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沧澜梦

作者:月影兰析
沧澜梦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第四章 计中之计

第四章 计中之计

商洛怒极反笑,黑沉的眸子里却现出了一丝冰冷,“谢临,你未免太看高你自己了。”
睁开了眼,她忽然出手就抢谢临手中的令牌,然而,谢临依旧比她快了一步,一指就点上了她的昏穴。
萧远还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生,即使是只见过一面的叶紫妍,也心甘情愿为他付出。
原本那满腔的怒火一点点地消褪了,叶紫妍放轻了脚步,慢慢地走到谢临面前。
而叶紫妍又是带着一副怎样的面具呢?她竟然可以为了毫不相识的他,挺身而出,为他挡下毒粉,为他在那些无谓的正道人士面前辩解。
叶紫妍不由有些恼了,“谢临,你站住!”她正要追上去,却被萧远一把拉住。
这一句太伤太痛,几乎让她无法承受。
苍云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怒气,“商堂主,你身为沧风楼风堂堂主,如今沧风楼遇难,难道你就这样坐视不管么?”
“大哥,紫妍——”这时已闻讯赶来的叶亦原,带着一大堆澜雨庄的人马赶了过来。
谢临神色淡漠地伸手接住了叶紫妍软倒的身子,原想抱她起来,忽然步履一颠,两个人竟一齐狼狈地跌到了地上。
谢临冷笑着站起了身,慢慢走近她,直视着她的眼睛。
这样的场合不适合他。
是不是因为他至始至终都只是寂寞的一个人,所以才会这么偏激?
叶紫妍还欲说些什么,却被叶剑澜冷声打断:“紫妍,若你还为谢临说一句话,就别怪爹翻脸无情。”
叶剑澜忽然大笑了起来,“好一个谢临。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谢临你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
“你这个不孝女,才嫁过去几天,就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沧风楼的人了么?”
房间里,再度恢复了一片寂静。
“我确实一向很看高我自己,而且——”谢临轻笑着微微一顿,那笑意却像刀锋,“而且,我这人一向有一个坏习惯,如果有人欠了我的债,我会让他们永远都还不清。”
此刻,他就坐在桌边,倒了一杯酒,不紧不慢地自斟自饮。
脑海里忽然闪过叶紫妍昨夜对他说的话——
楼外被高人布下了古怪阵法,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被围了三天,沧风楼里粮水早已被切断,谢临又未清醒,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就连原先赶来助阵的八大门派也开始有些动摇。
如果,她让他觉得这个世间会有人为他伤心难过了,他是不是会放弃和萧大哥的这场决战呢?
谢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我和萧远这一战,势在必行。”
叶紫妍先是一怔,即而摇头,“你将杀死一个人做为一生的目标,那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你杀死了萧大哥,萧大哥的亲人朋友一定会伤心,反之,如果你受了伤,你的亲人朋友也一定会伤心——”
“没有人会为我伤心。”谢临蓦然打断了叶紫妍的话,然后起身背对着叶紫妍,“叶姑娘,天色已晚,恕不奉陪。”丢下话,谢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屋内。
月光在他们的身后投下了亲昵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拖得老长。
谢临并没有回答,连看也未看叶紫妍一眼,漠然转身离去。
“可你为了让我治好眼睛,同意了延后决战啊!所以,我要谢谢你。”
沧风楼不愧是白道中的翘首,短短几日之内便找了蓝溟香的解药。
谢临看了他一眼,“我不会杀了你,只会告诉冷鸿风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
除非……心里一寸寸地冰冷下去,叶紫妍只觉得一阵寒意直透心扉。
“可是爹——”
商洛停下了脚步,却未回身,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没有人会为我伤心。”
“商堂主——”苍云也不由站了起来,想要唤住他。
叶剑澜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不由神色缓了缓,“紫妍,谢临并不是个简单人物,他心深似海,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猜得透他的想法。爹只要被他制住一日,便一日不得安心。”
“够了!”谢临勉力压下咳嗽,冷叱了一声,打断了叶紫妍的话,“叶紫妍,你总是这么自作多情,一厢情愿么?当初对萧远是这样,现在对我也是这样——”
“萧大哥,我终于看见你了。”
幸与不幸,又是旁人能说得清的么?
