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回老爷，还没有。”
“少侠们，往这边走，是后院的方向，请随奴婢来……”
“你管那么多闲事，他父母自然会找来的。”
“早知道荷花宴上有那么多好吃的，我一定极力配合，早上不赖床也要赶来。”
以命偿命，后生可畏。
“费大少，你走是不走？”
一声闷响，那家丁单薄的小身子骨儿就这么被压在下面，连屁都没放一声，当场晕厥。“老爷，老爷您没事儿吧！”“快，快！掐人中，掐人中管用！”
“小鬼！我有那么老吗？你看一看这张脸，多俊俏，有这么老的叔叔吗？”他磨着牙，捏着折扇，恶狠狠地凑过半张脸。
某人一双小爪子缩得飞快，她狠狠吸了吸菠萝果的香气，垮下张小脸，分外委屈，“才没有，那个小姐很漂亮……”
“表哥……你，你可真冷血……”
其中一人悄悄附耳过去，“瞧见没，亭中那少年抱着的孩子，很面善。”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费妍笑着抱起他幼软的身子，落下的香吻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隔住了，风陵南感觉手背被温热的唇触了触，眼波一闪，似嗔非嗔挑起了眉，“男孩子撒什么娇，羞！”
“都巳时了，怎么还没来……”胖老爷来来回回的踱步，左右顾盼，焦急。
小家伙张大圆圆的眸子，把费妍吃东西的小模样模仿的淋漓尽致，若不是风陵南清楚的知道俩人底细，还道这是对亲生兄弟。
风陵南看似风流俊俏，笑容清雅，心里却住着令人生畏的阴冷魔念。
城主大人还不是大人物吗？
“那就……吃了？”可是，吃了人家小姐的东西，就代表他接受人家小姐的心意了。风陵南岂不是要娶人家了？
费妍同学的为难与踌躇，在这最后一句话落地，彻底溃散不复。
“不是一碟呀，是好多好多……”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心虚地没了音，咳，好吧，她忍痛推开眼前的菠萝果，眼观鼻，鼻观心，“我不吃了还不行！”
老管家凑耳上前，小声道：“老爷，宾客们都到齐了，咱们要不先开宴吧。城主大人可是早就来了，北城的盐商贾大官人、南城的玉商云中老爷，还有西城的……”
“砰咚——”
他往东倒，大家忽悠一下在东边展开双手。他往西倒，所有人立刻跑到西边，要接住他遥遥欲坠的身躯。
“费妍！”
小妮子心里打了个定心针，下意识眉开眼笑，伸手就去拿黄金菠萝果，“啪！”折扇重重地敲在她伸出的小手上，带着些隐约的怒气，咬牙切齿。
“什么什么民主？还社会？我可不管你那么多，好端端的一身衣服，脏成这样，还不快去梳洗一下，荷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风陵南心里忽然升上一股说不出的颓败感。
这几人面色一整，纷纷没了玩笑吃茶的心思。千绝宫的小少爷宫少听在清央府，宫千九发动千绝宫所有势力去寻人，若是寻着了人，可不就是被少主另眼相看的大事！
“呜哇……哥哥吃的比我还多，为什么只打我？”
清央老爷慌忙吩咐着，怒斥作威作福的下人，被唤做云裳的小丫鬟，乖巧地应了声，带走了那些看似不大好惹的凶神恶煞。
老爷痴了，老管家摇头叹息，撇撇嘴，灰溜溜地退去。
仅仅只是她夏侯绛！
大厅里，清央老爷一声狮子吼，大地抖三抖。他摇摇晃晃，一脸悲戚地抓住老管家的手，热泪盈眶地瞅着几个前来报信的青衣少侠，肩膀夸张地抽|动着，眼见着就要受不住打击，昏厥过去，当下急坏了一帮的家丁们。
眨眼间，刚才还横行霸道的大汉立刻被架走，再不见踪迹。
小丫头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脸上，湿漉漉的，带着孩童般的香甜绵软，风陵hetushu.com.com南小腹陡地一紧，俊俏的脸蛋不由自主地晕开了一朵绯红。
