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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骄傲

作者:吕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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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五官的排斥

第十五章 五官的排斥

“为什么?”
“我不管,我要进去,你不是说五官昏倒了吗?我一定要进去瞧瞧。”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再次睁开眼时,道:“朕不打你。”他不知道他为何要说这句话,但他的心却真是如此想着,他不会打她。
五官皱了皱眉,眼中的防备更甚了,以前,那些龟奴也总是这么对她说的,说会对她好,甚至还拿了馒头给她吃,结果呢,竟是他们害自己的伎俩,那一次,六岁的她被打得体无完肤,几欲死去,就是因为那些龟奴对老鸨说她偷了馒头,所以,她不会相信任何人的话,更别说是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的话。
“我只对你坦白。”须王慎白了五官一眼,握着五官的手更紧了,自从御天殿出来后,他的心便一直惶恐着,他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觉着他若不做什么事,五官就会离他而去似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想法,使他从半路折回,他今天非要跟皇兄要了五官不可,哪知走到御天殿门前时,却见到五官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那模样,可怜得让他心紧紧疼着。
“什么?”皇帝眯起了眼,一时之间不明白五官话中的意思。
“是的,皇兄。”在自己的兄长面前,他没什么好隐瞒的,须王慎腼腆地笑了笑,其实他喜欢五官很久了,从白花林的第一次碰撞开始,她在他的心里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渐渐地,他就喜欢上了她。
这一碰撞,使得五官清醒了不少,却也令她忘记了刚才的迷惑,一见是须王慎,五官不禁没好气地道:“须王爷,你干嘛呢?”
“五官。”皇帝看着眼前这个用倔强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奴才,他的心被触动了,“我要生存”这四个字仿佛是被烙了铁,深深地嵌进了他的心坎里。
此时的五官,是美的,一种由心灵深处迸发的美丽,透过身体,透过眼神,透过一个动作,一句话将美丽发挥到了极致,皇帝再也移不开视线,只是重复着两个字:五官。
“呵呵,这恐怕不行,你忘了这奴才是安安身边的人吗?朕做不到主啊。”
“不是有我在看吗?”须王慎有些不满地转过头来看着五官。
五官虽然还小,虽然还没识过情之味,但因为经历太过沉痛,从小又长在那种地方,想问题时已然不用多思考,便能紧紧抓住问题的核心,从而得出结果。
“她没事,可能是太累了,所以昏倒了。”皇帝温和的脸上僵了一下。
“你既然如此唾弃我,又何必惺惺作态,在我面前表现恭敬?”皇帝不明白。
胡得适老眼一眨,纳闷地道:“皇上?”
“你心机还真是深啊。”皇帝痛恨了,然而,更多的却是感觉到了被背叛。背叛?这个词在此刻,皇帝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会觉得五官背叛了自己,她背叛了自己什么呢?
“嗯,开心。”五官点点头,有个王爷喜欢自己,她怎能不开心呢?
“难道这几年来,你都是如此想我的?“一种痛,从皇帝的心里蔓延,连他都不知道五官的所有责问会让他如此的在意着,在意得甚至将“朕”改成了“我”,然而,她所说的话,他却无力反驳。
“天慎,你骑射的时辰到了。”皇帝突然说话了,五官猛然抬头,却在皇帝说出话后,又赶紧低下了头,身上又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以为,她以为那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一旁的李得胜和战善对望了一眼,同时,二人心里疑惑:这皇帝和五官二人发生了什么事呀?还有,为什么一个奴才竟然能睡到龙床上去?
一旁的李得胜急了,他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二人若一直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呀?这五官是怎么了,平常可是规矩得很,此刻,在皇帝的面前,既不下跪,也没有平常该有的礼仪,她是不要脑袋了还是怎的?
