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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花满堂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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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情动江南 第四章 叩首还恩

第三卷 情动江南

第四章 叩首还恩

“对不起,悦姨,我只带回了上卷,下卷……我一直没有找着……”她从怀中掏出《天一圣经》的上卷,恭敬地递给怡悦。
怡悦突然猛地回过神,拦住了她的去路,扶住她的双肩,紧张地问道:“告诉悦姨,你是不是练了圣经里的武功?”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厉斥的声音:“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当年惜丫头坏了事,已经让我们怡家丢尽了脸,而你,我以为你一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居然也走上了惜丫头的路。这怨不得我这个做爹的。总算,老天有眼,还给了我们怡家一个素素。你将符衣这丫头逐出天一谷也好,总算是去了我心头这根刺,她只要还留在你身边,就是我怡家的耻辱。你给我安分守己点,或许还可以多活几年,要是让这个臭丫头再坏了素素的好事,我定饶不了你。”
“规矩?是吗,这里有多少人讲规矩?不都是有娘生,没爹教?懂规矩?真是笑死人。”美仁讥讽。
怡不屈道:“漠之,你下去!”
连忙奔上前,她又轻唤了一声:“悦姨,符儿回来了。”
这时,一名年纪约莫在十三四岁、长相甜美的小丫头拦住她:“你是哪家的女儿,来找谁的?”
“为何?”不顾一切,怡悦像发了疯似的狂吼,“是的。我恨怡惜,我恨她!若不是她,我便是本族至高无上的圣女,是她,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们怡家在全族中显赫的地位,是她让我们怡家人在族内遭人白眼唾弃。凭什么她怡惜从此就可以跟着个男人过着无忧无虑荣华富贵的生活,而我要受尽这种耻辱和折磨?天一族的女人本就无情可讲。怡惜错就错在,偏偏是个情种,否则我根本伤害不了她。我要她痛苦,我要她看着她心爱的东西被别人抢去,尝到被人毁的滋味。”
“噗……”怡悦撞倒在桌上,禁不住大吐一口鲜血,“你……”
美仁深吸了一口气,决定豁出去,道:“符儿废她武功,是因为符儿有足够的理由,但若悦姨要责罚,符儿也绝无怨言。但符儿只想知道一件事,就是当年我娘会被处以族规,是否另有隐情?”
怡悦抬起手方想扶起她,却只能硬生生收回,抿紧了唇一句话都不说。
她后悔了,后悔回来寻找这个真相。多年来,那存于心底美好的亲情如今全数化为碎片,变成一个个利刃,插入的心窝。
美仁瞟了一眼那名女子身上的腰牌,原来今日按规矩当守的是连家的女儿,冷嗤一声:“再狂再妄也敌不过你们连家。”
悦姨这一举动,让美仁不解。悦姨从不会这样对她,每次她完成任务回去,悦姨都是一边对男人抛着媚眼,一边嬉皮笑脸地对她说:“今晚要多费银子做菜了。”那一晚一定会是满桌的菜为她洗尘,为何大半年不见,她突然会变这样?
怡不屈上下打量眼前这个丫头,多年不见,出落得如此标致,与她娘当年一模一样。只可惜当年那个不孝女毁了他们整个怡家,他心头憋着这口气,快要二十年了,都难以消退。如今这丫头又公然气他,真不知他前世造了什么孽,有这样一个女儿与孙女。还好,近二十年过去了,总算还有个素素,能给他挽回这张老脸。不过,他也很好奇,符衣这丫头这么多年不回谷内,族长怎么会知晓她的?而且还对她很感兴趣。罢了,罢了,只要那位怪里怪气的新任族长大人能重新重视他们怡家就好了。怡悦那儿,他会安排妥当,相信她不会乱说话。总之,一切对他们怡家不利的事,他都要想尽法子排除,绝不能再出丝毫差和-图-书错。
美仁抬起执拗而倔强的黑眸,一时间心中涌起悲凉,嘴边不自觉地浮出一丝冷笑,若不是为了完成悦姨交代的任务,她何以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
美仁跪过去,伏在怡悦的身前,抱着她的双腿,颤声道:“悦姨,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不是我娘嫉妒你,而是因为她与明经堂私奔才受到处置的,你告诉我,是这样的,对不对?”
“站住!什么人胆敢擅闯天一谷?”两名身着素色裙衫的女子拦住了美仁的去路。
“你是哪家的女儿,口气这么狂妄嚣张?”其中一名女子凶道。
这丫头竟然敢威胁他,要拆怡家大屋?
