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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

作者: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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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一朝看尽盛京花 三 斜路杏花

第六章 一朝看尽盛京花

三 斜路杏花

我猛地抬头,却立即被他压制。
我嘴角无声浮起冷笑。我低伏着,但我的心思依然被他捕捉。他根本不用看我的表情,就把我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我默了片刻,道:“还行。”
“我的先祖,大杲开国皇帝曾对着西下落日发誓,一定要打下江山,后来他成功了,便改姓西日。”
“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不过我很喜欢听听真真假假的话,当做一种消遣也不错。”西日昌依然温柔细语,但众女已心生畏惧。
唐洲到泉州,时间上要比到盛京短许多,西日昌选择微服驻泉州,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他的文书多关于边境,占据了唐洲三城的后续安排,军力配备。我睁开眼,他还在批阅文书。
“我没你想得那么远,我不知道。”我讷讷。
我只当故事听了,反正他极会说故事。
我偏头道:“我会,但那样很假。”我翘起兰花指,在他肩上一掐,“你好坏哟!”
他的侧面如旭日初生明亮而动人,专注的样子很难和我记忆中温柔却残忍的面容联系在一起,但他搁下笔转过脸来,又变回阴狠清俊。
他缓缓握住我的双手,松开我的十指,交错穿扣。
十二位西秦女不少一怔,再望西日昌神色已有所不同。
“往后他们便管你叫西门大人,但我还叫你当日的名讳,姝黎。”
我只听西日昌耳畔呢喃:“这该怎么好呢,你还病着,上边行吗?”
过了良久,他才低着声问:“他死以后,你怎么办?”
“我们西日家族以前不姓西日,而姓西门。”
我看了文书封头的名姓,万国维,不禁脱口道:“好名字!”
西日昌无声而笑,肩膀颤动。
我本就是西秦人,对西秦了如指掌,而我度过富贵也hetushu.com.com经过贫寒,对两种不同的生活都有体会。这些女子哪个言不由衷或哪个根本不是寒门,大约我都弄清楚了。在我的冷言漠语中,不少人变了神色,不少人强作镇定,还有些则很惊讶。
西日昌携我手去了厅堂,简单地用了午膳,这简单也只相对宫里。近有侍女布菜,远有乐师清弹,外有侍卫守卫。午膳中,苏堂竹回来了,他一个手势打发了他。
我想了片刻,道:“丽苡。”
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揪起一重褶子,揪起我的心。
吃完饭后,他带我去了正厅,让我跟在身后。
“既然如此,我帮你定个名吧!这次定下再不会改。”他吻着我的耳垂道,“西门……姝。”
我想说没兴致,但他怂恿着道:“婚礼当初我办得太简,葬礼我会隆重操办的。人生红白大事,你当初没好好体味红的,现在就该细细感受白的。”
“是的,大人。”
我应了声,他说的游戏指这个。
西日昌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西日昌笑了笑,“敢情你一个都不要啊!”他一挥袖,下一刻那叫丽苡的少女便躺倒在地,她边上的少女晕倒在椅上,剩下的十位少女都惨白了脸色。没有流血的杀戮,离得远的少女们尚能支持。
他将我的头侧压在他胸膛,双手搂住我道:“聪明的时候聪明之极,糊涂的时候就是个死心眼。你既然看得出丽苡是奸细,为何看不透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要寻个归宿。我的母后说,女人哪,就是藤,男人是她们缠绕的树。有些女人很强,但一样会伪装成藤的模样,让树为她阻挡风雨。”
厅内顿时一片静默,少女们的目光停留在我的面具上。我冷冷道www.hetushu.com.com:“第一,既然出自寒家,喜好书画舞乐,也只是喜好而已,根本无缘接触,谈不上擅长,若擅长都得卖身姬肆或被大家买养……”
苏堂竹微一躬身答:“正是,陛下命大人先行挑选几个。”
十女惊诧,有几人投眼地上晕女,十二人同行大杲,只有她被西日昌留用。
我又痒又颤,西门姝,他给我冠了他的祖姓,连起来就是西门的女人。
他收了笑,摸着我的背问:“那什么有劲?”
我心下微凉,原来无论我选哪个,哪个都会死。
西日昌道:“此人貌极丑,为人风趣,有胆有识。初见他者,都鄙夷他貌,但只要他开口说上几句话,美女立抛媚眼,男人即引为知己。”
“是的,大人。谁愿坦陈寒酸,谁又不愿风光美好?”
我抓住他不安分的手,低低问:“以什么身份?还躺棺材里吗?”
西日昌摸上我的后脑勺,轻声道:“可惜了。”
西日昌不答,却一手掀起车帘,对着来时的路道:“那边是西面。”
我思来想去,道:“什么都没劲。”
“吻我。”他道。
西日昌拉我入怀,止住了我的言语。我也很少说那么多话,觉得很不适应。
我撑起双手,佯装凶狠地道:“再笑!再笑老娘就阉了你!”
“嗯,西面。”
“在上边感觉如何?”
西日昌唤来苏堂竹,平声道:“五个送董将军那儿,五个送上官那儿。那个晕过去的,留下。”
西日昌搂住我的腰一一将众女扫过,没有人敢抬头再望他,“十二个名字想必你都记住了,你挑一个。”