费妍费大“少爷”白了风陵南一眼，三两步窜去一把拍开他的手，拉过那孩子。
“费少，他是男孩子，你不能这么宠他。”
风流俊俏的风陵南，不愧是沧原四大公子之首，初入荷花宴，这一个接一个的小厮陆续带着自家小姐的命令，向他抛出青睐的橄榄枝，足见其人气非凡。
一直坐在旁边玩水的稚嫩小娃儿眼尖地瞅到这边，张这天真的水眸，甜蜜蜜的嗓音脆生生响起，“哥哥亲亲小听，小听也要玩亲亲！”
此时，男子阴冷的声音冷冷掷下，携着冷冽直逼心底的杀意。
费妍弯腰，心疼地抹去他的泪，“你叫小听吗？”
“费少，在家里我难道没有让你吃饱吗？拜托你吃慢一点好吗？还有你……”风陵南的扇子在小听的脑门上比划一下，狠狠敲上。
他薄唇轻启，一字一顿，缓慢而有力地掷下，携着说不出的威迫寒意，一如他冷峻容颜上闪电形的刀疤从额角霹至面颊，丑陋的疤痕无法掩饰他天生的王者气势与气魄。单只是一眼，足令人臣服在他足下，俯首听令。
他面色发黑，薄唇抿得紧紧。
费妍一开始还饶有兴味，到后来，显然那些精巧诱人的礼物更博她欢心，小丫头蠢蠢欲动，兴致勃勃瞄准了那水嫩鲜黄的菠萝果，口水肆流。
生死约，千绝令。
她们小声议论着，待到大堂，纷纷抿唇噤言，俏容端庄，足见主人的家规良好，饶是奴婢也知分寸、守礼节。
夏侯绛，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廉价？连一碟菠萝果都比不上吗？
“老爷，您节哀呀。”
费妍好半天闭上惊讶张开的嘴，夸张地搓了搓手臂，“表哥，你好凶哦！民主社会，言论自由，你这是暴力压制。”
“那怎么能一样，人家宫少侠可是江湖上属一属二的人物，你这奴才，好不懂事，还不赶紧给我去瞧瞧宫少侠来了没有！”
那日，众掌门如期赴约，但见千绝巅上的黑衣少年浑身散发出阴冷凛冽的气势，他以气御刃，指尖如最锋锐的刀，将偌大树干霹成木剑的模样，众掌门见之动容，再不敢小觑眼前的少年。
哎呀，老爷糊涂了！
费妍撇嘴，不赞同地看着他。
呜哇，好狡猾！
小妮子拼命点头，咧开一口小白牙，笑得好开心，“风陵表哥，谢谢你呢！”
“那家小姐有什么不好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我知道您是沧原四大公子之首，说更大一点，正三品的文官，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可人家长的那么水灵动人，饶是王上的宠妃那米拉公主，只不过比她更多几分气韵，你眼光怎的这么高？”
“切，你当我和你一样荒唐呀，别吓着人家小弟弟！”
“老爷怎么了？怎的从昨儿个起，就急得团团转了？”
“宫少侠来了吗？”
费妍兴致勃勃地凑了半枚脑袋，小小的身子晃荡了下，眼见着就要跌落荷花池，被风陵南折扇一晃，倏地拦在她身前。
“可不是嘛，没用的孬种，瞧爷儿我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摞倒！”
小家伙死死拽着费妍的衣角，哭得眼泪哗啦，好不悲惨。
小娃儿嘴一撅，紧紧搂住费妍的脖子，豆大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水榭廊亭，阳光正是明媚，荡漾着点点波澜盈盈生辉。
费妍一开始还饶有兴味，到后来，显然那些精巧诱人的礼物更博她欢心，小丫头蠢蠢欲动，兴致勃勃瞄准了那水嫩鲜黄的菠萝果。
“表哥，你看前面，那是在干什么？好热闹！”难得某人嘴里塞得满满，一边还能含糊不清地吐字，乌溜溜的圆眸好奇瞅向不远处的人群。
