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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红妆

作者:水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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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柔肠寸断,看似无情最有情 第九章 彻底决裂

第二卷 柔肠寸断,看似无情最有情

第九章 彻底决裂

听出来小家伙的话外之意,君卿夜轻轻地摸着他的头,语重心长道:“彻儿,身为储君身负重任,年纪再小也决不可懈怠。父皇之所以不常来陪你,不是父皇不爱你,只是倘若你一直在父皇的庇佑之下,便难以成长。只有你自己变得强大了,才能保护好你自己,还有你最想保护的人,懂吗?”
人在空中,她收不住脚,却顺势后仰,袭面而来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本该错开,却又硬生生急转直下,仍是直击她面上黑巾。半月弯收势不及,只得借力旋转,险险避开,人却也直扑地面而去。
睡得迷糊的君启彻,一声轻咛,软软地爬坐了起来,方要开口,却被半月弯瞬间捂住口鼻。她不想伤他性命,只能利用他的身份来脱险。风赢虽不会冒犯太子,但以搜寻刺客为名搜查太子宫,怕也是做得出来的。
听闻这话,怀南吓得直接拉到了裤子里,顿时一股子恶臭冲天而起。半月弯拧了眉眼,却并不移步,只是架上怀南脖颈的钢刀,顺势上滑,划出长长一道血口。
她显然是余怒未消,不过,倒也没有太为难半月弯,只是抢了她手中玉盘,径自朝芳丹苑而去。半月弯心知她有心找君卿夜请罪,倒也没有拦她,也不打算跟上去,只期望她不要再次搞砸便可。
半月弯眼中明显的拒绝深深地伤了君卿欢。这一刻,他似乎才真的体会到了每当他对她说出那些话时她的心情,还想再留她一会儿的,可半月弯已转身要走,望着她僵直的背影,他的心忽然一动,那么真实地疼。
“这样啊,那,殿下真的想要?”并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可面对着君启彻,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妥协,反正,只是多费一下心思,也就再纵容他一回吧。
“真的吗?”
人太多,她已气力不接,她突而身形疾转,拔地而起,不攻不退,却是直入云霄,自知硬拼没有胜算,她已想好逃跑路线,手中银鞭横扫,一树的碎叶漫天飞舞,犹如大雪。
君卿夜自是不懂孩子的心思,只道他是明白了他的话,疼惜地摸了摸他的头,问道:“方才可是吓着彻儿了?那恶人来时,可有看清他的长相?”
受了小小惊吓便要请太医,这不是他君家的风格。假若君启彻不能快速成长,那么未来也挑不起大周国的重任,是以,君卿夜虽然心疼,却也只道:“不必了,今晚朕亲自照顾他,便不回去了。”
太子宫的底下,为何会有这个地宫?太子如此之小,为何知道这个秘密?
静立片刻,半月弯决意离开,只是方才踏出几步,便又被人狠狠拖入一侧的假山后。她镇定地回头,却见君卿欢一脸警惕,正四下探视着,确定并无闲杂人等,方才放开了半月弯。
君启彻从不需要仔细辨认,便能立刻感受到半月弯的存在,一如当初,他明明看到了躺在那里的俞婧婉,却仍旧缠着半月弯认作了母妃。在他眼中,半月弯就是他的母妃,虽然他在外人面前只能唤她迷蝶。
风赢招招致命,已是动了杀机,半月弯左闪右避,却也是尽了全力,夜风吹过,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气味,远处那点点闪动的火把,似乎也越来越近。半月弯额头的汗珠密布,却在心底默默地倒数,六、五、四、三、二、一。
风赢本是静候时机准备将她一举拿下,岂料她竟然狂打乱扫一通后飞速逃离,怔愣间,她已脚下生风,瞬时跃出几丈开外。半月弯的轻功极好,但风赢亦是不弱,上一次二人已是分出胜负,这一次定然也不会例外。
自投罗网,脑中浮出这四个字时,君卿夜也不由得微微笑了。原来他对她竟有了这样的想法,虽然不敢说把心交给她,但他对她,却是真的有了强烈的占有欲。
“大侠,大侠……不是小的不说,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怀南吞吞吐吐。
他似乎越来越喜欢提“以前”两个字,只是,却从不曾想过以前他亦从未如此。
这孩子如此体贴自己,她为何还要胆怯?不就是换个奖赏吗?何必如此纠结?心内如此一想,便也释怀了,微笑着起了身,拉着君启彻道:“走吧,奴婢休息好了,咱们换奖赏去了。”
“嗯!”重重点头,君启彻的双眼立时放光,在他眼中,半月弯能帮他实现一切的愿望。
风赢无言,却是看向了君启彻。君启彻见他一直瞅着自己,也不出声,只是害怕地落下泪来,钻进梓桐怀中,又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问你一事,你说了我便走。”半月弯身着夜行衣,黑巾裹头,压低了声线,粗哑的嗓音,听上去像是男子。
“弯弯,你是否还真心助我一臂之力?”君卿欢的表情异常认真,却也让半月弯有些失语,她若是不助他,又何必苦苦执着?只是,昨夜那番对话之后,他们已然再也回不到当初。
本也只是一句普通之语,可沾上了“传位圣旨”四个字,半月弯的双耳便悄然立起。只是,那怀南也仅随口一说,并不细言,笑眯眯地把那两块玉饰送到了半月弯的手中。东西拿在手里,便感一阵冰凉,像是冬日里的冰菱花一般,滑滑润润。
半月弯抬眸,语气清冷而淡漠,“奴婢没有骗娘娘,皇上也确实不在殿内,而是去了芳丹苑,这早膳亦是要送去那里的。”
四下都是追兵,各宫之人均已惊动,想回鸾凤殿已是不能,唯有就近藏身。抬眸间,却见前方宫殿一色金碧,她心中一暖,竟是喜不自禁了,不承想,她竟是到了太子宫外。无论风赢如何大胆,若是危及太子性命,他定然不敢轻举妄动。
“皇上恕罪!”
