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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花满堂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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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情动江南 第十七章 原来是爱

第三卷 情动江南

第十七章 原来是爱

未再念下去,那书便被他夺了过去,只见他一脸不悦:“你整日就在临摹这种东西?”
这个……用不着他多看别家姑娘一眼,就算别家姑娘多看他一眼,她就会很生气。景璇缠着他的时候,她每次都气得牙痒痒的,而且能让她发泄的便是清风,还有那些树枝。
她喉咙中仿佛卡了什么东西,轻应:“我昨日就已经知道了……”
渐渐地,她哭累了,陷入了昏睡之中。
没回来,也就是还在那个“竹芙园”里。
她将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扑在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任由眼泪不争气地挥洒。此时此刻,她不用再克制,不用刻意地故作坚强,不用再戴上那张面具,她终于可以放下了,她终于解脱了,她的目的达到了,从此以后她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没有天一族,没有明家,没有仇恨,什么都没有了,可她的内心为何更加空落,更加难受……
“小姐,小姐,醒醒。”立在床沿的奉剑被抓着手腕,一脸尴尬,朝侍书挤眉弄眼。昨日美仁回来后就一直将自己锁在屋里,这会儿已经是晌午了,却还不见着出门,她急得找人将门弄开。这位大小姐倒好,还在睡着,方才她轻轻地触碰到她的腰肢,却被她死命地抓着手腕,还说着那样暧昧的话,用脚趾想,也知道这位大小姐在做着什么春梦。
她辛辛苦苦追寻了那么久,就是想要知道娘当年是不是因为明经堂才犯的错,她虽然恨明经堂,恨他风流滥情、始乱终弃,恨他爱每个女人,恨他每个女人都不爱,但她决没有要下毒手杀他,她不知道明经堂不能受刺|激,她的良知并非完全泯灭,她只是刚好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刚巧举起手掌罢了……
美仁抬头看见侍书立在门外,急忙侧过脸,拭去眼泪,她竟然看着这屋内的东西就这么轻易地落了泪。她调了调气息,哽咽着道:“侍书,什么事?”
侍书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要刺|激小姐一下,因为小姐都不知道自己的心已经遗失在二公子的身上了。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小姐从昨日回来到今日,只是一味地在强撑着罢了,而且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小姐只会像刚来这里的时候一样郁郁寡欢。她和奉剑作为小姐的贴身侍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奉剑平日里与小姐打打闹闹,她说的话小姐有可能只当在开玩笑,那么这个重任就交给她侍书好了。
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他允诺过她,这一生都会守着她,没她的首肯,他死都不能离开她。
“这怎么不是字帖了?这字帖很贵的,可是我花了二两银子从倚笑楼里买回来的啊,得之不易。”她接过那本书,随手翻了翻,朗声又道,“烛光影影,芙蓉帐中,狐女朱唇紧贴,恰恰莺声,不离耳畔。王生津津甜唾,笑含香舌,扶狐女仰卧,令其金莲高举,登其右肩——”
“不过,今日陈珏很忙,听他的口气,好像是要离开杭州了,好像是二公子要回京城了。太好了,这样我们也可以回京城了,奉剑很想念……”
奉剑道:“是啊,陈珏说二公子昨日便动身去了永安,操办庄主的丧事。”
奉剑凑了过来,道:“唉,小姐,虽然奉剑不知小姐为了何事不开心,但见您睡梦中都在叫着二公子的名字,还有一醒来就问二公子去了哪里,想来您心中的不快,多半也是与二公子有关了。其实,只要二公子喜欢小姐,小姐喜欢二公子就可以了,天大的事也会变成没事。小姐要乖,好好地吃完了这顿饭,然后好好地梳洗打扮,精神饱满,美美地去找二公子,有什么不快,两人说开了就没事啦。”
她目光所触到的每样东西,让她耳边响起当时说过的话,往事一幕幕浮现于眼前。
对,景升说得没错,凭她的悟性,要参透和图书那本曲谱并非难事。可是,她真的没有要杀景璇,后来她只知道景璇病得很痛苦,她不是风清影,她没有办法令景璇起死回生,她只想着或许听了那首曲子之后,景璇至少能够减轻病痛,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景璇……
好人?她从来就没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杀了那么多人,为了生存,利用完一个又一个。长这么大,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是这么孤独,甚至连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为了她心中一直坚定的亲情,她狠心刺了昕大哥一剑;为了心中的不平,她甚至在无形之中,害死了自己的亲爹,就连一直包容她宠着她的景升到最后都觉得累了,不想看到她。她怎么能是个好人呢?