“嗯,你的脸好苍白,我很心疼。”须王慎脸微红地道。
“因为我喜欢你。”如果此时五官上前一步,便会看到须王慎已然通红的脸。
战善暗暗叹了口气,这须王爷敢情是没听明白皇上刚才那话的意思,皇上不是刚说了吗,“朕自然会为你物色一个品德才貌兼备的女子为妃”
“听宫里年老的管事说的。”须王慎拉过五官的手,朝他的须景宫走去。
然而,不管他如何拒绝,他的双眼却始终盯着睡在龙床上的五官,他知道这奴才一直生活在压迫下,从初开始时,他便知道了,面对压迫,她默默地接受着,也在默默地反抗着。
“我……”须王慎刚想拒绝,却见战善别有深意地对他摇摇头。
“你?”皇帝心神一震,只觉心里有某个地方被m•hetushu.com•com五官的眼神给刺痛了,看着自己曾碰到过五官手肘的手,看着五官的双眼,皇帝明白了这奴才对自己的厌恶有多浓,瞬间,他的脸阴沉得如恶魔降临,盯着五官苍白的脸,冷冷地道:“你厌恶朕?为什么?”看着皇帝的黑脸,五官后退了一步,眼中充满了防备,甚至连那奴才二字也省略了,道:“皇上是要打我吗?”
五官一怔,心,有股奇异的暖流流过,并没有被须王慎的直接而有所受到惊吓,对五官而言,她最缺少的就是像须王慎那样直接的关怀了,甚至在她的眼中,这样的直接无关于男女之间的感情。男女之情对五官而言是不实在的,甚至不存在,所以她从未想过这方面,甚至不愿去深思,她虽然能感觉到须王慎的真心,但同时也知道等须王慎长大了,接触到了女孩子后,她对他而言便会变得平淡,这只是时间问题。
五官缓缓地挣开了皇帝的手,挺直了腰杆,抬起头,冷漠地,厌恶地看着皇帝,将她三年来心里的所思所想,用眼神完完全全地表达了出来。
“起来吧,坐在地上多脏啊,也凉。”熟悉的声音在五官头顶响起,五官抬头,见到了须王慎咧着嘴笑望着自己。
皇帝的眉皱得比方才更紧了,不理会心里突然蹿出的那味儿,只道:“天慎,你对这奴才的关心也太过了。”须王慎一愣,率真地道:“不会啊,皇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五官以后会是我的侧妃,我当然要关心她,宠她了。”今天的皇兄真是奇怪,他这话都说了好几次了,皇兄难道没听进吗?
皇帝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五官,时间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久久,久久,久到皇帝只觉双眼生疼,终于,他闭上了眼,无意识地感觉着五官这话带给他的一波波震荡,如那水面的波纹,一圈一圈,朝全身散波开去。
心疼,开始衍生。
皇帝苦笑,她的一切已然在吸引着她,他不知道是从何开始的,是在宰相府的第一次见面时吗?想起那时,皇帝淡淡地一笑,那时的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没有女人的那种贪念,纯粹是好奇于他这个天子的长相,当她看清了他的面貌后,竟未再看过他一眼,如此被一个奴才忽视,是他从未有过的经验。
想到这儿,战善不禁多看了五官二眼,这个充满着心计的奴才怎么会入了须王爷的眼呢?皇帝是断不可能把这样的一个奴才许给须王慎的。
五官的全身是冷的,心更是害怕地狂跳着,在冰冷的身体内,这心跳声让她知道了自己至少还有一个地方是热的,她甚至不想回想与皇帝对势的记忆,因为已是多余。
“你真是自私啊。”五官恨恨地道,“要无数个女人为你保护着纯洁的心灵,而你却又没那个能力保护她们,反而伤害她们,小姐那么好的人,在这么复杂的后宫中要怎么生存?你可知道,你所宠幸的那两个女人的丫头,这两年来,每天都会去骚扰小姐,摆脸色给小环姐姐看,你又做了什么?”说到自己在乎的主子,五官喉咙里一涩,对皇帝的恨意更是浓烈了。
“皇兄,臣弟的骑射早在一年前得了冬猎第一时便已结束了,皇兄不知道吗?”须王慎更奇怪了,他的骑射不是皇兄亲自下令结束的吗?
