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天渐渐放亮，周围散开的探马终于传来回报：“禀元帅，契丹军队已抵达澶州城北，将要从城北对我澶州展开三面围攻。”

美仁瞧见这蔚为壮观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千，此战，宋军一定要胜，一定会胜。她望见场下领军的景升，他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美仁深吸了一口气，道：“元帅的顾虑及一番好意，民女在此谢过。请元帅放心，民女不会在此做出出格之事，给元帅及杨家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另外，民女在迷阵之中失踪三日，并非一无所获，此次回来，民女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元帅，就是天一阵的最后一阵，已经不攻自破，元帅不必再担心杨家军会受到任何阻碍。”

美仁悲伤的眼泪顿时冲出眼眶，颤着声，道：“你不是说只要他见不到我，不再动情，就不会死吗？”

场下，所有将士呼声更高，再不用惧怕契丹人的妖阵了。

美仁好奇地抬了抬眉，道：“嗯？有新的喝法，你居然敢收着。”

“这哪有为何？难道你要每晚都‘刬袜步香阶，手提金缕鞋’？还是等以后有了身孕，肚子大了，被人说是私生子？”景升故作轻松。

美仁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亭中，品着殷红如血的樱桃茶，她泡的樱桃茶与如妈泡的是两种味道，她更喜欢喝自己泡的樱桃茶，茶中带着她的情。

美仁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道：“对不起，我没能保住我们的孩子，我不该一意孤行，强行修炼《天一圣经》，急于求成……没有见到你出阵，我真的好担心，我害怕极了，我不敢想象失去你以后会是怎样。在杭州，我已经尝过一次，那种身心都饱受煎熬的噬骨滋味，我再也不想尝到。我抱着清风，在阵里不停地呼唤你，可终是听不见你回应，也许是上天对我这一生做错事的惩罚，孩子没了，在我最惶恐、最脆弱、最不堪的时候，没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的……”

“众将士听令，列队——”

这时，侍书与奉剑才尴尬地满脸赔笑，从花枝后冒了出来。

“为何不能想？你说成亲就成亲，你说要嫁就要嫁？”

“蛊毒发作，死了……”萧非非泪如雨下。

四百名精兵最后回来的只有一百余人，且一个个身负不同的伤势，一想到那最后一个阵，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不同的惊恐之色。

万镖的伤早已无大碍，在美仁的催促下，万镖连夜赶路，二人急忙赶回了杭州。

唯有一个消息可以牵动她的心，那便是定州副都部署身中伏箭，殁。

“他上奏太后提议向宋庭议和，还让阴军师撤了天一阵，这让太后十分恼火，他被太后怒骂一通，罢了南院大王一职，便去了桐柏山……”萧非非说着，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好好好，太好了！”杨延昭双掌相击，大呼一声，“我大宋江山得以保住，向姑娘功不可没，这真是双喜临门，喜从天降，今夜真是个好兆头。”说着，杨延昭大笑着出了军帐。

“那你是同意嫁了。”

景升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困在怀中，对着车外吩咐：“不到客栈门口，不许停车。”

原来那三日是昕大哥在和她告别，永远都不会再见，原来就是这个意思，他叫她永远都不要忘了那三日，原来就是这个意思。

忽地，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笑抿着唇，又轻啜和-图-书一口茶。

美仁惊愕地抬起肿胀的泪眼，看见景升正深蹙着眉头凝视着她，她吸了吸鼻子，道：“对不起，我只是很难过。”

“嗯？”

“你好狠心。”他上前一把将她抱起，往床榻之处走去，将她轻轻放下，双臂支撑在她的两侧，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唇瓣轻扫她的红唇，哑着嗓子，“如今我身无分文，连个住处都无，唯有指望你这个陶然居的主人收留。”

“千真万确。”虽然阴豫总是嬉皮笑脸，但加上昕大哥那三日的举动，她相信阴豫没有骗她，天一阵已经撤了。

萧非非端起面前的茶盅，茶水殷红如血，她微微惊愕，瞧美仁轻轻颔首，她便轻啜一口，茶甫入口中，一股酸涩之味，让她不禁深皱起了眉头。

景升抚着她的发丝，柔声安慰道：“别乱说。”

