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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风流

作者: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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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且将此身化飞鸿

第三十六章 且将此身化飞鸿

背对着他的桃夭,慢慢地转过身来,却是吓住了众人。这哪里是当年那个巧笑倩兮、娇艳迷人的桃夭,分明是个满面皱纹的老妪。
应淑妃非但没有宫人所传言的得了失心疯,甚至格外淸醒。
苏信却抬头笑了笑,“下臣学殿下础海的惑敌之举,学得有模有样吧?”
应淑妃成功逼退了无缺,转身就跑,却有一只枯槁之手伸到了她的后背,一缕幽香飘过,应淑妃瞬间失去了浑身气力,软倒于地。
那是一张极其标致的面孔,可是透过无可挑剔的五官,雅公主却看到了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美。确切地说,她们是两类人,正如她们的舞蹈,她演绎的是蝴蝶的柔美,而令狐团圆却是洒脱的青鸟。雅公主开始有些后悔,她在令狐团圆衣裳上做的手脚亵渎的不止是令狐团圆、她自己,还有舞的本身。然而当雅公主又看了一眼西日雍后,后者喜形于色的样子令她说服了自己一一无论那女子有多出色,她总归是大杲人,而大杲人就是她的仇人,她就是要她的仇人出尽洋相、颜面扫地。
西日玄浩放下手中文书,沉着脸道:“你不好端端地待在宫里,跑出来作死不成?”
令狐团圆原地一个跳跃,雅公主瞬间屏息而望。她都跳了起来,为何绸布仍无一点褶皱?只见令狐团圆身半空,展开了肢体,宽大的青衣如同她延伸的手臂,在空中飞舞了起来,紧跟着,她宛如―只靑鸟,从绸布的一端滑翔到了另一端。而这个时候,雅公主才看清,令狐团圆的眼睛同样闭着。
“你可知晓,花重是我南越人啊?”潘微之问道。
苏信的脸顿时比哭还难看,可看在万福眼里却是漂亮至极,这个貌不惊人的小子,确实不愧为西日皇族世代器重的苏家后人。
“凭什么?”
“这是你欠她们的。”无缺的声音虽轻,听在应淑妃耳朵里却如惊雷轰鸣,往年她在宫里作威作福,想杀哪个就杀哪个,今日却被众女联手,打了个狼狈不堪。
“殿下这时候还说笑,戒严之后就是围追堵截了,殿下该逃命去才是。”
“这个疯婆子,连长年卧床的人都不放过!”无缺恨恨地骂了一句,却听到附近有隐约的求救声,他连忙寻声而去,找到了尚在血泊中挣扎的查婕妤。本是武将之女的查小琮中了应淑妃一掌,并未丧命当场。应淑妃击了她一掌后也没去检查她还有没有气,这才使她等到了无缺的救援。
“后来我在地宫看到最后一幅壁画,终于在那上面找到了答案。”桃夭满是皱纹的脸仿佛在笑,“那是昌帝时代所画壁画,画的是贞武怀抱琵琶,一曲屠戮所有乱臣贼子。”
反复重叠的双弦音在不知不觉中换成了三弦、四弦直至五弦并响。潘微之闭着眼睛,奏出了或许是他此生最好的琴曲,没有血腥的夺命音,也没有迷醉的催眠调,只有他对她的诠释——那个光彩照人、浑身洋溢着自由散漫气息的快活女子。她精彩地生活在各种勾心斗角的险境中,挥洒着她生命的自强不息。
西日玄浩沉吟道:“我们统共有多少人?”
潘亦心仗着是无缺的南越同乡,大着胆子先开了口,“无缺公子,我们要在这里这里待多久。”
西日玄浩盯视他许久,半天才从齿缝里迸出两字,“你毒!”
无缺回宫后,就直接往韩德妃那儿去,然而走到半途,却见五个宫人慌慌张张地跑着。
令狐团圆浑身颜抖了起来,那人的手抚到哪处,哪处就似失去了,她竟呼吸急促地支撑不稳,靠在了他的身上。
“不错!”
问了田胖子后,田胖子向他禀告:“他们一直待在宫里,安逸得很,每日早晨,古夫人会打一通拳,古医师也想打拳,可他不行,动作生硬得很。完了之后,他们会去瑞安的医馆研读医书,偶尔古夫人会诵上几页,但古夫人念得不好,大约少时没有好好念书。用过午膳后,头一日他们去垂钓,古医师极有耐性,一坐就是一下午。然而古夫人坐不住,在一旁地里挖蚯蚓,结果古医师没钓上鱼,古夫人的蚯蚓倒挖了一堆。”田胖子笑了一声后,又正色道,“雅公主次日去见了古夫人,好像是赔罪来着,但古夫人没有在意。”
更多人站起身观看,雅公主也禁不住站了起来,那人的衣裳肯定是坏了,女官在为她换衣之际动了手脚,只要她舞蹈的动作一大,那衣裳就会从后背裂开,直至全部脱落。
“万福公公一早去找苏大人,还未回宫。”
“我绝饶不了你们!”应淑妃拔出簪子,一手捂眼,她虽萌生了退意,但心头之火难以消除,又恶声恶气地道,“今日之辱,铭刻于心。待你们落到我手里,我必要一个个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梁王府,无缺走后,西日玄浩心头烦臊,一把掀了桌子。之后,他又怔怔地看了一会儿满地的文书,无奈地唤了下人收拾,而他自己则去了后院苏信暂居的培棠轩。瑞安战事不顺,后勤诸事忙得苏信焦头烂額,以至于那厮敛了性子,见到他只会愁眉苦脸。
见令狐团圆还是迟疑不决,田胖子沉下脸斥道:“别想了,你今晚是舞也得舞,不舞也得舞。带你们来瑞安,你们就得出出力。”
“小包子!”十一月潜然泪下,只因小包子至死还紧紧抱着食盒不肯松手。他是知道的,这一年来,他那苦命的徒儿之所以还能苟且偷生,靠的就是小包子每日送饭。
令狐团圆汗了一把,这个缘故,倒是闻所未闻,难道要她与那个据说美得不得了的雅公主比舞吗?她凭什么能舞过她?剑舞,想也甭想,只要她一持剑,就立刻会被西日雍揭穿了身份。
只有瑞安的乐师和宫人们以刻薄的眼神静观着——那女人再美,也及不上雅公主;那女人到现在还没动静,只怕早就怯场了: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不好,却穿青衣。
“四方臣服……”令狐团圆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靠的竟是仁义之师的名号,这也未免太讽剌了!”