“是啊,我总是这样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谢临一挑剑眉,那双眸子里的慵懒倦意顿时尽退,只剩下一片令人无法逼视的犀利,“我收到消息,冷鸿风已经朝沧风楼赶来了,我要你拦住他一天。”
“萧大哥,谢谢你治好了我的眼睛。”叶紫妍的脸颊上沾染了些许红晕,“我不知道要怎样感激你了。”
但知道了,又如何?
苍云的左面坐着一名年约二十五、六的蓝衫男子,剑眉朗目,俊雅出尘,他的唇角时刻噙着一抹令人看不透的轻笑,一双黑眸看似温润如玉,却又深得诡异。
谢临抬头,就迎上萧远那双带着温暖笑意的黑眸。
黑衣女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夜庄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令千金性命难保。”
那是刚才捏碎酒杯时被碎片划伤的,可那时,他却丝毫也不觉得痛。
“我说过,夜庄主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我知道,你没有睡。”她托着腮帮子,仰望看着天际的冷月,“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和萧大哥生死决战啊?我感觉,你好https://www.hetushu.com.com像很恨萧大哥的样子,是不是他什么地方得罪你了?”
见萧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叶紫妍不由松了口气,她抬眼看向萧远,“萧大哥,没事啦,我是用毒高手嘛,这点小毒我还是有分寸的。”
“我确实是。”谢临含笑将他的“赞美”全数收下,“所以我很庆幸自己拥你这样一枚危险而又最有用的棋子。”
叶紫妍不明白,爹为什么会做这种背信弃义之事?以爹的个性,就算是不甘心屈服于谢临,也会光明正大地找谢临大战一场。但此刻沧风楼面临危机,爹却竟然趁机倒戈相向。
萧大哥其实比传说中还要温柔,还要……令人心动吧?
叶紫妍呆呆地坐在树下,脑海里还在回响着刚才谢临的那句话——
“好。我去。”商洛愤而转身,又低低地道,“谢临,叶紫妍遇上你,真是她的不幸。”
萧远笑了,“我明白你是一片好意,只是,你不能为了阻止我和谢临决战,而做出伤害你自己的事。”
她的笑容很特别,眉眼弯弯的样子像是一派天真无邪,然而他却总能从那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出一些别的东西来。
院落中央,萧远正掺扶着叶紫妍坐在石桌旁,就着明亮的月光为她轻轻拆下眼睛上的纱布。
紫月沉沉一叹,“紫月望公子多多保重。”敛去了眼中的落寞之色,紫月终于黯然退下,她知道,这一辈子,公子都不回头看她一眼……永远都不会……
谢临闻言冷冷地一扯唇角,转身就走。
叶紫妍重重地朝叶剑澜磕了一个头,然后站起了身,拿走了叶剑澜腰间的令牌——这块令牌就跟沧风楼的沧澜令一般,代表着澜雨庄的无上权力。而现在,也只有这块令牌才能撤回那些伏兵。
而这也同样令一个女人很容易便深陷其中而不可自拔。
叶亦原终于看不过去,想伸手扶起叶紫妍,却被叶紫妍拒绝。
叶紫妍拦到叶剑澜面前,再度跪了下来,“爹,如果你真要发兵攻打沧风楼,就容女儿不孝。”
叶紫妍轻摇了摇头,眉宇间满是悲怆之色,“谢临,我对你好失望。真的好失望。”
萧远在房里照顾着叶紫妍,而谢临则是一直站在门外冷冷地看着。
“连那天毁掉的解药都是假的吧?”身上的穴道虽然已经被解开,但叶紫妍却依然觉得浑身僵硬,双脚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一般,动弹不了半分。
昨天夜里这个女人分明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之间就生病了?