君启彻摇了摇头,“不是啊迷蝶,绿肥红瘦是今日的头彩呢,只有猜得灯谜最多的人才能得到。”
“不说也行,砍手砍脚,割鼻挖眼,扔进你自己拉过屎的茅厕做大周第一人彘如何?”
闻言,半月弯一愣,也许是因为他太过狡猾,每当他问她一句,她总会感觉他似乎又在试探,也许是她多心,但还是小心应对的好。手下动作不停,半月弯头也不抬,只是柔柔地道:“奴婢睡得挺好。不过今日不必早朝,皇上为何不多睡一会儿?”
他温温一笑,毫不犹豫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半月弯的身形已完全地没入夜色,她迅速飞蹿出去,却是朝那火把之处而去。最危险的地方,亦是最安全和图书的地方,他风赢再厉害,也想不到她敢自动送上门去。
“我没事的,彻儿不要哭。”伤口还在疼,可半月弯却更心疼这个孩子,只得不停地安抚着他。
“原来是这样啊!”
半月弯软软低头,垂眸道:“托皇上洪福,奴婢只是运气好,好猜的谜面恰好被奴婢拿到了而已。”
捧着玉盘,俞婧婉呼吸急促,她方才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后位?他在说什么?许她后位?可自己只会是区区一个婉妃?她涨红了脸,恨不能立马冲出去一顿狂吼,可很快她的理智又回来了,不能急,不能急,不是还有什么传位圣旨?原来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眼圈这么黑,是不是昨夜睡得太晚没有休息好?”半月弯有一双灵动的大眼,当她刻意转动,便像是能勾魂摄魄一般,妩媚中却又带着几丝甜美,让他每每总想靠近,却又害怕深陷其中。
“父皇可是君无戏言的喔,当然是真的。”他开着玩笑,也十分享受这样单独和儿子相处的温馨时刻。
君启彻面色青白,却也不是假装。外人只道他是受了惊吓,却无人明白他只是害怕君卿夜发现地宫里的人所以才吓成这样。
君卿夜饮食清淡,半月弯并未准备太过复杂的食物,只是弄了些清粥小菜,端了便走,行至一半却遇上了一脸不快的俞婧婉。
他再也按捺不住激荡的心情,望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弯弯,我知你恨我,但,若你真能助我得到江山,我必许你后位,永不食言。”
地宫内幽暗无比,唯有一处似乎有光点闪耀,半月弯顺着石阶一步一步向下走去,直到终于发现光源所在,而眼前的一切,再一次令她震惊不已。
半月弯眸色也已加深,并不问他是真是假,只在架于他脖颈的钢刀上使力,那怀南便已血涌封喉,直接栽进了茅坑里。
“六十八个谜面,都是好猜的?”他笑,淡淡的看不清楚,却似乎又透着几分戏弄之意。
这种真实的存在感和依赖感,让半月弯觉得窝心,这个和她原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的孩子,此刻却让她感动。
在场之人无不惊叹,虽一直知道君启彻依赖她,倒不承想,会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
“奴婢不知。”
怀南内急,实在忍不下去,便道:“大侠,要小的说什么都行啊,让小的先解决一下腹中问题行不?”
半月弯倒也不劝,目送着他离去,而后急急地朝着御膳房行去。
“嗯。”
半月弯紧握着手中之物,伫立于风中,笑着,挥手间,腰间软鞭银丝舞动,落地时便是惊天一响。
未及睁眼,便闻到一阵异香扑鼻,顿觉整个人都身心舒畅了起来,半月弯挣扎着起身,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白口中之物,惊喜地问:“这是何物?”
君卿夜本也就心疼这孩子,见他这样,倒也并未怀疑。
君启彻拉下半月弯的身子,蹲在地上,将两块玉并到了一起,“你看,绿肥的样子,像不像是抱着红瘦,就像迷蝶抱着我一样,对不对?”
