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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须臾便又放开。

花兮顺着拍燕绥之脸的动作稍稍凑过去了些，原本只是随意的一个倾身，却不想，她刚刚碰到他，少年的脸唰地就红了，接着动作很大地转过了身去。然而，很不巧的是，此时的花兮前倾着身子，弧度有些大，手里还拽着那根红绳，又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

从此以后，那根红绳，燕绥之说不会摘，除了洗头之外，就真的再没有摘过。

刚才忽然压住她的，是燕绥之吧？如若不是，现在这个姿势是怎么回事？可如若是，他这副表情又该怎么解释？

花兮正玩得开心，不妨眼前的人忽然扯住她的手，一个使力将她环着他脖子的手扣住，紧接着身子一翻，顺势将她压了下去。

轻咳两声，花兮侧过了视线，她想，心底忽然这样乱，或许是因为自己看得太仔细了。

没听懂意思似的，燕绥之回问：“什么为什么？”

被人这样压在草垛上亲吻，对于花兮而言，还是生平第一次。

女子的唇色殷红如血，同她指甲的颜色一样，然而她的眼白处却泛着极清、极为通透的浅蓝色，像是不谙世事的稚子，看起来澄澈而天真。其实拿这两个词来形容花兮是很不合适的，可此时此刻，燕绥之就是想到了它们，也想到了许多东西。

“为什么？”

燕绥之想着，在想到答案之前，心https://www.hetushu.com.com底猛地一惊——

只是，此时，两个人都不知道，在人界，很多时候，“红绳”这种东西，是用来指代姻缘的。

燕绥之正在吻着她。

夜色下，背着光，花兮瞧不清楚燕绥之的神情，只能隐隐听见他话里的认真，却并不知道，那份认真是从哪里来的。

一小会儿后，她点了点他的肩膀：“转回来吧。”

被她这么一吼，少年先是一愣，很快一个翻身坐直了身子，背对着花兮，嗫嚅半晌，好不容易憋出两个字——

扣住她双手的人，像是终于从方才的情不自禁里反应过来，却是没有别的动作，只是撑起上身，瞪着一双小鹿似的眼睛，无辜又水灵地这么望着她。

燕绥之背脊一颤：“应……应该的。”

于当下，或许只是戏言般随口的一句话，可后来回想，却多了几分奇妙的感觉。

而燕绥之依然是温顺的模样：“嗯。”

那些种种，都是他有意识以来，所见过最美最好的事物。

“你在气什么？”

耳边传来的声音压得很低，害羞似的：“别……别摸了。”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想到这些？

“礼……礼数……”

魔族的人，从来都喜欢玩乐，对于“害羞”这种情绪的感知也好像比其他族类更加迟缓。因此，即便燕绥之都已经紧张m.hetushu.com.com到握拳，花兮却仍是没有什么感觉的样子，相反地，玩心还更重了起来。

燕绥之又顺着她的话回过身来。

这种气氛实在有些微妙，微妙得让花兮都有些混淆了……

“明白了？”

然而，花兮到底是花兮，即便他已经窘迫到了这个地步，她还是不肯放过他，再加上已经从那份慌乱里走脱出来，她的脑子里顷刻闪过一个念头。于是眸色狡黠，她搭上他的肩膀，语尾放得有些飘忽，似能惑人。

“你脸红什么呀？”花兮手臂稍稍用力，将他钩了下来，故意放软了声音唤他，“小燕燕、小绥绥、小之之？”

“那么，按照你的礼数，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情，你是不是也该负点儿责任？”

兴许是离他有些近，花兮若要看他，需要稍微抬起头来。而在此之前，她从未发现，这个容易害羞的小少年，竟长得这样高。

花兮先是点点头，继而跳下草垛。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很快，等到花兮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只觉得唇上一片柔软，双手与谁正是十指交扣，眼前是放大了数倍的一张脸。

燕绥之虽然疑惑，却也一句话没问，乖乖照做了。而在转身之后，他感觉到花兮拢着他的头发，像是在绑什么。

“你……”燕绥之欲言又止，然而，过了许久也没能完整说出几个字，反而咬着嘴ｈｅｔushｕ•cｏm.ｃoｍ唇别过了头去。

而会想到它们，只是因为看见了她。

见状，花兮终于满意了些。

也正因为太过意外，此情此景，饶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哟？”花兮就着靠在他胸口的姿势抬起头，正望见低着一张烧红的脸与她对视的少年。

