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会是红豆味的
俞小鲸自然地接话，回过神来觉得不对，不能在背后讲孟烦烦的坏话，尤其是当着他亲爱表弟的面。
——又不是我的表弟，凭什么使唤我？哼，我上头有人，才不怕你们威逼利诱……
“不用道歉。”俞小鲸攥着纸巾，没有擦脸上的水渍，她不想跟于潇水较真，“于小姐，满意了吗？”
唉，孟烦烦简直是万恶之源。
闻言，孟万里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孟千里，他的心到底有多大？
僵持了一会儿，裴游对孟烦烦说：“我需要两天的时间倒时差，工作的事再说。”
俞小鲸见状也捧红豆的场，默默在心底吐槽。
“大哥？”俞小鲸不懂裴游说的是谁。
“很漂亮的胸针，我很喜欢。”俞小鲸暗吸了口气，稳住一时的心旌摇曳， “谢谢你，孟总。”
一群群彩色小鱼随着她们游动，丝毫不惧怕鲸鲨能够吞食天地的大嘴巴。
俞小鲸正穿着潜水服，带着一篓子鲜活的小磷虾，潜入玻璃展池，进行喂食表演。她灵活地围绕着鲸鲨爱丽丝游动，吸引爱丽丝的注意，引导它动作，将磷虾送到它前方。爱丽丝张开扁平的大嘴，将磷虾全部吸入嘴中，滤出的水泡和俞小鲸呼出的气泡一起升腾到水面上。
裴游忍俊不禁，托孟烦烦的福，他不买门票，也被吐槽了。
裴游不以为然：“跟孟烦烦一样有神经病？”
“做什么？”俞小鲸直觉地反问。
“小游，不如你把这只虎鲸送给俞小鲸当生日礼物。”孟万里突然提议，“大部分女孩子对毛绒玩具没有免疫力。”
“于小姐，我没有做对不起孟千里的事。”俞小鲸强调，“你不相信我，可以去问孟千里。”
“哥，我的助手不是你。”
俞小鲸猛地回过神，不自在地避开裴游的目光，端起碗，喝了一口红豆汤，表示赞同：“嗯，红豆有点甜。”
玻璃展池中还有一些柠檬鲨、双髻鲨和黑鳍鲨，是个性较为凶猛、猎食鱼肉的真鲨目，不过都是几十厘米长的幼体，危险性直线下降。
“她是你朋友吗？”裴游突然出声问，“还是表哥的朋友？”
孟氏兄弟的态度很明确，一切如裴游所愿。
——我喜欢吃鸡蛋，难道就得伺候老母鸡下蛋吗？
“我的办公室？”裴游挑眉，他怎么不知道，“在哪里？”
孟万里正在加班，但还是空出了一小时，约她在老地方“微光岛咖啡厅”见面。听她说到裴游的事情，孟万里双眉舒展，表情愉悦。
裴游很好奇，藏在俞小鲸心底最深处的会是什么。
俞小鲸知道她胳膊肯定拧不过大腿，但又不想太顺着孟烦烦，至少要先向孟万里“参”他一本。
于是孟烦烦给了俞小鲸两天的时间考虑，末了还按着她的肩膀施压：“大鱼儿，这可是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的好机会，我看好你，你可别辜负我。”
“你若不愿意，可以拒绝。”孟万里并不想强人所难，“我想你看得出来，我和千里都很重视小游。小游很少向我们提要求，难得他想要助手，我们自然想满足他。小俞，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拜托你，关照小游。”
“大哥也知道？”裴游很意外孟万里会找俞小鲸帮忙，他就是俞小鲸上头的人？
“我们日理万机的孟总裁，今天提早下班回家，亲自下厨给你做长寿面。”孟千里搬出了孟万里，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忍心糟蹋他的好意吗？”
“你好，于小姐。”俞小鲸主动打招呼，“在这里拍广告的明星就是你吧？”
