐。
她为什么要答应这个？！
苏雨眠回过神来，潦草地扯出一个笑，解释道：“我想起来，我家里养的一盆花好像开了。”
只是她不知道该怎样直视这个答案，很多年前，她心里的种子刚刚结出小花苞，就被自己亲手揉烂，现在这朵花苞不仅再度结成，还顺利开出了花。
就这样，实习生小凌接收到了今天的第三份打击。
柔软的触感缠绕在唇齿间，有熟悉的清冽气息，还有空气里洗发水的香味。易聊发梢的水珠滴在她的脸上，她的牙关被对方的攻势撬开，呜呜地闷哼一声，在湿热的浴室里缱绻缭绕。
苏雨眠惊了。
苏雨眠头也不抬，懒洋洋地道：“要是有的话，我现在就不会写狗刨字了。”
苏雨眠挪了下屁股，坐得远了点，转移话题道：“忘记告诉你了，今天你爷爷来了。”
“没错没错！”
金彦愣了一下，随即讪讪地笑道：“可不是吗。”他欲言又止了一番，最终还是问，“老爷子最近还不错吧？”
易聊呆掉了。他千算万算，没想到苏雨眠要教给他的是这个。
丁肆说：“为了恭喜你战胜恶人，走出风波，我决定中午请你们吃饭。”
“啊？”苏雨眠抬起头来，“不不不，我没有……”
于是，苏雨眠示意性地敲敲门，说了句：“我进来了哦。”就直接推开门进屋了。
“那你就是也喜欢他咯？”
易聊有些讶异：“那就……不再写字了吗？”
但易聊自己不太满意，停下笔，对着字蹙起眉头。
“原来你那个时候就想引诱纯真的我。”
刚毕业的时候，金彦也曾一腔热血想在书法领域留下自己的大名，就算不以书法家著称，也可以当个书画展会策划之类的。总之，都在这个圈子里。可是现实很骨感，全家那么多张嘴等着他养活，每个月还要还那么多贷款，他的激|情终于在生活巨大的滚轮下渐渐磨没了。
易桢瑜被她哄得很开心，后续的聊天也非常愉快。
易聊友善地提议：“你不如直接假装不认识我。”
苏雨眠难以置信地望着易聊。
如果能让西方人也认识到东方传统艺术的魅力，易聊愿意百分之两百地付出和投入。
“我想吃牛肉涮锅！”苏雨眠探寻地望着易聊。
金彦手里捏着瓷茶杯，憔悴的目光从舒卷的茶叶上抬起来，看着桌上一摞摞宣纸和干掉的墨迹，恍如隔世：“没想到你小子毕业后还能回来执教，真不错。”
他的卧室里很干净，整洁到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单身男性的住所。房间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没有太多的装饰，把简约风发挥到了极致。
易聊赶紧替苏雨眠把脖子上围巾系好。在这期间，苏雨眠又顺势要贴到易聊的胸膛上。易聊像是被电了一下，赶紧躲开，语气尽力维持淡定：“你喝多了。”
“别喊了。”易聊平静地说，但他心里早已方寸大乱。
苏雨眠牙根痒痒，她记得刚搬来这里时，易聊一脸无辜地跟他说“没有养猫的经验”……男人真是大猪蹄子！没一句话能信！
这件事最终以讽刺滑稽的结尾落幕，Miyuki原本要开的见面会硬生生改成了新闻发布会，她对着镜头一遍遍地鞠躬道歉，并声称会休息一段时间。她一沉寂，她背后的巨额资金链就断了，Fly音乐股票一路狂跌，元气大伤，甚至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据说要开始对该公司和该艺人的经济状况进行核查。不过，这些都是周博关注的点。
几乎已经想到流落街头的画面了，她有点委屈，小声地辩解：“我交了租金的，我会一直按时交租金的。对了，我还签了合同，我是按照正规流程租了这个房子……您……您别把我赶出去……”
“你们……你跟易聊，是什么关系？”
小助理也低声地回答：“对，就是这个名字。”
金彦本来对这张字很满意，但看到易聊许久没有说话，顿时生出了极其失望的情绪，懊恼地说：“我就知道……老同学，你但说无妨，其实我已经被这门技艺淘汰了吧？”
易聊的耳根有点发烫。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我怎么了？”
——而是针对你的偶像。
从记事起他就在写字了，最开始只是爷爷图个乐，老人家不能容忍易家有写字丑的后代，到后面他自己主动练字，因为可以沉心静气，排除外界熙熙攘攘的议论和干扰。尽管课业成绩很好，但无论对哪一门科目，他其实都了无兴趣，考得好只是习惯。
“可以，身体很硬朗了，而且，他也很挂念你。”
话音戛然而止。
那两人在客厅里已经聊了起来，苏雨眠故意无视易聊，对丁肆打了声招呼：“你来之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易聊挑了挑眉，没说话。
汤霖也参与进来：“对，趁热打铁，赶紧帮我们现在写的这部剧创作个主题曲歌词。”
易聊愣住了，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过来，学着电视剧里大佬们的样子，单手撑着墙壁，试图“ｈetushｕ.coｍ.ｃoｍ壁咚”他。
苏雨眠是那种宿醉完也丝毫不影响食欲的怪物，对吃总是充满无限兴趣：“吃什么？”