得意扬扬地拖着半月弯去换彩头,却被告之头三奖须亲自去找君卿夜领取,还美其名曰是近距离接触皇上的好机会。闻言,半月弯终于明白这所谓的头三奖,原来是后宫争宠的又一把戏。
本以为君启彻是想要逃跑,岂料却是把她死死抱住,那上气不接下气的哭法,凄厉得如同真的死了亲娘。半月弯突然就呆愣在原地,手脚都不知放在何处。她回过神来,却是竖指轻嘘了一声,而后轻唤道:“彻儿,不要哭,会被别人听到的。”
“在芳丹苑,芳丹苑。”
虽是宝物,但半月弯并不留恋,顺手便递予了君启彻,温柔道:“小殿下,看,拿到头彩了,这个是你的了。”
风赢看上去并不精明,竟然也有这样的心计。至此,半月弯再不敢轻敌,终是招招用心,只期待她还能坚持到想出脱身之计。
怀南于她并无仇怨,她本可以不杀他,可他偏生是君卿夜的心腹,他死了,才能永绝后患。错就错在他多嘴说了那句话,宫中从来就是多说多错,他既参不透,便是她不杀他,他也活不长久。顺手将钢刀扔进茅厕,半月弯转身,瞬时拔地而起,飞一般地朝芳丹苑掠去。
“嗯,有一点,不如奴婢找别人帮殿下换奖赏好不好?奴婢想到那边坐一会儿。”半月弯随意指了一处说着。
“母妃,你流了好多血。”
只这么一想,心竟然猛烈收缩着,针扎般地痛,仿佛伤了的那个是他自己。明知不可以,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多少个夜晚,他都在提醒着自己的身份,更警告自己应该与她保持距离,可当一切都朝着那个最坏的结果发展,他还是无法自已。
“王爷?这么早便入宫,不怕引人怀疑吗?”半月弯冷冷道,实在对这两日君卿欢的表现太过失望。
自怀南说了关于传位圣旨那样的话,她便盯了他一整晚,那半只鸡里的巴豆,也是她故意加进去的,怀南的屋子里住的不止他一个太监,她不想滥杀无辜,唯有引他出了那间屋子,她才好下手办事。
正犯着难,君启彻却奔向半月弯使劲把她朝床上拉,半月弯反手握住他,摇首道:“彻儿,你的床藏不了人。”
君卿夜倒是并未表示什么,那怀南公公却是堆着笑道:“沙医女好福气呢,这绿肥红瘦可不是一般玉饰,是那传位圣旨之上切下的碎玉所制,金贵得很呐。”
方才对战太多侍卫,半月弯气力不接,没有逃出多远便被风赢缠上。
才三岁的娃儿却也真的听了进去,直接闭上了嘴,抽抽搭搭地依在半月弯的怀中。
好在锦宫里的元宵灯会也选在了芳丹苑,半月弯虽无心玩耍,但也乐意四下走走,心想着,说不定真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弯弯。”他执着地唤她的名字。
君启彻不依,非要赖着她不走,“那我陪你一起。”
许是半月弯的眼神太纯净,俞婧婉犹豫了一阵,“你没骗本宫?”
半月弯翻飞而起,轻盈如舞的脚步有规律地变换着,竟是用了移形换位之法,顷刻间,人已掠出一大截。风赢俊眉轻挑,逼迫上来,死死缠住,不让她有分身余地。二人实力悬殊,半月弯能坚持这么久,已是拼尽了全力,但看风赢那势要置她于死地的模样,她也不由心内惶惶。她并非怕死之人,只是现下她还不能死,拼不过,也逃不和*图*书掉,半月弯再生一计,左手突而用力向上一抛,竟是将一直抓在手中的传位圣旨抛飞了出去。
她猛地转身,却是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大步离去。从今往后,她只是俞婧婉,亦只是她自己,也只为自己活,想要阻她的康庄大道,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半月弯不语,只是轻笑,眸中竟多了几分忧心与哀伤。若是有那一日,他知道自己会伤害到他最爱的父皇,那么,他还能如此对她微笑吗?
半月弯虎口生疼,竟被拉开一道长长血口,她飞速向后掠去,风赢却是招招逼近,杀气冲天,大有不取她性命决不罢手之势。
定定地望着君启彻扑闪的一双大眼,君卿夜终于打消了去地宫看看的念头,只是道:“彻儿做得对,这里不可以对任何人讲。但若是彻儿想进去看看,一个人又觉得害怕,可以叫上父皇,父皇陪你下去,如何?”