“谢临——”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叶紫妍的眼中掠过一丝绝望,“为什么——”
黑衣女子退了两步,掌上却是微一用力,叶紫妍面色顿时青紫。
谢临停下了脚步。
商洛神色终于一变,眼底露出了杀气,但又强压了下去。
当叶紫妍怒气冲冲地来到了谢临所住的院落时,就看见谢临正坐在红梅树下,微合着双目,神色平静淡漠,也不知是在闭目养神,还是已经沉睡。
“你对爹倒是坦白。”叶剑澜眸光蓦然一凝,“但你可知,谢临分明将我们逼直绝路,却又突然提出黑白同盟,是为什么?你别告诉爹,他是为了那些无聊的儿女私情。”
谢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没为你做任何事。”
萧远转身离去。
另一方面,外援又迟迟未来,萧远也不知是失败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那些白道同盟竟无丝毫动静。而且更糟糕的是,澜雨庄那方面的伏兵也一直未退,潜伏在一旁,虎视眈眈,明显祸心暗藏。
她记得谢临叫这黑衣女子——月。
——沧风楼果真是藏龙卧虎之地。
叶剑澜一举手,拦住了叶亦原。
商洛看着站在竹林深处的那道白色身影,轻轻冷哼了一声。
议事厅里寂静如死,大家都一片沉默,脸上的神色更是凝重万分。
萧远微微一笑,“叶姑娘也是因萧远而受累,这些都是萧远应做的。”
他的中毒昏迷,只是为了让自己心软,让自己内疚,让自己不得不选择与爹翻脸。
苍云一怔,心中已隐隐感到商洛话中有话。
虽然今夜并没有下雪,但天气却出奇地冷。
紫月恭身退下,临走的时候,看了那些桌旁那些横七竖八的空酒壶一眼,眼中闪过了一抹担忧。
“干爹,爹若不见我,我不会起来的。”
原来,一切竟都是一个骗局么?
众掌门为之哗然,而苍云更是为之气结,半晌说不出话来。
叶紫妍站在院子里发呆了半晌,最后还是猛地一跺脚,“我就不信,我阻止不了这场决战。”她转过身,并没有回屋子里休息,而是朝着谢临刚才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商洛眉宇间露出了一丝诧异之色,“谢临,你究竟想干什么?”如今沧风楼已经危在旦夕,他早就猜到冷鸿风必不可能按兵不动,眼睁睁看着沧风楼毁于一旦。其实他如此镇定,甚至不把外面那些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有一半也是因为沧风楼还有一个冷鸿风。
“紫妍,爹知道你还记挂着萧远,但你应该清楚,你和萧远根本就——”
叶紫妍痛心疾首,“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萧大哥如今中了焚炎之毒,我最多只能压制住半个月。你若恨我,来取我的性命就是,为什么还要拖进萧大哥?”
其实,她的心跳得很快,就好像胸膛里有小鹿在乱撞一般。
“叶姑娘,不要和-图-书追了。”
叶紫妍神色苍白地牢牢盯着叶剑澜紧闭的房门,“我不相信爹会是这样背信弃义之人。”魔教中人,也有魔教中人的操守和原则,这是从小爹教与她的信条。
叶紫妍微顿了一下,坚定地回答:“谢临。”
紫月带着已被封住了穴道的叶紫妍走了进来,并将澜雨庄的令牌交到谢临手中。
叶紫妍抬起头,脸色惨白得像只鬼,眼中更是写满了歉意,“爹,这种毒只是让你浑身无力,一个时辰后药力就会消失。请恕女儿不孝,只要沧风楼渡过这次难关,女儿甘愿受任何责罚。”
“谢公子。”
果然没什么可以瞒得住萧大哥么?
黑衣女子微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拖着叶紫妍又向后退了两步。“公子只是借夜庄主令牌一用,一日之后,自会奉还。也自然会放了令千金。”
谢临脸上淡漠的神色似乎微微闪过了一丝复杂,唇角却噙着一抹冷嘲的轻笑,“你应该说,你商洛遇上我,才是最大的不幸。”
叶紫妍轻合上眼帘,心底阵阵疼痛,她只是不想再错怪他,不想重蹈五年前的覆辙……但为什么……他却要这样伤她?