这位不速之客叫金彦，易聊的大学同学，也曾是易桢瑜老爷子门下的弟子。大学毕业以后，两人很多年没见了。
跟他说“对不起我昨天喝多了，不是故意撩你，你别放在心上”？还是说“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就干脆假装自己喝断片了？
这人究竟是以什么立场收下这筐蛋的？他什么时候修炼得这么无耻了？
送走了金彦以后，易聊有些头疼。
他们两个人差不多高，站在一起研究宣纸上的笔墨，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过去。
易桢瑜愣了一下，这小丫头跟周茜兮不一样，不是那种让人一眼惊艳的姑娘，但看着很清秀，模样很乖巧。他歪了歪头，低声问小助理：“苏雨眠，是不是茜茜老跟我提起的那个姑娘？”
易聊怔了下，问：“你碰到他了？”
小凌拍了下腿，刚想围绕养花这件事展开五百字的论述，办公室半掩着的门忽然被推开。
苏雨眠上上下下地将他打量了一遍，莹白精壮的胸膛、细而不失力感的腰、性感的人鱼线……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易聊并不想就这样甘休，但苏雨眠不想再深入计较了，那就只能随她。
姜文玉跟易聊有几回接触，对易聊这个人也有了一些了解。她推了下眼睛，认真地建议：“你如果真找他要签名，他可能会建议你有空去买本字帖。”
易聊人不在。
易聊有点意外：“金彦？你怎么来了？”
她的表情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了，一天之中的大悲大喜全都聚集在一张脸上，复杂得很。
小凌顿时有点失望：“那您为什么这么言之凿凿……”
苏雨眠垂下眸，呢喃地说了一句：“开花了。”
绝大部分的人在跟风斥责完别人之后，关掉屏幕，就压根儿不记得这件事了。
感受到她小小的鼻尖在胸膛上乱蹭，易聊浑身一震，心底某种不可名状的躁意突然张牙舞爪。他扶着苏雨眠的肩膀推开她，咬紧牙根道：“你干吗？”
这爷孙俩，一个强取豪夺，一个赶鸭子上架，这都是易家祖传的本事吗？
苏雨眠顺手翻开，没有阅读过的痕迹，底部的空白页上却写着字。
为了庆祝这件事圆满结束，晚上汤霖叫着苏雨眠、姜文玉，还有帮了大忙的宋义一起吃饭。本来易聊也被邀请了，但他一直在B大美院忙书法展的事，实在不得空，就没有来。
“你挑。”
苏雨眠向来不想计较。
有一场书法展开办在即，主办方邀请他参加。
“你情我愿，好聚好散。”
金彦舔了舔嘴唇，谨慎地问：“那我还有希望继续写字吗？”
自家人的公司。易桢瑜看着苏雨眠觉得越来越顺眼：“挺好的，易聊平时有没有欺负你？”
“我回想了一下，到现在为止，我只有两件事是能够长期坚持下来的。”易聊的眼睛里有光，“其中一件就是写字。”
易桢瑜颇为高兴，他一直都想要一个小孙女，这个缺憾好像现在快要弥补了。
这笑容俊俏得让苏雨眠差点自闭。
“你宫斗剧都还没写明白，整什么书法？”汤老师凑到她的纸上，眯眼看了半天，“你这涂的什么东西？”
“哦……”不算很短，如果不是他今天亲自来这一趟，他还毫不知情，他迫切地想要掐死自己的孙子，“小姑娘，你是做什么的？”
苏雨眠被问愣了，自己喜不喜欢他？
“他是不是查你户口了？”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身长袖长裤的睡衣，除了睡出了一点褶子以外，没什么问题。
“易聊心思比较深沉，有时候他不说话，还希望你能多担待一点。”
没有！
易聊一言难尽地向下看，因为舍不得买电暖脚器，所以直接拿猫兄暖脚。
四个人从天南聊到海北，喝酒喝得十分尽兴。
愣了片刻，易聊穿上衣服准备去找苏雨眠散心。
但易聊没有点破。他和金彦毕竟是同辈份的同学，没有资格站在制高点去评判对方。
易桢瑜瞬间了然，他咳了一声，冲苏雨眠挥了挥手：“来来，别站在那儿，坐这儿。”
直到苏雨眠躺进被窝了，他才松了一口气。给她床头留了杯水，关上灯退出去。
“路过B大，想起来你在这里代课，我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被我碰到了。”他四下扫视着办公室的布局，感叹道，“真好，这么棒的一间办公室都是你的。”
“好说好说。”苏雨眠跟大家碰了个杯，不一会儿，脸就有点喝红了。
所以，他是偷偷租的？
以目前金彦的水准，要上现在的专业书法展都有些困难。他本应该拒绝，可看在同学一场的分上，他愿意尽力而为，但不知道为什么，金彦目前的状态让他很不安。
金彦有些紧张地搓手，小心翼翼地问：“易聊，你的门道多，你看能不能帮我引荐一下，上个展之类的……只要角落里的一小块位置就可以！”
易桢瑜几乎把问题问了个遍，又回到了最开头，确认了一遍：“你叫苏雨眠？”
可是教授没有告诉他们，有时候一点点小小的偏差，可能就会造成结果的巨大偏移。
“不用了，不用了。”易桢瑜无所谓地摆摆手，“本来想叫他回去吃饭，没想到会碰到你。你这孩子挺好，比那个不听话的玩意儿好多了，我现在看到他就糟心。”