“正确地说，俞小鲸是个看起来乖巧的人。”孟万里意味深长地更正。
作为俞小鲸的新老板，裴游很负责地拒绝了这项无理的工作要求，但拦不住孟烦烦涎着脸去跟俞小鲸讨价还价。俞小鲸被烦得不行，而且她对爱丽丝有感情，不想爱丽丝一直闹情绪，还是答应了孟烦烦兼职的事。俞小鲸怕耽误裴游这边的工作，向他保证会将每次喂食表演时间控制在半小时内。
到达裴游指名要来的五金机电城，俞小鲸的怪异感愈加强烈。他好像很清楚她正在想什么，无须她开口，就理所当然地回应她心底的疑问。
“裴先生，请你坐稳了。”俞小鲸友善地提醒，车速却猛得很不友善。
“孟万里大表哥。”
“今天。”孟千里说，“大鱼儿喂完鱼就去你的办公室报到。”
——众生皆苦，看来他会是红豆味的。
“我们家爱丽丝对吃很讲究，只吃个头不大于三厘米的鲜活小磷虾，每天六公斤，定时定量，只吃七分饱，健康长寿没烦恼。”孟千里得意地向裴游炫耀鲸鲨的矜贵养法，“爱丽丝可是鲸鲸海洋馆的小公主，水里的鱼都喜欢她。当然，大鱼儿也喜欢爱丽丝，你看，她和爱丽丝玩得多开心。”
不知前情的俞小鲸，茫然地站在门口。她看了看孟千里，又看了看裴游，她是来当搬运工的？
裴游没防备，整个人因车速猛加往后倒，像被挤压和*图*书到座背上。
俞小鲸颔首，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于潇水没了兴致，她戴起墨镜，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阿九伯。
阿九伯的店面在五楼靠里的位置，比较清静。
“所以，我应该去当裴先生的助手吗？”
裴游觉得这个解题思路可行。
“那我再来份红豆汤吧。”
——孟烦烦有脸自认是你爹，应该让他下水喂你，他以为鲨鱼很好喂吗？他大概觉得喂鲨鱼很好玩，还带表弟来围观。哼，表弟肯定没有买门票……
孟千里自动请缨当司机，要带裴游去他想去的地方。
“呃。”俞小鲸尴尬地看了下裴游，讪讪道，“于小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俞小鲸和裴游从地下停车场乘电梯直达餐饮娱乐聚集的五楼，只见商场里人头攒动，听说有明星过来拍广告。拍摄区域被清场，不让闲杂人等围观，但也拦不住凑热闹的人往万领广场跑，虽然他们可能连明星是谁都不知道。
“你想在现场办公也行。”孟千里非常好商量，看见俞小鲸来报到，立刻吩咐她，“大鱼儿，你叫人把这里的东西搬到鲸展厅。”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裴游能说什么，毕竟这个助手是他“抢”来的。
“我没有嫌孟千里老。”俞小鲸赶紧表明立场，“他是孟千里的表弟裴游，我们一起工作的。”
“裴先生，我是你的助手。”俞小鲸提醒，希望裴游不要随便加戏，被于潇水误会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孟总啊。”俞小鲸没想到裴游会提起孟万里，好像她理所当然应该跟孟万里有关系似的，但她拒绝透底，“裴先生，这是你们的家事，问我有点奇怪。”
裴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作为孟烦烦亲爱的表弟，我不会跟他打小报告的。”
“孟烦烦开车很……不羁吗？”裴游有点好奇，孟千里开车接送他时都很稳当。
孟烦烦仗着有亲哥当后盾，就为所欲为了。裴游更上一层楼，身后有两个对他予取予求的表哥，更加唯我独尊了。