“我要你亲口说给我听。”无缺依然在笑,眼神却已凌厉起来。
雅公主也在看,那先前服侍令狐团圆换衣的女官跪坐在她的身侧,肃然道:“事己办妥!”
无缺布置完一切后,就守在昏暗的地宫入口,反复琢磨着还有什么遗漏之处。这样想着,他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令狐约,总归是老姜狠辣,换了令狐约守地宫,没准连口粮都备齐了,好叫那些妃嫔够吃数把月的。
西日玄浩斥道:“少在我面前装糊涂!”总有人会告知无缺,他与浑球在础海的事。
“好,你按你的意思去安排。”西日玄浩说完,转身就走。
潘微之似与她心意相通,琴曲在长音之后,便开始了反复的双弦叠音,音和_图_书虽然单调,却出奇的扣人心弦,犹如一只神奇的手不断拨弄着人心底那好奇又迫不及待的心。而绸布上的令狐团圆则不停地旋转着,青色云袖如同云霞在她身边氤氳,但就是看不见她的面容。
“当真是妙人一对!”西日雍更加满意。
那人哭着道:“无缺公子快放了我,自己逃命去吧!”
西日玄浩不理他,只翻阅手中的文书。
“启奏陛下,那日带古医师前来营地,我就去查了他二人的来历。”田胖子复述了老医师的原话,说得煞有其亊,“古氏夫扫皆出自西秦,乃老医师早年游历天下结识,不过这古医师确实出身不凡,他乃一代名医古遐叔的后人,古遐叔与老医师相见恨晚,便托了老医师照料他的后辈,古遐叔去世之后,古闲云便携妻投奔了鸿贤老医师门下。”
令狐团圆惴惴不安地上前,西日雍在她耳畔轻声道:“你其实会武,那日却故意被应三德拦下。”
应淑妃直追到地宫正厅,尚未被拆掉的夜明珠照亮了这—大片地方,她便弃了手中的那颗。
西日雍道:“不着急,朕有几句话要吩咐她。来!”
桃夭扫过他身后的众女,漠然地道:“我本不想现身,可我若不出来她就跑了,她一跑,必定会带人卷土重来,你们就危险了。”
万福呆住了。
西日玄浩步入培棠轩,正听到苏信与万福争执不下,“瑞安不日将被陛下拿下,你为何又调拨这一大批物资?”
西日玄浩眯起眼睛,眼神仿佛要刺破苏信的那张脸。
无缺怒极反笑,冷冷地道:“她要真跟了微之走,我还能安心,只怕不是这样的吧?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去了缮滑后发生了什么?”
苏信大笑了起来,少见的正经神色洋溢在平淡无奇的面容上,“殿下,毒瘤总会破的,给它点养分让它肿胀,它就会破得更快。”
受伤的顾侍卫让他想到了法子——装病。于是,大杲的朝堂挪到了梁王府,若非令狐海岚办事得力、安排众大臣得体,恐怕大杲的朝政早已瘫痪。但是避而不见也挡不住无缺主动找上门来。这一日午后,—身淡黄的无缺公子手持附庸风雅的纸扇,施施然地踏入了梁王的后花园。
“好吧!”
“你不懂我的意思吗?现在陛下不在盛京,人心难免浮动,万一被小贼子趁机夺了这一大批物资,天下必然大乱!”
万福的面色更加难看,陈安义是秦王的人,且陈安义之女是秦王的侧妃。
在田胖子的带领下,潘微之将令狐团圆抱入了瑞安王子的寝宫。
“跑!”无缺喊了声,两列女子投掷完夜明珠,掉头就跑。
想明白之后,令狐团圆找着的云袖突地甩出,瞬间,青色飞扬,如同蔓延滋长的藤。随着云袖带出的风声,潘微之拨响了第一个音,一个极其诡异的长音,划破了祥和殿许久的沉寂。在那长长的一声中,令狐团圆的云袖飘落到绸布上,而她仿佛身体不带丝毫重量,就跟着那曼妙的云袖一同随风飘了上去。
众女子以韩德妃为首,都候在入口不远处,不敢深入。无缺在心底叹了声,带着众女往里去,走过昏暗的过道之后,四处闪烁着夜明珠光芒的宫廷地宫,瑰丽非凡。
“万福公公,你一边去!”