也许是因为中毒之后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又吹了冷风,这一次叶紫妍烧得一塌糊涂,甚至有些神智不清,以萧远的为人不可能就这样丢下叶紫妍和谢临决战。
叶紫妍心头微窒,但目光依旧坚定,“就算爹杀了我,我也要求爹退兵。”
“你杀死了萧大哥,萧大哥的亲人朋友一定会伤心,反之,如果你受了伤,你的亲人朋友也一定会伤心——”
其实心底的深处,他不希望进行这场决战。
谢临目送着商洛远去,唇角的笑容也渐渐落下。
他淡淡地丢下一句话,便扬长而去。
院落里,红梅盛放。
谢临唇角微微一挑,牵起了一抹冷嘲的轻笑,却什么话也没说。
“为何站在外面不进来?”
叶紫妍三步并做两步地赶了上来,走到他的面前,依旧一副眉眼弯弯的灿烂笑容,“我也要谢谢你。”
房门忽然“嘭”的一声被打了开来,从里面走出了一名银发白须的青衫老者,一双利眸如鹰眼般锐利。
紫月想说的话,其实他早就知道了。
“你引我至此,想必不是为了和我聊天吧?”
叶紫妍怔了怔,微垂下眼帘,“女儿从未真正了解过谢临。”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叶姑娘,他走了,你可以睁开眼睛了。”萧远淡淡地微笑。
澜雨庄
昨夜她苦思了良久也没想出阻止决战的方法,再加上时间紧迫,她只好行此下策了。
还记得,五年前那个月色如水,温柔多情的夜晚。
话落,叶剑澜不顾身体毒素作祟,竟举掌便要朝黑衣女子劈来。
谢临并没有看向叶紫妍,而是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缓声道:“你认为我还有什么事瞒着你?”
“说吧,谢临究竟想怎样?”
叶紫妍抬起头,眼中满是哀求,“爹,求您撤兵吧。如今沧风楼大难临近,谢临又昏迷不醒,我们不能这样趁人之危。”
“擅长毒术的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你不要忘记了,澜雨庄的令牌不仅仅有撤兵的作用。”
叶紫妍又回到了沧风楼,但这一回,她并不是见到昏迷不醒的谢临,而是一个好端端的谢临。
“我只是想借令尊令牌一用。”谢临淡淡地道。
她不了解他,而他却似乎早就看透她了。
叶紫妍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轻点了点头。
只是他的面具却是天生的,天生的冷酷,天生的无情,因为他的存在,并不是为自己而活。
这一次是因为叶紫妍忽然生病了。
萧远的目光始终是柔和淡定的,在他的眼里根本就看不出丝毫的杀气与犀利,也许,他天生就是那种对女人很温柔的男人。
秋风轻拂,竹叶在风中轻吟,一阵沙沙作响。
谢临似乎总是喜欢用这么危险的人,冷鸿风算一个,商洛也算一个。除了苍云自己和紫月之外,这二人根本与“忠诚”二字扯不上半点关系。
叶紫妍闻言一怔,所有的惊喜刹时烟消云散,“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决战?为什么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叶紫妍眼眸微垂,“女儿确实愧对谢临。当年女儿负了他,甚至害他几乎命丧黄泉,这份愧疚一直藏在女儿心底,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但这次,女儿帮谢临,并不是因为愧疚。”她顿了顿,才低低说了一句,“女儿只是不想自己再后悔一次。”
很早以前,苍云就听谢临说过一句话——最危险的棋子,其实也是最有用的棋子。
谢临就这样站在那里,静默地观望着。
“商堂主?”苍云看着坐在一旁,还在悠闲饮茶的商洛不由微蹙了蹙眉心,沧风楼危在旦夕,为什么他竟还能如此逍遥自在?
“那萧远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告辞。”
“苍云,你以为谢临会轻易让沧风楼就这样垮了么?”
他似乎……总是这样一个人……
似乎看出了苍云的不满,商洛微抬了抬剑眉,将手中的热茶轻轻放下,唇角扯出一抹轻笑,“苍云堂主,我商洛只是一介商人,对于这些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很抱歉,我并不懂。”
叶紫妍目光坚毅地抬头看向叶剑澜,“爹,女儿请求爹将潜伏在沧风楼外的伏兵撤回。”
“给我一个理www.hetushu.com.com由。”
叶紫妍被他这么一问,脸上不由一热,“你都不回答我,我又为什么要回答你?”
