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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花满堂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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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四章 横生突变

第二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四章 横生突变

就算没有找到《天一圣经》的下卷,没有带回怡素,但她就是要回去,她想悦姨了。
掌心紧握,再张开时,那张字条已经化作片片碎末。
醉眼望着面前摆着的一对磨喝乐,那一男一女的娃娃正笑脸盈盈地望着他,正如她一样,整天笑嘻嘻,可是在那些笑脸背后,有谁知道哪个才是发自内心的……
外面的人都传他是踏着自己亲哥哥的尸体飞黄腾达了,其实守在这明家的每一个官兵都知道他是被变相软禁了。
怡素的事,她是永远不会放弃的。
之前所想的千万不可能,而如今变成亲眼见到,她有些难以接受。
勿念?
全京城的百姓都在传,当今圣上宅心仁厚,此事仅是以儆效尤,那些叛党的首级将被取下,城门也终于可以开了。
美仁怒道:“你可以滚了,我住在这儿的几天要是再敢让人踏进我屋子半步,别怪我不客气。”
城墙上的人头被取下,她意外见到了景升。他身着一身官服,一脸淡漠地立在那儿,目光茫然地望着其他地方,仿佛从城门之上取下的人头不是他的亲生哥哥和疼爱他的鱼三叔一样,他只是一个陌生的人,只是一个奉皇命行事的人,做着他应该做的事罢了。
如何来,就如何回去,虽然没有找到《天一圣经》的下卷,但她相信悦姨是不会责怪她的。回去之后,她一定要问清悦姨为何要她去找《天一圣经》。
当悦姨将满身是伤的她带走时,只说了一句话:“若要活下去,就乖乖地闭上嘴,你娘的事只字不许提。”
楚王来了,带着那雕龙玉佩来了,十万火急地赶回来了,没有人知道他与赵恒彻夜长谈了些什么。他只知道次日夷山之上的所有一切,就毁于一片火海之中。那场大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火灭烟散,连同一起消散的还有城外那两万将士中的少数先锋。其余人的命虽然保住了,但全数编充边疆,抵抗契丹大军;名www.hetushu.com.com义上捉拿叛党的告示虽未撤回,但他知道赵恒不会再追究,他明家人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快步走向床前,她拔下那钉在床头的蛇形小锥,取下上面的字条,上曰:勿念。
月已深,人声悄寂。
不过,她连怡家的那几个老家伙都不怕,更不会怕连家。她对天一谷没有什么感情,在外面漂泊多年,若不是那里是娘、悦姨的根,她甚至都不会回去。
与明家的种种过往,永远地结束了,或许只留一丝回忆待她今后在无聊的时候慢慢回味。不,她不要再想着有关明家的一切。早在确定《天一圣经》下卷并不在明家的时候,她就决定要离开了,如今这样一个结局虽然不是她所预料的,但是,一切都与她无关了,她要回杭州,回倚笑楼。
“向……向姑娘,是两……两个男……男人……”店小二战战兢兢地应着,早上出门时这位向姑娘对他笑的时候,他再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子,只觉得世间所有事物都变得很美好,若是向姑娘能天天对着她笑,就算老天爷罚他短命十年二十年,他也甘愿。可是眼前的她,他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方才他好像看见她的双眸中泛着妖异的红,这太可怕了。
她知道娘犯了族规,被赶了出来,但她不知道原因,因为娘从来都不告诉她。那个时候她还小,只当娘是得了重病,可渐渐地,以她在天一谷的所见所闻,她才明白娘是按族规被下了毒才死的。
他早就说过那个昭武校尉严士远很有问题,绝非一个可信之人,可除此之外,却还有内奸。三天过去了,他竟然查不到那个人是谁,他怀疑过向昕,可经过三日的查探,他知道不是他。