景升双手扶在她的腰间，稍稍用了力，威胁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帐内，只有景升与美仁两个人。

迈进久别的陶然居，再见到侍书与奉剑，就像是见到家人一样亲切，一阵热情的拥抱之后，她提着裙子，急奔向他的屋子。那里，有个俊雅非凡、风度翩翩的男人正含笑等着她。

身体很快便被轻轻抱起，她坐在他的腿上。

“那要看你这个奴仆听不听话，会不会伺候我这个主人喽！”

圣上御驾亲征，这是振奋军心的最好良方，杨家军上下举起手中的刀枪，呼声震天，以示心中的激动之情。

景升与美仁互看一眼，双双出了帐营。

“谢谢你……”

“好，我会让你满意，到时候我看你再怎么赖！”

美仁伸出双臂环抱着景升，轻道：“景哥哥……”

景升拧紧眉头，低沉了声音，道：“末将知道。”

他说他爱她。

在桐柏山那几日，她一直陪着元修哥哥，她甚至想法子用酒灌醉了他，扮成大美人的样子，让他将她当成大美人，以为蛊王蛊后在得到了慰藉之后，他就不会死。可她错了，蛊王已经侵蚀了他的心脉，蛊毒已经深入到他的血液里，他必死无疑。最终得救的，只有她。他留下了最珍贵的纯钧剑给大美人，她以为他什么都没有留给她，就在她绝望地以为自己也将不久于人世时，却意外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他给她留下了一个可以救她一命的孩子，因为这个孩子，体内蛊后的悲伤慢慢平息了。

美仁挥手在景升身上猛打了一阵，张开嘴就咬他的肩胛。

景升看在眼里，有着心痛，有着嫉妒，还有着一丝说不清楚的情绪，他知道他只是侥幸地胜了，那个已去的男人将在她心里占据一个永远不可取代的位置。

“景哥哥，如今只有你了。我真的好怕这一切都是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杨延昭又抬起手，示意众将士安静，道：“我们杨家军中，有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相信众将皆知，就是向姑娘。向姑娘在迷阵里失踪三日，我军上下，忧心不已。感谢苍天庇佑，向姑娘平安回来，且给我军带来一个好消息，就是天一阵的最后一阵，已不攻自破。”

“……”

“别想太多了，事情都过去了，把那些不愉快的事通通都忘掉。”

萧非非的脸色一阵苍白，愣了半晌，随后解下了身后的剑裹，打开，将剑递给了美仁。

“又一个人偷喝樱桃茶。”景升笑道。

杭州，陶然httｐs://ｍ•hｅｔｕsｈｕ•coｍ•com居。

美仁伸出双臂，紧紧地环抱住他，啜泣：“景哥哥，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再也不会了……”

了却这桩心愿，话别了萧非非，美仁与景升离开了桐柏山。

“喝喝喝——喝喝——”

景升戏谑一笑，端起面前的樱桃茶，道：“这种喝法一定要两人一起喝才行。”说着，他轻啜一口，凑上美仁的唇畔，紧紧地贴了上去。

美仁失踪的次日，宋军便得到消息，三日之后契丹大军便将一举攻城。

收起那张字条，她低咒了他千遍万遍。

过了今夜，天一亮，契丹人便要攻城了。

再次见到萧非非，她与之前在契丹军营中的样子完全不同，让人找不到那种无拘无束、迷迷糊糊的性情，相反沉稳了许多。

美仁没想到会等到这种答案，气得恨不能咬这个可恶的男人几口肉，她冲着他吼了一声：“明景升，你浑蛋！再也不要看到你！”

赵恒领杨家军亲征凯旋，文武百官皆出城迎接。

景升听到这一声通报，整个人浑身都在颤抖，未作多想，他便冲出帐外。黑暗之中，他看到美仁安然无恙地出现在面前，他拼命地睁大双眼，以为自己在做梦。

“嘘，不是你的错，这都不是你的错。”景升以指轻点她的唇，紧紧地将她抱在怀中，哑着嗓音轻道，“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们不小心，就不会在最后一个迷阵内中了招，连累了你。孩子没了没有关系，他就这样走了，只能说是与我们有缘无分。我们来日方长，从今往后，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以后，你想要多少孩子都可以。若是女儿，一定会像你一样美丽；若是男儿，一定会像你一样坚强。你是这天下最好的娘亲，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美仁抬起肿胀的泪眼，便瞧见那个杨大叔立在入口处，吸了吸鼻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羞愧之色。