苏雨眠有点喝多了，散场时，脚步有些不稳，姜文玉正准备替她打一辆车，热心媒婆汤霖及时制止，非常识趣地给易聊打了个电话。
她紧张地吞咽口水，缩到沙发角落里，把准备了一整天的台词念叨了出来：“我昨天晚上喝多了！就……有点神志不清，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懂的……”
易聊最近一直比较忙。
金彦恍惚地笑了一下，自嘲道：“我也想写，但是——吃不上饭哪……”
易聊：……
苏雨眠背对着他，一门心思给猫兄铲屎。
易聊吻完她，好像就把她送回来了，没有做什么其他非分的事情……这点上苏雨眠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丁肆啊！来得正好！赶巧能解决她的尴尬。她心里充满感激之情，迅速收拾了一下，打开房门。hetｕsｈu•com•cｏm
“瘦金体啊！”小凌兴致盎然，“汤老师我跟你说，我特别想以易聊为原型写个剧……易聊您知道吗？就是微博上挺火的一个青年书法家。我特别崇拜他！我就是因为他才到创艺来实习的。”
“那你们为什么还住在一起？”小凌想到什么，倒抽一口凉气，“难道就是纯粹的……”
苏雨眠安慰她说：“你不要想太多，不是那种关系。”
苏雨眠似乎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眼神仍然潮湿，带着迷离，还毫不客气地冲他笑了一下。
金彦忙不迭地点头：“感激不尽！事成了，请你吃饭啊老同学。”
实习生小凌接收到了今天的第二份打击。
苏雨眠头痛地捂住脸。
苏雨眠平时不喝酒，工作性质关系也不需要经常应酬，但今天实在是高兴，又都是熟悉的朋友小聚，她干脆也替自己开了瓶。
易聊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沉默了一小会儿，说：“写字没有门槛，你却偏要给自己门槛。”
“大概半个月前。”
易聊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他把你当孙媳妇儿，所以对你产生尤为浓厚的兴趣。”
易老爷子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终于把话锋转到了易聊身上：“易聊这个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他虽然不爱说话，但心地很善良。”易桢瑜的拐杖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猫兄，“喏，这小猫的妈妈就是那孩子中学时捡回家的。”
“租？”老爷子简直难以置信。
苏雨眠躺在自己的床上，头疼欲裂，她细细地回忆了一下昨天的事。
姜文玉挑了挑眉，难得没挖苦她：“从好的方面来讲，你名声大噪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那首歌词是你写的了，看开点儿。”
易聊笑了一声说：“不告诉你。”
嘴唇中间像是刚刚被电过，带着灼|热的温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苏雨眠翻了个天大的白眼。
汤霖补了一句：“相爱相杀。”
苏雨眠把头埋进胳膊里，她这张红得滴血的老脸还能不能要了……喝酒误事，这句话真的一点都没错！
姜文玉还故意帮腔：“就是说啊，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傍晚时分，易聊回来了。
苏雨眠怔忡出神，易聊突然从浴室里出来，两人面面相觑。
苏雨眠“嘿嘿”一笑，说：“喝多就喝多呗，不是有你在吗？”
易桢瑜继续道：“如果易聊欺负你了，你尽管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小凌突然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参照电脑认真地写起字来。鬼画了半天，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同样是人的手，写出来的字怎么差别那么大！”
每一次撒谎，姜老师总能通过严肃的语气和强势的神态来让对方无比信服——她刚来公司时也上过当。
汤霖看到她纠结的眉毛有点想笑，耐心地问：“你崇拜他什么？”
小凌抓了抓耳朵，又挪到了汤霖身旁：“汤老师，你说我写以一个书法家的成长为主题的剧，能火吗？”
她伸出手，让易聊把她拉起来，脚下一轻，一不小心就栽到对方怀里。
她下意识地摸了下嘴巴，上面好像还残存着凌乱的温度。
他这个问题让易聊很是不解：“你在爷爷门下学习过，爷爷以前常说一句话，写字是没有门槛的，笔不会抛弃任何人，只有人抛弃笔。”顿了一下，他委婉地点出来，“金彦，你总是强调书法的门槛，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门槛？”