指甲早在不知不觉中刺痛掌心,她却浑然不觉。
“是是是,小的一定留心了,再不敢了!”那店小二战战兢兢地拾起地上的碎屑,蓦地抬头,和_图_书小心翼翼地又道,“向姑娘,这也不能全怪咱,是其中一个男人说是你表哥,说是比你和你妹妹两人晚一步到京城,这一到京城就来寻你们了。”
很快,他便跨上马,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
她在脑中搜索着天一谷中她有印象的所有男人,除了怡家那几个老不死的,其他男人她从未关心过,长得是圆是扁,那都与她无关,隐约记得几张脸,但没有一个符合这小二的形容。原以为可以省心一些,可以回杭州,可以回家了,却未料到,居然能在这节骨眼上出事。该死的!都怪她太过大意了,她不应该留怡素这个祸害一人在客栈,就算是绑在身边,她也应该绑着她一起走。
从那以后她就乖乖地闭上了嘴,娘触犯族规一事,在整个怡家都是大忌。在怡家看来,她的出生就是一种耻辱。若没有娘触犯族规,也就没有她的存在,所以起初她在天一谷的日子并不好过,好在悦姨后来不知为何也与怡家长老翻了脸,带着她和怡素一起离开,去了杭州,那里离安葬娘的萧山很近。
桌上正放着圣旨,那是他“出卖”父亲、“出卖”兄长、“出卖”亲人、“出卖”数万兄弟换来的封侯拜将的“证据”,在他看来,就是个屁。
这三天来,她一直在查探怡素的消息,却劳而无返。
或许今生今世,她也将再没有机会见到这个令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大卸八块的男人。她应该高兴才对,为何心口之处却有种难以言喻的痛,她莫名感到心房之处隐隐作痛,那种痛、那种感觉,与失去娘亲、失去鱼三叔,甚至得知怡素恨她时,完全都不一样……
大哥与三叔的尸首挂在城门之上,已经三天了,这是赵恒对明家的惩罚,要他们明家活着的所有人都记着这个惩罚。他什么都不可以做,只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醉生梦死。
她点了怡素的穴道,怡素突然能动能说话,那https://www.hetushu.com.com就是那个自称是她们表哥的男人替怡素解了穴道。
推开屋门,美仁望着空无一人的床榻,只是一刹那,所有不安全数回到脸上。
该死的!她就不信这几天,他们能飞出京城。
是彷徨……她却不知道她在彷徨什么……
想再灌一口酒,可是酒坛里仅剩下最后一滴,他扯了扯嘴角,嗤笑出声,只听啪的一声裂响,一直握在他手中的酒坛被他扔出去跌了个粉碎。
自那夜楚军兵变失败之后已匆匆过去三日,景升捏着手中的酒壶,猛灌了几口,不知这三日来他是怎样度过的。
而第二张字条,上面的字迹却是陌生的,只有三个字:“桐柏山。”
曾经她把怡家几个老家伙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若不是悦姨保住她,只怕那几个老家伙早就动用了族规惩罚她。
为了保全大哥他们的性命,他只有做一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小人,在最短的时辰之内逼退他们,他们有退路,就还有机会活着出去东山再起。可他错了,他算错了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不是都可以全身而退的;错在那样的情形之下,他还以为凭那些虚招可以瞒过那些人。
“两个年轻人,个头都挺高的,一个长相很俊,还有一个长得也不差,只是肤色有些偏黑,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那两个男人究竟是何来头?天一族,果然一刻都没有遗忘过,一想到她发狂不能自控地杀了连碧容,她就知道注定会迎接难缠的局面。她也很讶异,连家的人居然可以隐忍了几个月一直都没有动静,忍他人所不能忍,似乎不太像连家人的作风。
“两个男人?”
美仁紧握起手,有些恼怒,毫不留情地将两张字条以内力灼烂,咬着牙,对着车夫命令道:“不去杭州,去唐州,去桐柏山!快!”
长得俊?天一族的人就没有长得不俊的。
啪的一声,那店小二手中的茶壶茶盅摔得粉碎,茶水溅得美仁的裙摆上全是。她和_图_书强抑着心中的怒火,将店小二猛地一推,厉声道:“说!我走后,谁进过屋子?”