费妍再一次张大www.hetushu.com.com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张俊秀宛如女子的男人，后者弯唇，露出雪白的一排牙齿，笑得分外无害。
他转身，吩咐随行的丫鬟，那机灵的丫鬟早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当下乖巧地点头称是，连忙去准备菠萝果。
有趣的东西，他都喜欢。
抹一把口水，这个人家小姐送给风陵南吃的，“不行……”
“小听没有爹，也没有娘……”
他回头，小丫头如蝴蝶般扑到他怀里，蜻蜓点水似的在他侧颊亲了一口，喜滋滋地等待着一车的……没错，是一车的菠萝果。
看上去似乎很好吃。
小丫头偷偷扫了眼第九亭的方向，层层迭迭的雪幔随风而舞，粉顶纱帷，中间隐约显出个身材玲珑有致的妙龄少女。惊鸿一瞥，真真是眉似远烟，眸似秋水，脸颊粉团一般，好一个绝妙佳人！
费妍懒懒地趴在栏柱上，百无聊赖，用手拍着临亭的湖水，风陵南半倚在金漆亭柱，折扇翩翩，笑容优雅迷人，轻易吸引了赴宴的少女们的目光。
“当然有关系，她觉得你很好，所以才对你起意，我吃了她送来的东西，她又不知道是谁吃的，这样你就可以接受她了嘛！”
然而，除了千绝宫中照顾小少爷的仆侍，没有人知道这天大秘密。
一大一小，大块朵颐，直看得风陵南扶额摇头。
“你，哼，得了吧。你王五也就对付对付这种软脚虾，嘴上说得痛快！”
荷花宴终于开始了！
她说得理直气壮，风陵南的脸色一分分冷凝下来，“你就那么希望我接受别人的心意？”
“你们是什么人，这孩子可是老子的货！”
“老爷，咱们的荷花宴可不是什么蓬壁呀……这来往的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低头，委屈地扯袖子。
“公子，我家小姐是……”
从此，宫千九一人大败黑白两道诸多高手的事迹便流传江湖，而行事亦正亦邪，残冷无情的他也从此名扬武林，黑白两道闻者心惊胆颤。
这孩子用力点了点小脑袋，泪眼朦胧地瞅着她，“哥哥不要离开小听，小听乖乖听话……”
她信誓旦旦，风陵南彻底无语。
“真是对你们俩——没辙。”
男子的面色一分分下沉，那仆侍吓得双腿发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痛哭流涕地磕着响头，不住求饶，“少主饶命，少主饶命！”
风陵南磨牙，深邃难解的目光如天际最灿亮的寒星，闪着清冷的光芒。
呜，好可怜的孩子，难怪被人欺负。
她两眼发出雪亮的光芒，口水越发地哗啦啦。
她总结完毕，风陵南扭过脸去，不想理她。
“不知公子是否喜欢博弈，我家小姐想邀公子对上一局……”
“甭说我，难道你自己不是呀。”
可是，视线触及她清澈纯净的目光时，他所有的底气，全在不觉中消弭不复，她是王上的嫔妃，哪怕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冷妃，可毕竟是王上的女人。
“给我去买一车的菠萝果。”
银子，他喜欢。
“公子，这是我家小姐送来的菠萝果，想请公子尝个鲜……”
小家伙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个猛扎，把脑袋埋进费妍软软的胸脯上，娇稚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后者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声命令，“发动人马，将青城掘地三尺，务必找到小少爷！”
“可是，小听和我一起走的话，小听的爹娘就找不到小听了呀……”
“为一碟菠萝果，你就可以把我卖了。”
“辰……辰时……小少爷吵着要吃糖炒栗子，千绝宫哪有这个，老奴便上街去买。可一回来，小少爷就不见了……”
“什么，宫少侠不来了？”