按照惯例，俞小鲸差不多每个月会“觐见”一次孟万里，向他汇报孟千里的相关事宜。孟总裁说过如果有突发状况，可以随时联系他。这回裴游要入驻鲸鲸海洋馆，俞小鲸只有两天时间考虑如何接手新工作，她需要孟万里的意见。
“雕塑泡沫需要的自制工具，会用到调压器、电炉丝、空压机、喷枪和缝纫刀片之类。”
俞小鲸根据裴游报的位置定好导航，听到导航指示出发的声音，她握着方向盘，一脚踩下去，车就飞驰而出，引擎的轰鸣声响得很悦耳。
虽然自作主张又大包大揽的孟千里有点烦，但裴游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看完喂食表演，就配合着去办公室看看。
“近水楼台的套路，你用得相当娴熟嘛。”于潇水不以为意，男女间的暧昧是藏也藏不住的，“要不我介绍你进演艺圈吧，小清新的白莲花女主角，你可以本色出演了。”
“不是的，小游……”孟千里一脸闯祸的表情，他以为过去的都过去了，裴游可能已经放下了心结，所以才答应当和事佬，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他们。毕竟常言道“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你……”孟千里愣了愣，“你怎么会知道于潇水？大鱼儿说的？”
裴游不小心被呛到了，他冲俞小鲸挑下眉，一脸的好奇。
“我忙。”裴游趴在工作台上画鲸展厅的效果图，懒得抬眼看他。
裴游表示嫌弃，他只有国际驾照，需要换领国内驾照才能开车上路，确定新上任的助手有开车技能后，就让孟千里留车走人。
俞小鲸差点对孟千里翻白眼，这个“裴游吹”很烦，她只问了一个问题好吗？
裴游见状，按住于潇水的手腕制止，而她的心声瞬间闯进来，他一惊之下松开手，又反抓住水杯，抢了过来。
“好的，裴先生。”俞小鲸立刻进入角色，毕恭毕敬地应对，不负某人所托。
“小俞。”孟万里注视着俞小鲸，“你不愿意给小游当助手吗？”
“我想的是怎样？”于潇水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挖苦道，“比起眼前的小鲜肉，你是嫌孟千里老了吧？”
“我确实在国外待太久了，孟烦烦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又离婚了？”
俞小鲸想起三年前第一次被孟万里约见，就在这个微光岛咖啡厅，那是她入职鲸鲸海洋馆的第二个月。
“以后小游就麻烦你了。”孟万里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小俞，过几天你生日，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或者说在摩纳哥时，裴游对她回避得很明显，甚至是落荒而逃。再见后，明确了双方的身份后，他就变得从容，见到她不慌也不逃，反而乐于靠近她。对上他黑幽幽却闪烁着兴味光芒的眼睛，俞小鲸有种被“盯”上的不适感。
“小游，晚上来家里吃饭吧。”还没到下班时间，孟千里就来鲸展厅逮人，
hｔｔｐs://wｗw.ｈeｔｕshｕ•coｍ.cｏm“有特别的活动哦。”“我的助手是忍者神龟投胎吗？”裴游也看不惯俞小鲸“装”了，“在摩纳哥时，有人告诉我讨厌被冤枉，为什么现在被人欺负了也不讨公道？”
裴游皱起眉头，他第一次见到这样无理取闹还理直气壮的人，更令他无法理解的是俞小鲸竟然不以为意。情绪稳定，心平气和，她是真的不生气。
看展览的小朋友们叽叽喳喳地问家长：“为什么大鱼不吃小鱼？”