“那贱人还活着?”应淑妃狂笑起来,她总算明白失踪的那些妃嫔去了哪里。想不到竟然有人胆大到跑入皇宫禁地躲她,也是,相比小命,擅闯地宫又算什么?
前往瑞安的马车里,令狐团圆靠在潘微之身上,舒适地睡着了。待她醒来,浩浩荡荡的雍帝车队已进入瑞安国都平山城。掀开精美的宫廷车帘,放眼望去满目疮痍,到处可见断壁残垣,依稀还能听到瑞安的哭声。令狐团圆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
令狐团圆直起身抱起琴,潘微之则抱起了她,“陛下,请允许我们先退!”
无缺摇了摇头道:“不知道。眼下宫内无人是应淑妃的对手,我也打不过她,只能躲这儿了。”
随着她的话音,无缺在岔道前一闪而过。虽然明知他是在引诱她,她却仗着艺髙人胆大,冲了进去。迎面不知是谁扬起了一大片尘土,应淑妃眯着眼,左右开掌震开尘土,不想那尘土竟似源源不绝,她震开一片接着又是另一片,到底被迷了双眼。
潘微之望了眼怀中埋首羞于见人的令狐团圆,唇边浮起一抹笑来。他将她放到床上,慢慢地解开了缠裹她的绸布。随着绸布一层层剥落,渐渐露出她光洁肩头,他的手便顺着那肩的弧度,缓缓地抚了下去,汗涔涔的背脊纤腴有度,紧跟着是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无缺立刻明白过来,晟木纳之事必然走漏了风声,应液妃听闻满门抄斩,只剩一与哪她不亲的应三德,她不疯才怪了!
“西日雍那个人呐,其实喜欢的是贞武,或者说他想喜欢一个像贞武那样的女子。”
西日雍摸了摸微微发胀的額角,示意田胖子不用再说了。自从那晚夜宴后,他总觉着那两人哪里不对,却又寻不出什么端倪,那两人的表现太过完美,完美到令他羡妒。作为大杲之帝,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世间什么样的女子未曾拥有过?连雅公主那样的绝色都打动不了他。可夜宴那一晚,他还是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失落,古氏夫妇真挚的情感流露,令他觉得自己已日渐苍老。
“大人,你的琴。”侍卫递上了那张藏剑的琴。纵然瑞安宫廷好琴无数,可潘微之依然坚持用自己的琴,这琴虽寻常,却藏着她的魂。
“说,你提着食盒打算去哪儿?德妃、潘妃去哪儿了?是不是你把她俩藏起来了,所以你要给她们送吃的去?”
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敛声屏气,却有琴曲的余韵依旧在众人心头徘徊,挥之不去。短暂的沉寂过后,热烈的赞誉之声炸响。
应淑妃惊骇之下,头一偏,想躲过那股诡异的气力,却听见一声揪心的轻响,跟着一蓬血就模糊了她的视线,应淑妃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无缺一招得手,毫不迟疑,提起十一月的后领就钻进了地宮,十二月从十一月怀里跌落,十一月痛苦地昏了过去。
田胖子称是,又道陛下在瑞安王宫设下了夜宴,请他二人稍作歇息后前往参加。
令狐团圆连忙起身,潘微之问:“大人前来,是否已到了地儿?”
无缺顿时想到了他的遗漏之处,当年桃夭与他和潘微之一同被关押在地宫里,他和潘微之出来后她却没出来,她必然还活在地宮深处。
西日雍挥了挥手,超出他预计的收场,已叫他说不出话来。
雅公主就在殿中翩翩起舞,她的舞台是特制的巨大银盘,由三个力士高高托着,一身银衣的她在盘上如同一颗光彩照人的珍珠,轻www•hetushu•com.com盈旋转间绽放出无尽的华彩。
“原来是你这孽种!”应淑妃更是紧追不放。
“混账!”应淑妃怒吼一声,不顾迎面袭来的夜明珠,欲追上前去杀个痛快。
苏信淡然答道:“不多,百来人吧。”西日玄浩蹙眉,却听他更轻描淡写地道,“都是殿下你最强的护拥者,来自南越的潘与令狐两族的家将!”
“无缺公子求见!”
雅公主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完了,她的阴谋诡计被破除了。只见令狐团圆甩完了云袖,轻盈盈地在空中一个折腰,缓缓飘向了潘微之。而随着她的舞姿,琴声渐渐轻柔了起来,直至琴声消失的那一刻,令狐团圆落到了潘微之身前,披着白绸的她面带浅笑,缓缓匍匐于他的臂弯中。
潘微之被她压在车座上,恰时,田胖子打开了车门,一脸艳羡,“两位旅途很是愉快哟!”
雅公主的指甲陷入掌心,那女子的脚下,白绸仍旧如纸般平整,仿佛她压根没有分量。她身旁的女官也紧张了起来,为何那衣裳还完好无损,莫非古夫人当真身无半丝重量?
“你是在玩火!”
“那叶家呢?”
应淑妃连下杀手锏,无缺在残破的门后几度欲出,无奈失去了好的时机。他们二人一开始对决就交换了位置,背对无缺的不是应淑妃而是十一月。
正当令狐团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豁出去献丑时,却闻雅公主身旁的女官道:“陛下且慢叫好,请看这银盘。”
“田大人,这是……”
“没事了,我不去了!”无缺带着两女进入地宫,放下闸门,关了入口。
田胖子立刻伏地,“一直在找,却一直没能找到。”
西日玄浩一惊,难怪不见大臣身影,定是走到半路被挡了回去。
无缺急问:“万福去哪儿了?”