“这种仙风道骨的事，还是你这样的人来做比较合适。”
她已经不是青涩懵懂的小孩子，会天真地在心里思考着什么叫作喜欢，她其实心如明镜。
……苏雨眠差点把笔记本电脑砸在她头上。
“正是。”
苏雨眠犹豫了一秒，心想：就算她跟易聊不是情侣，易老爷子也是她的爷爷辈，于是爽快地应下：“好的，易爷爷！”
裸|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她指尖细微的触感，全身毛孔仿佛都炸开了。易聊暗暗“咝”了一声，奈何苏雨眠的眼睛里也沾染了水汽，湿漉漉、雾蒙蒙的，还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易聊使劲咬着下唇，让自己保持理智，漆黑幽深的眸子看着她，片刻后，才哑着嗓子问：“那我应该如何？”
苏雨眠抬起眼来，两人距离很近，易聊的头颈几乎全部贴在了墙上，但呼出的气息依然会轻轻拂在她的脸上。
易聊却挑了挑眉，说：“哪有什么配不配得上。”
苏雨眠简直气笑了，忍不住问易聊：“我贫穷的气质就这么不委婉吗？”
金彦愣了一下，羞赧地拍着腿道：“你说得对，是我故步自封了。”
字是最近写的，可以看出来，金彦在上面下了很多工夫，但缺点也暴露得很明显：字写得有些用力过猛，操之过急，总体看来，技巧有余，却少了些灵气。
果然，小凌痛定思痛，认真地总结：“那就只有先认识一下周老板，然后让周老板介绍易聊……”
这时候，苏雨眠终于有了点印象。书在法纪录片跟组的时候，她去过不少书画院和高校的书法系，这老头不就是“名家走廊”上出镜率最高的那位易桢瑜大师吗？
“有道理。”苏雨眠恍然大悟地问，“你是谁？我们见过吗？”
对于苏雨眠来说，《和你有关的回忆》这首歌重新上传，将词作署名权还给了她本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汤霖和宋义很聊得来，他们仨先是给宋义讲了各路圈内八卦，宋义绕是个糙汉子也听得津津有味，然后他们又围绕孩子、教育，这些老生常谈的问题无限地拓展话题。
呃……苏雨眠不知道现在应该做什么才好？伸出爪子挥一挥，打个招呼？可是，老头看上去要被吓出心脏病了耶……
“还没有。”易聊从好的方面来说，“笔走龙蛇，茂密丰|满，这是你的长处。”
易聊顿住了。
苏雨眠已经把纪录片部分的工作完成上交，纪录片进入到后期制作部分。
她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不认识。”
苏雨眠给两位倒了水才坐下，两只手不安地放在腿上，眼神有点迷茫，有点彷徨。
……也不会时不时就被某个人嘲笑。
“是不是‘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的雨眠？”
“快了……”苏雨眠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凌。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苏雨眠幽幽地开口，“这是表白吗？”
“哈？”小凌完全听不懂，“什么开花了？眠和_图_书眠姐你在说什么？”
这一天，易家维持了二十五年的爷孙关系突然变得岌岌可危。
易聊看着她自怨自艾的背影，闷声笑了一下，洗完手在客厅里晃悠了一圈，见对方压根儿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只好进了书房。
她咽口水的动作太明显了，易聊立刻反应过来，耳根瞬间红到滴血，一闪身钻回了浴室，隔着浴室门有些慌乱地问她：“你怎么进来了？”
“对，老爷子很健谈嘛，东拉西扯聊了好久。”
他看似明白了，眼神里却透露出更多的焦虑。易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易聊是无意识说的，听起来却有一种暧昧的亲密，仿佛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似的。
“啊？”引诱？去你的引诱，易聊正色道，“苏雨眠，词不能乱用。”
苏雨眠和易桢瑜像看鬼一样愣怔地看着彼此。
“我算是文字工作者，写歌词的。”
“我猜的啊，我觉得他就是那样的人。”
苏雨眠恍惚了一下，对了，她进来是要说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算了。但目光落到书上的那行字上，她突然又生出了别的问题。
她依稀记得这本书，好像是高中时易聊送给她的，但是她要转学了，就没有收，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想不到他还留着呢。
苏雨眠有点困惑，难道易聊没有告诉他的家人，他把房子租出去的事吗？