五官好想将怒视着皇帝的眼神收回来,好想努力地将不甘,愤怒,以及屈辱藏进身体内,好想跪下,跪在这个她深深厌恶的男人面前讨好他,好想卑微地对他说:“皇上,奴婢错了,奴婢只是一个下贱的奴才,刚才一时昏了头才跟皇上说这番浑话。”可是,她知道,自己已不再想那么做了,不想再总是重复在飘红院时的那种活着,那样的话,她的心会一直累着,恨着,痛着,苦着,怒着,她累了,如果她这辈子注定是苦难加身,她现在开始勇敢地去承受。
“对了,王爷,你不是跟战将军一起比赛骑射去了吗?”
“身体还不舒服吗?”见五官没有说话,须王慎转过头来看着五官,担忧地道。
“王爷?”他不是去和战善比骑射了吗?看着他伸出的一只手,五官下意识地将手交到了他的手里,才蓦然发觉,他的手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比自己大出了好多。
“还好,多揉揉就没事了。”五官微微一笑,道,“王爷,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忘了这奴才是安安身边的人吗?朕做不到主啊”这不摆明了拒绝吗?一个奴才,皇上又怎么可能做不了主呢,摆明了皇帝就是不同意须王爷娶一个宫女为侧妃的,这须王爷虽才十二和-图-书岁,但心智却也并非如他表面这般的单纯率性,在处理政事上是绝不会含糊的,平常对奴才也是主仆有别,冷得可以,这会儿,他没听出皇帝的言外之音,恐怕是真的很喜欢床上的宫女吧。
五官虽然是走了出去,但细心的皇帝还是看到了五官双脚的颤抖。
“五官,还愣在一旁做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李得胜朝五官挥挥手。
战善看着皇帝越来越冷峻的面孔,暗叫不妙,果然,皇帝道:“天慎,你对一个奴才如此关心,更因为她而失了原有的礼仪,不觉羞愧吗?”须王慎转过头,脸色潮|红,半晌才道:“皇兄说得是,不过,五官不是一个普通的奴才。”
当五官一走出御天殿时,脚一软,跌坐在了地上,是没事了吗?皇上是放过她了吗?真的没事了吗?五官只觉自己已然真实地死了一回。
“做错事的惩罚?可笑,”说到这儿,五官连皇帝二字都省略了,生平第一次,她在别人面前将自己的不平表达。
“我也不知道。”须王慎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她很凶吧,她总是跟我大声说话,她的想法可多了,可总是装作单纯的样子。”
“不放心我?”
“皇上,你可以打我,折磨我,甚至杀了我,但不许你碰我,不许。”五官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恨,一丝不甘,她厌恶地看着皇帝,忘了彼此的身份,忘了彼此的差距,忘了他们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一个是白云,一个是黑土,此刻在五官的心里,眼里,她只看到了一个曾打过她的恶霸,她厌恶他,排斥他,不屑他,所以,她不会让一个她所讨厌的人碰她,那对她而言是一种污辱。
“可笑?”皇帝心中微怒,然而,奇怪的是,他竟然发不出火来,皇帝被自己给弄糊涂了。
“你是个皇帝却不允许宫中的人用心机?你难道不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个道理吗?真是奇怪,我用手镯去打击张秀丽便是用了心机,那张秀丽用计一直缠着你,使你三个月来把小姐给冷落了便不是用了心机吗?”五官冷哼一声,极为可笑地看着皇帝,说到这里时,眼中对皇帝的厌恶更甚,“你既然讨厌心机深沉的女人,又怎会喜欢上张秀丽呢?难道她那样就不是在用心机吗?你们只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相互喜欢而已,而我,你只是因为我是个奴才,是死是活都无所谓,皇上,你以后若打人,应该用这样的借口:面对一个奴才,主子打奴才天经地义,这样的话我这个做奴才的或许心里会舒服点。”皇帝脸色一白,被五官这么一说,喉咙仿佛被哽住,竟然反驳不出什么话来,因为五官说对了,被她说得透透的。
“喜欢她什么?”皇帝看着须王慎脸上露出的神采,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模样。
床,很舒服,然而,这记忆,却是如此的令人惊蛰,五官只看到了那明黄的衣摆,她甚至没有往上看,眨了眨已变得死灰的双眼,五官缓缓地下床,穿上宫靴,起身,每一个动作都缓慢,每一个动作都静得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动,终于,五官站直了身体。
“侧妃?你是一个王爷,就算是侧妃,也应该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能让一个宫女当侧妃呢?”皇帝冷然的面孔一直未变过,深邃的眼中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侧妃?这奴才有什么资格当侧妃?