“对啊。除了临帖之外,你看我还作画呢。”她将一旁半卷的画展开在他的面前,又翻动那本书,指着上面的插画,又指了指自己的画,一本正经地道,“你看,这画图之人明显画技有限,瞧我画的比他强多了。这狐女的腰应该还要再沉一些才对,依这人的画法,这样的姿势只会让狐女的腰骨折断。”
侍书轻轻地帮美仁拭去眼泪,道:“怎么会呢?小姐是个好人,否则我和奉剑也不会一直跟着您这么久了。您待人和气,经常会和侍书、奉剑说一些笑话,逗得大家都笑得直不起腰,也不会乱找下人麻烦。若是谁惹着我们了,您一定会替我们出头。有什么好东西呢,更不会忘了侍书和奉剑。还有,您啊,不但人长得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有多让二公子着迷呢。”
“去永安?”美仁瞠大了双目。
她会画他,她会梦他,她会想他,只因为她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自大又孤傲的男人。
话语刚出口,便被他捉住,两人笑着,追逐着,双双扑倒在地上。
美仁立在这屋中,环顾四周。床和床幔,她要换了,被褥枕头,她要换了,桌椅和这里的摆设,她要一件不留地全换了,全换成她的东西,不要留下一丝他的气息。
突然间,他大掌一拍书案,恼羞:“你在抄什么东西?”
“好,侍书,你去找全杭州城内最有名的工匠,陶然居要全新装修。还有帮我联络一下倚笑楼的老鸨,我有事要与她商量。”
“小姐——”侍书进屋正瞧见美仁的一滴泪滑落,“小姐,你又哭了?”
他的美人,他的美人……
美仁静静地听着侍书的话,侍书将她问住了。昕大哥死的时候她很难过,虽然难过,虽然流过泪,却不会动不动就落泪,而现在她不但会难受,还会动不动就哭得很伤心。她为何会哭?是因为她真的喜欢上景升了吗?如今他走了,她才会觉得难过伤心,才会不停地哭?
“抄书?”他一把抓起她所谓的“书”,合上书封,但见那几个大字,便气得在她面前抖开来,“你这是抄的什么东西?《幽魂淫艳乐无穷》?这就是你所谓的字帖?”
原来他去了永安,却没有告诉她,她今生注定与明家子孙这个称谓无缘。
她所指的书上插画和她所画的图,正是她方才所读的书中描绘王生与狐女云雨的那段,说白了就是她在临摹淫|书和描绘春宫图。其实本来她一直都在临摹他的字迹,刚好倚笑楼的姑娘送了她这本《幽魂淫艳乐无穷》,那日无聊,她便决定以临摹他字迹的方式,将这本《幽魂淫艳乐无穷》抄一遍。
当她赶回陶然居,奉剑迎上来,道:“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方才陈珏带着人回来匆匆忙忙地收拾东西,侍书去打听,才知道原来二公子找着了庄主,只是……只是……庄主他已经过世了……”
她心慌意乱地匆匆扒了几口饭。
眼泪在不知不觉中又流了下来,她伏在桌上啜泣。
“小姐,若是二公子多看别家姑娘一眼,你是不是会很生气?”