应淑妃“呸”了一声,“你懂?”
“都别哭了!”无缺吼了声,四下立刻安静了。他定了定神,竭力平和地道,“没人想死,内命妇也好,寻常人也罢,是人都想好好活着的。你们若想保住性命在陛下面前哭,就听我的。”
望着那俊美少年飘然离去,西日玄浩咬紧了牙关。
然而这心软又是要不得的,爱憎分明、是非黑白,清清楚楚地摆在那儿,西日雍强取豪夺、蠹武沽名,实在不是个好人!她不能等他死了后才见无缺,也不能令九泉之下的梨迦穆失望,更不能因为怜悯就混淆了是非,她必须尽快恢复修为,她必须变得更强。
“殿下做好准备了吗?”苏信垂首,极轻地问。
“都跟着我。”西日玄浩带着众人离开大厅,穿过廊道,到了相对比较开阔的中院里。万福寸步都不敢离开他,这当头,他也想过宫廷里的应淑妃,但显然梁王更重要。
宋佚抖抖索索地道:“我怕公公回得晚了,淑妃会追到这儿……到时候……那我们……”
“我知道,那离奇死去的桐山知州花爽就是他的后裔。”
桃夭淡然地注视着她,“我是桃夭,变老变丑的桃夭,不过我至少美艳动人过,而你,却没有一天不面目狰狞。”当日她在自己身上强下了密术,短时间内恢复了行动能力去找医师救令狐团圆,后果却是过度透支,以至于衰老如此。
田胖子走后,瑞安女官伺候令狐团圆换衣,“夫人为何选了这件青衣?”令狐团圆心不在焉地答:“顺手而已。”摆放青色衣裳的衣架确实离她最近。
“怕是就在等你的救济米,真是赶着来的戒严令。”西日玄浩道。
无缺所救的众女都有品级,头上自然少不了发簪和步摇,她们用磨尖了的簪子齐射应淑妃,只有少数几枚落空,绝大多数都刺中了,应淑妃立刻慘叫起来。宋佚虽然胆小,但力气和准头却是众女中之佼佼者,她的簪子插|进了应淑妃的右眼窝。
“殿下……”
令狐团圆很得体地行礼退走,西日雍微微颔首,这才是他大杲最优秀的女子。
但是无缺迟了一步,纳兰贵妃的宫殿里早已死伤一片,纳兰贵妃也已香消玉殒。看她满头的血,明显是正中了应淑妃的毒手。
潘微之沉吟道:“我也是听爷爷说的,桐山知州花爽其实并非花重的直系后人。花重病故后,他的后人不愿为大杲效力,远走高飞了,西日昌为了维护颜面,就扶植了花重的旁系。而西日皇族世代任用的这一族人,却压根儿不被重用。由此看来,花重的后人也不蠢。”
他又笑了笑,手停在那圆润的臀瓣上,她立时飞霞满面。不想他却停着不动了,只枕在她的肩头亲昵地贴着她。一时无语,殿内温度却急剧攀升,不知过了多久,那绸布轻轻地飘落,青鸟就又飞了起来。
无缺惊骇至极,听这声音的确是她。
“不是的,不是的!”小包子被她提在手里,却不肯松手丢掉食盒。
“请古夫人任选一件衣裳。”田胖子笑眯眯地道,“那日在老医师府邸见夫人起舞,煞是好看,我便与陛下说了。这回宴会的风头,就仰仗夫人了。”
应淑妃杀了小包子后,紧跟着开始破门。以她武圣的修为,区区石门何在话下,但是一路纠缠着她的十一月这回却是拼命了。
躺在地上的査小琮悲愤地道:“贵妃被那毒妇一掌击毙了。”
令狐团圆叹道:“不过是副姣好的面容……”还不是她真实的面容。
夜明珠跌落破碎,却有少数几个从包裹的布中滚出,照亮了地宫过道。应淑妃忍住身上的疼痛,却见到那孽种手势诡谲、眼神飘渺,她心头一惊。然而就在这迟疑的一瞬间,一股比适才地宫入口处更凶悍的气力汹涌袭来,应淑妃急忙双手交错,运起十二分气力意欲抵挡,不想那诡谲气力到了身前,却是软绵绵毫无威力,再定睛一看,无缺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而被他这么—扰,那些妃嫔更是不知跑哪儿去了。应淑妃恨恨地拾起地上一颗完好的夜明珠,又追了上去。
“你这是什么功夫?”应淑妃知晓他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下,却凭着诡异手势激发出古怪的气力。
令狐团圆停在一端后,随着渐缓的琴声,有节奏地在原地舞着云袖,那云袖上下纷飞,而她不时抖肩垂首,酷似一只梳理羽毛的小鸟。正在此时,一个不合之音突兀地响起,那声音虽轻,离得极远的西日雍还是听到了,他不由得眉头一挑。说时迟那时快,适才还在整理羽衣状的令狐团圆忽地一个翻滚,以宽长的云袖团团裹住身子,而后狠命地跌落绸布,犹如一只被射中的鸟从空中跌落尘埃。
苏信一愣,万福继续数落他。
“最近几日陛下都不会回国,两位便在此小住,有事且喊殿外侍卫。”田胖子恭敬地说完,便识趣地走了。
“我也是没有法子,要有法子,我绝不hetushu.com.com来这儿!”无缺又缓了声道,“只要撑到万福公公回宫,我们就能出去了。”
潘微之笑了笑,“以后你亲自去问无缺,我不说。”
西曰雍很满意她的神色,又道:“只要你一会儿替朕挣足了脸面,朕就不降罪于你,明白了吗?”