就在这时,床上一声响动,五官缓缓地睁开了有些沉重的双眼,困惑的看了看这张全是明亮黄色的床,一惊,这床?这床?在五官意识状态还未清楚下,五官已然迅速地起身,突然,“哎哟”两声,只见须王慎和五官二人的额头相撞在了一起。
“我来找你,后来在御天殿外听那太医自言自语,才知道你昏倒了。”须王慎一脸的担忧,“以后干活别太累了,活儿都让其他宫女去做。”看着须王慎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心,五官心里一热,只觉感激,不过,她昏过去了吗?她怎么会昏过去呢?五官寻思,不经意的,手上滑溜溜的触感令她奇怪,她床上的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柔软了呢?
胸骨碎裂,伤及过内脏?皇帝紧盯着五官依旧惨白的脸,心开始纠痛,是因为自己的那一脚吗?难怪她每次看着自己的眼神会是如此排斥,此时,皇帝已然完全明白五官内外不一的性格,她,卑微的一个奴才,他,这世上最大的主子,她若不卑微,若不恭敬,恐怕连生存的机会也会被他剥夺。
“是的,皇兄,反正你这里有这么多的宫女,你把她给了我吧。”须王慎满怀期待地道。
这床?这床?看着m.hetushu•com•com床上熟悉的一切,五官背上开始冒出了冷汗,方才的困惑也涌上了心头,慌忙想下床,哪知却在她转头之际,前方不远处的明黄影子令五官全身僵硬。
皇帝看着五官眼中的防备意识似乎更浓了,心突然奇异的烦躁起来,此时,一个想法滑过他的脑海,皇帝不敢置信地看着五官,道:“难道你在记恨三年前朕踢你的一脚?”这奴才……“是,我记恨。”五官承认,承认得很快,此时此刻,说假话对她而言是种累赘,她不仅恨这个曾踹了她一脚皇帝,也恨着以前打她的人。
“还是,皇上想再踹我一脚,让我三个月下不了床?”五官攥紧了拳头,双眸更是紧紧地盯着皇帝,不敢眨眼,她在怕,她怕他打她,她怕她一眨眼时,皇帝的一脚便踢过来了,她怎么死的也不知道,五官深深明白,权势越高的人,打人越是狠,她很怕被打,她怕无数个日夜躺在床上没人照顾的日子,她怕那些伤口腐烂着而没人给她上药膏,她怕痛,怕她的伤还没好时又被打,所有的一切的一切,她都怕,但她会忍着,她一定要忍着,并且紧紧地盯着打她的这个人,她要记住他,总有一天她会报复的。
胡得适对于皇帝莫名其妙的怒气惊出一身冷汗,连连道:“是,是,下官这就告退。”说完,便慌张地退了出去。
“王爷喜欢看我笑吗?”五官奇道,她笑起来又不漂亮。
“皇上。”五官的声音已然变得虚弱,但她注视着皇帝的眼神却多了份执着以及一份从骨子里迸发出的骄傲,透过眸子,深深地进入了皇帝的眼里。
一种情,已然在初开始时深种。
五官没有料到皇帝会突然伸出手,心里一吓,然而,皇帝只却只是用手轻轻一带,竟将她抱进了怀里,五官的脸在瞬间又开始变得惨白,全身开始起满了鸡皮疙瘩,痛从胸口又开始蔓延。
“不错。”五官冷笑。
“哦?她怎么不是一个普通的奴才了?”皇帝轻哼,看着自己的弟弟对五官的关怀,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咬似的,难受得紧。
“皇上,”五官的声音突然间变轻,很弱,弱得只有在耳旁才能听到,然而,在皇帝的耳中,这声音就像是雷鸣,“皇上,我说过了,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但是不准你碰我,不准,我只有身体是自己的。”说完,五官再也承受不住胸口的痛,昏在了皇帝的怀里。
“是,我唾弃你,又怎么会恭敬你?”