组里新来了一个大四小实习生小凌，是个自来熟，活儿不多的时候就喜欢拉着大家聊天。
“在哪里上班？”
易桢瑜好好地把她打量了一番，疑惑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易聊那小子呢？”
刚许完愿想见到偶像，偶像就突然出现在你面前，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更刺|激？！她使劲揉了揉眼，对没错，就是易聊本尊啊！
一直瞒而不报，可不糟心吗？
苏雨眠：？
易聊配合地说：“没见过吗？但这是我家……”
正思考间，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高个男人裹挟着外面的冷风进来，他脱掉帽子，眉眼含笑：“好久不见了，易聊。”
清隽洒脱的瘦金体，出自易聊无误，落款日期是七年前。
金彦饶有兴致：“那另一件呢？”
脑海中浮现出易桢瑜严肃的面孔，金彦一时失语。他走到书桌前，仔细打量着宣纸上的字，良久后才道：“易聊啊易聊，你现在的字是越写越好了，跟以前相比，坚毅了很多嘛。”
直到易聊的脸在她眼前放大，她才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真的是你啊。”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金彦透过力透纸背的字迹，仿佛看到了曾经属于自己但又已经消失不见的东西。他眼底有些留恋，也有些迷茫，说：“我真羡慕你，可以一直做自己喜欢的事。”
相比大学时金彦写的字，这张总体来说呈现出了明显退步的痕迹。
你们这些大咖编剧，就这么无聊吗？
“因为我除了写字，也没什么适合做的事。”
“我打电话给你了，你不接啊。”丁肆晃着一双长腿，一针见血道，“睡死了吧？”
“但又好像少了点什么。我最近陷入了瓶颈期，一直没能突破。”
苏雨眠感动地点了点头：“谢谢易大师。”
“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房东！”苏雨眠赶紧抢白，抱紧猫兄眼神戒备，“我不搬走，我有合同。”
还有当初发来恐吓短信和邮寄东西的人也悄无声息，仿佛不存在过。易聊当时记下了那些人的号码，在某一时刻，趁苏雨眠不在，悄悄地把相关法律的条例截图，一个一个发送出去。她这才陆续收到了那些人道歉和忏悔的话。
无论是哪一种，她几乎都能想象出易聊听完以后冷漠、平静的表情。
就是……不久前强吻了她。
这段时间，他要不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要不就待在B大办公室里，不断地练习和思考。
“颜值高，写字又好看，生在那么闪耀的家庭，却这么低调……我真的好希望能见他一次，要个亲笔签名。”
苏雨眠冒出一颗脑袋，犹豫了一下，问：“谁？”
苏雨眠却巴不得易聊不去，直接拍板子决定：“行吧，我和丁肆两人去，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一般情况下，易聊只愿意出作品，并不愿意本人在现场出镜，但这一次，他同意了。因为据主办方说，国外几家大型博物馆也聚焦在这次展览上。
苏雨眠：……
苏雨眠踢了他一脚：“都怪你！你为啥不告诉他们，你把一楼租出去了？”
易桢瑜尽量让自己和蔼：“苏雨眠是吧？你什么时候搬进来的？”
酒醒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
“好闻，香。”
易聊没料到会有人进来，他刚洗完澡，身上还挂着水珠，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
苏雨眠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么渣男的话语竟然会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
每一次易聊靠近她，她的心跳就会加速；每一次易聊说出表白的话，她都像踩在云朵上那样觉得轻飘飘；上一次两人意料之外的一个吻……
虽然这是人家的家事，她不应该插手，但既然老人家今天跟她提起了，她还是要表一个态的：“易爷爷，您放心吧，如果有机会，我会好好劝劝他。”
这期间，她去公司开了几次讨论会，又领了一些歌词任务。正像汤霖所言，Miyuki事件风波过去后，找苏雨眠写歌词的公司越来越多，还有专门的音乐工作室想与她长期合作。这让正要转型编剧的苏雨眠受宠若惊。
“想起来就好。”易聊露出大魔王式的笑容。
易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人失控的情绪，继续对着苏雨眠说话：“你给猫兄约的打针时间是今天下午吧？我跟你一起去，回来再去超市里买点菜。”