接过那柄剑，美仁神色一黯，喉间犹若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再也笑不出来。

景升笑了笑，道：“我知道，所以才叫你去桐柏山。”

美仁瞪大双眸，惊愕地看着景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会叫她美仁，会叫她丫头，但从不会叫她符衣，这么严肃地叫她的名字，是因为他要娶她。

“见鬼了，那你方才为何那么说？你真的很讨厌，从一开始就欺负我，现在连要娶人家，都还欺负人。你真的很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美仁叫着扑到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呜咽着。

最担心的人莫过于景升，他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怎么合眼了，那片树林，他已经找过很多次，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这应该算是王佳如休了我吧。”这是再见到她，他说的第一句话。

“报！向姑娘回来了。”

她以为真的失去他了，哭得伤心欲绝，万镖却递给她一份飞鸽传书，上面只有七个字：美人在侧花满堂。

“小姐，那个……前厅有位萧姑娘求见。”奉剑嬉笑着开口，本来她与侍书前来传讯，结果时机不好，两人在那里石头剪子布，决定谁去打断难分难舍的两位主人，奉剑输了，可两位主人还是没有停止的意思。等了很久，她还是不敢开口，唯有选择乖乖地守在这儿。就算是长针眼，她也认了。

她立起身，对着那两个不停晃动的人头，大声道：“出来吧，躲在那里鬼鬼祟https://m.hetushu.com.com祟的，欣赏够了没有？”

听到车夫暗讽，美仁气归气，但不甘示弱地对景升道：“听到没，以后有你好受的。”

“陶然居是我的，里面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准算在三媒六聘里。”

说罢，美仁挣脱他的怀抱，立即起身，就要冲向车厢外，大嚷着：“停车！停车！给我停车！”

忍住心中的激动，他走到她的面前，颤着声道：“你回来了，回来就好。”

“是的，我回来了。”美仁坚强地扯了一抹笑意，因为看到他，她便会想到他们的孩子没有了。

那熟悉的字迹，让美仁即刻止了泪。

“嗯嗯嗯，你这个奴仆越来越放肆了，有些逾矩，今晚罚你睡柴房。”嘴上虽这么说着，可美仁的双臂却是死缠着他。

点点胭脂，碎梦，情缘叹平生。

“可尝出了什么味道？”美仁笑眯着眼，萧非非眼前这个表情应该和自己当初尝第一口樱桃茶的滋味一样。

坐在马车中，美仁倚在景升的身上，目光涣散地望着车帘。

她忍不住嗤笑出声，反讥道：“关我什么事？”

多情思，无情丝。

花落花开辗落尘，声声化伤心，海棠谢。

“萧姑娘？”美仁低呼，萧这个姓很特别，她认识的似乎也只有萧非非那个稀里糊涂的小丫头，“快请她进来。”

“此话当真？”

“末将参见元帅！”景升立即调整呼吸，行了军礼。

景升这一番告白，让美仁彻彻底底地傻掉了。

“景哥哥，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只会害人的妖孽？”她幽幽地开了口。

这时，帐外响起了号角之声，这是传令所有将士集合的命令。

杨元帅意欲追击，逼契丹永不敢再犯，而赵恒顾及长年征战，两国交兵，大损兵力物力，遂接受了议和，却是大宋每年以大额的岁币向契丹纳贡而告终。

抚摸着这把再熟悉不过的纯钧剑，美仁全身紧张了起来，颤着唇，问：“什么意思？”

萧非非抿了抿嘴，道：“酸，涩，好像又有一点甜。”

“他……临终之前，还说过什么？”美仁哽咽着。

从那一刻起，澶州城北之外，战鼓轰鸣震天。

美仁噘起了嘴，佯装愠道：“还说没有？都怪你。”