费妍一把将脏兮兮的小肉|球儿拥在怀里，喜滋滋地宣布小肉|球从此所属权，风陵南一个踉跄，差点没和图书摔一跤。
大的更绝，笑容粲然地露出一口小白牙，得意洋洋，“我弟弟，好可爱吧！我就乐意宠他嘛！”
到底是姜还是老的辣，他要和哥哥学习，做一个心狠手辣的“姜”！
这一拨拨的人来人往，她也算瞧明白了，原来荷花宴在有钱人家的小姐看来，可不就是选婿宴，入宴的只有相当身份地位的人，那么从中选上一两个顺眼的年轻公子，一所谓门当户对，二来嘛……自己喜欢。
“笨丫头，一看就知道是个闷头鹅。改明儿姐姐带你到茶馆听说书，你就知道宫千九到底是谁了……”
“等等，这孩子……”
青石铺就的大路，一直延展到红砖绿瓦的气派大宅。大厅后，一个肥头大耳的锦衣老爷急得满头大汉，焦躁不堪。
青衣仆侍跌跌撞撞，满脸惊惶地冲进议堂，“啪嗒！”为首男子手心的竹简倏地折断，尽数碾碎。他的拳头陡地捏紧，长发黑衣，带着刀疤的冷峻容颜上迫散出阴冷暗沉的气息，令人禁不住心中发颤。
传说，那一战众人斗得日月黯淡，乾坤尽颤，而宫千九就是用这柄木剑，击败各大掌门高手。
风陵南看也不看地上叫嚣的中年大汉，一个响指打亮，从他身后立刻冒出两个无声无息的侍卫，他冷声发令，“拖走，以后别让我看见他！”一声令下，中年大汉立刻被侍卫一人一边架起，一阵杀猪式的惨叫回荡街角。
他的声音尚没落定，一直被忽略的小家伙忽地惊天动地的大哭出声，“呜，哥哥不要走，小听害怕……”
“我根本不喜欢漂亮的女人，也不要拿王上的宠妃说事儿。就算是云妃，我压根一点也不稀罕，我只喜欢……”
她头脑一热，热血冲上脑门，当下想也不想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小听不要哭，没有爹娘还有哥哥，以后，哥哥来照顾你！”
千绝宫，武林秘派。
风陵南俊俏的脸蛋黑了下来，手心的折扇蠢蠢欲动，控制住敲在他小脑瓜上的冲动。
哪里不一样，他撑着胖胖的脑袋瓜儿，想了又想，怎么也没想明白。
哪怕他再爱的心力憔悴，他永远也不能捅破这层纸，不能告诉她，他喜欢的是她。
清央羽是一个精明的商人，但性格里却不合时宜地有一些浪漫天真的成分，是故对江湖武林一直抱有深深的好奇，并以结识江湖人物为荣。
“恩……”
荷花盛放，风曳千姿。
短短两句，可见宫千九在江湖的威望与可怕。
老爷姓清央，名羽。清央这个姓氏在沧原十分罕见，但清央家的产业从王朝建立起，就一直富贵无比，清央家族家世纯正，名流百年。
“呜，叔叔好可怕，哥哥抱抱！”
街头巷尾，发起了一场疯狂的搜寻。
当然，费妍永远也不会知道，风陵南这时笑语晏晏，可她一离开，他转脸就命人追踪而去，砍了那凶狠汉子的右手。
“少主，荷花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来人。”
“她漂亮和你出卖我有什么关系？”风陵南面色发黑，强忍着一把掐死她的冲动，拳头捏得紧紧。
沉默，半晌的沉默。
“那就吃吧。”
“谁说我要玩了，小听以后就是我弟弟！”
费妍同学视若无睹，眼巴巴地看着丫鬟们含笑把糕点放置在石桌上，翩然而去。
“神秘礼物？”
风陵南气得扭过头去。
“小少爷不见了？何时？”
下人们松一口气，擦一把额上冷汗，颐指气使地对着报信的人就是顿好吼，“你们家少主怎么不来了？”
“得了得了，甭和我提那些。那些都是好请的，宫少侠是什么身份，他能答应来我们这荷花宴，可是蓬壁生辉！”横眉，怒骂。
宫少侠可不一样！
“其实我弟弟长的挺可爱的。”
“想吃？”风陵南的声音懒懒m.hetushu.com.com地响起。
“姓费名妍的某人，你就这么把我卖了呀！”
风陵南含笑的嗓音继续诱惑，“反正不碍事。”
“猜谜，优胜者，可以得到清央老爷特别准备的神秘礼物。”