“有了！”她眨眨眼，“你转过身去。”

“明白了。”

“怎么，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花兮似是苦恼，“那么，小宝贝、小甜心、小……唔！”

没有察觉到燕绥之的心思，花兮只是满意地挑了眉头：“我已经将你绑上了，这是记号，你可不能自己摘下来。知道了吗？”

“喏。”花兮的手上搭着的是红绳尾端的流苏。

从前，有一天，燕绥之遇见了花兮。

他说：“嗯，我记住了，这是记号，我不会摘。”

随着她的声音，燕绥之闭紧了眼睛，一副不堪受辱的样子。

燕绥之蒙了一会儿，而花兮笑得玩味。

微风吹过，少年的脸却愈发红了起来，仿佛燃燃灭灭中，被拨弄着亮起的火星，随着它的光色燃起，周围的温度也升高了不少。

仅此而已。

或者换一种说法，倘若当真有“命中注定”这么一回事，要燕绥之为它做个描述，他大概只会说一句话——

“礼数？”花兮缓过神来，屈腿坐着，右手搭在膝盖上，左手撑着头，“这时候想起来礼数和_图_书了？之前倒是挺不管不顾的嘛，啧啧……”

燕绥之下意识想回答，却在开口之前想到什么，硬生生憋住，只是点点头。

过了好一会儿，燕绥之小心翼翼敲了花兮一下：“你还在生气吗？”

燕绥之被她说得连背脊都发僵，却也只能怔怔坐着，一言不发。

它从他的发间垂下，一边垂到了腰际，而另外一边，被她执在手里。这种感觉很奇妙。燕绥之一直觉得红色很适合她，也下意识觉得，这个颜色好像只属于她。而此时，流苏与绳子，那和她衣袍同色的红，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花兮眨眨眼，不答，只是顺势环住他的脖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怀里。

她笑吟吟地凑过去，拍了拍他的脸：“乖。”

“哎，不对，你洗头的时候还是可以摘的。”花兮忽然想起这一桩，很煞风景地补了一句。

“唔，那好。”花兮点点头，右手一挥，原先绑在燕绥之手上的红绳凭空消失，眨眼之后，又出现在了她的手心，“从今往后，你便和那什么玄玉门没有关系了，若再有人问起，你就说，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身边，你哪儿都不能去。明白了？”

所以，她顺理成章便被他的动作带得往前一扑，正好落入一个怀抱。

她撇撇嘴，又走回去，停在他的面前。

花兮的头扭了一下，很明显是从摇头的动作改成了点头：“嗯。”

他的嘴www.hetushu.com.com唇水亮，颜色还没有他的脸色红润，尤其是被咬住的地方，更是因为他的力道而有些发白。

“你脸红什么？”花兮也被这氛围熏得耳朵尖尖都发热，但看着眼前的小少年，又觉得不能丢了面子，只得色厉内荏，“你刚刚不说话，是不是我之前讲了不准你说？听着，我现在准你说话了！”

她什么时候靠他这么近了？！

然而，她走了几步回过头，少年依然低着头站在原地，也不跟上来，也不趁机逃跑，被定住了似的。

“我……”花兮噎了一下，“算了算了，都不是那个氛围了，和你说了也没用。”也不知道是不是魔界中人生来便带着恶趣味，且那份恶趣味只能成功，否则就憋屈，花兮顿了顿，“不行，我觉得，如果我不和你说，你应当是不会知道的，但我说了，你可能也不明白。所以，道理不重要，总之你记住，以后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得听着，在我准你开口之前，你最好都不要说话了，明白了吗？”

那种感觉，总是让燕绥之觉得，这或许便叫“命定”。

“不行，区区三个字，还是不保险。”花兮这么说着，退远几步，若有所思般瞥了一眼手中的红绳。

花兮一蒙，没反应过来似的摸了两把，手掌下的心跳声有些重，重得让她觉得新奇，新奇到想再摸几把。只是很可惜，还没来得及把想法付诸实际行动，她就被人按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