谢临嘴角微微一挑,“如果我要死,一定会拉着你一起。”
谢临看了眼手中的令牌,淡淡地道:“嗯。你退下吧!”
那道白色的身影倚着身旁的绿竹,双手环胸,冷冷盯着商洛,狭长慵懒的眼眸带着三分嘲弄,七分倦意——正是谢临。
谢临没有应声,只是低垂着眼眸,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
叶紫妍穴道未解,只能僵硬地站在那里,但此刻,她的心头已是混乱成了一片。
叶紫妍心中微微一沉,隐隐已猜到了什么,“是谢临派你来的么?”
叶紫妍深深注视着他,“你是故意要我恨你么?”
虽然谢临为了跟他决战,在江湖上掀起了阵阵惊涛骇浪,也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讨厌谢临。
她多么希望,他是有苦衷的。
“月,去做你的事。”谢临冷声打断了紫月的话。
她站在月色下展露着笑颜,笑得灿烂无比,即使在那一刻,她的眼睛根本就看不见。
“亦原,你先下去。”
“爹。”叶紫妍连忙阻止叶剑澜再说下去,“我明白。我和萧远之间,早已说得很清楚了。”
谢临依旧闭着双眼。
谢临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里依旧带着三分冷漠,七分懒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萧远的事?”
叶紫妍轻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当一件事想通了,其他的事也就跟着豁然开朗起来。萧远曾说过,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中的焚炎之毒,而且来沧风楼那天,他是一接到沧风楼的通知,就急忙赶往沧风楼,这中间并没有因什么事而耽搁过,但是在半途之中,却遇到了杀手埋伏,显然他们早已获知了他的路线。
——
叶剑澜沉沉一叹,“你要是真明白,真想的开,爹就放心了。”
谢临沉默地看了叶紫妍半晌,忽然淡淡地道:“如果你要认为萧远的毒是我下的,也未尝不可。”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固执之人?”叶紫妍不满地跺了跺脚,然后抬头看着萧远,眼中闪过担忧,“萧大哥,你当真要和谢临决战么?”
是啊,这世上多的是人会为了萧远而伤心,却没有人会为他而伤心。
看着床塌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叶紫妍,谢临突然觉得这女人是故意的,为了拖延他和萧远的决战。
谢临微牵唇角,笑意有些自嘲,“杀死萧远,就是我这生的目标。”
失神间,他听到萧远在房内唤他。
那身法竟如闪电般迅速,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踪影。
她最终没能等到答案,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伤她的同时,他更伤。
商洛淡淡地扫了谢临的脸色一眼,“你也差不多跟死人没区别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叶剑澜神色冷沉地盯着那黑衣女子,手中已暗暗凝聚真力,可惜,浑身无力,真力根本就凝聚不到三成。
叶紫妍已经在庄外跪了三天,但叶剑澜却一直不肯见她。
“如果五年前,你没有遇上我,你还是那个快乐无忧的叶紫妍,可惜,你遇上我……终究,还是错爱了一场……”
沧风楼正面临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劫,那些宣布退出白道同盟的七个帮派竟联合了一些原本就对沧风楼怀有敌对之意的江湖宵小,将沧风楼团团围住。
叶剑澜盯着叶紫妍,“你这是为了萧远,还是为了谢临?”
七个帮派之中除了青城派和青原帮在江湖中颇有些实力之外,其他的也只不过是一些乌合之众。更何况,青城派掌门独孤傲,巨侠帮帮主李星还在沧风楼手上。苍云原本并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但极其奇怪的,这些人竟仿佛受过特殊的训练一般,又或者幕后有人在操控着,并不如自己想象般的那样不堪一击。
“到底是什么样的恩怨让你这么执着?”叶紫妍深深注视着他的眼睛,脸上已没有了往昔的笑意,“这次决战,如果你胜了,杀死了萧大哥,然后呢?你又要去杀谁?”
叶剑澜看了叶紫妍一眼,轻叹了一声,终于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紫妍,爹并不是逼你。爹知道,五年前的事你已经伤透了心。爹只是不想你再重蹈覆辙,再伤一次心。”
叶剑澜神色猛地一沉,“紫妍,你老实告诉爹,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了谢临?”