女官为她系上后腰饰带,低声问:“夫人这是骄傲还是谦虚呢?”
“好大的架子!”无缺笑着坐到了他的对面,以扇子挑起一沓文书道,“除了相思无用处,没有别的病能叫梁王殿下栽跟头吧?”
令狐团圆不禁沉默。瑞安人的心情她能感受,国破人亡,还要为入侵者奉上歌舞,那太痛苦了。
夜宴过后,接管瑞安诸事繁杂,西日雍着实忙碌了两日,却未忘记宫廷里的古氏夫妇。
潘微之沉静地道:“大杲以武力强取天下,又以武力称霸四方,但这并非根本,西日雍不明白这一点,就永远及不上大杲先帝西日昌。”
无缺叹了口气,她真是个冥顽不灵的蠢妇。
桃夭又摸了摸应淑妃的脸,微笑道:“你也被灭了全族,而我更早就孤苦伶仃了,只可借你我都没有那样的天赋,而被昌帝杀光族人的贞武,她有,她有着你没有的美貌,有着我没有的坚韧仇恨……你继续笑啊,就是要不够喜欢他,他才会喜欢你。”
无缺猛地一收扇子,把扇骨捏出了声,“为何就你一人回来,她人呢?”
应淑妃又喷出一口血,却见桃夭也不顾满地的尘土,弯腰坐到了她的身旁,轻轻地道:“淑妃,你不懂,你杀再多妃子也成不了大杲帝后。”
十一月的修为到底差了应淑妃一大截,被她一掌击中前胸后,颓然倒地。
西日玄浩回到王府大厅,侍从已将苏信的调拨令发了出去,而需要下发的文书也送到了大厅,可奇怪的是,这时候该到的几名重臣却都不见踪影。
三言两语,说通了韩德妃后,无缺不敢怠慢,背她速至昌华别院,将她藏到了他自己最不愿去的地宫里。然后他又找到了潘妃,这位更不用多加解释,直接背了就跑,丢进地宫,由韩德妃去解释吧。如此来回几趟,无缺搬运了数名宫中有身份的女子,命宋佚看住地宫入口,这才去找离得最远的纳兰贵妃。
“坐以待毙不合我无缺的性子,你们也不要小瞧了自己,横竖她就一个人,我们却有这么多人!”无缺口中说着鼓舞的话,心下却没有谱,应淑妃到底是单干还是召集了一干手下蛮干,他不清楚。
“自然是跟别的男人跑了!”
见她后退,无缺上前,“你还跑得了吗?”
“何事如此惊慌?”无缺拦下了其中一位。
“无耻庶子!”应淑妃很快反应过来,追进地宫。
令狐团圆很快回过神来,她才恢复修为不久,就这么点微弱气力,还入不了西日雍的眼,“遵旨!”
应淑妃冷哼一声,就凭那些女子和那些夜明珠,不过是给她挠痒。此地只有无缺需谨防着,保不齐他又要趁她们投掷夜明珠的时候搞鬼,因此应淑妃虽然运劲抵御,却分了七八分心在无缺身上。只是应淑妃错了,大错特错了,这一次向她投掷的并非夜明珠,而是发簪。
韩德妃与潘亦心率先止了泪,前者到底年长于众女,而后者纯粹是信赖无缺。在两女的影响下,众女渐渐冷静了下来,听无缺如此这般吩咐了一套。
应淑妃不语,却突然发力,地宫内立时充斥着她浑厚的气力,压得众女纷纷趴到了地上。无缺不得不冲到众女面前独立抵挡,无奈他终究比不上应淑妃多年积累的修为,直挡得双臂沉如磐石、虎口破血、接连后退。
当令狐团圆被女官带往主殿,则更深刻地体会到了瑞安的悲愤。乐师们演奏着欢快的乐曲,面上却毫无表情,金碧辉煌的祥和殿内充斥着一片死气,反衬出的恰是大杲人的骄横得意。西日雍虽然高坐王位、面带喜色,却掩饰不住他伤后病重的气息。令狐团圆甚至觉得,西日雍好像苍老了不少,若玄浩在场,他们将更像父子。
无缺步履轻松,心头却极沉重。他已想好了,为了团圆,还有什么他做不出来?既然西日玄浩的嘴难撬,他就要他自己开口,西日雍擅长要挟,他也学学。一回到皇宫,他就去找西日玄浩的生母韩德妃,拿下他老娘,看他开不开口!
踏着下人的通禀声,无缺径自来到亭中西日玄浩面前,“据说你病了?”
女官淡然道:“端安雅公主献舞己毕,现下就请大杲的古夫人登台。”
那被他捉着的人还颇有胆识,又说了句:“公子若有心,就去救救各宫娘娘吧。她们都是寻常妇孺,在淑妃爪下,焉有活路?”
西日玄浩边走边道:“上次问过你了,你什么都不要,只要吃酒,回头自己找令狐郡公要老酒去。”
应淑妃上前一步,却听一声尖叫,“不要!”
