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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花满堂

作者:花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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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章 王府盛宴

第二卷 京城风云

第三十章 王府盛宴

一时间全乱了,女人的尖叫声四起。
景升哥哥?那不就是明景升?
盖头落了,景璇手中的苹果和糕也跟着滚落。她脸上的妆早已因泪流满面而全花了,口不能言,躺在地上的身体又不能动。
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一时间却又说不上来,他端着茶盅的手开始微颤。
美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朦胧的月光下,一个个刺目的白色面具正疾驰而来……
这番情形,让美仁没由地拧紧双眉,自家兄弟的生死都快顾不上了,他居然还有闲情在这里与人家姑娘家调情。
“戌时三刻。”美仁应道。
她不相信明经堂与景升都没来赴宴,想离开嘈杂的宴席四处去找找,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闪过,是明飞。明飞来了,那景升一定在。
她随即将那个小丫头敲晕,做贼似的将其拖至柴房,迅速脱了小丫头的衣裳换上身,散了头发,照着小丫头的模样,绾了两个小髻,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不愧是他明经堂的血脉。
意识到她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景升挑了挑眉,道:“跟我来。”说着他抱着王佳如一个纵身,飞往左前方阁楼的二楼。
“他病了。”
“有了意中人,很好啊。”景升心中开始烦躁不安,前来传话的人明明是王钦若的贴身护卫,那人应该只会听王钦若的吩咐,根本不是王佳如能随意指使得动的。
逼她贴在门上,景升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轻勾了勾唇,道:“方才你是不是吃醋了?”
避开两处守卫最多的地方,她打算越墙进府,于是找了处隐蔽的地方,这时,刚巧听见两名挨得最近的守卫在闲聊。
依照之前对明经堂的“承诺”,美仁跃上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回首之间,明家的人都已在身后。依照规矩,明经堂是不能出来送亲的,所以送亲的人换成了景升与景承。
紧接着,十几名衣裳暴露的舞娘上场了。一个个都是波斯舞姬扮相,上衣无袖,肚间无遮,裙子极短,露着光滑洁白的手臂和长腿,拧着露着脐眼的迷人小肚皮,露出的皮肤雪白而富有弹性,让人挪不开目光。随着乐曲,她们的藕臂、粉腿以及那诱人的纤纤腰肢在不停地摆动着,晃得在场所有的男人无不头晕眼晕,心都跟着一同飞扬。尤其是她们诱人的小肚皮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之上系着一个小铃铛;光着脚的纤细足踝上,箍着一串串黄澄澄的金环,环上同样又挂满了小铃铛,一舞动起来,所有铃铛响动,发出十分悦耳的声音。更惹人的是,五光十色的灯火下,她们奇异的舞姿,甩首撩足扭腰拧股间,散发出种种妖艳诱惑的异域风情,与中原的舞蹈迥然不同,撩拨得人心间酥酥麻麻,瘙痒难耐。
一曲舞毕,怡素便被安排到赵恒的身侧伺候着,众多垂涎怡素美色的宾客,此时此刻也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将心中那份赤|裸裸的欲望悉数压在心间。
守卫甲:“啥?兄弟,我看你还抱着你老婆在做春梦吧。这守卫一个府邸,能立啥大功?还平步青云?你当你是谁啊?”
这个王家小姐都这么明显表示了,人家是看上他了,想选他当夫婿,他还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模有样地喝着茶。
“那丫头总是毛毛躁躁的。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她必须得找到一身衣服换下这身夜行衣,这时,来了一行人,为首的是个雍容华贵的女人,身后跟着几个小丫头。几个小丫头口中应着什么夫人,应该是那王钦若的妻妾。
“嗯,好多了。”果真是景升的声音。
她凭着记忆中的那张地图,小心翼翼地在王府里一一探查。
这好像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穿女装,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唉,算了,此时哪有时间欣赏自己的衣着模样。
好端端的王钦若突然会在宴席开席之前,派人引他来此,就是算准了,而王佳如只不过是王钦若用来拖延时间的一枚棋子罢了。该死的,他怎么会这么疏忽,他早该发觉,他都在干些什么蠢事?