“该面对,终究要面对。”萧远的脸上依旧一片云淡风清的笑容,“时候不早了,叶姑娘,你眼伤初愈,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你就离开这里。”
叶紫妍紧紧盯着他,就好像要将他看穿一般,“你还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谢临还是动也未动,眼睛也没有睁开。
谢临在床塌边坐了下来,凝视着叶紫妍那带着不安的睡颜,久久不语。
他当然也一样。
如今沧风楼真可谓是内忧外患。
其实,他的心里带着疑惑。
叶剑澜转过身,背对着叶紫妍,语气一样坚决,“紫妍,无论你有什么要求爹都答应你,但这一件事,爹绝不答应。”
伸出手,他想轻抚上那张苍白的脸颊,才赫然发现,自己竟满手心都是血。
他不需要真正的自己。所以他从来没有快乐过,也从来没有悲伤过。
半靠着冰冷的石墙,谢临一手紧紧抱着叶紫妍,另一手紧揪住胸口,闭目微微喘息着,直到心口那一阵强烈的痛楚过去,才缓缓睁开了眼。
略显疲倦地微合了合双目,等他再度睁开眼来的时候,m•hetushu•com•com眼底只剩下了一片清寒……
一身青衫的苍云坐在一旁低眉敛目,苦思着脱困之法。可惜,他并不是个适合思考的人。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苍云终于转头看向左边。
叶紫妍话音刚落,忽听叶剑澜急呼:“紫妍,快让开。”
决战之前,萧远原本想跟叶紫妍告辞,却发现叶紫妍昏倒在房外。
商洛眼中闪过冰冷,唇边却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那你可以杀了我。”
叶紫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利用完了我,大可以瞒着我。等我退了伏兵,你再清醒也不迟。可你故意让紫月出现,故意提前清醒,你只是想我对你失望,想我恨你。谢临,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一人承担所有——”
他冷笑,转过身的时候,身形却是微微一晃,连忙单手撑住了身边的绿竹。
叶剑澜虽已出声示警,却已是不及。
他们扬言要谢临退出沧风楼,并交出沧澜令。
谢临微微敛了眸中的锐利,语气淡漠,“商洛,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不喜欢问的太多问题的人。”
“是。”紫月依言退下,但退到门口之时,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公子,方才紫月听到叶姑娘跟叶剑澜坦言,她真正爱的人其实——”
这好像已是最后一天了吧?只要拆下这纱布,叶紫妍的眼睛就可以复明了。
叶紫妍忧心重重地抬起了头,真希望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夜……
叶亦原看着叶紫妍憔悴的脸色,轻轻叹了口气,“紫妍,你爹这次是铁了心,谁也劝不了他。”
谢临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只要有一天,他心生异念,将这些经济命脉全部切断。沧风楼可能会变得一文不值。
犹记得那日在雪林里遇到他,他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树下。
叶紫妍沉默。
谢临不再看她,却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空酒杯,“叮”的一声,酒杯碎裂。
而她对面的萧远正含笑凝望着她。
黑衣女子也不隐瞒,冷冷地回答:“是。”
叶剑澜浑身有如虚脱,只能扶着廊柱才勉强站住身子,他深深注视着叶紫妍,那目光像刀锋,几乎要把叶紫妍的心看透,“紫妍,你既然不爱谢临,又为什么执意要这样帮他?因为五年前的那份愧疚么?”
月儿渐渐西斜,如绸缎般的月光倾洒在院落之间,交织出了一副斑驳陆离的光影。
那是一名身着黑衣的女子,脸上带着银灰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他缓过一口气,将叶紫妍抱到了床上,也没回头,只是淡淡地道:“月,继续依计划行事。”
如果,她成为了他的朋友。
叶紫妍的心顿时结成了冰。
话落,黑衣女子一把强行拖着叶紫妍飞身离去。
“你的焚炎之毒已经解了?”叶紫妍紧紧盯着谢临的眉心,那里已经不见任何一丝黑气。
一身白衣的萧远比传说中的更加温文尔雅,更加从容淡定,也更加令少女心动。
叶剑澜眸光一闪,“紫妍,你想与爹敌公然对抗?”