“皇兄本是不拘一格之人,他的决定自是与常人不一样,我倒觉得很有可能。”君卿欢毕竟与君卿夜一母同胞,对他了解甚深。
虽然她有这样的心思,可俞婧婉并不领情,昨夜种种,令她心中已是恨怒交加,出口便无好言,“合作?本宫是不敢了,再合作下去,本宫怕是连命丢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脑中纷乱如麻,却听得风赢冷冷又道:“乖乖束手就擒,我便留你全尸。”
半月弯低低垂眸,面色无波,只是淡然道:“王爷以前于奴婢,不是王爷,可现在,王爷于奴婢而言只是王爷。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王爷还是不要回头再去忆那往事的好。”
半月弯哽咽了一下,似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虽无血缘关系,可君启彻竟真的把她当成了母亲,虽然一直迷蝶迷蝶地叫着,可他的眼神代表了一切,这个孩子是在用心地对她,想要被她永远守护。
手中之物不知真假,半月弯也不敢轻易丢弃,只道自己今夜又遇风赢,恐怕是不可能像上次那般侥幸了,想逃怕是逃不掉了。唯有斗智斗勇,方可能险胜。
“是吗?朕还道今日谁能拔得头筹,不想竟会是沙医女。”淡然的笑意,看上去并不真实,虚虚实实的话语,亦听不出他真实的情绪。
“嗯,彻儿进去过吗?”
小白机灵地扭了扭身子,突然跳下石床,朝一处方向疾奔,不多时便消失在了半月弯的眼前。半月弯只道小白是听懂了她的话要离开这里,便也涩涩一笑,方闭目,却又听到小白疾奔而来的声音。
“具体|位置。”
“除了这两个没用的奴才以外,什么也没有留下。”
小白围着半月弯打转,还不时地拱着半月弯的手,示意她快点吃下去,半月弯深谙医理,见过的仙草灵药也不在少数,可这株通体泛红的奇异仙草,她却从未见过。这东西拿在手里尚有余温,却并不冰冷,半月弯虽不识这是何物,但这仙草所散发出来的异香却甚为熟悉,并未犹豫多久,她便决定大胆一试,吞下了这株仙草。
本以为这东西会对身体有所帮助,不多时,却感觉到腹痛如绞,半月弯咬紧牙关硬挺了许久,终是不敌痛意,两眼一翻,冷汗涔涔地昏死过去。
“大约和你想的是同样一个人,只是苦无证据。”君卿夜淡漠地开口。
压低声线,半月弯阴阴冷笑,“全尸?那便是说,无论如何都要死了吗?”
君启彻嘟着嘴,仍不甘心地开口,“可是,我想要那对绿肥红瘦。”
半月弯微微一愣,这应该如何回答?若是告诉他打她的就是他父皇派来的人——风赢,他会不会更加伤心?突然拉开了君启彻,半月弯道:“彻儿,你相信我吗?”
他不再言语,只着了怀南给她把头彩送过去。这是一对鱼形玉饰,一肥一瘦合起来是一整个圆,又因颜色各异,便叫了绿肥红瘦的名字。鱼形又是年年有余、吉庆之意,是以,在元宵之夜作为头彩,亦是十分合适的。
君启彻也同样摇首,“母妃,我的床下有地宫呢。”
锦宫内,两个纠缠不休的身影像是月光中舞动的幽灵,激起一片肃杀之气。半月弯的身上已伤了八处,虽并不致命,但已是血流如注,她那纯黑色的夜行衣被血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痛倒是其次,只是黏腻着难受至极。
半月弯满头是汗,但仍是尽力拼杀,只待再坚持半炷香的时间。
“不用了,小殿下难道忘记了吗?奴婢自己就会治病啊,没事的,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
“是男是女?”
半月弯心中一热,兴奋不已,正待打开查看,却闻得一声轻啸,一人凌空而来,锦服银枪,不是风赢又是谁?深更半夜,风赢不在家中休息,竟潜伏此地,半月弯立时明白自己中计了。
“肯定是男的呀,女人哪有那么厉害?”他理所当然地说着,哪知却更引起了君卿夜的怀疑。虽然不太肯定那人是不是沙迷蝶,可若真是她,彻儿真的会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撒下弥天大谎吗?假若真的如此,那么,沙迷蝶此人,当真深不可测。
下面已一塌糊涂,颈上还淌着血,怀南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大侠别动、别动手,小的说,小的说还不行吗?”
“难得不用早朝,想去芳丹苑走走。”他答得干脆,好像心情不错,昨夜种种似乎已烟消云散。
太熟悉太子宫的地形,不费吹灰之力,她已掠入君启彻的寝殿。两个守夜的宫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未及出声,便已被她放倒在地。长鞭一甩,竟生生将二人扫入君启彻的锦床之下,再瞧不出一丝痕迹。
风赢是个心中藏不了事之人,夜色暗沉,他却仍旧紧盯着她手中之物。只一眼,半月弯就已确定了这传位圣旨是真的,没想到君卿夜为了钓出他们这些“大鱼”,竟舍得拿这圣旨做饵,只是,他如何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是传位圣旨呢?
锦宫已成牢笼,唯有逃出宫去,才有一线生机,虽未暴露身份,可若是一身伤地出现在君卿夜眼前,恐怕再好的说辞也是无济于事。但风赢已在各个宫门加派了人手,重兵把守之下,要想突围并非易事,半月弯沉思良久,终是不敢轻易去试。
他钻进茅房脱下裤子就要往下蹲,忽觉眼前一花,明晃晃的大刀已架上他的脖颈。腹痛如绞,他已是憋不住,可若是再往下一分,便性命难保。艰难地吞咽着口水,怀南哆嗦道:“www.hetushu•com.com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父皇小时候皇爷爷也会像现在这样抱着父皇睡吗?”