侍卫拖走了丽苡的尸体,也带走了十女,苏堂竹则带走了晕的那个。
“可在你心底,我这棵大树和世上所有https://www•hetushu•com•com的树并无区别。”他悠悠道,“你总以为自己所受的苦比世人都深都重,你也习惯了不接受也不付出。这样的你,给你天一诀看一生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我的长发拂过他的面颊,他不动声色地望我,时间仿佛这一刻停止。我越望他越觉得根本看不清他,渐渐地我感到被他扣握的双手再支撑不住身体,视线越来越模糊,虚汗骤生,我蹙眉慢慢伏回他的身躯。他微微摇头,松开我的手,重将我搂抱。
很强的气劲,我盯着西日昌,以前我总看不透他的修为,此刻这一袖却叫我觉得,他的修为只怕不在上官飞鸿之下。
我软回他身上,懒懒道:“没劲。”
“十二名西秦女子,原本叫你挑一个,你喜欢什么名以后就用她的名,可惜你一个都不喜欢。”
“哦。”我就琢磨百家姓里没西日这个姓氏。
我的下巴抵在他胸口,目光却垂了下去,一对清晰标致的锁骨映我眼底。他问的问题我从来没想过,以前是没的想,杀死一国国师不可能活着逃离,后来是没去想,我始终不清楚西日昌的心思,更不敢信赖他。可现在他将我扣在怀中,他暗示我他会帮我。
“一个真谛,奸,首先学的是仁义。同样的,仇恨,也要会爱。阴阳相合,黑白相衬,世上全是坏人哪来的好人?爱憎分明,美丑泾渭。恨的时候就势不可挡铲除面前所有敌对,爱的时候就要敞开胸怀纵情投入,这才是你的快意人生,我未来的武圣大人!”
西日昌有批不完的文书,他的字依然丑陋。有一日他抓着我的手,写了个知字,两日后那份文书就又发回他手中,最下面多了一行字:臣愚昧,不识此字。西日昌将文书丢给我看,笑hetushu.com.com道:“这人就是表妹夫。”
西日昌把玩着我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滑下,又再绕上。
我眉一拧,但现在的我有面具遮掩表情。
我只静静地看,静静地听。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西日昌忽然打住了话头,转身招手,我走上前去。
我以柔软的胸,摩过他的胸膛,移上前去,在他薄而完美的唇上轻轻一啄。这一啄很轻,一触即离,这一啄极重,几乎耗尽了我所有心力。我终于领会到他所说的部分东西,举重若轻莫过于此。仇恨是要深埋于心底的,流露出表面就会被轻易击溃。
我莫名想起西日明,但听西日昌悠悠道:“风趣与说笑的界限,万国维把握得不错。此子是个人才,不辱董家的门第。”
厅外侍卫行礼并道:“见过庄主。”他扬长而过,穿过厅堂上等候的十二位美女,径自入座。我跟着站到了他身后。只听他问:“苏太医,这些就是进献给陛下的西秦女子了?”
我身子一颤,奸人总归是奸人,他脑子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苟合之事。
边境事了,西日昌轻装简从地带我回了盛京。一路上我的伤病有了起色,但他依然没有碰我,只是白天黑夜地黏着。晚上也罢,白日间我戴着金光闪闪的面具,一身宽大的服饰,任谁见着一个俊美的男人搂着个难分男女的面具人,都会多看几眼。好在绝大多数时间我偎在马车里,确切地说是依偎在他身旁。
“睡吧……睡吧……”他轻柔地拍我的后背,回复温柔体恤的模样。而就我对他的认识,估计他放过我,只因怕我呕吐到他身上。我充满恶意地入睡了,一个御女无数的君王有一日也会把一个女子做到呕吐为止。
“告诉她们,都答错了什么。”
“上边下面,你都不行https://www•hetushu.com.com啊!”
面具被取下,发簪被拔下,衣裳被解下,我身着薄衣伏在西日昌身上。这个男人风流温存起来可以腻死人,狠辣凶残起来就腥风血雨,他是帝王也是武者,他会君子更会奸人,他说的很多话都不能只听表面,他的心思我总捉摸不透。我唯一肯定的是,他确实是我的男人,我的夫婿。但他有太多妻妾,他对女人的了解不止于女人的身体,他可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放下文书,他从我背后搂抱住我,问:“马上就要回去了,有没有兴致看看自己的葬礼?”
侍女送上茶点后,西日昌又问起众女的喜好。他的记性极好,每位少女的名字都没有叫错。众女的回答无非是书画舞乐,只有一女道喜好养蚕。接下去西日昌的问题更加烦琐古怪,怪到诸如西秦的勺子是木勺还是瓷勺好,临川是上游还是下游鱼多。但他与她们说着说着,氛围就微妙地一点点变了,有几位少女话多了起来,也不再羞涩。
他叹道:“连撒娇都不会,真怀疑倾城苑那老妈子年老眼花,被你混去了五年。”
我们彼此对视,十指交缠,身体相依,亲密无间却并不恩爱,如胶似漆却各怀鬼胎。上天总在迫我低头,天它是黑的,它强我接受的男人也是黑的。不过这无所谓了,我早就白不了。
苏堂竹点头道:“是的,陛下。”
“一会儿送来十二位西秦美女,你留心看着,应该有点意思。”
苏堂竹告退后,西日昌饶有兴致地问起众女的名姓、家事。这些女子年纪都在十五左右,出身多贫寒,十二人之中有三位姿色上品,余者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放下手,西边的晚霞被车帘遮蔽。
“杀死葛仲逊很难,但这个对我有劲。”我眯眼望他,他不笑的眼眸在幽暗中神秘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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