思忖着,她最终决定直接去正厅,跟上那位夫人,再做查探。将一切安排好之后,她捧着那篮鲜花,往宴席的方向快速走去。
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后,所有人恭敬地起身回到原来的座位之上。
美仁心中窃喜,真是上天助她。
“那份地图你不也看过?这里的每间屋子,你若是看了那地图都记不住,还好意思夜探王府?”他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怒气,以手挑开她已经有些散了的两个小髻,一看就是她匆忙之下梳出来的。
她将掉落在地的苹果和糕捡起,重新塞进景璇的手中,扬着唇,附在她耳边轻道:“好妹妹,东西可要拿好,这可是保你一路平安、到了夫家高高在上的好东西,可不能乱丢了哦。乖!好哥哥我这就送你和_图_书上路。”
她瞪了他一眼,抬手一掌便劈向那位小姐的后颈,只见那位小姐的身子直接软下去,向前倾倒。无奈之下,景升只得起身接住王佳如。
好戏开始上场了,她已经记不得这是她今天啃的第几个苹果,咽下最后一口果肉,在园中随手扔掉啃剩下的核,但愿来年这里能发个小芽,就当是她为某人送别的鉴证。
美仁决定不再多说废话,直接挑明:“你何时来的?整个王府外面围的全是禁军你有看到吗?”
“嗯,至少有一百人。”
心中陡然一凉,她便提气一个纵跃,迅速进了王府。她知道他们今夜一定会起兵,但不知道确切的时辰,她要尽快找到他们,要找到景升,一定要。
美仁跟着跪下,稍稍抬头,瞄了一眼当今圣上,正是当时她在树林里救的“韩襄”。他一点儿都没变,眉宇之间依然带着一丝忧郁,虽是一身便服装扮,但仍然掩饰不住一身的贵气,但也找不着一丝威严的王者之气。在美仁看来,他是一个不像帝王的帝王,儒雅而谦恭。
在那丫头看来,美仁是怕了她了。
景升在看到她的那一霎,一脸愕然。
这番去杭州的路程约莫要半个月到二十天,若是途中遇上一些麻烦事,耽搁了,起码要一个月,往返京城就要一个多月。再过几日便是八月初五,她要算准了日子,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也不可以。
顿时,所有人都惊住了,谁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出现在生辰宴上。他们一个个停止与身边的姑娘调情嬉闹,连忙从席间起立,出席跪倒一片,朗声齐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知方才是不是那位官爷的举动让那位大丫头瞧见了,她有些吃味,竟安排美仁去膳房洗盘子。哼,这对美仁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干什么靠这么近?我有说错吗?”美仁压低了声音,抬眸之际正好对上景升略带探究竟味的复杂眼神。
景璇每日都哭得肝肠寸断,不吃也不喝,以死相逼,可明经堂不为所动,坚持要送她上花轿。
这个男人,是痴呆吗?
“喂,你干什么?别弄我的头发。”
守卫乙:“兄弟,上头交代的事,咱就得做,别心理失衡。说不准咱几个就立了大功,从此平步青云呢。”
“那你可知枢密院下令调兵严守各城门?”
“见鬼了你。”美仁猛地推开他,抿了抿嘴唇,“我找你有非常重要的事。你先告诉我,你爹为何今晚没来?”
他一把揽过美仁,单手扶着她的纤腰,未等她反抗,几个轻跃,便用轻功往她所指的方向飞去。
糟糕!她处的位置离皇上和王钦若很近,稍有动弹,都将对皇上大不敬,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
王钦若改坐在赵恒的右侧,尚未坐下,只见他对着右前方拍了拍手,乐师们很快换了一首曲子。
美仁心中冷嗤一声,往门内探了探头,左侧坐着的正是景升。他正皱着眉,不停地以茶盖抚着汤花,轻啜一口,将茶盅放下,目光落在一旁的盆景之上。而那个叫他景升哥哥的女子正背对着美仁,看不清相貌,一袭粉色裙裳,从身影看,应是个可人儿。
离了不过十步之遥,美仁倏地回转身,扬手甩出,三根银针直射她的咽喉,只见那丫头来不及叫出声,便咚地一下栽倒在地。
“有内奸!”景升咬着牙冷道,“走。”
美仁冲着他嫣然巧笑,抛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然后回过首,夹了夹马肚,跟着送亲队伍缓缓前行。
“你怎么还在这儿?不是叫你去膳房的吗?”