地宫内听不到外面声响,她亦只能祈求君启彻能够真的听话,毕竟孩子太小,要骗过风赢,实属不易。昏眩瞬间侵袭,半月弯迷迷糊糊的似乎睡了过去,朦胧间,感觉脸上麻痒,挣扎着醒来,似乎只看到一团白影。
君卿夜会有此一问,风赢并不奇怪,只是突然联想到了那日君卿夜突然让他布局一事,遂直接反问:“皇上是否心中已有答案?”
君卿夜于正前方端坐,身侧是一派雍容华贵的俞婧婉。那日她送去了早膳,已与君卿夜和好如初,虽不知她还用了何种办法,但她至少未被打入冷宫,仅此一点,已是她的本事。她笑笑不语,只伸手替君卿夜接过半月弯手中竹签,柔婉一笑,回头道:“皇上,是头彩呢!”
心中有了计较,半月弯却并不急着去猜谜,只是找了一个小太监问了问关于获得头彩的细则。原来,君卿夜为了让大家玩得更尽兴,除了银子奖励之外,又设了三重大奖,头彩便是君启彻想要的绿肥红瘦,听说是一对极品玉饰,一红一绿,特别稀有。虽不明白君启彻为何想要那东西,但既然决定了要帮他拿到头彩,便也只能用心去猜了。
地宫?闻此二字,半月弯彻底呆愣。地宫,太子宫里有地宫,为何她从来不知道?迷茫的眼神并未保持太久,半月弯已迅速抱起太子一同跳上了锦榻,君启彻在床上简单地捣腾了几下,太子锦榻靠墙的那一部分,忽而缓缓向上升起,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入口。来不及细问个中缘由,半月弯迅速地跃入,而君启彻亦自外面关上了地宫的入口。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就是正月十五元宵节,半月弯无心赏灯,却也拗不过君启彻的哀求。毕竟,君启彻自打进了书房,就再没什么机会和她独处,是以,他缠得越发地紧了,一步一步跟着她跑,生怕她飞了一般。
君启彻不再开口,只是挂着眼泪点头,在他幼小的心里,现在最担心的只是半月弯身上流的血越来越多,甚至已染红了他的床榻。
“在哪儿?”
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半月弯终于冷声问道:“君卿夜的传位圣旨放在哪儿?”
他是动了真怒,恼的却是自己,交手两次,竟然连对方是何身份也没能弄清楚。风赢也是第一次欣赏起了这个不知名的对手,若不是各为其主,他倒真想好好地与之结识一番,如此机智冷静的对手,实是千载难逢。
“嗯,偶尔。”君卿夜心中有事,便也答得模糊。
若是以往,半月弯也认同这样的看法,可近距离接触过君卿夜后,她似乎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奴婢还是觉得不太可信。毕竟,那是传位圣旨,又岂会胡乱摆放?”
“乖,好好睡觉,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懂吗?”
“王爷放心,奴婢答应的事自是不会食言。”她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更何况还有救命之恩,不能以命相报,便只有助他成事一途了。
她惨淡一笑,“你怎么在这里?啊,一定是彻儿让你下来陪我的是吗?彻儿可真是个好孩子啊,你也是。”摸着小白软滑的皮毛,半月弯又叹,“就说让你不要跟来了,现在知道这里不好玩了吧?这里啊,是个吃人之地,谁进来了,都不会有好下场。你啊,还是回自己的地方去吧,清静。”她的声音软绵无力。
“好。”
君启彻还小,自是不可能猜到什么谜底的,可他眼见着许多宫人们都领到了银两,便不甘心地叫了起来:“迷蝶,你一定比他们都厉害,你也猜啊。”
风赢手中长枪又连环击出,招招直指要害,半月弯身形互换,几招下来,竟是气喘吁吁,一不留神,已被他生生挑破肩头。他长枪再转,竟是用那舞棍之法,朝她心口直拍而去。
“那彻儿谁也没有告诉过,对吗?”微笑着,君卿夜的口气一直很温和。
“殿下,奴婢又不缺银子,便不和他们争了吧。”猜谜虽不在话下,赚个几两银钱倒也容易,只是,她本不在意钱财之物,便也不愿去动心思。
她却只是缓缓摇头道:“王爷还是快回吧,您说的事儿,奴婢记下了,可王爷这般与奴婢见面,要是被人看到,恐是要惹人怀疑的。”锦宫里处处是眼线,若是有人将他们偷偷见面之事告之君卿夜,那接下来的戏,便也唱不下去了。
想要坐起身子,却感觉手脚冰冷,伤处已开始慢慢结痂,但她毕竟失血过多,浑身上下都提不起力气。小白含着眼泪跳到了半月弯的怀里,呜呜地叫着,显然是在心疼半月弯。
“那我们拉钩。”君启彻竖起小小的手指,送至君卿夜眼前。
“八仙亭往前走十步,再左转走十步,再右转走上二十步,就能看到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土地公,传位圣旨就在那土地公腹中放着。”怀南战战兢兢地说道。
没想到风赢只扫过那东西一眼,并不出手,竟是再度与她缠斗一气。
皱着小脸,君启彻老气横秋地一叹,不满意地问:“为何皇爷爷不这么做呢?”