“见他们做什么？”裴游瞬间冷下脸，“再一次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吗？”
孟万里是总裁，但从不霸道。比起孟千里理所当然的要求，他诚恳真挚的请求，更让俞小鲸无法拒绝。
家长的回答千奇百怪，其中“大鱼小鱼是朋友”的答案最让小朋友们满意。
——我就是看不惯你不爱他的样子，不爱他，为什么在一起？
“感谢裴先生对我驾驶技术的信任。”俞小鲸微微笑道，“不好意思，这车性能太好，我还在适应中，请你抓稳扶好。”
孟万里和孟千里长得一模一样，但性格迥异。孟千里轻率跳脱，孟万里持重沉稳。面对孟万里，俞小鲸会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郑重其事。孟万里反而要她放松，请她将他当作|爱操心的大哥看待。孟万里说他弟弟行事乖张，希望她多包容，替他看着点，如果有什么不妥当的行为都可以向他报告，他会处理的。
裴游感觉很微妙。他看不出俞小鲸是同龄人，更没想到两人的生日是一天。他以为俞小鲸刚大学毕业，才不敢反抗孟千里，才被他呼来唤去的。
俞小鲸看着孟千里远去的哀怨背影，有点紧张地坐上驾驶座，踩着刹车的脚有些发虚。这一脚油门踩下去，若出现剐蹭，她卖身鲸鲸海洋馆都不一定赔得起。
“既然你觉得我可以当裴先生的助手，那我就当仁不让了。”孟万里欣然肯定的眼神，让俞小鲸觉得调整下工作内容是值得的。
“你喜欢就好。”孟万里笑了笑，“说来也巧，小游和你同一天生日，也是缘分。希望你们共事愉快。”
“咳……”
“擦擦。”裴游抽了张纸巾递给俞小鲸，冷冽的目光投向于潇水，“请你道歉。”
俞小鲸带着潜水面具，看不清表情，裴游无法判断她玩得是否开心，他只觉得意外，隔着这么厚的玻璃，听不见里面水流的声音，反而能听到俞小鲸的心声。
听裴游这么说，俞小鲸的胆子就肥了，向他颔首表示?：“裴先生，那我就不客气了。”
——孟烦烦觉得他是老板，我就得对他言听计从吗？
“哼，你可以告诉孟千里，我又欺负你了，让他来替你主持公道。”于潇水满脸嘲讽，而后睨着裴游，“至于你，没有资格命令我道歉。”
裴游很讶异孟氏兄弟对俞小鲸的评价，故意反问：“就因为她看起来乖巧，所以你们就放任于潇水为难她？”
当裴游指名要她当助手时，孟烦烦就理所当然地要求她暂停手头上的工作，全力配合裴游。俞小鲸当时一脸“Excuse me（抱歉）”的表情，无法直接拒绝，只能迂回地表示需要时间考虑，即使孟烦烦承诺加工资，她也守住了立场，没有见钱眼开。
“这车是老板的新宠，听说是宾利超豪华定制车，还是全球限量版呢。”
“看来你真的在国外待太久了。”俞小鲸叹了一口气，“我不跟她一般见识，一个原因是，她真的有病，我不能刺|激她。另一个原因是，在于潇水面前，我是你表哥的女朋友，要照顾你表哥的面子，必须大度包容，免得你表哥扣我工资。”
俞小鲸接过礼物，在孟万里的示意下，拆开一看，里面是一枚施华洛世奇的水晶胸针。晶莹剔透的水晶，反射着咖啡厅暧昧的灯光。她目光闪烁不定，心间似有波动。
俞小鲸正想问有什么特殊的，裴游就接着说：“考虑到鲸展厅布展的整体效果，我想让鲸游起来，就得控制雕塑重量，而制作这种大型雕塑最理想的材质是高密度泡沫。
俞小鲸打了个激灵，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可又理不清楚，只是感觉裴游这个人很怪异。在摩纳哥初见时，她便觉得他莫名其妙，全身黑漆漆的，脸上还带着点小阴郁。现在他的着装风格没变，小阴郁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说不出的诡异感。