她记得今年初春,孤山上https://m.hetushu.com.com梅花开得正艳,她不停地在梅树间穿梭奔跑,放声笑着,每走到一棵梅树下,都会笑着拼命地摇着那棵梅树,对不远处立着的人道:“我要将所有的梅花瓣都摇下来带回家,用它染线,用它沐浴,用它做香包。”
她要去一趟“竹芙园”。
有一次她在抄写一本书,当然还是模仿他的笔迹,他从外面回来,立在她身后,她知道他在她身后,不动声色地继续抄着。
“啊——”奉剑惊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小姐昨日那么悲伤。咦?那小姐为何不随二公子一同去永安呢?”
“不是。”她怎么可能会喜欢景升?
她紧紧地抱着侍书,眼泪不停地往外流。她真的是太孤独、太寂寞了。
“你说什么?他要回京城?什么时候?”这个消息让美仁彻底怔住了。若说他不告而别去了永安,她能理解,但他不说是要回京城,她便慌了。她知道他终是要回京城,但他承诺过,何时回京城他一定会告诉她,一定会在回京城的前一日陪她去孤山共赏日出直到天明。
“不是二公子?”侍书有些疑惑,随后又道,“我以为小姐是喜欢二公子的。”
美仁死死地看着陈珏,不愿相信他所说的是事实。景升不会一句话都不交代就这样离开。她急道:“你骗我!一定是你在骗我!”
他真的就这样走了?连所有要交代的事都是通过陈珏来转告的,陈珏很讨厌她,这些个事又是他转告了侍书。
“侍书……”她的心开始乱了。
奉剑道:“没有呢,二公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哪好去过问。”
她打开所有柜子,但到最后她也不得不信了,因为柜子里除了置放纯钧剑的那个剑盒,其他所有属于他的东西都不见了。
“是的。”陈珏淡道。
这里虽是他的屋子,但处处可见她留下的痕迹。桌案上的笔墨纸砚用得最多的是她,摆放墨迹最多的是她,桌椅茶水用得最多的还是她。他就是这样宠着她,任由她将他的屋子一点一点慢慢侵占,由她融入他的一切。
“你们何时走?为何我不知道?”
“陈珏句句属实,若是向姑娘觉得陈珏骗了你,向姑娘不妨在这里守着,看看公子还会不会像上次一样急着赶回来。”陈珏的语气极为冷淡。
“小姐有喜欢过人吗?”侍书进了屋,立在美仁身侧,轻轻地揽住她。
孤山赏梅,夷山夕照,西湖泛舟,放飞纸鸢,欢声笑语……
被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惊住了,她在心中立即否定:不是这样的,她只是觉得一个人好孤独,有些事情撑得好辛苦。
倚着她,美仁轻道了一句:“有。”她喜欢过昕大哥,可昕大哥被她害死了。
一思及昨日的事,她的脑袋便嗡嗡作响。明经堂,她的亲爹是被她活活逼死的,原本以为这个负心汉死了,她便算是给娘报了仇,可是她心里一点儿都不快活,反而比之前更加难受。
“小姐,您不用害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您喜欢二公子。”说完,奉剑与侍书两人抿嘴笑着。
她慌张地丢下碗筷,道:“我……出去走走……”
美仁的手微颤,刚夹到的菜便掉落下来。
撑在桌上,她回忆着景升的话,心中的怒火便不断往上烧。她真的没有蓄意要杀景璇。他亲手写的诗是她不小心落了,她也知道被陈珏捡了去,后来知道陈珏送给了景璇,可她没有去要回来,为何?她发觉自己无法答上来。那个时候,她与景璇两人相互生厌,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原来在潜意识里,她是在利用景璇对景升的爱,慢慢折磨着景璇。
“谢谢,我没事了。”她抹干眼泪,重新坐好,扒了两口饭,手中的筷子又停下了。
她发现他有个特点,平日里一本正经,时不时还会对她冷嘲热讽几句,私下里若是只有她和他两人,他便会热情如火,热情得和-图-书有时候她都招架不住呢,但眼下他这般羞涩,倒是很少见呢。
清风吹过,衣袂飘飘,花瓣洋洋洒洒地在他的身边飘荡。
一个多月前,那不就是景璇还活着的时候吗?