“那就等到了杭州，见到你的三媒六聘之后再说。嗯——”

美仁轻抚了抚手中的纯钧剑，轻轻低喃：“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在和我道别……”

养精蓄锐已久的杨家军一个个精神抖擞地迅速整队。

充当先锋的契丹大将萧挞凛在督战时，被杨家军最厉害的床子弩一记射中额角，当晚便死去。契丹人失去主将，士气大挫，军心厌战，稍稍退却。赵恒很快便抵达澶州，宋军士气大增，一举将契丹大军逼退。契丹唯恐宋军趁势追击，向赵恒提出议和。

身中伏箭的并非是他，宋军大胜，赵恒也兑现了承诺。

“然后呢？”美仁的整颗心都揪了起来，景升轻拍了拍她，扶住她颤抖的身体。

“这世间，能像明将军与向姑娘这样重情重义之人，实是不多，老夫甚是钦佩。”杨延昭此次并未自称“本帅”，而是以一位长辈的身份关心二人，“虽然明将军救了小儿一命，乃我杨家的恩人，但老夫仍是要提醒明将军一句，明将军乃圣上亲点的郡马爷。”

郡马府当夜便挂起了白帐。

烛光之下，两人相互依偎，不知过了多久，帐帘被人掀开，一声轻咳传来hｔｔｐs://wｗw•ｈetｕshu•ｃom.ｃｏm。

景升走上前，抚住美仁的双肩，轻道：“不必担心，待我军打了胜仗，所有事情都会迎刃而解。我和王佳如的事也会做个了结。”

他要娶她，他终于说要娶她了，亏她等了那么久，从京城等到澶州，从澶州等到杭州，从杭州又等到眼下，他才开口，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让她等了那么久。

“好不好喝？”景升一脸正色地问她。

许久，这口茶总算是喂完了，美仁面色绯红，美目顾盼。

车厢外，坐在车前赶车的车夫听着车厢内一直在争吵的两人突然不说话了，于是高声道：“唉，这世道，还没嫁进门就这么难伺候，这要是嫁进门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刁难呢，年轻人有得受喽。”

“这柄剑是元修哥哥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给你，唯有这柄剑。”萧非非哽咽着。

“好，回杭州我就去办，到时候你再想赖都不成。”景升愤愤地咬着牙，坚定道。

美仁浅浅一笑：“甜中带酸，酸中含涩，犹如初尝男女之情，此茶亦称情人茶。若是你喜欢，我可以教你。”

吩咐下人送了热水进来，他以软布轻轻为她擦着满是泪水的脸，做完了一切之后，他将她轻轻抱起放在床榻之上，在她身侧躺下，揽过她，道：“明日，我们去桐柏山。”

美仁尖叫着。两人打打闹闹，渐渐地，四唇相触在一起，多日不见的思念，在这一吻当中，一触即发。

美仁泣不成声。

美仁望了景升一眼，只见他轻挑了挑眉，她会泡这樱桃茶可不是他教的，而是她特地跑去永安向如妈学的。

知道了那三日的事，他该嫉妒的，可是他发现他做不到。

杨延昭一声令下：“一定要将他们拦在城北。出发！”

景升伸出手指，轻点住她的唇，扶正她的身子，正色道：“符衣，我们成亲吧。”

至于谁向谁每年纳贡多少，这些，美仁都不关心。

景升任由她闹着脾气，等她平静了，他才抬起她的下颔，却见她的脸上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他叹了口气，捧着她的脸道：“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景璇有一句话没说错，你是一只千年道行的狐狸精。从飞云别苑飞云池那一晚开始就对我下了迷咒，把我迷得找不到任何出路，除了你，我的眼中再容不下别的女子。”

景升浅浅笑着，挑眉问她：“我有没有教过你，樱桃茶还有一种喝法？”

杨延昭锐利的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来回反复探询着什么，半晌，他轻咳了几声，方道：“明将军与向姑娘莫要惊慌。那日，向姑娘违反自己所说的话，冲进迷阵，只为救明将军，杨嗣都与我说了。本帅并非是老糊涂，早在第一次见到向姑娘时，本帅就知道，明将军与向姑娘并非是兄妹这么简单。”