裴游吃起牛奶红豆凉糕，又煞有其事地对她说：“这个红豆变成牛奶味，还是甜的。”
于潇水的心声令裴游意外。为何她会在意影迷的感情状况，为何俞小鲸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任由她戏弄？
办公室有六七十平方米大，设备齐全，雕塑工具如雕塑刀、木雕刀、石雕凿、石雕锤、弓把、比例弓把和点型仪等各种规格应有尽有。
“孟千里与我无关，我纯粹是看不惯你装。”于潇水端起桌上店家免费提供的柠檬水，缓缓地从俞小鲸头上hetｕshｕ•cｏｍ.coｍ淋下去，“你这么喜欢左右逢源，不如这样去演出水芙蓉吧。”
俞小鲸并没有被激怒，她知道于潇水话中为何带刺，也知道于潇水为何针对她。
“哥，不需要她当搬运工。”裴游觉得跟孟千里沟通有障碍，直接对俞小鲸说，“你跟我走一趟吧。”
“裴先生。”经过刚才于潇水的冷嘲热讽，再面对裴游的质疑挖苦，俞小鲸反而淡定地擦起水渍，“我不能跟病人一般见识。”
俞小鲸闭了闭眼睛，任由水流过她的脸。
“什么病？”
与鲨鱼共舞的俞小鲸，个头跟鲸鲨的胸鳍差不多。她被各种鲨鱼环绕，看起来惊险刺|激，实际上很安全。
希望作为新老板的裴游，以史为鉴，体谅她这个助手，别像孟烦烦那样放飞自我。
“必须是阿九伯。”俞小鲸精神一振，“万领广场就有阿九伯的分店，距离这里十分钟车程。”
“千里这事办得靠谱。”孟万里难得认同了孟千里的行为，“只要小游愿意留在国内，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俞小鲸抬眼看向来人。渔夫帽和墨镜遮住大半张脸，大衬衫和阔腿裤藏起身体曲线，但看着不点而红的花瓣唇，她一眼就认出来人了。
裴游很多年不过生日了，二十五岁的生日自然也没打算庆祝，孟氏兄弟对此却很上心。
裴游满意地翻看第四册，孟千里也送上礼物——一只胖乎乎的毛绒虎鲸玩偶，身长近两米，只有成年虎鲸实际大小的五分之一，换句话说就是逗小孩的玩具。
“这两天我让人在馆里收拾出了一个大房间，给你当办公室，已经配好办公设备和雕塑工具了。”孟千里露出一脸献宝的表情，“待会儿我带你去看看，缺什么尽管说，哥给你补齐。”
俞小鲸咬着Q弹十足的芋圆，一脸的满足，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雕塑方面，小游确实是专业的。”孟万里说，“至于小游为何选择你，我相信自有他的道理。我和千里作为哥哥，只需相信他和支持他。”
“鲸展厅是长期工程，我们不赶工期的，你可以慢慢来，但晚上的活动你得出现。”孟千里干脆交底，“你是寿星，主角呢。”
“你们对俞小鲸很熟悉？”
俞小鲸似乎在跟鲸鲨告别，心中只有默然。这让裴游涌起一丝罪恶感，但很快又被对她的好奇心抵消了。
裴游拒绝得很干脆，只觉得孟千里这个馆长太闲了，刚想让他的助手来应付，又想到俞小鲸此刻正在鲨鱼厅进行鲸鲨的喂食表演，而始作俑者就是孟烦烦。
看着飞驰而过的风景，裴游的脸色变了变。他不自觉地抓着安全带，盯着似乎专注开车的俞小鲸：“你开车还真不客气。”
“我觉得你可能更需要。”裴游想起了孟千里有前妻这件事，他还当前妻是偶像去追星，看来是孤独到一定境界了。
裴游带着俞小鲸到相关商家了解相应的工具材料。作为助手，她默默地拿起手机录音，记住他说的内容，偶尔才发问，他说的比她问的更多。
想到裴游闲人勿近的气场，俞小鲸领着他坐进有隔断的座位，点了两份红豆芋圆仙草冻。她要的是奶茶味的，裴游的是椰汁味的，她还让店家多加了一份芋圆。