“査古氏夫妇的籍贯。”
雅公主捏紧了手,要说淡定那不可能,光看那绸布,就知道那名大杲女子擅长轻身之术。她紧盯着殿中的青色身影,层层叠叠的云袖被拢在手中,及地的繁复裙褶随着轻风,荡漾出危险的气息,可是那人就是—动不动,难道她已有所察觉?
苏信嘟嚷道:“真是的,连点好处都不许。”
“说什么?”西日玄浩心头一气,话就难听起来,“说我睡了你妹子,还是你妹子睡了我?”
王府外开始喧哗,战马声混杂着刀剑声,另有火箭蹿至屋檐。西日玄浩当机立断,下令道:“拆了中墙,防止火势蔓延。”
众人等了半炷香的时间,直等到连西日雍也心生不满,令狐团圆的情绪才酝酿好。跳什么舞?储秀宫那套显然不够分量!虽然瑞安人很可怜,但令狐团圆觉得真正的尊重,应该是将他们放到同等立场上去看待。既然要舞蹈,她就该拿出她最好的舞来,剑术也好,舞蹈也罢,本身都是无疆域的,不分什么瑞安还是大杲的。
宋佚的热泪滚落,潘亦心等人亦是激动万分——她们竟能打伤应淑妃。
令狐团圆一惊,她失去修为时日太久,竟忘了使用隐匿之术,更忘了雍帝本就是罗玄门高手。
苏信却沉默了,西日玄浩紧盯着他不放。夹在两人之间的万福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沉下了脸。
“小信,你想气死我不成?”
“你!”应淑妃收掌,怒视十二月,她怎么也料不到,最后阻拦她的竟是多年跟随的心腹之人。
“好吧,我说笑。他们得了我的救济米,保管一个个极乐升天。”苏信淡然道,“我的物资是那么好动的吗?我不过挖了个坑,他们喜欢往里跳罢了。”
―舞终了,雅公主和着乐声徐徐落下身子,仿佛鲜花即将枯萎,却在枯萎前怒放出最绚丽的风采。压着最后一个音,她猛然和-图-书抬头,起身,宽长的衣袖如蝶翼般展开,而后,她盈盈飘落盘下。
女官若有所思地道:“雅公主是我瑞安的明珠。未见夫人前,在下还真的难以相信,这世间竟有能与雅公主比肩的女子。”
潘微之也在凝望令狐团圆,这人无论怎么装扮、有着什么样的面容,都遮掩不住天生的光芒一一可灼烧他所有的光芒。
应淑妃的手上一加重力道,小包子就杀猪般嚎了起来,“我说、我说,这食盒是给桃夭的。”
一片寂静后,西日雍第一个喝彩,众人均响应,赞誉不绝。
“我说笑还是你说笑?”西日玄浩冷了脸道,“我西日皇族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逃跑的懦夫。”
“别来无恙,无缺公子。”
无缺顿时恍然,为何西日雍对他的生母叶凤瑶念念不忘,那是因为叶风瑶根本就没喜欢过他。
“无耻鼠辈,有胆与我放手一搏。”
“哦?愿闻其详。”
感知身后的异动,应淑妃放弃了打破半截的石闸,反手击去,“找死!”应淑妃很清楚,十一月若拼个鱼死网破,一时半会儿她还真得费点工夫,而她最浪费不起的就是时间。想要速战速决的她当下也狠下心肠,拼着受伤也要尽快将十一月击毙。
又逃过西日雍猜疑的令狐团圆也觉着日子过得很不寻常,她该憎恨西日雍的,西日雍害了梨迦穆、软禁了无缺,甚至还要取她性命,可她就是恨不起来。一看到西日雍那张与西日玄浩相似的脸,她就有些心软,西日玄浩格格不入于众人,西日雍又何尝不是孤家寡人?
“淑妃娘娘,你何苦连小包子都不放过?”十一月喘息着问。
“再不说实话,我就叫你生不如死。”
应淑妃又狂笑起来,笑得唯一的一只眼睛流出了血泪。
无缺当然不会答她,他抹去唇边血迹,懒洋洋地道:“此时不打落水狗,更待何时?”
三个力士抬着银盘绕殿一周,众人均定睛细看,阅后连声叫绝。令狐团圆也看了个明白,那盘上细细铺着一层珍珠粉,却连一个脚印都没留下。
不知是满头的血还是地宫里不见光线,应淑妃两眼—抹黑,什么都瞧不见。她仗着浑厚的气力开道,一路挥掌,才不至于撞上墙壁。
田胖子立即换回了笑眯眯的脸,“这就对了!那稍后就看夫人的了。”
地宫外忽然传来了打斗声,无缺当即凝神屏气,听清了外面的动静。
怨归怨,人却不得不救。无缺施展轻功,先去找了韩德妃,找到后,他心中有苦说不出,自己是来拿人的,反倒成了救人的。
西日玄浩走上前去,冷冷道:“苏信,说明白了,你究竞想做什么?”
西日玄浩坐了一会儿,就有下人匆忙来报:“王爷,京畿副将陈大人刚下了戒严令,这会儿街面上已空无一人。”
应淑妃寻着他的声音一掌拍去,气力所到之处,却空无一人。远处扬尘的众女看得仔细,只见无缺悄无声息地移形换位,到了应淑妃身后,欢手交叠、十指翻飞,那手竟漂亮到了极点。
“他们的动作还真快!”随后赶至的苏信叹道。
潘亦心有心缓解气氛,却说错了话,她问:“纳兰贵妃呢?”