走吧走吧,她才不会稀罕,反正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这个可恶自大又傲气的男人,走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陶然居就是她的了。她一定会把这里改成最大的勾栏院,赚很多的银子。她要让他知道,就算没了他,她一样能够活得下去。
侍书问:“那人是二公子吗?”
她大笑着,将手中的梅花瓣全数散在他的身上,看着他那副羞涩的模样,禁不住哂道:“祸水!”
她忍不住嬉笑,将那幅画又往他眼前送近一点:“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嗯,不施粉黛而面若朝霞映雪,冰肌莹彻,且暗香袭人。”
她究竟是哪里做错了,才会遭到这样的对待,她心中的苦、心中的委屈,又有谁能够体会得到?全凭她做主是吗?她就将这里改成勾栏院,她要把他的屋子改成花魁接客的厢房。
“怎么可能……”
上次,他守着景璇的墓一直到了头七才回来,可这一次,她真的不确定他会不会回来,何时会回来。他真的生她的气了?他真的就这样离开了?
他不会回杭州?他就这样离开了?就这样丢下她了?
她推开他,跳起身,立刻指着他嘲笑道:“好个祸水!原来你会这样,就是天天喝这茶的?”
她拿起留在他屋中闲置的雕花暖手炉,眼下已是夏末,早就不用这个了。才来陶然居的时候,她有一个暖手炉,可是那个总是烫伤她,某一天,那个暖手炉不见了,被换成了这个白铜镂空雕花盖手暖炉,后来她才知道,是他命人特地为她打造的。自用了这个暖手炉之后,她就再也没被烫伤过。
“小姐,你怎么了?”美仁这一举动真是吓坏了侍书与奉剑。
美仁长睫微动,双眼说不出的刺痛,转过脸,许久,才看清是侍书与奉剑,原来方才的欢声笑语,只是一场梦罢了。她在心中苦笑一声,一阵失落,她怎么会以为是景升呢?她的梦里从来就只有眼泪,怎么可能有欢声笑语呢。
无论她在哪里,无论她有多难堪,每一次他都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可是这一次她伤害了他最重要的亲人,他再也不会原谅她,他就这样一句话也没有留地走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思念他。原来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她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身影早已深深烙进了她的心间。
是景升,他立在那一片梅树之下,头束玉冠,身着一袭月牙白长衫,面容温润如玉,微眯着双眸看着她,嘴角露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吩咐下人去找马车,她要去永安,她要去找他。
侍书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能塞下两个鸭蛋,刚才还一脸茫然的小姐,转瞬间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以为她能刺|激到小姐去找二公子,岂料小姐却是要重新装修陶然居,还要找倚笑楼的老鸨。她为心中的猜测不免有些担忧,得想个对策才好,侍书无奈之下,急忙退了出去。
“四小姐病逝,二公子离开了那么久,小姐可有想过二公子?”
美仁低声道:“我是不是很坏?坏到让人唾弃,坏到让人无法原谅?”
侍书上前,轻拍了一下美仁的手,道:“小姐,该起床了,你睡了很久了,起来吃些东西吧。”
他为何要怪她,为何要对她那么凶,为何要对她那么绝情,甚至连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
“不会的,他会回来的,他答应过要守我一生一世。”她自言自语,声音很低,带着从未有过的惊慌,不停地摇着头,身体连连退后晃了好多下,忽地抬眸又急问,“他现在人在哪儿?在永安?”
她笑眯着眼看向他,他正深锁着眉心,脸颊泛红,嘴角不停地抽搐着。
“侍书——奉剑——”
他口中含着和-图-书一朵梅花,轻轻俯下,将梅花点在她的唇上,轻喃:“有没有试过用梅花泡茶……”
明景升,这个可恶的家伙,说走就走!