额前冷汗如雨,半月弯心知今日是在劫难逃,只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是何时被发现的。但是,便是死,也决不束手就擒,当年她能活着来到上京,便决不允许自己失了那份傲骨。
“那奴婢去给您准备早膳,用过再出去吧!”半月弯收了手,抬眸间,却见君卿夜温朗如玉的俊颜,配上那身飘逸云服,越发显得清雅了。
“父皇,儿臣以后能经常和父皇一起睡吗?”
伤处太多,有些部位甚至自己无法触及,在没有丹药的情况下,想要彻底止血,却也成了难事一桩。半月弯用床单胡乱地包扎了几处明显的外伤,这才找了一处石床躺下休息。
年终岁尾,不缺鱼米(打一字)。答案是个鳞字。
半月弯起身,抽出床单紧紧包裹在自己身上,再迅速更换了一套新的铺回锦榻。身体渐渐发凉,显然是失血过多的症状,她强撑着意识,想要到一处地方躲起来好好休息。奈何太子宫内可容人之处甚少,仅有的几处,又太容易被人注意,根本无法躲藏。
冷傲的语气,狠戾的眼神,让怀南立时噤了声,他夹紧了裤裆痛苦道:“大侠,您问,小的什么都说,什么……呃啊……大侠您快问啊,小的不行了啊……”
她只是想知道君卿夜的和*图*书具体|位置,所以才折了回来想要问问半月弯,不想竟听到了这惊人的一切。虽明知君卿欢的目的是什么,可听到“后位”两个字,俞婧婉的心跳终还是乱了章法。
“为何才来?”见到风赢,君卿夜面色不佳。不过也难怪,脚下躺着两个还昏迷着的奴才,再加上一个吓得不轻的太子,他自是高兴不起来的。
风赢拧眉,以君卿夜的个性,是宁错杀,不放过,明明怀疑却不肯动手,非要找到证据,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在意她。
拒绝的话语,于喉头咽下,虽明知所有人都盯着她,她还是温柔地应了一声,“是,迷蝶是绿肥,小殿下是红瘦,迷蝶永远保护着小殿下,好吗?”
半月弯倒也不在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给皇上送早膳。”
君卿夜缓缓坐定,冷着一张脸,却也让他愈发显得威严,“让他跑了吗?”
因是元宵灯会,闹了晚场,已近子时,怀南才回屋休息。天仍是很冷,他胡乱洗洗便上了床。只是刚有了睡意,却觉腹中一阵绞痛,他顿时被折腾得醒来,手忙脚乱地提着裤子就朝茅厕奔,边跑边后悔道:“不该贪嘴多吃了半只鸡,哎哟哟,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父皇不太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该是没有的吧。”君卿夜淡淡地笑着,似乎真的在努力回忆,却也真的想不起来了。
“你还想骗本宫?皇上根本不在鸾凤殿内。”
梓桐是看着君启彻长大的,也自是心疼得不行,开口道:“皇上,太子许是吓着了,要不要着太医来看看?”
并未犹豫,君启彻竟是重重点头。他不想骗父皇的,可他更不想再次失去母妃,他不要别人说他是没有母妃的孩子,就算他是太子,他也会害怕。所以,他再一次选择了对君卿夜撒谎,他太小,不会明白这些事情对大人们来说有多复杂,他只是想要保护自己最想保护的人,用了自己唯一的办法。
待得风赢察觉到她的心思,追将上来,却只能看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懊恼。风赢寒着一张脸,转身对着身后一排排的禁宫侍卫冷声喝道:“便是把锦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抓回来,生死不论。”
“母妃,是谁打你的?我要父皇打回去。”
他说得笃定,但半月弯却有些怀疑,“芳丹苑?如此重要之物,放在游玩之地?”
“皇上,太子宫内可有线索?”
啪的一声,飞手挥出软鞭,却是狠狠抽飞了一排手执火把的侍卫。
“好。”
除夕夜守岁(打一词)。答案应该是辞旧迎新。
君启彻眨巴着大眼睛,满脸期待。
君启彻兴高采烈地跳了起来,而后紧紧地搂住了半月弯的脖颈,幸福的表情像是春日里的太阳花般耀眼。
回到锦宫,半月弯打了盆冷水洗脸提神,便去了鸾凤殿内侍候君卿夜更衣起床。这些事以往都是梓桐在做,自半月弯来后,便换了她做,从起初的不适应,到现时的习惯,半月弯有时候也在想,自己的底线似乎越来越低了。
“嗯。”
君启彻顺从地点点头,眼泪仍是掉得又急又凶。半月弯心中一软,倒也真的试着松开捂住他嘴的手。谁知手刚离嘴,他便扑了上来,抱着半月弯号啕大哭,“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是不是很痛?”