“没有,身体好得紧。”五官从思绪中回过神,也咧嘴一笑。
但隐隐地,战善还是感觉到了问题应该是出在那昏睡的宫女身上。
如果说五官的这种性格是她从小所受的环境造成的,那么现在他岂不是也成了她的环境之一。
“我若没半点的能力,此刻,尸骨早已荡然无存了,死了几次都不知道。”
看着须王慎的小动作,皇帝紧皱了皱眉头,打量着五官的神情变得复杂,这奴才竟然已让皇弟对她用心至此。
“我是男人,当然可以。”
“那你对我的恭敬也是装出来的?”
“因为五官将会是臣弟的侧妃。”须王慎坦然地看着皇帝,已显成熟的脸上羞涩地笑了笑,道,“皇兄,你把五官给了我吧。”此言一出,战善和李得胜皆惊讶不已,李得胜更是张大了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五官。”皇帝伸出了手,想轻抚五官,这个还是个大孩子的女子,她小小的身子里到底藏了多少不平,她是一直在默默地控诉着吗?一直在努力将这份控诉隐藏着,为了就是生存吗?
“受了刺|激?”皇产将视线从五官的脸上移回,看着胡得适。
“陈伤?胸口疼痛无比?什么意思?”
“王爷是听谁说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五官原本受惊的心情奇异的放松了很多。
“嘿,骗你的了,不过,女孩子家胖点才好看,太瘦了,听说生孩子会痛苦的。”须王慎一脸正经地道。
空气中的白花香味淡淡地渗透在整个殿内,偶伴有的木檀香味令人心神安定,然而,檀香味再浓,却也安定不了五官的心。
“出去。”皇帝突然硬声道。
轻轻地一拉,须王慎突然皱皱眉头,道:“五官,你胖了。”
五官没有回答,因为她不知道能说什么,她也不敢说什么,她怕话一说出口,自己的小命就已然结束,她在等,她在等皇帝的命令,一个置她于死地的命令。
“为什么不可以?立侧妃的话不是只要臣弟喜欢就行了吗?”须王慎不明白地看着自己的皇兄,只觉今天的兄长过于阴沉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须王慎https://www•hetushu•com•com看向战善,却见战善也摇了摇头。
“御医,”皇帝轻轻地喃昵,突然,他大喊,“御医,快传御医!”心被刺得痛痛的,皇帝再笨也已然意识到他对五官不寻常的心理,他开始抗拒,一个他最痛恨的奴才,到最后竟成了扰乱他心的人,他如何接受?五官的身上有太多他厌恶的东西,可面对内心,那呼之欲出的爱怜,他无措呀,在内心时间的流逝里,皇帝在和他从小竖立的信念做着斗争。
“我才没去打听,是无意间听到的。”须王慎脸一红。
皇帝微微一笑,冷峻的面孔已被温和覆盖,他看着这个一直被自己呵护在掌心上的弟弟,微微一笑,道:“天慎,你是一个王爷,如果立个奴才为侧妃,恐怕会引起朝中上下的议论,这对你并不有利,况且,你今年也不过十二岁,立侧妃也略显过早了,就算要立,也得等你过了十五才行,到时,朕自然会为你物色一个品德才貌兼备的女子为妃。”
皇帝冰冷的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笑容,看来,他对她还是有着影响力的。
“是,怎样?你开心吧?”