那种冷意几乎能渗进人的骨血里。
“公子。”身后,一双手悄悄扶了他一把,向来冰冷的语气中却藏着一丝来不及掩饰的忧心。
他苍白的唇角微微一扬,牵起了一抹落寞的轻笑,“你若要恨我,便恨吧!”
商洛拐出议事厅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她多么希望,自己不要再错怪了他。
如果这次的中毒昏迷,只是谢临布下一个局的话……叶紫妍忽然寒了心,不敢再深想下去。
他就是沧风楼风堂堂主——商洛。
叶紫妍还是紧盯着他,丝毫也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神色,“若你只是想借令牌一用。我已经拿到手了,马上就可以撤退楼外的伏兵。紫月根本用不着出现。”
“好,好啊!叶紫妍啊叶紫妍,你还真是我叶剑澜的好女儿!”叶剑澜眼中闪过了某种悲痛复杂的神色,随即杀机隐现,“既然你这个女儿不孝在先,那就别怪我这个爹翻脸无情了。”他举手,正欲一掌劈向叶紫妍,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手上也顿时失了力气,连连踉跄跌退了几步。
他心头一惊,声色冷厉地盯住叶紫妍,“你竟然对爹下毒?”
一股倦意,自惊讶自身体深处涌上,叶紫妍忽然之间觉得好累好累,为什么这世间总是充满勾心斗角,充满尔虞我诈?
叶剑澜闻言不禁松开了暗握的手掌,“你想怎样?”
强撑起身子,他抱着叶紫妍站了起来,正想将她放到床上休息,眼前却蓦然一黑,几乎再一次跌倒。
可看谢临的脾气,要与他交上朋友并不件易事,更何况,马上就要天亮了呢。
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叶紫妍原本因高烧而潮|红的脸颊,此时更为艳红了,连看都不敢看萧远一眼,“我、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们决战。其实,有些事并不是非要决斗才能解决的,不是么?”
脚下几个起落,他跟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来到了沧风楼里一片较为偏僻的竹林。
人呵,总是习惯在别人面前带上一副虚假的面具。
“紫妍,起来吧,你都已经跪了三天了。”
叶剑澜眼底精芒一闪。
据说,他进沧风楼之前,只是一介商人,虽然身手不错,却与江湖扯不上任何关系。但谢临却把他请进了沧风楼,掌管着沧风楼的一切财政收入支出。不可否认,商洛的经商手腕确实高人一筹,短短三个月之内,他竟让沧风楼的身家翻了一番。https://www•hetushu•com•com只是商人毕竟是奸诈狡猾的,他不仅一手掌控了沧风楼所有的经济命脉,也将财政大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萧远注视着谢临孤傲冷漠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或许是面前的笑容太过灿烂,谢临并没有直视,而是别开了脸,目光转投向了一旁的萧远,“明日卯时一战,萧远,希望你不要再次退缩。”
皎洁的月光投射在红梅之上,映衬出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略显出几分妖艳。
叶剑澜冷冷一笑,“紫妍,爹问你,你究竟了解谢临几分?”
见叶剑澜沉下了脸,叶亦原只好叹息着离开。
这让她情何以堪?又有什么面目再回去见爹?
“让你失望了,这次我没有死成。”
萧远摇头,笑容里带着无奈,“以后千万不要做这样的傻事。”
他说得云淡风清,商洛也听得面不改色,只是那双温润如玉的黑眸又沉了沉。
解药已毁,他又如何解去毒性?
他们之间的结局,五年前就已注定了,谁也无法改变。
所以,苍云适合做律堂的堂主,掌管刑罚,却不适合勾心斗角。
商洛依旧说得不紧不慢,唇角的微笑也未落下,“苍云堂主可能并不知道,当初我与谢临定下协议,我只要保证让沧风楼赚钱就行了,其他的事,皆与我无关。”
谢临的眸光有点泛冷,但心情却无端得烦燥起来。
“你果然命硬的很。”
叶紫妍紧紧咬住下唇。
“啪”的一声,叶紫妍已一巴掌甩了下去。
叶紫妍已经去了三天,这三天来也是音讯全无。苍云现在唯有相信叶紫妍,如果澜雨庄趁这个当口插|进一脚,沧风楼就真的保不住了。
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叶紫妍不禁回过头瞪着他,“你别告诉我,你已经睡死过去了。”
可到头来,她竟又错了么?