他一把将那画按下,眯着双眸凝视着她,双颊依旧飞红,但语气不似之前那样:“对,对极了。你虽画得比他好,不过,你的画没将书中原文所描绘的原意表现出来,你已经将画中人物都改了,这幅插画对于这本书来说,就是废品。”
转身,美仁便往中院奔去,恰巧碰见刚从书房出来的陈珏。陈珏抱着好些书卷,挑着眉,一脸敌意地望着美仁,不说话。
她眯着眼,笑意盈盈,以唇含着梅花,道:“可是你的独门秘方?喝了有什么好处?”
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他呢?她只不过是想束缚他罢了,她什么都给了他,所以她要从他身上索取回来,想要他守着她一辈子,保护她一辈子,看,她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怎么还能算是好人?
他占着她的南海珍珠一直不还给她,却以他娘最珍贵的清风来交换,这是情人间信物的交换啊。
美仁不知自己是怎么样回到陶然居的,将自己锁在屋里。
美仁问道:“他是不是要回京城了?”
她匆匆赶到“竹芙园”,却是空无一人。昨日满屋狼藉,今日已是空屋空园。她将整个园子全部找过,景升不在,万镖不在,其他的下人也都不在,更不用说明经堂的灵堂了。
他说过,纯钧剑锋芒过于凌厉,不想她受伤,所以,他要替她保管。可如今,他什么都带走了,不声不响,命人将所有东西都取走了,却唯独留下这把剑,这代表了什么……
她在睡梦里叫着景升的名字?她喜欢景升?不可能,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会和他在一起,是因为她太孤独了,那种一个人独自承受寂寞煎熬的痛苦日子她过够了。她没有喜欢他,从来就没有喜欢他,没有,没有,没有……
“当然可能。因为只有当自己喜欢的人离自己而去时,才会很难过,才会很伤心,一旦难过了伤心了才会流眼泪,可小姐若是不喜欢二公子,为何会这么伤心难过呢,还在为二公子落泪呢?”
美仁死命地摇着头,不要再想了,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她就可以过上安生的日子了。
她嘟哝着道:“景哥哥,别再闹了,我不再笑你便是……”
“奉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小姐可以去问问陈珏。”
有,他离开的那些日子,她每时每刻都会思念他,思念他的笑容,思念他的哀伤,思念他的一言一行,思念到心在痛,思念到每一根手指都会在痛……
“应该还在中院的书房吧。”
眼泪又禁不住地涌了出来,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变得爱哭了,动不动就掉眼泪。放下筷子,她转身抱住左侧的侍书,倚在侍书的身上小声啜泣。
“怎么是废品?”她挑了挑眉,不信,拿过那张画仔细看了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直到她看到那个“王生”和“狐女”的脸时,她连忙将画上两个人的脸遮住,胸口一窒,羞得说不出话来,更不敢抬头看他。她终于明白为何他的脸会那么红了,因为她画的“王生”与“狐女”不是王生与狐女,而是他和她……
从蓝家与他相识,她落水,他救了她,在睁开眼的那一霎,她看到的却是昕大哥;在飞云别苑的温泉里,他被下了药,与她纠缠不清;为了保护景承,他甘愿被她栽赃,也不哼一声,被打得只剩下半条命,虽是被逼,但是她不眠不夜地照顾了他三天三夜;他请她喝酸涩如血的樱桃茶,别名情人茶,她失了内力,以为是他下的毒;在夷山之北,是他为了她挡了一杖,自己却伤上加伤;夷山之北,虽然他第一次强吻了她,却陪着她第一次度过那痛苦又难熬的一刻;他将他娘生前最珍爱的清风送给她,教她弹曲,为的是能克制住她体内正邪交错互不相容的两股内https://www•hetushu.com.com力;王府叛变,依旧是他替她挡了一杖,她才得以逃脱;大雪纷飞的萧山,她与他身体纠缠,虽是为了保命,他却是唯一一个能让她奉献一切的男人;来到这里多少个夜晚,她戏称提着金缕鞋在深夜去找他,只有在他身边她才可以安然地一夜睡到天亮,不再被噩梦惊醒,与他同床共枕似乎已成了一种习惯;倚笑楼失火,有人向她射出宁家金箭,又是他为了她,肩部中了一箭,他为了她,与天一族人为敌……
美仁惊慌道:“陈珏在哪儿?”