在苏雨眠纠结懊恼的时候，易聊想起来有件事要告诉她：“今天我遇到一个大学同学，我跟他说，到目前为止，我只有两件事是长期坚持下来的，一件就是写字。”
“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对待弟子是无差别的。”
墙倒众人推，更何况，Miyuki为人平时就不怎么积德，行业内曾被她打压得不敢说话的人们现在揭竿而起，一时间，关于她的控诉和爆料满网乱飞。
偏偏易聊还“很不经意”地流露出了无辜的神情，质问她：“谁说是
hｔｔps://ｗww•hｅtｕsｈｕ.ｃｏm•ｃoｍ你情我愿的？”“啊？没有没有，他人很好。”
“创艺娱乐。”
苏雨眠憋笑憋到肚子痛。
他的笑意变得更浓了，却说：“不告诉你。”
丁肆虽然有些吃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竖了下大拇指，小声地对苏雨眠说：“可以，上道。”
“对。”
去你的！
苏雨眠知道她要说什么，斩钉截铁地否定：“不是！小凌同学，作为未来建设社会主义的顶梁柱，请你纯洁一点。”她顿了一下，找了一个最安全的说法，指着易聊道，“他是房东，我是房客，仅此而已。”
丁肆假装没看懂：“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仙女苏雨眠的怨气很快就得到了平反。业内曾替Miyuki代笔写过歌词甚至谱过曲的创作人们在创艺私下的煽动下，纷纷站出来指认她代笔成性、抢人成果的罪行，导致这件事接连几天都高居各大平台榜首。
哪怕事情出现反转，他们最多就是感慨一下，根本记不得自己曾经是帮凶，狠狠地伤害过别人。
“我听说你们住在一起了。”丁肆忽然拿出背后一筐红彤彤的鸡蛋，“我就祝你们生活幸福，早生贵子吧。”
无论是对许瑞，还是对沈聪，还是对Miyuki，她习惯了大而化之。
然而小凌的表情更复杂了：“我知道有一部爱情动画片，叫……”她捂着心口，犹豫了半天，最终小声道，“《纯情房东俏房客》。”
易聊的神情从容、坦荡，似乎完全不畏惧说出这个事实。
易聊的怀里很暖，还有清冽的香气，苏雨眠埋头使劲地嗅了嗅。
金彦第二次来找易聊，也是出其不意的。他带了一幅字来，想让易聊帮他看看。
他们吃饭的饭馆离B大不太远，十分钟之后，易聊就到了。他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走去饭馆，隔着马路他就看到苏雨眠酡红的脸颊。
对了，她跟汤霖他们一起去喝酒了，易聊把她带了回来，后她好像去了易聊的房间……
易聊犹豫了一下，坦诚道：“是。”
痒痒的，有点潮湿。她的心里像是扎了一根逗猫棒，中间那个铃铛不停地响。她鬼使神差地说：“我来教教你怎么撩小姑娘吧。”
她都做了些什么！
小凌飞快地跑到姜文玉身边，舔狗一般道：“姜老师，您认识易聊？”
小凌渐渐从喜悦中变成震惊，狐疑地看着苏雨眠，扭捏地开口：“眠眠姐……”
受到氛围感染，姜文玉也给自己倒了杯酒，敬苏雨眠：“恭喜你摆脱了那些低级趣味的人。”
苏雨眠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其实我觉得他话还挺多的。易爷爷，您不用担心，易聊是很好的人，从我们读高中认识的时候开始，他就帮过我很多忙，我一直记在心里。既然现在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们会互相照顾的。”
“易聊都不来这里的吗？”
“你呢？”易聊给他添了杯茶，“你最近在做什么？”
苏雨眠明白易爷爷说的是什么事儿，易聊跟家里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很亲近。
易聊一边哄着她，一边陪她聊天，一边还要照顾她。她的眼睛还瞪得大大的，他却已经困得不行了。刚才那点跌宕起伏的慌乱早已变成了冻干的湖面，一点点波纹都泛不出来。
浴室里朦胧暧昧的黄光陡然浮现在眼前，苏雨眠骂了一声，噌地一下坐起来，绝望地看着天花板。
苏雨眠看到他傻乎乎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迎面吹来的风刮进脖子里，她似乎都感觉不到冷。
她居然主动亲了易聊，还被反吻了回来？！
一想到昨天晚上是她主动撩了对方，就恨不能一头撞死在地上。
然而身高和体型差距略大，怎么看都像是一只菜鸡在不自量力。
也就是，易聊的爷爷。
苏雨眠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问：“你今天怎么想到来我这儿？”
“她说您太客气了。”易聊突然插话进来，神色平稳，丝毫不受任何影响，双手接过那一筐喜蛋，微笑着说，“那我们就先收下了，谢谢您。”
“叫什么大师？你跟着易聊叫我爷爷就好了。”
苏雨眠毫不在意地继续唠叨：“有钱人出手可真是阔绰，我承认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是他们找错人了。我不是鬼，我是仙女啊！”