即便如此,君启彻同样很高兴,心中想着至少父皇没有一口否决。他自幼丧母,对君卿夜的感情自是不一般,是以,仍旧贪心地想得到更多的关怀。
君启彻倒真的担心了起来,“迷蝶,我们去看太医吧?”
“……”
僵直了身体,君启彻的头摇得好比拨浪鼓,还故意大声道:“没有,他包着脸,脸上还有血,好吓人的。”
思及时,她亦只能铤而走险,太子身份尊贵,也最好控制,太子宫此时俨然成了半月弯最好的选择。
“怀疑不怀疑,我已顾不上,如今入宫只为一事。据我的探子回报,传位圣旨,有可能就在芳丹苑内。”
“皇上恕罪,末将正在尽力搜寻。”同样看清楚了殿内一切,风赢亦黑了面,早应该先到太子宫的,显然那家伙现在已不在了。
夜已深,唯有月色凄迷,用它微弱的银光点亮大地。
风赢大喝道:“又是你,上次被你逃掉,这次可不会这般好运。”
步入内殿,竟然见到君卿夜本尊,一旁的梓桐怀中抱着的,正是脸色苍白的小太子。
原本手里拿着的谜面,已全数交予了之前那位兑奖的公公。现时,半月弯手中握着的,只是一支兑现奖赏用的竹签,上面端端正正刻了一个“头”字,是为头彩之意。
冷漠地开口,下达着最后一个搜宫的命令,太子宫这里除了离她消失之处最近以外,最为紧要的是,还有一个小太子。无论她的目的何在,若是伤了太子那可是大事。
拗不过君启彻,半月弯只能带着他寻了一处坐下休息。只是,君启彻时不时回头偷瞄她的小动作,却也让半月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他是想陪着半月弯的,但心里又记挂着想要的奖赏,心内定然纠结不已。
他终于恍然大悟,并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听夫子的话,一定要听风将军的话,他要快快地变得强大起来,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最想保护的人。
一连猜了好几个,半月弯发现这些灯谜出得并不太难,转了一大圈下来,手中已有数十个谜面在手,看得旁人羡慕不已。君启彻更是抬高了头昂首阔步走着,他年纪虽小,但这种稳拿第一的虚荣感同样让他很是受用。
言罢,手中长枪在夜空中挑出几朵飞舞的枪花,煞是好看。但虚无的招式却带着一股子凌厉之风,狠辣地直袭半月弯面门,目的相当明确,便是要挑掉她面上黑巾。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偏生是风赢,是以,半月弯绝不会让其得逞。
虽不太相信君卿欢的消息,但半月弯也并非完全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偶尔也会抽时间去芳丹苑走走,想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只是,一如既往地失望,就好像明明近在眼前,却始终看不见也摸不着。
无形之中,自己又被卷入了女人间的战争。这头彩不领君启彻定是不依,可若是领了,定会成为后宫的众矢之的。一时间,她也拿不定主意,君启彻见她不动,却也不闹,只问道:“迷蝶,你不舒服吗?”
来到太子宫前,风赢已是面色如铁,他不愿意相信是半月弯所为,但方才在她的屋里也确确实实没有见到人。除了眼https://m.hetushu.com.com前的太子宫和鸾凤殿以外,整个锦宫都已找遍,根本没有黑衣人的踪影,而半月弯又恰好在此时失踪,他亦不得不在心中做了最坏的打算,假若真的是她,那么,他也决不会姑息。
身在皇家,自是不同一般平常老百姓,君启彻自出生之日起,便有了专人照料,从未留在君卿夜身边过夜,不想此次竟有了机会,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自也是欢喜异常的。紧紧地窝在君卿夜的怀中,君启彻兴奋得小脸通红。
“小殿下还有得不到的东西?只要殿下一开口,皇上什么都会给你的。”半月弯轻笑着开口,说的亦是实话。
不多时,便闻得哀号遍地,她身不染尘,却已撂倒一大片。即便如此,她却不敢大意,她明白,纵是杀光这芳丹苑内所有侍卫,也难逃风赢之手。他如今静立不动,只是在耗她气力,待她反应迟缓之时,便是他出手之际。
“那彻儿可能分辨得出,那恶人是男是女?”一步一步引诱着孩子开口,君卿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对一个孩子这么地用心试探。
筹办灯会之人也是用了心思的,四下布置都非常完美,每盏灯上都贴着谜面,猜中之人,便可去找管事的公公领赏。为了使得宾主尽欢,君卿夜也是下了大手笔的,随便猜中一个灯谜,便能领到一两银子,是以,整个锦宫的宫人太监们个个都欢天喜地。
熟练地为君卿夜穿戴,直到一切都妥当了,她还小心翼翼地帮他理理这里,扯扯那里。她做着这一切的时候,君卿夜总是一动不动的,只是时时传过来的幽香,却令他蠢蠢欲动。每每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便强行克制下去,在他眼中,半月弯确实是特别的,值得他用心等待她的自投罗网。