“哦……”她支起身,接过奉剑手中的湿布,胡乱擦了擦脸,坐到桌前,扒着午膳,无论菜色多么诱人,都食之无味,忍不住还是问出了话,“二公子他……昨夜有没有回来?”
她抚摸着案上的笔架,上面悬着大小不等的毛笔,这些笔除了他用来批注公文,都是她平时拿来临摹他字迹时用的。
“是的,若是向姑娘现在赶过去,可能还能见公子最后一面,若是去晚了,怕是公子已经离开永安,在回京城的路上了。”陈珏的语气始终冷冷淡淡的,“若是向姑娘没别的事,陈珏要告辞了,后会无期。”
他得尽快赶回京城,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很庆幸,他家公子终于可以摆脱这个女人了,相比之下,京城的大家闺秀可比她温柔体贴多了。比如说王姑娘,如今已被封为无双郡主,温柔贤良,除了相貌比不上眼前这个女人,怎么看都比她强上百倍。总之,他就等公子回京呢。圣上赐了这么一桩好姻缘,希望公子尽快回京受旨,早日完婚,早日成为郡马爷,便不用整日为了眼前这个女人劳心劳神了。从今往后,他也不用再见着公子为这个女人日渐憔悴,跟着一起不痛快了。他嘲弄地看着美仁一脸痛苦的样子,脚下迈着轻松的步调,很快便离开。
其实她的心里很不好受,她也不想明经堂死的,其实在她的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能够叫他一声“爹”,可是因为娘的死,心中的怨恨却叫她无法原谅他,但她真的没有想过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
“早在一个多月前,公子便已经接到了圣旨,那时他就该走了。”
为何她喜欢临摹他的字迹,是因为她喜欢那种感觉,潜意识里写着同样的字,其实是在感受着他当时写每一个字的情绪。
她回头嬉笑:“抄书啊。”
在她尴尬得想要逃开时,却被他一把捞住困在怀中,诱惑的声音吹拂着她的耳郭:“我的美人终于知道害羞了。”
美仁不信陈珏的话,冲到景升的屋子里。那里与平日没有太多的变化,所有东西都摆放得很整齐,床榻的被褥整齐到一眼就能看出无人睡过的痕迹,桌案上的所有公文全都不见了。
他是她的!
陈珏看了她许久,索性将所有事和盘拖出:“因为向姑娘,公子已经耽误了好些时日,甚至让圣上动了怒,非常不满,直到后来四小姐病逝,圣上才宽限了时日,公子又坚持留在这里多待了一个多月。向姑娘与公子之间的事,陈珏并不想多事,但有一句话陈珏还是要同向姑娘说,陈珏只觉得向姑娘在公子身边多待一日,便是会误了公子,只要有向姑娘在,公子便不是公子。陈珏并不知向姑娘与公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只知道公子吩咐陈珏即日动身回京,而公子也不会再回杭州,他会直接从永安回京城。”
侍书又下了剂猛药:“陈珏已经走了,说短期内不会再回来,二公子留了口讯,这陶然居往后全凭小姐做主。至于陶然居的下人,二公子那边没什么人,基本上都是京城随着来办事的,也都跟着一起走了,剩下的就是原来四小姐那边的人。”
他佯装怒气,起身捉住她,双手往她的腰肢袭去,惹得她尖叫连连,反手抓住他的大掌……
她不信,她不信。
他们会上哪儿去?难道是回陶然居了?她刚巧错过?一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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