宫千九命令既下，千绝宫从上到下所有高手，纷纷易容出行，整个青城多了许些陌生的面孔，他们看似寻常，隐迹人群，却不动声色中，打听着宫云听的下落。
千绝宫主人宫千九在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四分五裂的江湖门派，消沉百年。无论正派还是邪门，除了老掌门尚能撑起大局，年轻一辈并无高手。
“是小少爷！”
反正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又传言那一战的结果，其实是一场两败俱伤的平局。
“之所以叫神秘礼物，是因为从没有人能猜中全部的荷花谜，就算猜中了，也无法闯过后面的重重难关，这清央老爷倒也是个有趣之人。他出的题，囊括天南地北，闻所未闻的许多趣事儿，即便是以才智著称名冠沧原的第三公子夏侯澈，不过也是铩羽而归……”
宁惹阎王小命丢，休犯无情宫千九。
一时间大堂内，乱做一团。
“小心！”
“呜哇，哥哥抱，叔叔欺负人！”
九步一廊亭，横亘在莲叶田田，波光旖旎的湖面，曲折九转，成为亭桥。廊亭延宕，构局精致，每个亭子，各放置一个石桌，桌上茶点精致，三两个石椅错落其中，简洁中透出古雅的味道，令人不由会心一笑。
“听说是宫千九少侠要来，他兴奋着呢！”
“掘地三尺，去找小少爷。”
宫千九的话，谁敢忤逆！
他脸色黑了下来，费妍拉着凭空多出的弟弟，左看右看，满心欢喜。
俊男娶美女，天经地义！
“是你诱惑我的……”她心虚地缩了缩小脑袋。
可清央老爷的心理承受能力显然高出了大家的预计，他圆圆的肉脸上，眯成一线的小眼，忽地挤出几滴疑似眼泪的晶莹。
若是费妍在这儿，定然会失声惊呼。
哥哥？叔叔？
错落的一阵脚步，轻衣娇俏的丫鬟们托着华丽精致的金盘，一个个如彩蝶翩跹，轻盈地从陆续而来，放置食碟。
“都说青城的清央老爷如何精明能干，我看也就一狗熊人物，瞧他对我们少主多恭谨，简直就像个孙子。哈哈……”
她满脸严肃，坚定摇头，老爹从小就教育她了，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眼馋……虽然，虽然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费少，你答应的倒是快，我们没空玩……”
他一口闷气憋在心口，想晃醒她冥顽不灵的小脑袋，想直接和他说，他喜欢的女人不漂亮，但是很有灵性，有时候很精明，但有时候迷糊地令人抓狂。
见他不理自己，费妍撇撇嘴，也生气了。
荷花宴眼见着快要开始了，可千绝宫的少主宫千九到现在都不曾落位，直急得宴会主人满头大汗。
眼见着众人越行越远，清央老爷扶着额，悲痛捧心，如西子望月，忽地又一声长叹，庞大的身躯软软地晕倒在旁边尚未反应过来的家丁身上。
日晷渐移，巳时已到。
反观这主人，可就不大沉着了。
男子隔着数丈之远，朝少年晃了晃捉住的“战利品”，似笑非笑翘起唇角，“费少好好的荷花不赏，跑到外面做什么？这是什么？费少新捉的男宠吗？倒是和你性子有几分相似……只是，这男宠小了点。”
“别人送来的东西，通通都退回去。你不是爱吃菠萝果吗？我这就吩咐下人们去置办，下次，再也不要用一碟蔬果就把我卖了……我会伤心。”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劝说着。
“慢着慢着，不要吓到宫少侠的门人们，云裳，快带着这些少侠们去后院休息休息，吃点东西，整顿整顿。”
他喜欢的是她夏侯绛！
十年和图书前，尚且是少年的宫千九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闯入武林，他甫入武林，便如龙翔九天，一贴生死约，独挑武林黑白两道各大掌门。
小的说不通，从大的下手。
“怎的就不来了？”一声长叹，千回百转。
都是这奴才讨厌，害他糊涂。