望着衣袖、衣摆处所沾着的鲜血,她凄凉地笑了出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和怡惜一样,变成一个脱发、面色枯黄的丑女人。想她怡悦这一生最重视美貌,却要在死的时候,变成一副丑陋无比的皮囊,也许这就是报应。
不,是真的,是她在自欺欺人。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臭丫头!”怡家老二怡光潜拍着桌子跳骂起来。
怡悦对着父亲冷笑几声,道:“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便是错怪了姐姐。请你离开这里,以后别让任何一个怡家人出现在我面前。”
“骗你?我早就教过你,天一族的女人最擅长的就是欺骗。告诉你,圣经下卷在我手中,一直都在我手中,是你娘临死前交给我的。我之所以还会让你去紫玉山庄,就是想让你杀了明经堂。可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不是恨他吗?日日夜夜面对着那个辜负你娘的负心汉,你为何不动手?你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杀人你都忘了吗?我叫你别杀他,你就真的这么听话地不去杀他?”怡悦一把用手扣住美仁的咽喉,狞笑着,“我用我最珍惜的贞洁去换了一个孩子,为的就是要逼怡惜。我居然还会替她养你这个孽种养了这么多年,你知道为什么吗?你有没有想过,我教给你的都是些什么?杀人,越货,卖身,如何做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我要她在九泉之下好好睁眼看看她的心头肉,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这时,怡不屈走进屋内,急忙扶起怡悦,对美仁厉道:“你这个不孝女,敢这样对你悦姨?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美仁抬起殷红如血的双眸,发了狂地将桌上的茶盅果盘等全数扫落在地,但似乎这些都无法宣泄她心中的恨意。就这样,她一边怒吼着一边砸光屋内所有的东西,但凡能够挪动的,全都被她砸了,就差没拆了这间屋子,屋内一片狼藉。
眼前这面静如明镜的湖水,映照出的是一双殷红的血眸,那是一双饱含着无限悲伤、愤怒、绝望、暴戾、杀戮的血眸……看着这双血眸,宛如看到了人间地狱的最深处……
美仁难以置信地望着悦姨,她辛辛苦苦拼了性命得来的圣经上卷,不是本族的至宝吗?为何悦姨就这样轻易地撕毁了它?她不解地问:“悦姨,你为何要撕了这本……”
她的头好痛,真的好痛,又要爆裂开来了。
迈进屋子,径直往后院走去,直奔悦姨曾经住的屋子,却发现那里空荡一片,根本就不像是有人住过的样子。
猛然间,美仁瞪大双眸望向悦姨,颤着唇问:“悦姨,能否告知符儿,究竟是为了替谁赎罪?为了赎什么罪?”
怡悦闭了闭眼,手轻抚着美仁柔顺的发丝,唯有含着苦笑不停地流着泪。
抬眸望着行走的石壁之上的一线天,让美仁确信她终于回来了,穿过那万丈悬壁,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怡悦背对着美仁,身体陡然和*图*书一僵,急转身,厉声道:“不是让你永远别提这件事吗?”
怡悦并未接过那本圣经,不由分说,便怒拍了桌子一掌,喝道:“跪下!”
“你听着,你看过圣经上卷的事绝不要对任何人提起,尤其是天一谷的人,知道吗?”怡悦在屋子里来回不停地走动,心中的焦虑难以掩饰,“既然你都看过了,那就该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若不想死,就别想着去练那门邪功。”
没工夫和他们“闲话家常”,美仁冷嗤一声:“我想见悦姨,我知道她回来了。”
就连离开天一谷,她都要大开杀戒。早已麻木了,她甚至不知道手中的纯钧剑究竟伤了多少天一族人,也不知道为何连家会那么轻易放过她,更不知道最后自己是怎样离开了天一谷。
怡家的人不爱她,怡家的人不要她,怡家的人不容她。
“你……你从哪儿听来的?”悦姨怒吼一声,“你从哪儿听来的?谁告诉你的?跟你说过多少次,叫你不许提,你为何还是要提这件事?你忘了你大爷爷是怎样责罚你的吗?你还想像八年前一样半死不活吗?”
未久,怡悦轻笑一声,道:“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想我责罚你,还是想我原谅你?”