一听这话,君启彻立时蹦跳起来,拍着手欢喜道:“好哇好哇,换头彩咯,换头彩咯。”
“哼,你偷入皇宫,窃取皇室宝物,还想活命吗?”风赢怒喝出声,扬手间,芳丹苑四下火光一片,竟是埋伏森严。
半月弯心知有异,大呼上当,原来那东西竟是个假货。风赢方才故意多看那东西几眼,想必就是要误导自己,她一心要带走那东西,不想反被他利用。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君启彻口中的地宫只是一条密道之类,可现在一看,这里的地宫,大得令半月弯不敢相信。
身随心动,她足尖点地,凌空而走,便是逃不掉,她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纤柔的身体,在夜空中跳跃,时而飞升,时而疾落,挥舞得密不透风的银鞭,暗夜之中,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只闻其声,便也能感觉得到那银鞭的力道。
一直在做着相同的事情,却从不曾想过也会被区别对待,她本已怒火中烧,现下已然是热血翻腾。君卿欢,助你得了江山,我不过仍旧是现在的荣华光景,那又何必舍近求远?她阴冷咬牙,你既不仁,便休怪我不义。总有一天,她会让他明白,放弃她这枚棋子,他错得有多离谱。
“那你为何不信?若是以前,我的话你从不会怀疑。”
按照怀南所说,半月弯很快找到了土地公。托起那土地公,确实感觉过分沉重,不及细想,她用手震破,才发现原来那土地公腹中竟真的有东西,并用金丝锦布包裹着。
夜风疾狂。
她纤瘦的身形,如野猫一般灵敏,飞舞在高墙红瓦之上,在夜的庇护之下,迅速消失于人前。
“娘娘,《踏雪》之事,奴婢并非有心害您,您仔细想想,便知道是误会一场了。娘娘如今对奴婢如此排斥,接下来又如何合作得好?”半月弯本也有心找她解释一下,只是时间仓促,一直找不到机会,现下在这里遇到她,倒也正好说说。
“说了你才能拉。”
三岁的娃儿,听不太懂这么复杂的话,也不明白什么是身负重任,但他却实实在在地听懂了一句,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保护最想保护的人。那么,就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让母妃受伤的吗?
“迷蝶,你知道为什么你是绿肥,我是红瘦吗?”
不由自主地瞟向地宫入口之处,是自己多心了吗?还是说,他真的有必要到里头一探究竟?他只是多看了几眼,君启彻却爬起了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父皇,你干吗一直看着那里啊?父皇想进去看看吗?”
是以,当不经意地扫过她的眉眼,却也看清了她眼下暗色,关切之语脱口而出。
闻言,君启彻的小脸再次垮下,但也并不敢多嘴,只软软地依在梓桐怀中,不敢朝那地宫入口多看一下。三岁多的他,明白自己的父皇有多么的厉害,不想给半月弯惹麻烦的他,也只能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暂且乖乖听话。
他哭得伤心,半月弯心内如麻,只得沉声又道:“你若是乖乖听话,不叫不闹,我便放手如何?”
本就不太清醒,陡然又被这么一吓,君启彻立时挣扎起来,半月弯不愿伤了他,便也只能闷闷承受。君启彻扑腾了一小会儿,突然动作越来越慢,直到最终停了下来,睁大了眼望着浑身是血的半月弯开始掉泪。
君启彻也有些说不清楚,抓了抓后脑勺道:“就是、就是、就是宝贝啦,有一对儿。”
认真地望着君卿夜,君启彻只是摇头,“儿臣打开过门,可是没有进去过。父皇说过,不可以告诉别人这里有地宫的。可是不告诉别人,儿臣一个人不敢下去,里面好黑好可怕的。”
君启彻认真地点头,虽然并不清楚自己要相信什么,但他仍然选择了无条件地相信半月弯。满意地看着君启彻的反应,半月弯认真地对他说:“我一会儿会躲起来,如果有人来找我,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告诉他我来过,知不知道?”
“谢皇上赏赐!”虽非真的赏赐,但明面上也只能这般说了。
“去哪儿?”俞婧婉的口气十分恶劣。
半月弯淡然点头,“奴婢运气好。”
“什么绿肥红瘦?”
“朕先走走,你待会儿送到芳丹苑去便可。”初一的早晨,君卿夜难得不用批阅奏章,兴致自然也高,再加上刚刚起来,并不太饿,便也不愿多等。
几乎是在同时,唯一的月华被重重云层遮住,整个大地都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君启彻也不推却,直接取了那块血玉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又踮起脚尖把绿色的那一块挂到了半月弯的脖子上,这才拍着手哈哈大笑着,“好咯,好咯,迷蝶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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