无缺笑了起来,“你也只会欺杀毫无修为的妇孺,论起无耻,我等望少莫及。”
万福有话想说,却见西日玄浩又转过了头,对他丢了句,“你的小信,也想气死我!”
几个胆小的女子哽咽了起来,除了韩德妃还好些,其他女子都面无血色。这场面叫无缺很头大。
“公公,我都说好几遍了,这是必需的,即便打下瑞安,军士们还是要吃饭的。”
—旁一直沉默的万福此时忽然抬起头来,沉声道:“来了。”
偏生无缺还气她,他一边跑一边道:“你跑慢点,这儿你又不熟,撞到石头上别怨我没提醒你!”
随着那笑声,刹那之间,一道诡异而强悍的劲风直袭她的头颅,电闪笛鸣般快速而有力,正是无缺下的黑手。
无缺看得清楚,本就半张血脸的她又被夜明珠砸了个脸开酱油铺。他早将十一月转递给宋佚扶走,现在空出手来,双手翻飞,缔结手印又现。
西日玄浩心头一动,只闻苏信又道:“我管它乱不乱,公公你就别再胡搅蛮缠了,我兼职调度使,就得把物资运去瑞安。”
等无缺抱着查婕妤回到昌华别院,候在入口处的宋佚已双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
田胖子边说边笑,带着两人步入瑞安王宫,一路上,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大杲军士,田胖子毫不在意,但看在潘微之二人眼里却是分外刺目。倒是瑞安的宫廷景致,一概被三人忽略了。
无缺摇着扇子道,“你父皇以前拿团圆压我,后来又拿令狐一族吃定了我,可我要去哪里还是自由的。话说你去了杲北,可曾见到了她?”
“看你们还往哪里跑!”
只见西日玄浩丹凤眼斜挑,说不出的狠厉又道不明的慑人心魄。
令狐团圆当即道:“我并不擅长舞蹈,那日只是随意舞了几下。田大人,这下你捅娄子了。”
“桃夭!”无缺半跪在地上喊道。
应淑妃再次感应到了诡异的气力,她一个回身,双掌迎了上去,不想这—次无缺并非虚晃一招,而是实打实的缔结手印。两人四掌相碰,却是各自后退,皆喷出一口鲜血。
前面她以掌风感知是个弯道,才转身,迎面却真的是一堆石头袭来,她一一以气力震开,石头竟闪出绚丽的光彩,借着那光,她才看淸向她丢石头的竟是两列妃嫔。潘亦心领着的一列人投掷完用布包住的夜明珠,齐齐蹲下,露出韩德妃领着的第二列人又投掷。应淑妃的气不打一处来,往年这些女子,哪个她放在眼里,一个个本该任她屠宰,此时却反了过来。
直到此时,西日玄浩方知,这人早已与他封地的两大家族接洽过了。
桃夭又望向潘亦心等女,再转头看着应淑妃道:“既然人来了不少,那我就不单独说给你一个人听了。”桃夭摸了摸不能动弹的应淑妃的血脸,叹道,“我待在这里一年光景,无时无刻不在想一件事,那就是西日雍他到底喜欢过我吗?他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
十二月已说不出话来,只勉强转过头,血眼望着十一月。十一月颤抖着抱住了她,可抱住的同时,十二月头一垂,就断气身亡了。
殿中一部分人站起了身,只因令狐团圆这一跌,一直状似白纸的绸布深凹了下去。在拉绸布的军士尚未反应过来时,令狐团圆在云袖的遮掩下,双手紧抓绸布,猛地一用劲儿,军士们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滑的编从手心脫出。
雅公主极淡地笑了笑。既然雍帝欺负瑞安欺到了家,那也休怪她使手段了。至于后果,还有什么后果可惧?父王和图书被逼自杀身亡,兄弟们皆为阶下囚,她被留着,无非是她生得好看。
过了一会儿,他疲倦地问:“明远郡主有消息了吗?”
无缺心知不妙,暗运气力,在入口后蓄势待发,却听一声沉重的闷响,小包子竟连人带食盒生生地被应淑妃砸死在门上。
雅公主在众人的喝彩声中,面无表情地谢了一礼,那精致至极的面容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叫令狐团圆自惭形移。潘微之却在她身后轻轻扯了下她的手,在她的手心画了个圈,她当即了悟,完美无缺的本身就是缺憾啊!太漂亮的人儿似人偶,太优美的舞蹈如机械所制,更何况雅公主根本无心起舞。
令狐团圆压着声音道:“那些贼笨的军士还死命地扯,我拼了那么多人才将绸布裹上。”
就在令孤团圆在殿前园林里整理思绪之际,一名军士风全满面急匆匆往样和殿奔去。令狐团圆眼尖,看见他背上挂着的行囊里露出的铁制筒头,涂的竟是血红色,她心中一个咯噔——千里之外的盛京出事了!
夜宴设在宫廷主殿样和殿,令狐团圆和潘微之被安排在样和殿的侧殿内。直到进入侧殿,两人才知道西日雍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见侧殿内醒目地摆放了五个衣架,赤、橙、黄、绿、青五件华丽的衣裳闪烁着耀目的光彩。
宋佚当即哭出了声,跟着其他女人也都哭了起来,韩德妃也流下了泪。
大果最杰出的谋士花重,提议西日昌高举仁义之旗,而后昌帝就一边高举着旗,一边大开杀戒,最后统一了天下。
“你还不交代吗?”西日玄浩忽然厉声质问。
众女当即动了起来,就连最为胆小的宋佚也豁了出去。
苏信叹了口气,“你都猜到了,还要我说吗?”