“天一谷内迷阵重重,机关重重,你们认为非谷内人,可以擅闯得了?”美仁冰冷地讥道。
回到屋内,怡悦便撑不住虚弱的身体,软软地滑倒在门扉之处,捂着胸口,又猛吐了一口鲜血。
废了武功好,废了武功好,废了武功好……
推开屋门,美仁便瞧见她惦念了很久的悦姨,一脸木讷地端坐在椅子上,明知有人推门却连望也不望。
这丫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居然没有被天一谷这座染缸染坏,或许要感谢她娘犯了族规,让整个怡家的女儿都失了竞选圣女的资格,否则,今日这丫头见了她,就不会是这番模样了。
有多久,她没有回这里了?
“为何不能提?我娘真的是因为和明经堂私奔才受到责罚的吗?而不是因为她偷了《天一圣经》?!”美仁的声音高了些许。
“臭丫头——”怡光潜方要发作,被怡不屈叫住。
什么亲情、什么养育之恩,全都是骗人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骗人的。
“纸永远包不住火。我今日敢回来这里,就没想过那几个老家伙会饶过我。我只是想问清楚这件事,我不相信我娘会是那种人。我只想听悦姨亲口告诉我,是不是我娘因为嫉妒你当上圣女,为了不让你如愿,所以她才偷了《天一圣经》和明经堂跑了?就因为她偷了《天一圣经》,所以怡家这么多年始终在族内抬不起头,所以怡家的女儿走出去,都会受到其他家族的排挤?而你因为失去圣女这个看似尊贵的身份,所以你恨她,所以你要报仇,所以你去勾引明经堂,所以利用素素的亲生父亲,怀了素素,然后再杀了他,逼我娘离开明经堂?你收养我,并非是亲情抑或是可怜我,而是因为我刚好成了你报复的棋子,是不是这样?你告诉我!”美仁心中的怨气没由地升起,声音越来越大。
天地之大,却没有她怡符衣可容身之处。
“符姐姐,真的是你吗?你回来了?爷爷们不怪你了,让你回来了?”怡漠之兴奋地拉住美仁手臂的同时,却没由地为她担心。
为何悦姨回来了,却不在这里?
“符儿知错。请悦姨责罚!”美仁毫无怨言,乖乖地跪在悦姨的跟前。
美仁双眸中的色彩褪却得很快,但心中的戾气尚未消散殆尽,伤痕再也无法愈合,知道所有事情之后,她和_图_书已无法若无其事地再回到从前,亦不想面对,她只想快快逃离这个让她憎恨的魔域。
闻言,怡悦扶着门框的手抓得死紧,指关节处泛着异样的白,抓了又松,复又抓紧,胸口涌上一股热流,硬生生忍住。她背着美仁,不动声色地将那口鲜血吐出,以袖拭去。
“悦姨,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真的。悦姨……”
“漠之!”
为何悦姨要这样对她,为何要利用她欺骗她这么多年?难道十年的情分还不能抵消那时的仇恨吗?《天一圣经》的下卷竟然在悦姨的手中。她想起来了,当年娘在临终前的确是交给悦姨一样东西,难不成就是圣经下卷……悦姨为何要这么对她?这叫她情何以堪?叫她情何以堪……
怡漠之一听美仁的话,原本含笑的眼眸一下子暗了下来,原来符姐姐是私自跑回来的,而且还是为了悦姨回来的。
怡悦在心中默默地念着:走吧,孩子,离开了,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怡不屈阴笑几声,对美仁道:“你悦姨最近身子不大好,正歇着呢。”言下之意,就是不让美仁见她。
咚,第二个响头,美仁道:“还您八年前的救命之恩。”
未久,屋内再没有东西可以砸了,一切又恢复平静。
说完,她便迅速起身,欲夺门而出。
“是,大爷爷。”怡漠之抬眸给了美仁一个“万事小心”的眼色,便乖乖离开了。
美仁嫣然一笑,屈指弹了一下她的粉颊,道:“我何时将那几个老头子的话放在心上了?漠漠,告诉我,悦姨住哪间屋子?我想见见她。”
怡漠之内心挣扎了一下,连忙推着美仁出屋,急道:“符姐姐,你快走吧,若是被爷爷们知道你回来了,定是逃不掉一顿打骂。还有,悦姨她——”
美仁拼命地摇着头,喉咙被掐着,潜在心中的悲痛叫她如何倾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虚幻,她只是在做噩梦,一定是在做噩梦,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悦姨,不是的……
“住口!我做事还要你来教?”怡悦厉声喝断。
“嗯,没想到漠漠这么大了。”美仁微笑着迎上前。
扑通一声,美仁再度跪在怡悦的跟前,两眼空洞失去焦距,咚地磕了一个重重的响头,道:“还您十年的养育之恩。”
“啊?”怡漠之听后一阵愕然,会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姐姐,而那个姐姐早在多年前就被爷爷们一怒之下给赶出谷了,之后就算再回来,她也只能远远地瞧着,“符姐姐?”