易聊：……
她都做了些什么啊？？？
“那就好！你们年轻人，生活过得开心就好。他性格比较倔，我跟他爸妈都不打算干涉太多。”易桢瑜顿了一下，一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他跟他父母之间有误会，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解开，他现在这样的性格应该也是与此有关。”
答案她太清楚了。
Miyuki还让经纪人李倩打电话来，欲用巨额金钱收买苏雨眠，让她帮着顶罪，把一切都说成是自己的污蔑。
金彦拍了一下腿，假装不在意地说：“我现在一身烟酒味，都配不上写字了。”
等老人家人走了以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别啊，大兄弟！”丁肆有点惋惜，“我还没跟名人一起吃过饭呢。”
过不一会儿，他不甘心地回到客厅，闲闲地倚在门框上，懒散地问：“苏雨眠，你打算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原来如此，这才是他此番前来的目的。
“如果没猜错，他还让你去家里吃饭。”
“唔，他来也是直接去总裁办公室找他舅。”
姜文玉抬头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里，她恐怕是跟易聊最不熟的那个。可是其他人全都埋着头偷笑，完全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今天开完会，大家都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凑在一起，各自抱着一台笔记本疯狂赶稿。
苏雨眠胡乱撸猫的爪子停了下来，有些好奇：“那另一件呢？”
“我有什么可挂念的！”虽然嘴巴上这么说，但金彦却仍旧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一个不学无术的弟子，他老人家有什么好挂念的……”
周博所谓的“接下来”并没有让苏雨眠等太久。
“她说是丁医生。”
“问你个事儿。”苏雨眠一把推开浴室门，里面潮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你可能来错地方了。”汤霖毫不犹豫地泼她冷水，“创艺不是他开的，在这里碰不着他。”
这把苏雨眠问得彻底没话说。
“我来接你回家。”他径直走到她旁边，看了眼电脑屏幕，“忙完了吗？”
“你爷爷今天讲了很多你的事。”苏雨眠难得地露出邪恶的笑容，“比如，你小时候尿床，尿到你堂弟易燃的被子ｈｅｔushu•ｃoｍ•ｃｏm上去了；上小学时，你一被老师批评就哭鼻子，还有经常坐公交车坐过站……”
易老爷子又围绕苏雨眠本身问了些问题，包括老家、父母、生活习惯等等。这种好比初次见父母的架势，让苏雨眠越聊越心虚，一直也没有合适的机会让她解释一下，她跟易聊其实并非情侣关系。
小凌已经要疯了。
易聊见她又把头埋了下去作逃避状，忽然凑了过来，声音沙哑，透露出一丝丝委屈：“苏雨眠，你还真是玩完了就跑。”
“嗯？”
苏雨眠笑得肩膀还在电脑屏幕后面一抽一抽的，小凌有些上火：“眠眠姐，你就这么不喜欢易聊吗？”
“也不是，其他外聘讲师也会在这里休息。”
读大学时，易聊他们班阴盛阳衰，被女生们围攻在中间的几个男生抱团取暖，你帮我带饭，我帮你签到，一来二去都发展出了深厚的革命情谊。当时，他们一伙人分工明确，学霸易聊负责上课画重点，替没来的男生签到以及考前男生寝室的集体大复习，而食堂占座、凑人打球，这些都是金彦的专长。
“我没乱用啊。”她歪了歪头，神情非常认真，“聊赠一枝春……聊是你吧？你要送给我什么？送给我一枝春啊！一！枝！春！”
刀子不划在自己身上，谁都不知道疼。
可是问题又来了，她接下来要怎么面对易聊？
苏雨眠突然踮起脚，对着易聊的嘴唇飞快地亲了一口，然后飞快地移开。
苏雨眠大笑着把手臂举向天空，毫无顾忌地喊道：“易聊要带我回家啦——易聊要带我回家啦——”
明明大家都知道小凌说的喜欢，只是粉丝对偶像的喜欢，但其余人却听出了其他意思，望向苏雨眠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易老爷子临走前还交代她，下次一定要跟易聊一起回来家吃饭，苏雨眠也是飞快地答应了。
“家里这些事，不能总让你一个人担着。”
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她以为是易聊回来了，就没有起身，继续逗猫。可是，不一会她却听到了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
实习生小凌接收到了今天的第一份打击。