心里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别被这种温柔迷惑了。孟万里逢年过节都会给她准备礼物，这是因为他处事周到，并非是对她另眼相待。
大概是鲸鲨爱丽丝对俞小鲸有依赖性，换了其他的鲨鱼饲养员进行喂食表演，爱丽丝就不配合，拒绝被喂食，有些观众觉得扫兴就投诉了。于是，孟烦烦讨好他向他借助手，希望俞小鲸兼职每周三次的鲸鲨喂食表演。
看来孟氏兄弟都是表弟控，俞小鲸总算明白裴游的分量有多重了。
“不，只是碰见了于潇水欺负俞小鲸的情景。”裴游反问，“你不知道吗？”
“我的助手什么时候上任？”
孟万里从少年时期就觉得法律最大的漏洞就是没有明文规定为人父母需要上岗资格证。
孟千里自知他处于三人食物链的底端，不敢抗议，趁机转移话题：“对了，小游，姑妈跟我说要带生日蛋糕过来，姑父也想来，你很久没见他们了吧？”
面对孟氏集团总裁孟万里，她不由得正襟危坐，报告孟千里最近的行为，当然也包括孟千里让她给裴游当助手的事。
“呃，这事有点复杂。”孟千里当然知道俞小鲸和于潇水面对面会发生什么事，他尴尬地解释，“大鱼儿因为我受委屈，我会在经济上补偿她的。”
“你刚才说了，她是演员，孟烦烦的偶像。”
“这次雕塑选材比较特殊，需要自制雕塑工具，要到不同的商家了解情况。”
——看来众生皆苦，而他有点甜。
“她叫于潇水，是一名演员，你表哥的偶像。”俞小鲸只能这样介绍，“我陪你表哥去追星，就跟于小姐认识了。”
犹如海底世界的巨大玻璃展池中，六七米长的鲸鲨仿佛一艘潜水m.hetushu.com.com艇，懒洋洋地游动着。爱丽丝深色的背皮上均匀地分布着淡色斑点，看上去好像背负着星空在大海里游弋。
俞小鲸两手一摊。于潇水的事，她当初也是鬼使神差答应孟万里配合的，毕竟孟烦烦不着调。现在看来亲爱的表弟也不靠谱，根本指望不上，难怪要找她帮忙。孟万里告诉她孟烦烦和于潇水的事，是对她的信任，孟烦烦都不知道她知道他的历史，她自然不能随便对裴游说。
既然裴游一口一个“孟烦烦”，看在他也烦孟千里的份上，俞小鲸就跟他吐个槽，让他明白摊上孟千里这样的老板，她有多么不容易。就算成了忍者神龟也得自我安慰，就当忍者神龟也是吉祥物吧。
俞小鲸附和他，紧紧地握住水晶胸针的盒子，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大学拿到驾照后，俞小鲸就自动成为本本族，偶尔开车，贯彻佛系行车原则——不求速度，不争时间，一切随缘。结果遇到了孟烦烦，有时她兼职司机，他就会变成“路怒症晚期患者”，各种嫌弃她开车像蜗牛爬，还指手画脚的，直到把她逼成了赛车系，他才满意。
“你现在是我的助手。”裴游倒是认真地说明，“需要熟悉我的工作。”
“你真的不知道于潇水是谁吗？”俞小鲸反问。
“走吧。”裴游让俞小鲸开车带路前往万领广场。
“这是你表哥的隐私，你自己问他吧。”
明明穿着黑色衣裳的裴游，依然一张冷淡脸，吃了红豆后却像被打开什么机关似的，会冒出甜泡泡。这让俞小鲸的怪异感变得更加强烈，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大哥，”裴游故作疑惑地问孟万里，“我们这样算仗势欺人吗？她现在是我的助手，我要保障她的权益吧？”
——若非孟烦烦时不时地放飞自我，开车像故意找死似的，我才不想接管他的方向盘。
裴游静静地聆听俞小鲸此时的心声，却是在吐槽他的“虎视眈眈”。虽然听得见俞小鲸的即时心声，但是她心里好像尘封了很多东西，并不会轻易翻起。