美仁莫名一阵慌乱,离开后院,迈往前厅。
美仁上下打量面前这位小丫头,搜索记忆,以这小丫头的年纪看来,当年她离开时,她还只不过六七岁,这应该是她的另一个怡家妹妹怡漠之。
“这个你无须知道。”怡悦接过那本圣经,翻了翻,越翻她的脸色越苍白,最终,她咬着牙,将那本圣经撕了个粉碎,随手一抛,秋风吹进,满屋子飘的都是那本圣经的碎屑。
“漠漠?”她试着叫道,不敢确定。
怡不屈轻啜了口茶,淡淡地道:“丫头,这么多年,你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哎,符儿,你是我怡家的女儿,岂能做这等粗活?方才是我话未说完,你悦姨在别处静养,我已经派光潜去找人,过会儿领你过去。”怡不屈满脸堆笑。
“可曾看过这里面究竟写了什么?”怡悦依旧是那副冰冷的口气。
快步走向谷底深处,怡家所处的几间屋子赫然入眼。
怡不屈对怡光潜耳语了几句,怡光潜便匆匆离开。
对任何一个人她都可以撒谎,可是和_图_书面对悦姨,她发现她无法欺骗悦姨说自己不曾看过,因而她选择了低首沉默。
怡漠之见到怡不屈等人即刻松了手,立即恭敬地叫了一声:“大爷爷,四姑奶奶,二叔公,大表哥。”
“散不散,那是我自己的事,不劳您费神。”她的声音冰冷得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她越过怡悦,离开了。
“这好像与你没什么干系了。”美仁的语气甚是冷淡,无情地抚开怡悦的双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怡悦只是静静地闭着眼坐在一旁,任由这个孩子在面前发泄。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心软。
美仁瞪大了双眸,口中不停地念着:“不,不,这都不是真的,是你骗我的,是你骗我的——”到最后已然歇斯底里地疯狂尖叫。
“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姐,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害了符儿……姐,对不起……呜呜呜……”
怡悦又吐了一口血水,对双手捂着脸的美仁道:“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出天一谷,在我没反悔之前,马上给我滚出去!若是你以后再敢踏进谷中半步,就别怪我换另一种方式对你。从今往后,你再不是我怡家人,我不想再看到你,你给我滚!”
可美仁就像是聋了一样,决然的背影很快消失。
半晌,她终于抬起头,幽幽地道:“我,怡符衣,今日在此磕完这三个响头,从今往后,是生是死,将与你、与怡家、与天一族再无任何瓜葛。”
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她觉得整个人都崩溃了。
再扬起脸,怡悦换了一张笑脸,可美仁见着这张笑脸,心中陡然一阵冰寒,因为这种笑是悦姨教她的,只有在面对倚笑楼的客人之时,她才会露出这种对谁都很虚伪的笑容。
她的心间没由地一颤,喉咙微动,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悦姨,符儿回来了。”
怡不屈听出美仁话中的意思,这丫头知道他爱面子,若是当真让她把这间怡家大屋拆了,怕是他怡不屈在族内要有好些日子见不得人。
“啊——”愤怒使美仁再次失了理智,强大的内劲震开怡悦。
怡悦在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后万分惊喜,抬起头,激动地站起身,但随即脸上的笑容隐了,她又回到之前冷漠的样子,缓缓坐回椅子之上。
不自量力!
美仁笑着。
怡悦的身体摇晃着,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不曾多虑,她冲出屋子,追上美仁再度拦住她,颤着声道:“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把它散了!”
那女子脸色大变,恼羞成怒:“胆敢出言污辱我们连家,不管你是谁家的,我们今日定要捉你去见我们连家长老,让长老狠狠地惩罚你。看剑!”