“谢公子——等等——”叶紫妍想再次唤住他,谢临却是越走越快,转眼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黑衣女子另一只手取过了叶紫妍手中的令牌,“只是想借令牌一用。”
谢临唇角一牵,出指如风,解开了她身上的穴道。
叶紫妍忽然间觉得有点点难过。
如果此时谢临还清醒着,他确实不可能就这样让沧风楼毁于一旦,可他现在还昏迷着,一个重伤昏迷的人又能做什么?
这一次谢临并没有躲闪,脚下连动也未动分毫,只是紧紧盯着叶紫妍的眼睛,“这一巴掌是我还你的。是我设局让你心软,逼得你不得不对你爹下毒,帮我夺得令牌。所以,这一掌是我欠你的。”
淡淡的月光下,他看见叶紫妍的眼神微微发亮了起来,那种光芒像是会掩盖世间的一切般。
“你在为他心疼么?”谢临微微垂下了眼帘,也不知掩去了什么神色,“不要忘记了,我才是你的丈夫。”
沉默就等于是默认了,不是么?
商洛却忽然站了起来,朝在坐的各大门派掌门拱了拱手,“商洛有事先行告退,请各位掌门多多包涵。”话落,他转身就要离去。
“哦。好。以后一定不做了。”叶紫妍脸红地垂下了眼帘,盯着身上的锦被,就像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叶紫妍神色惨白地握紧了双拳,“我想知道萧大哥是怎么中毒的?”
“紫妍——”叶亦原一见叶紫妍被制,脸上更是惶然变色,就要冲扑过去。
商洛终于敛了脸上的冰冷,又恢复了那一脸的温文平静,淡淡地道:“谢临,你真是个疯子。”
或许是真被叶紫妍问了到痛处,又或许是喝得太急了些,他连忙掩住唇,轻咳了两声,谁知这一咳竟没能停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常的潮|红。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叶紫妍还是认出了那黑衣女子。新婚那夜,就是这黑衣女子把她从独孤傲的手中救了出来。
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嘲弄,顿时让叶紫妍的脸上失了血色。
苍云至今还是不能完全领会其中的意思。苍云其实是个正直而且不太会拐弯的人,在他简单而直接的思维里,对谢临的绝对忠诚,就如同黑白对错一样分明。
原本床上昏迷不醒的叶紫妍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偷偷看了眼萧远,神色赫然,“萧大哥,你、你怎么知道我醒着?”
这轻轻的一句话,顿时让叶紫妍睁开了眼来。
落寞一笑,他收回了手。
谢临与萧远的决战再次延后了。
“谢公子——”身后的叶紫妍忽然唤住了他。
“公子,令牌已经到手。”
唇角微微一勾,商洛扯出了一抹冷冷的轻笑,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也闪出了一抹暗藏的犀利,顿时让原本温文俊雅的他变得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锋利。
一道黑影如闪电般地飞掠而来,五指一伸,已牢牢扣住了叶紫妍的咽喉。
就跟床塌上的叶紫妍一样。
但谢临却要他拦住冷鸿风?
叶紫妍眼底掠过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悲痛。
叶紫妍直视着叶剑澜的眼睛,“谢临现在已经是我的丈夫。我们既然签下了联姻的协议,就不可以背信弃义。”
一旁的叶亦原眼中忽闪过一丝不忍,“大哥,你就别为难紫妍了——你明知她——”
这又是为什么?
叶紫妍低垂下头,一字字道:“澜雨庄不能背信,而沧风楼也绝不能毁。”
“虽然我医术不精,但刚刚诊过你的脉相,并不是发热受寒之症,而像是吃了某种毒性并不是很强烈的药物所产生的症状——”萧远说到这里顿住了,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淡淡责备。
商洛无声得紧握住了双拳,强忍下了杀人的冲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去。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