突然,她的手顿住了。
“怎么?不可以?妨碍你了?软玉在怀很舒服是吗?”美仁讥道。
怡素的身子越转越快,身上的铃铛越扭越响,她的目标是赵恒。正当她要接近赵恒时,被两名带刀侍卫迅速拦下,寒白的刀光一闪,逼得她身体一颤,旋转了两圈,迅速地退开。
美仁皱了皱眉,直觉头痛,这赵恒都来了这么久,可她到现在还没找着明经堂和景升呢。不行,她一定要在怡素出乱子之前找到他们。
不对,整件事都不对……
景升将那王佳如在床上放好,并点了她的睡穴,回转身便看向美仁。他蹙着眉心,双眸微眯,眼底隐隐浮现怒气,紧抿唇角一步步逼近美仁。
蓝希凌被放走之后,相应的麻烦也接踵而来。
美仁细细回味这两人的对话,不对,这整件事都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她知道赵恒今夜一定会来,是因为王钦若的四十岁生辰,由此可以看出赵恒有多么恩宠王钦若。而王钦若选择在生辰宴上,将名噪一时的苏素姑娘献给赵恒,会更加博得赵恒的欢心。这样说来,王府周围会有禁军出现实属正常,但为何枢密院会下令派兵守城门?今夜楚王他们起兵叛变的事和_图_书,怎么可能会有其他人知道?
美仁愤愤地想着,再这么耗下去,明家有可能就要毁了,不如直接现身。
对方是江南最大的绸缎商之子,这门亲事一定下,明家就只是随便挑了个日子,送新娘子去杭州,对方也只是派了人过来代新郎迎亲,真正的新郎官都没出现过呢。
美仁看到了另一个明经堂,绝情的他、冷酷的他,比起那副慈父的样子,她反倒更欣赏这样的明经堂,够狠够绝够无情,想必当初他也是这么对娘亲的吧。
难怪她到处找不到他的踪影,原来他跑这里来私会佳人了。
这次晚宴是在王府的花园里,所有宾客都已入席,品尝着美酒佳酿,欣赏着歌舞。在座的大多都是朝中官员,有几位商贾美仁见过,都与明家有生意往来。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一位身着绛袍的男子,这人正是上次她亲眼看到从明家的药店里走出来的第二个人,他一直苦着一张脸,总是一会儿偏头望向正中上席的位置,一会儿偏着头望向左边,那方向正是王府大门的方向。
终于来了。禁军守了这么久,当今天子终于出现了。
美仁看了,在心中暗咒,这丫头知不知道她在挑逗的人是谁?该死的!他们难道是想利用她杀手的身份去刺杀皇帝吗?怡素虽然素来高傲,目中无人,但她聪慧过人,不至于笨到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扯上皇室纷争,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怎么会接下这票任务的?
自怡素出现,美仁的心思全放在了她的身上。
转过身,美仁便恢复了正常表情。
“你们不是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吗?看看这里,少说也有三百号人,可不是你说的一百人而已,后面还会不会再有,都很难说。是人都知道皇帝身边的侍卫亲军不容小觑,更何况京城之内还有十万禁军。当今圣上能坐在那里神态自若地欣赏歌舞,就证明他已经胸有成竹,布下天罗地网。景哥哥,他们约定的究竟是何时?眼下还来得及,想办法通知他们撤吧,等过了这阵子,再从长计议……”
“哦,那……不知我差人送去的那些补药,你是否服用了?”
美仁竖耳倾听,竟是来自波斯的舞曲。
如今,一切都已经不单纯是他明家的事,不再是他一人说了算。当今太后、楚王、驸马爷及朝中的部分重臣,他整个明家上下,还有几万名将士的性命都赌在八月初五那一夜。所以就算他再宠溺她,楚王登基的大计也不容许有半点差池。
佳如妹妹?切!