风城一个小小插曲，很快被众人抛之脑后，谁也没有想过，只因费妍无心一个善念，竟让她躲过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劫难。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生死约，不死不休，可那一战却不曾有任何人伤亡。唯一有的，也不过是三日后向来刚愎骄傲的太清派掌门自断经脉，坐化于石室，遗言八字，血书在地——
娇俏的丫鬟们托着银盘，盈盈而来，水绿色的萝裙在风中飘扬，如翠色的蝴蝶，裙角飞扬，一阵阵香风扑鼻，粉黛风流。
靠岸的第二个亭中坐着费妍、风陵南，还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孩子。
连他都不敢亲近的人，那汉子居然敢用手推她，真是……不可饶恕。
江湖人，他也喜欢。
这拉下的就是一个辈分的距离。
可怜的小听摸着被敲痛的脑门，眼睁睁看着他垂涎已久的芙蓉酥被费妍眼疾手快地夺走，当下停止争辩，兴致勃勃和她大争吃食。
小妮子跃跃欲试，嘴角一抹糕点尚未擦净，忍不住朝人多的方向而去。
有人说他初出茅庐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也有人讽他毛未长齐，岂敢如此托大，只怕最后尸骨无存。
让人惊奇的是，宫千九少年成名，杀人如麻，从来冷血无情的他，却对自己唯一的血亲胞弟极其重视。
小妮子嘴里塞得满满，左手橘红糕，右手捧着普洱茶，一脸幸福地咀嚼着，一边啧啧称奇。坐在她身边，是一个吃的同样一脸幸福的小娃儿宫少听，小跟屁虫似的拼命点头，“就是就是，好吃好吃……”
那几个报信的看来也不是好惹的角儿，当下横眉怒目，几欲出手。
“一车？那么多？”某人惊讶地张大嘴。
沧原风气开放，费妍可是头遭见着。
“宫千九？”
疏漏的阳光下，这几个报信的家伙各自显出粗鄙丑陋的本性，放肆地嘲笑着清央老爷。一路上粗鄙的言谈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领路的丫鬟眸光一闪，不着声色，只是引路。
千绝宫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短短三个月内，平地崛起，成为了江湖武林最神秘也是最诡异的门派。
她点头，下意识咬着光秃秃的指甲，小脸上写满了挣扎，“有点呀……”
隔着湖光潋滟，就见着不少姑娘媚眼如丝，秋波暗送，传递情思，陆陆续续的有青衣小厮提着食蓝，笑盈盈地过来招呼。
风陵南牙齿直磨，眼睁睁看着他把小脑袋扎进费妍的胸上，吃尽她的嫩豆腐，恨不得当场帮他拧出来，直接丢进荷花池。
“吃也不行，不吃也不行，表哥，你脾气还真难伺候。”情字开了六窍，还有一窍不通，小丫头完全不明白他到底生着哪门子气。
“少主！少主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她话音未落，忽见那几人面色一动，各自顿了足步。
宁做千绝一条虫，不当武林混江龙。
可怜的清央老爷肥肥的身躯几下晃动，离着近的家丁们嘴角抽搐一下，纷纷捏着汗，然后大义凛然地要扶住他庞大的身躯。
小丫头没心没肺，压根没察觉到自己被那小家伙吃尽了胸前的嫩豆腐，兀自喜滋滋地炫耀一番，风陵南面色阴晴不定，眼睁睁看着小色狼得意地转过头，朝他扮了个大大的鬼脸，当场气结。
黄灿灿，水生生的菠萝果！
“有那么难吗？”
他正是那日在倾云宫，刺杀云皇的首脑之人，所有此刻伏诛，唯独他置身事外，轻易逃离了皇宫。
“费妍！”
“保重保重，您千万别晕，荷花宴还没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