“她是你的助手，你确实需要对她负责。”孟万里点头，“既然千里说她‘好用’，你就教她拒绝千里的‘滥用’吧。”
裴游在国外待的时间太久，估计不清楚发生在孟烦烦身上的事。俞小鲸不想让裴游知道她被于潇水当成了孟烦烦的女朋友，因为很丢人。而且当着他的面，于潇水明里暗里说她偷食劈腿，实在太尴尬了。
裴游愣住，他还真不知道于潇水是他的前表嫂。
裴游从孟万里那里收到的生日礼物是刚出版到第九卷的《Handbook of the Mammals of the World（世界哺乳动物手册）》原版套装。他特别喜欢这套丛书的绘图者Toni Llobet（托尼?柳贝特） ，尤其是第四册海洋哺乳类，对他来说这是关于鲸豚类的梦幻之作。
清冽的嗓音带着红豆的软绵，出声都变得温柔。似有柔软的东西突然在俞小鲸的心间乱撞，心弦被震得一颤一颤的。她怔怔地望着含笑看她的裴游，不自觉地捂着胸口，怪异感再次涌上心头，还有甜滋滋的味道掠过舌尖。
“好。”
于是她清了清嗓门，生硬地解释：“我的意思是老板心情不好时，开车容易走神，一不小心就变成脱缰的野马，显得有点不羁而已。”
裴游瞥了眼孟千里，注意力又放到玻璃展池中。喂食完毕的俞小鲸，轻轻地抚摸着鲸鲨背部的伤疤和背鳍的缺角，那是它曾经被螺旋桨伤害的痕迹。
“大鱼儿，小游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孟千里冲俞小鲸使眼色，“哪来那么多问题？”
“没兴趣。”
于潇水的五官线条十分柔和，容貌看上去非常温婉，与她刻薄犀利的话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对对对，大鱼儿也是今天生日。”孟千里这才想起来，“你们原来同一天生日，真巧。”
“我不需要专门的办公室，当然也不需要秘书。”裴游摇头，“我会在现场作业，有助手就够了。”
裴游之前在国外没有固定居所，不方便携带这套重量、价值都不容小觑的书籍，一直忍着没入手。如今回国住在自己名下的房子里，这套丛书很适合当他的镇宅之宝。
“如果你关心你表哥的话，你就会知道很有必要。”不管是孟千里还是孟万里，只要裴游跟表哥们亲近点，便明白她这个外人为何不能较真，“于潇水是孟千里的前妻，你知道吗？”
“她是鲸鲸海洋馆的吉祥物，每年都拿孟氏集团总裁特别奖，我们当然很熟了。”孟千里理所当然地说，“小游，我跟你说，你挑助手的眼光太绝了。大鱼儿乖巧又好用，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她都会配合你。只要给她足够的报酬，她就会对你忠心耿耿。”
听到裴游说雕塑相关的专业内容时，俞小鲸对“裴游是Orca”这事才有了真实感。好奇的同和_图_书时，怪异感也越来越强烈，她觉得裴游似乎能洞悉一切。或许是艺术家本身的敏锐感知，让他很清楚她一个外行人会产生的疑问吧。
“误会？”孟千里不解，他可是按孟总裁办公室的规格给他置办的，“哦，除了大鱼儿，我应该再给你配个秘书管理办公室事务。”
裴游若有所思地瞅着她，俞小鲸当着孟烦烦的面不好直接怼他亲爱的表弟，只能在心底放箭。
“工作已经结束了。”于潇水没有否认，直接在俞小鲸身边坐下。她摘了墨镜，打量着对面的裴游，末了才继续问她，“你出来打野食，你家老男人知道吗？”
“我懂了。”俞小鲸没有多说。
“哥，今天不是我的五岁生日。”裴游扶额摇头，指着桌上的套装图书，“我不介意你和大哥送一样的礼物。”
“我不懂。”裴游摇头，“你和孟烦烦在于潇水面前有扮演情侣的必要吗？”