“你磨磨蹭蹭到现在,还在这里偷窥,不会是安了什么不良的居心吧?”那大丫头仰着下巴,对着她吼道。
这事倒是让美仁吃了一惊,想到那日在水竹苑外听到景璇与景升争吵着说不肯出嫁,在夷山的时候,她也就是那么随口说说,没料到,乞巧节刚过不久,婚事就已经定下了,明家做事可真是雷厉风行。
终于到了送新娘的当天,明家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大红的喜字、大红的灯笼、大红的喜烛,眼到之处,都是一片喜气之红。
不一会儿,正如那丫头所说,要为各位大人斟酒。
“你是新来的?阿兰呢?”那名小丫鬟低声问道。
那日试药之后,景轩就一反常态,命人封锁了夷山禁地的所有出口,似乎在查什么人,但是当着赵王爷、驸马爷等人的面,他却表现得什么事都不曾发生。那是他的儿子,他从小看到大的儿子,加上景升异常的举动,明经堂不难猜着。
说完,她伸手捏上景璇花了妆的粉颊,稍稍使力,便瞧见眼前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一下子涌出泪花。邪恶的笑容在她的嘴角处荡漾开来,看到景璇怨恨的目光和委屈的神情,美仁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
他问:“你是什么时辰来的?”
美仁欠了欠身,迅速转身离开,却听到那个大丫头仍在身后喋喋不休地骂着:“跟阿兰那个小骚蹄子一个样,以为长了一张狐媚脸,就可以到处勾引男人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以为老爷夸赞了几句,就了不得了——”
“无碍。”赵恒有些不悦,冲着两名碍了他好事的带刀侍卫挥了挥手,让这两个不识趣的家伙退下。
“嗯,小符,放机灵点,待会儿要给各位大人添酒了,可别学阿兰那样,今晚到场的可是当今的圣上,其他的也都是达官贵人,绝对不能出了什么岔子。”那丫鬟压低了嗓音,一副大丫头自居的口吻。
“你怎么会在这儿?”景升疑惑。
“病了?昨天明明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就病了?”
“还不快去!”
守卫甲:“这倒是……是啊,他们都守在光明正大之处,就咱这不入流的小兵才会被派在这里喂蚊子。”
赵恒大踏步迈向上座,对着跪着的王钦若道了一句:“爱卿,快https://www.hetushu.com.com快平身,无须多礼,今日朕只是作为挚友前来贺寿。”回转身,他朗声对着面前跪下的官员道,“众爱卿,平身吧。今日大可尽情畅饮,无须多礼,一切随意。”
守卫甲:“怎么可能?啊——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今夜会有叛党攻城?!”
就这么轻轻地一点,点得赵恒心中痒痒的。他轻动了动唇,俯在王钦若的耳边低语几句,王钦若一脸谄媚,不住地点头。
美仁揣测着怡素的心思,以怡素的个性,美仁始终认为她绝不可能接这票任务,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明经堂或者景升,在座的所有人她都看过,为何独独不见二人?
“人吃五谷杂粮,说病就病,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好端端的在看什么呢?
趁势,怡素扭动着身子又向前迈进,柔软的身体在赵恒面前仰面弯下,将口中的花取下捏在手中,以花在赵恒的下颔之处轻佻地迅速点了一下,在赵恒伸手尚未捉住她之前,她便勾着唇角,飞快地逃开了。
找到自己应该待的地方,她连忙垂下头,快步上前,如其他婢女一样,安静地守在夫人身后,目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起四周,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明经堂或是明景升。
宴席上,几乎每个客人的脸她都确认过了,没有明经堂和景升,除了那日在药铺见过的熟面孔之外,倒也瞧见了那位驸马爷的相貌,从外表看上去他是一个儒雅的谦谦君子。不过宴席上,有几个人的位置明显是空着的,也就是说还有人不在席间,离开的人会不会有明经堂和景升呢?