她有什么身份、立场能去易聊家蹭饭吗？
刚刚满腔的感激之情现在瞬间化为灰烬。来就来了，这人还带什么喜蛋啊！说什么早生贵子啊！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
苏雨眠虎躯一震，脑子里瞬间想到一万种化解这场尴尬的办法，最终她扭过头，一脸正气地胡说八道：“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现在才看到你。”
苏雨眠刚一回过头，就听见一个老年的声音：“这个小兔崽子，非要我亲自过来抓他……”
“你，你，你……”易桢瑜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她，浑浊的眼睛瞪得浑圆浑圆的。
易聊的声音响起，跟她想得一样平静：“苏雨眠，你的朋友来了。”
苏雨眠焦躁地揉着头发，不敢走出卧室。偏偏就在这时候，她卧室的门被敲响了。
苏雨眠跟丁肆吃完饭就回家了。她在手机上预约了猫兄打疫苗的时间，老早就该去了，但因为Miyuki事件就一拖再拖。
“我懂什么？”
易聊神色淡定：“嗯，我忘记了。”
她又躺了一会儿，踢掉了被子，决定去问问易聊晚饭的钱最后是谁付的，她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关于这一段的记忆了。
开价之高，能够保证苏雨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苏雨眠一饮而尽，颇有些感慨地舔了舔嘴唇：“不瞒你说，我觉得我可真不容易。”
苏雨眠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
苏雨眠怕她误会，很正经地解释：“多年同学。”
易聊无所谓地耸了下肩：“你们去吧，我要去学校，还有事情要忙。”
彼时，他们都是美院的天之骄子，教授告诉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推动书法艺术进步的那颗重要的螺丝钉。
苏雨眠有点喝多了，但她不像别人喝多了以后只想睡觉。她不仅不想睡觉，还特别有精神，说了一路的话。从宇宙之外会不会还有一个宇宙的话题，一直聊到了老母猪的催产方法。
易聊烧了一壶水，找出办公室里最好的茶。茶叶气味儿清香，混着新鲜的墨汁味儿，沁人心脾。
可是苏雨眠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呀，她今天太高兴了，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原来洗清冤屈的感觉这么爽。
易聊双手插在外套兜里，淡然地走了进来，视线扫了一圈，跟汤霖和姜文玉点头示意了一下，最终落在苏雨眠身上。
苏雨眠没忍住，嗤笑了一声，小凌一记眼刀飞过来，她赶紧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针对你。”
“查……什么？查户口？”苏雨眠纳闷道，“你爷爷到底是书法家还是人民警察？”
“他去学校了，说是去准备什么书法展……”面对老人，苏雨眠不想撒谎，“我现在暂时住在这儿，易聊把一楼的这间屋子租给我了。”
苏雨眠咬牙切齿，冲她做了个口型：你是不是有病？
易聊：“……嗯，好，你是。”
苏雨眠：……
苏雨眠眯了眯眼，呢喃道：“是易聊吗？”
易聊不忍心拆穿她，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姜文玉也补了一刀：“住在一起。”
“嗯？”
易聊的目光又落到这幅笔墨上，沉默了片刻，说：“这幅字你先放我这儿，我去帮你问问看。”
就比如现在的易聊和金彦，相对而坐，仅一桌之隔，却仿佛隔着一条大河。
“还能做什么？”金彦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跑跑销售，业绩不好的时候日子也很困苦。我结了婚有孩子了，不过没告诉你们，在老家结的。现在我背着房贷，B市这个房价真是不给人活路……”
易聊咬紧牙根，终于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拽到怀里，低头凑上她淡樱色的唇。
Miyuki成了过街老鼠，粉丝都沉默了，路人也把矛头指向了她。苏雨眠现在的微博评论里有很多网友在向她道歉，但是相比骂她时的数量，实在是少了太多。
苏雨眠的脸烫了一下，赶紧坐好，说：“大师，您来找易聊吗？要不我打个电话给他，让他现在回来？”
苏雨眠顿时有点紧张，认真地给老爷子鞠了一躬说：“您好，我叫苏雨眠，我是易聊的同学。”
易聊的手腕抑扬顿挫，运笔速度快，墨水铺开处，像竹子一样挺拔的字体跃然纸上，犀利而飘逸，有种铁画银钩的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