她愤怒地去找怡家那几个老家伙理论,那几个老家伙竟然骂她不识好歹,要重罚她,生平第一次,她将全部所学用在了反抗怡家长老身上。若不是悦姨及时赶到,只怕她早已与娘相见。
倚在马车里,她闭着眼,嘴角漾着浅笑,归心似箭。
这样的景升,美仁是第一次见到,陌生,绝情……
回过神,四周又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样子,周围的人并未因人头被取下而散去,相反越聚越多,一个个等待着接受盘查出城。
一阵轻响,窗户轻摇,淡柔的轻风吹了进来,吹动他身上的衣袂飘然,却吹不散他眉心间的忧愁……
就在人群拥挤着往后退的时候,他看见她了,这是他第二次看见她身穿女装,然而这一次,他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就头也不回地骑着马离开了。
她冲出客房,一把揪住前来送茶水的店小二,怒道:“我临行前不是交代过,任何人不得踏入这个房门吗,给你那么多银两,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了,还是觉得我的银子很好赚?”
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狂妄?她竟然不知怡素被她绑着还能找人救走她。
得知这样一个消息后,美仁收拾包袱再次去了城门口,原本以为能见到怡素和那两个男人,可她还是失望了。
从西水门慢慢走回客栈,美仁一直在考虑如何出城。由于昨夜的事,各城门都已封锁,要想顺利离开京城,势必还要在这里多待上几日。
“美仁,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摩挲着那女娃娃的脸部,他痴痴地笑了起来,口中喃喃地念着,“美人在时花满堂,美人去后空余床。床中绣被卷不寝,至今三载犹闻香。香亦竟不灭,人亦竟不来。相思黄叶落,白露点青苔……美人在时花满堂……相思黄叶落……”
“美人……美仁……美仁……你不是我妹妹……我亦不是你哥……我不是……我和*图*书不是……美仁……美仁……”他紧握着手中的女娃娃泥偶,伏在桌上,所有痛楚化作声声深情的低吟,最终沉沉睡去。
“长什么样?老的少的?高的矮的?是黑是白?”
“什么?表哥?”见鬼!她哪里来的表哥?
“你妹妹本来病重躺得好好的,但是一见着他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十分激动地叫了他一声表哥,所以这样,小的才放心让他们三人离开。”那小二补充道。
她拔下那支梅花簪子,取下被钉在其后的两张字条,美仁的手禁不住颤了几下,这支梅花簪子是怡素最心爱的饰物,如今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她手中,这意味着什么?
大哥死了,三叔死了,死于万箭穿心,为的就是护着爹和景承,还有更多的兄弟离开。为何非要到了最后一刻,大哥才知道要放弃,才知道他们训练出来的楚军不是天下第一,不是坚不可摧的?只要是人都有他的弱点,服了龙奇果又怎样,一样有弱点。
男人?还是两个?族人怎么可能会派男人出谷寻找《天一圣经》?
也不过是晚几日回到杭州,晚几日见到悦姨和倚笑楼的姑娘们。一想到倚笑楼,压在她胸前的千斤巨石也渐渐没了。
楚王要他下跪对天起誓,今生今世只忠于当今圣上赵恒,如有二心,不但自己身首异处,明家也将再无活口存世。逼他发完誓,楚王便离开了,临行前,对他说了一句:“三日后,将景轩好好安葬。”从此,楚王不会再踏入京城半步。
倏地,一支精致的梅花簪子擦着她的面颊而过,钉在了车厢的内壁上。
展开第一张字条,上面只有草草几个字,写得非常潦草,却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字迹:“你男人要杀我,救我!”
如果挡住那些禁军的是他,而不是大哥,不是三叔,情形就会不一样了,他们就不会死。
美仁猛地睁开双眼,揭开窗帘,望着远处茂密的树林深处,一个人影匆匆闪过,她对着马夫大喝一声:“停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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