皇帝一震,那一瞬间对视的眼神,让他看到了五官眼中的害怕和慌张,以及无措,皇帝眯起了眼,这奴才不是傲气得很吗?可她竟在怕,是怕他会杀了她吗?想到这,皇帝皱眉,既然怕他,为何不求饶?求他放过她,然而,更令皇帝困惑的是,自始至终,他竟连一丁点杀她的心也未有过。
五官一愣,眨眨眼,看得李得胜,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却欣喜地道:“是,李总管。”说完,便走了出去,连告退的礼仪都忘了,走得很急,很是匆忙,仿佛怕自己突然又被叫了回来。
“是吗?”她很凶吗?她会大声说话吗?皇帝冷冷地看着五官,怎么她在他面前从不这样?皇帝的心里蓦然生出一股恨意,他是皇帝,她一个奴才竟然跟他如此说话?她以为她是谁?想起那时五官对他的排斥,不屑,骂他幼稚,皇帝的脸更是阴沉了几分,出于帝王的优越感,出于一个男人的尊言,皇帝硬是把对五官的异样感情封锁了起来,他不会让一个下等宫女影响他的心境。
“是呀,不过我又回来了,我不放心你。”
“喜欢我?”五官微讶,只觉得今天的须王爷似乎太过于直接了,虽然她平常也能感觉到这小王爷对自己的特别,但却完全没有像今天这般的坦白。
“五官,”皇帝紧紧地抱住了五官,当他将五官娇小的身体抱进怀里时,察觉到了五官身子的变化,皇帝的全身被狠狠的戳痛了,她,竟是如此排斥着自己。
“皇兄,我要在这里陪五官。”须王慎突然说道。
“喜欢。”
“我要生存。”五官一字一顿地说出来,想起自己小时候所遇到的一切苦楚,求生的欲望又从心底开始蔓延,但她知道自己的日子恐怕是真的到头了,想到此,她好想哭,哭人生的不平,哭上苍对她的安排,哭她从小所受的苦,她真的好想活着,好想,好想啊,她想好好地过日子,想开开心心地生活着。
一旁的战善皱了皱眉,视线来回的在皇帝和须王慎二人身上打转,有些不解,看了身侧的李得胜一眼,却见他也是一脸的问号。
“撞疼你了吧?”见五官额上通红的一块,须王慎不好意思地道。
“难道朕在你的眼里是个暴君吗,动不动就打人?”皇帝的心突然觉得空荡荡的,五官盯着他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动不动就咬人的疯狗。
后悔了,她后悔了,她不该一时冲动和皇帝说这些话,她从没想到过自己的坟墓会是自己挖的,这回,是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胖了?怎么会呢?”五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没长肉呀。
“噢,那就好。”须王慎偷偷地摸了摸五官的脸,即刻间便伸了回来,脸上有些害羞,他是第一次,第一次摸到了她的脸了,软软的,柔柔的,触感真好,须王慎脸上荡漾开了一抹春思。
“因为你是皇帝,我若不卑微,若不恭敬,会被你杀了,你这人怎么这么幼稚?”
“你走开。”皇帝皱起了眉,正在这时,须王慎冲了进来,一见床上的五官时,不禁担忧地道:“皇兄,这是怎么回事呀,五官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昏倒的?”一旁的李得胜看了看皇帝冷肃的面孔,拉了拉须王慎的袖子,轻声道:“王爷,您忘了行礼了。”须王慎微怔,面色一红,关心地看了床上的五官一眼,才对着皇帝道:“臣弟见过皇上。”行完,便匆匆站了起来,走到五官的身边,关怀之情流露,喃喃地道,“早上还好端端的,怎https://www.hetushu.com•com么这会儿会病得如此厉害呢?胡得适!”须王慎朝门外叫道。
“五官,你怎么了?”仿佛也感觉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须王慎道。
“那简单,臣弟明儿就去找她说去。”须王慎满怀欣喜地说完,便走到五官的身边,欣喜被担忧所取代,道,“早上还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昏倒了呢?”须王慎转头看着皇帝,道,“皇兄,御医怎么说呀。”