宋辽开战之际，她听了杨大叔的一席话，为了不让景升分心，便带着还在养伤的万镖回到了京城，在竹芙园静静地等待着消息。

“没有三媒六聘，你也好意思开口让人家嫁给你。”美仁早在心中乐开了花，嘴上却不饶过，正所谓输钱输人但不能输势。

他还活着，他回了杭州。

桐柏山下，深谷之内，萧非非领着美仁与景升来到了向昕的墓前。

今日是最后一日了，还找不到美仁。宋军上下，一个个都很泄气，因为那个妖阵，不知该如何攻破。

“好，我这就伺候，包君满意。https://www.hetushu.com.com”说着，他伸手便向她的腰间袭去，挠她的痒痒。

杨延昭接着道：“契丹大军一路南下，直逼我澶渊，去北境千里，早已人马俱乏，人有归心，马有余力，凡有剽掠，皆在马上，其军虽众，败之不难，明日将是我军一举反击契丹大军的时候！”

杨延昭的直率，让景升与美仁二人一阵脸红。

这一夜，美仁抱着纯钧剑哭得很伤心。

“你不愿意？”景升急了。

又被他占了便宜，美仁咬了咬牙，讥道：“你越来越不要脸了，青天白日的，大庭广众之下，竟然非礼主人。”

“还不是被你给气的，连答应嫁人都要想半天。”

美仁为她倒了一杯樱桃茶，笑道：“来，尝一尝我泡的樱桃茶。”

回忆是甜蜜的，轻啜一口樱桃茶，美仁含笑望着静静的池水。

“难道不是吗？他们一个个都是因为我而死。有意的，无意的，都是被我害死的。”

景升道：“难怪。这三日我进出那迷阵，确实没再发现任何异样，没有遇到之前的幻象。”

“他说，他要葬在桐柏山下，他在那里死过一回，只愿一切都回到那个桐柏山下。”还有就是意识不清的元修哥哥，抱着她叫着大美人的名字，一直在说爱她，可是这句话她说不出口，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为何？”美仁嘟着嘴，决心刁难他，才不要一口答应他。

美仁撇了撇嘴，又滑落了两滴泪珠，景升轻柔地替她拭去，又道：“从萧山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当你是我明景升的妻子，我说过，我只会为我的内子穿衣。我之所以一直忍到现在才说要娶你，是因为你要我做你一个月的奴仆，在这一个月里要把你当女皇一样好好地伺候。今日刚好一个月期满，并不是因为想讨你开心，是因为我爱你，我是真心想要娶你，早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想这么对你说了，可是你那时候对我就像只刺猬一样。”

景升以他独有的方式让美仁乖乖地安静下来。

“众将士，今夜本帅有两件喜讯要宣布。”杨延昭异常激动，紧握着手中刚收到的朝廷传来的好消息，对着众将士扬了扬手，当下全场安静下来，他举起手中的圣旨，朗声道，“在寇相及几位大臣的极力说服下，圣上终于应允不迁都，并要亲自前往澶州前线督师，以振士气，现已在前来澶州的路上，不日将抵达澶州。”

“我没有想到宋辽开战的前三日，他是抱着必死的心态见你的。你知道吗？那三天里，我体内的蛊后同样也苏醒了，为了蛊王而苏醒，因为蛊后感应到了蛊王将不久于人世。就在那天日出时，我感受到了它的悲号，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炼的金蚕情蛊，根本无解。”萧非非深深地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滑落。

美仁烧了一幅画，这幅画是她当初用昕大哥送给她的胭脂所作，上面还有一首词，他和她，就像这首词一样。

“老夫并不是个多嘴之人，更不是那种棒打鸳鸯之人，只是军中人多嘴杂，明将军要顾及自己的身份，向姑娘也要为自己的清誉有所考虑。明日圣上便将抵达澶州，此时此刻，明将军切不可糊涂。明将军要记着，在这军营之中，身为大将军，便不能有失了你在军中的威信，明日便是我军与契丹正面交锋之时——”

“有吗？哪里大庭广众了？”景升一脸无辜地说着。

四下环顾，只见不远处的花枝后两个人头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