“娘娘饶命呀!”小包子苦苦哀求。
“她竟然钟情于你?”应溆妃仰头笑了起来,那笑声透着刺骨的悲凉。
令狐团圆一个蜷身,打横拥滚着将自己裹在了绸布里,众人只见那白绸在空中浮动,却不见令狐团圆在里面睁开双目。同一时刻,潘微之睁开了双目,双手急速抚琴,伴随着琴曲的激昂跌宕,令狐团圆裹着绸布在半空中甩出云袖,一条接一条的青色云袖从白色绸布里飞出。待那云袖落定,众人定睛细看,方知是她衣裳的碎片。
西日雍的脑海中竟奇怪地浮现出古夫人挖蚯蚓的身影,古医师、古夫人……他又摇了摇头,令狐团圆中了幽欢修为尽失,怕是一生都休想恢复,而古夫人却有微弱的气力。
说话间,平镇搀扶着尚未痊愈的顾侍卫来到了大厅,跟着,令狐海岚率一干女眷也到了。
在雅公主的满腔隐恨中,一队大杲军士虎步登场,他们手持—匹白绸,到了殿中缓缓拉开,长长的绸布从西日雍脚下延至殿中。随着田胖子—挥手,白绸被拉了起来,如同一张白纸,平整地呈现于众人眼前。令狐团圆不动声色,她的舞台己然搭好,也亏西日雍想得出来,只有武者才能在那上面起舞。
周围的喧哗声止住了,众人开始翘首以待。而令狐团圆只是伫立场中一动不动,她身旁不远处坐着的潘微之竟然合上了双目。
古遐叔?西日雍想到了古言,那可笑的武圣首创者。
西日玄浩回了盛京,他的脑子里除了那日她对他的笑外就空无一物,那个该死的家伙,死到临头还笑了个灿烂。西日玄浩不知该如何遗忘,更不愿入宫,入宫就会见到那家伙的哥——另一个满肚子弯弯肠子的家伙。可西日雍委他的重任,他不得不担起,满朝的文武他不能不管,北方战事一切的辅助还需他操持。
应淑妃虽被制服,却还能言语,她匍匐在地上大笑起来,“你是桃夭?哈哈……”
“本王的人虽少,令狐郡公却一直替本王注意着盛京城内的动向。”西日玄浩缓缓地道,“每回到王府会晤,本王都会留下令狐约,听一听他说的话。今儿他说,京畿卫査海冬远在瑞安,副将陈安义掌握了实权。”
“不愧为端安第一佳人呐!”西日雍了笑,心中又有了谱。雅公主无非仗着身盈体轻罢了,而大杲的古夫人却会武。他唤来了田胖子,如此这般嘱咐了几句,田胖子立时兴高采烈地去办了。
无缺还未细问,又见到三个宫人跑了过来,而这三人身上皆带血,他放开手里的人,抓了三人中的一个又问,那人啜泣道:“淑妃娘娘疯了,正在到处杀人。”
无缺肃然道:“她若追来,我誓死也会护下你们。”
令狐团圆扑上去打他,“哪有你这样的,说了花不说叶的。”
无缺不禁屏息凝听,贞武正是开创音武的鼻祖。同样的一部《天一诀》,在西日皇族手里仅是高深莫测的武学,到了贞武手中却成就了匪夷所思的音武。
“刚才的劲儿去哪儿了?”他取笑她。
韩德妃道:“但是此地乃皇宫禁地,闲杂人等是不能来的,无缺公子你……”
关键时刻,万福却掉链子。无缺暗恨,恐怕等他回宮,西日雍的三宫六院都要死绝了,这也是西日雍自己不好,他征战瑞安,却带走了宫内的大批高手,造成了宫廷守卫空虚,难以抵挡应淑妃这样的髙手。而他命西曰玄浩坐镇盛京,调拨了尕苏的苏信来京辅助,在应氏灭族之后杲北无人,后勤都靠远在盛京的苏信调度,这才搭上了万福。
应淑喘息着,却再也没笑,“现在你说这些已然没了意义。”应淑妃轻蔑地道,“西日雍在瑞安,整座盛京都在我手里。纵然我被你们杀了,还有我儿,他们是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然而潘微之摇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无缺深吸一口气,和这人对上,回回都能生出想要揍人的冲动。可他得知令狐团圆的事只到西日玄浩带着她离开营地,后事如何,只有西日玄浩知晓。扇子又徐徐展开,无缺轻轻笑道:“你不说就算了,我走了!”
田胖子却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只要夫人随意舞几下即可。关键不在于夫人的舞好不好看……何况以夫人的天姿国色,岂有不美之舞?”令狐团圆与潘微之面面相觑,又听田胖子道,“古医师也可在旁弹琴,两位大可放宽了心,陛下对两位很是器重,两位也应当为陛下着想。”见两人还在犹豫,田胖子索性把话挑明了,“早年世人只道瑞安盛产美女,连‘大杲第一美女’的名号都被梨妃夺了去,这一回,陛下是要全瑞安人都瞧瞧,所谓佳人,并非只有璃安折桂。”
应淑妃才不管要不要,此刻她一心要取十一月的性命。她凝力抬手,只见一条人影斜穿而来,她也懒得理会,送上门来找死,那就一并死了,应淑妃一掌落下,正打在那人额头上,鲜血迸出,染红了一张娇艳面容,却是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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