“不过王爷,你若对女孩子太坦白,会吓跑她们哦。”
不,皇帝突然站了起来,冷然的看着昏睡中的五官,他不能给一个奴才影响心境,就算他在乎这个奴才,就算他有一丁点喜欢这个奴才,她终究是只个奴才,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他是昏了头了吧,才会去注意这个宫女。
就在此时,突听得外面一阵骚乱,便听到胡得适的声音轻轻传来:“须王爷,你别进去,皇上这会儿可凶得狠呢。”
这样一想,须王慎的心头突然涌上不安。
“我是丫头,又不是小姐主子,当然也可以,反正也没人看。”
想起刚才五官与须王慎有说有笑的模样,和在他面前的五官截然不同,皇帝心中的较量味便更浓了,他要她服他。
扑哧……五官轻轻一笑,这一笑,使她忘却了自己与皇帝之间那曾经剑拔弩张的情形,暂时将一切抛之到了脑后,道:“王爷,这种女孩家的事,你去打听干嘛。”
“是的,皇上。”胡得适恭敬地道,“因为刺|激过度而引起了胸口的陈伤,导致胸口疼痛无比,透不过气,才昏了过去的。”
“皇上,这位小宫女只不过是受了刺|激才昏倒的。”太医胡得适不敢正视皇帝,此刻的皇帝拉着一张马脸,仿佛要把人吃了似的,他哪还敢多讲半句呀,再看着龙床上的人儿,胡得适寻思,他是不是在哪见过她呀。
此时,一旁的战善突然道:“须王爷,课虽然结束了,不过,王爷可还没赢过臣呢,要不,我们这会儿去比试比试。”
心疼,开始植入骨髓。
“好。”须王慎点点头,他自小便知道自己的正妃他是没权利自己选择的,所以,他才说让五官做他的侧妃,但是,他是真的喜欢五官的,便道,“那皇兄,臣弟想向你要了五官。”这是一句肯定句,须王慎认为区区一个不起眼的宫女,他的皇兄自不会拒绝,尽管他先前已说了一次,恐怕那时是皇兄没听清楚吧。
“女孩子要笑不露齿,你这样笑像什么话,要是被别人看到本王跟一个这样不识大体的女子走在一起,本王会很丢脸的。”须王慎一本正经地对着五官道,说便,便转过了头,嘴角上扬一抹邪笑,“哼,那你自己还不是那样笑的。”五官自然不会被吓住。
“唔,好。”虽不明白战善是何意,但须王慎还是点了点,不舍地看了一眼五官,便走了出去,就在走到门口时,他又回望了五官一眼,却见五官只是盯着地面,并未看他,心下不禁有股失落,然而,就在须王慎看到五官身后的龙床时,突然想到:五官刚才不是睡在龙床上的吗?
“禀皇上,这位姑娘可能在早些年胸口受过了重创,以至于胸骨有些碎裂,虽然伤愈得不错,但总留下了微微的裂痕,又因伤及过内脏,以致无法痊愈,所以,她一旦受了刺|激或是气愤难平时,旧伤口受到挤压,便会发作,”胡得适怜悯地看着昏睡着的五官,摇摇头,道,“哎,看她年纪轻轻,是谁这么狠心下得了如此之手啊,这病根子恐怕要跟着她一辈子了。”
一个娇小的身影,一双细小却闪烁着生存欲望的双眼,一张紧抿着透着无比毅力和耐性的双唇,一双紧握着拳头,随时准备战斗的双手,在五官的身上,皇帝看到了很多他无法表达却又牵动他心的东西,就像一种磁铁,毫无遗留地吸走了他所有的目光,甚至整颗心。
“须王爷,下官可能老眼昏花,虽然觉得她跟琴安小姐身旁的那个奴才很像,但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个五官,下官就不知道了。”胡得适急道,哎,他出去之后正嘀咕着皇帝是如何如何的了,哪知刚碰上了来找人的须王爷。
“那是朕对你做错事的惩罚。”皇帝在不知不觉中解释着,但他并未发觉。
五官不语,只是防备地看着皇帝。
直到战善和须王慎离开,皇帝也始终未言语,他在等,等五官先开口,等她开口求她,这是一场较量,臣服的较量。
“你?”
“喜欢?你喜欢她?”皇帝将视线移向了五官,向来沉稳的心起了变化。
一份爱,从他的心里开始发芽。
“出去,朕让你出去,没听到吗?”皇帝的声音更冷了,直视着胡得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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