怡不屈一脸尴尬,心中虽恼怒,但也未曾显露在脸上,一声不吭,阴沉着脸离开了屋子。
绝望伴着伤心在心底蔓延,像毒药般一点点腐蚀着她的心。
咚,第三个响头,“还您这十年来所赋予的一切。”美仁久久未曾抬起头,俯在地上,双肩不停地耸动着,无声地流着泪。
萧山木屋的大火烧尽了娘的一切,那场大火让她永生难忘。
严厉的声音忽然响起,美仁抬眸,却见怡家大长老怡不屈立在面前,身后还跟着怡家的另外两位长老,及一位她应该尊称一声“表哥”的年轻男子。
《天一圣经》上卷上所记载的绝世武功,就是将人心最阴暗的一面完完全全呈现出来,逼人成魔,逼人绝望,逼人死亡……
怡不屈进了屋,坐在上座,其余人也跟着分别坐下,美仁独自立在门扉之处,并未像怡漠之一样开口叫一声“大爷爷”,只和_图_书是一脸冷漠地盯着他们。多年不见,她一点也不觉得多生疏,相反,当年怡不屈意欲打死她的情形,她可是记忆犹新。
自留下了纯钧剑,美仁就很少再用那把弯刀。纯钧剑尚未出鞘,美仁即以剑柄点了二人的穴道。
流瀑的山泉由石缝间倾泻而下,飞溅声淙淙,远望如银龙飞天,近观直冲云霄,浩瀚的气势惊啸着整个山谷之间。四周的林木沙沙作响,一股清爽的地气迎面扑来,带着沁凉,眼前出现一片动人的景象。粼粼洒下的水气在阳光下泛出炫目的光彩,旋舞出一道道七色虹影。
怡悦冷笑着望着虚情假意的怡不屈,不着痕迹地抚开他的手,冷淡地道:“爹,似乎你曾答应过女儿,不会踏进这间屋子半步。”
她跪倒在湖边,伏在天一石上。都桓在临死之前要她找到《天一圣经》下卷之后,一定要在天一石前念给他。下卷她没有找到,而她失去了她最看重的亲情。如今,她要说什么,她该说什么?她和他一样,都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她终于将憋了很久的眼泪,哭了出来,她要将十八年来所有的眼泪全数哭出来……
“是吗?她待我如己出,若是病了,我更应该去看看她。”美仁轻抚手中已用深色布包裹好的纯钧剑,看了看怡家前厅这间大屋,笑了起来,“这间怡家大屋也有好多年了,有些破旧,不太配得上怡家人的身份了,符衣觉得应该找个时候找人拆了重建。若是‘大爷爷’不怕别家笑话的话,符衣愿为怡家效这份力。”
怡悦深吸了一口气,方睁开眼,却不想见到美仁那细微的变化,她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这傻丫头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注定了今生今世孤独一生,娘丢下她走了,连她最依赖的悦姨,那份成为她寄托的亲情,而今,也已幻化成片片泡沫……
美仁一脸错愕,难以置信,前一刻还温柔如水的悦姨,却在下一刻推开她。
未做任何回应,怡悦跌坐在椅子里,一阵失笑。她不停地笑着,双眼中不断涌出泪水。
瞧见丫头一脸委屈,怡悦想伸手摸摸她的脸,但她不能,唯有狠下心怒骂:“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你可知道这本圣经是何人才能看的吗?是本族的族长和圣女。我派你去取回这本圣经,不是要让你先看,而是为了赎罪。”
这时,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天一谷,一直都是美仁心中尤为厌恶的地方,可这里偏偏美得犹如人间仙境。
她一直以为,悦姨教她的,与天一族的那些个女儿不一样,可到头来,才发现一切都是一场空。
“符儿知道……”美仁贝齿轻咬着红唇,她不想让悦姨知道她已经练了,她怕她会担心,她不知该如何开口问悦姨有关娘的事,想了又想,还是先说怡素的事为好,“对不起,悦姨,我找到素素了,但是请原谅我没有将她带回来,还有就是……我废了素素的武功……”
怡悦问:“我要你找的东西呢?”
怡悦突然睁开双眸,猛地将美仁推倒在旁。
为何上天要这样对待她?
不一会儿,来了一名小丫头领着她去了怡家所属之地中较偏远的一间木屋。
美仁双拳紧攥,再度望了望眼前的悦姨,今日的她与往日不同,不,应该说根本就是判若两人。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怡不屈找人假扮了悦姨,但悦姨轻轻皱眉时那种细微的神情是旁人绝对装不来的,所以,在她面前的就是悦姨本人没错,但何以会变成这样?她不明白。
怡悦强迫自己镇定,冲着她的背影大叫一声:“找个男人散了它,你给我散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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