孟烦烦作为于潇水的脑残粉，却不想让人知道他是追星族，每次参加于潇水的相关活动，都要拉上她当烟幕弹，美其名曰陪女朋友追星。她看在有额外“出差津贴”的份上，就没有戳破他无聊的自尊心，被于潇水当成老男人的小女友。
裴游不喜欢热闹，不在乎人情。孟万里知晓他的脾性，说是生日宴，但低调得像多了道长寿面的家宴。孟万里工作繁忙，裴游回来快半个月了，两人都没时间一起吃个饭，今天便借他生日的机会聚聚。看到裴游现在的状况很好，孟万里觉得特别欣慰。
裴游若有所思地盯着俞小鲸，她作为外人，比他这个自家人还了解孟家的事，确实有点奇怪。她跟孟氏兄弟的关系看起来很亲近，是不是也知道他过去的事？想到这里，裴游的心沉了下来。
在她们周边，还有各式各样的鱼在刷存在感——拖着细长尾巴的蝠鲼像风筝飘在水里，它们贴着玻璃游，似乎在摇旗助兴；六七条一两米长的斑竹鲨和豹纹鲨，贴着展池底部沙地缓慢地移动，两眼无神，像在梦游；两条个头较大的成年护士鲨，看起来憨态可掬，似乎很想加入俞小鲸和鲸鲨的行列，在她们身边游来游去，很活跃。它们有两三米长，比俞小鲸大很多，但跟鲸鲨一比，都是小鱼。
裴游对甜品的接受度不错，第一口下去就很满意仙草冻里软绵绵的红豆，然后又点了红豆西米露、牛奶红豆凉糕和红豆冰沙。
“神经病呗。”
“你怕她误会我们的关系？”裴游听得见俞小鲸此刻的心思，他故意挑衅，“我觉得她不一定是误会。”
“嗯，真巧。”
“只要开车一犯病，他就是‘不羁本羁’了。”
孟总裁的坦诚让她有种被需要、被信赖的感觉，就鬼使神差地答应替他“监督”孟千里。现在又要鬼使神差地答应 “关照”裴游了。
“并非愿不愿意的问题，我只是不懂裴先生为什么要选择我当助手。”看着跟孟千里一模一样的脸，俞小鲸的态度却是恭敬而拘谨的，“我没有雕塑的相关基础，不适合当专业雕塑师的助手。”
裴游扫视一圈，向孟千里挑眉道：“哥，你对我这次的工作是不是有所误会？”
“限量版的车也是交通工具。”裴游坐上副驾驶座，侧目看她，“现在车是我的，我坐镇，你随意。”
“有点累，想吃点冰凉的东西。”裴游突然停下脚步，“你有推荐的店吗？”
裴游站在玻璃展池前，兴致勃勃地观看俞小鲸和鲸鲨共舞。
俞小鲸跟着裴游逛了大半个五金机电城，脑子里装满了各种枯燥的材料名称，整个人显得有些恍惚，心里想着阿九伯的红豆芋圆仙草冻，希望有望梅止渴的功效。
俞小鲸吐槽孟千里的心声，看来再厚的玻璃也挡不住。
位于微光岛酒店二楼的咖啡厅，每个台座都足够保障隐私，俞小鲸坐在舒适的沙发中，却难以放松。
“真是甜得令人发腻。”突然响起一道讽刺的女声，有个身影挡在隔断前方。
“千里，通知他们不准来。”孟万里直接下命令，语气强硬，“我不允许他们见小游。”
“你不是最爱虎鲸吗？”孟千里表示委屈，“我不能在馆里养只虎鲸送你，但可以做只虎鲸玩偶陪你，免得你单身独居太孤独。”
对裴游来说，俞小鲸是个稀罕物，吸引着他的关注，让他对她很有想法。
眼前的人是演员于潇水，是让孟烦烦追星追到戛纳的女神。上个月她的作品入围戛纳电影节，孟烦烦千里迢迢赶去捧场，可惜临时去了摩纳哥，错过了女神的红毯秀。
俞小鲸又一次在心底吐槽。
裴游完全忍心糟蹋孟烦烦的好意，但不会无视孟万里的用心，所以他下班后还是去了孟家，让孟氏兄弟替他庆祝生日。
——爱丽丝啊，我暂时不能陪你玩了，你要是不爽就使劲闹，让孟烦烦头疼去！
裴游正舀了一勺红豆冰吃，闻“言”便定定地看着俞小鲸，嘴角忽而一勾，笑意在眼角闪现：“红豆味不错，有点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