守卫乙:“唉,兄弟,这是福,你懂吗?总比守城的那些兄弟们好吧?我今日意外听到都统领大人吩咐严守各城门,说是枢密院下的命令,调了很多兄弟去守城门,可能要发生什么大事。”
“你找我?”景升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好些,双眉深锁,“你找我什么事?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快马加鞭,她连赶了三天的路,终于在八月初五这晚赶回了京城。
不顾景璇拼死拼活,明经堂命人强行给景璇换了嫁衣,喂了食物,怕她乱动或是半路跑回京城,他甚至封住她的穴道,命人一路看着她,而这人便是如妈。自然,那双腿残废的叶声泉,也要随着迎亲的队伍一同南下。
在场的所有宾客都被这舞蹈惊艳住了,忘了品尝口中的美食,目光无法从这群散发着异域风情的女子身上挪开,完全沉浸其中。
“你真是越来越讨厌。”从他手中夺回一束发丝,美仁以丝带随意系好。
“有的,多谢佳如妹妹。”景升的声音一直都是温文有礼。
美仁翻了翻白眼。
“那就好……”这位小姐受礼教的约束,是个害羞之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羞红着一张脸,低垂着头,双手不停地绞着帕子,很是紧张,“再过一阵子,佳如就及笄了,我爹答应了,让我自己挑夫婿……”
她拍了拍手,跟在明经堂身后去了景璇的闺房。
美仁轻捻一片花瓣,心中冷嗤,联姻只是幌子,将明家的家眷转移出京城才是目的。
眨眼之间,那个红盖头就隔断了一切。
“哦,我正要去呢。”不想惹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她低头轻应。
这么快这人就现身了,难道她来晚了?
这就叫作祸从口出,永远都不必开口,做一辈子哑巴好了。
她与璇儿不同,若她是个男儿身,必定是他的另一个骄傲。但女儿家总有一天是要嫁人的,她与璇儿都是他至亲的骨肉,终是要离开这里的,他不能因为这件事,让她们任何一人有所闪失,这就是他的私心吧。
明经堂知道他这个女儿很有手段,这么多日以来,他知道她了解很多事情,也知道她做的每一件事,却摸不透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上次景轩差点伤了她,她居然还敢为了那个捕头再次擅闯夷山,所幸她还算机灵,没有当众露出马脚,否则他也不能保住她那条小命。说是为了那个捕头,可是她所做的一切,却并不与明家产生任何冲突,相反在某些事上,倒是帮了他们不少忙。
她望了一眼赵恒,他正眯着眼,嘴角轻抬,满意地盯着怡素看。
今夜的生辰宴怕是个陷阱!
外面都在传,明家要不行了,要靠卖女儿来支撑庞大的家业。
立在屋檐之上,看清了王府外重重包围了的几圈禁军,早已不是那一百多人了。他额上、手上的青筋暴露,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他们自己人知道这事外,还会有谁知道,是谁出卖了他们?
在上席的位置,她见到了王钦若,身形瘦削的一个中年男子,眉眼间虽笑意盎然,但目光犀利如利刃箭矢。先前见着的那位雍荣华贵的夫人正坐在他身后右侧的位置,之前跟着的一群小丫头们都静静地立在她身后和*图*书
那位官爷瞧见如此丑陋的容貌,吓得一身汗,人也清醒了,即刻松了手,明明之前是难得一见的绝色佳人,怎么眨眼之间就成了这副模样?他不死心地再瞧一眼,比方才更恶心了,似乎还往他的身上贴来。这王大人不知怎么招的下人,这么丑的奴婢竟然允许她出现在今晚的宴席上。自认晦气,也不敢大声宣扬,他厌恶地将美仁推开。
守卫乙:“嘘,小声些,若是让里头的人听见了,那可是要斩首的。谁知道呢,管他呢。”
她望见了一身锦衣的景升,明明他立在最不显眼的地方,可她就是一眼瞧见了。他蹙着双眉正盯着她看。她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日在夷山,他也叫她送景璇南下,可是她没有应他,今日却一反常态地主动送亲,他不禁疑惑。
是的,有内奸,今晚实际是一个局,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局。
糟了!这事肯定已经败露了。
“少贫嘴。我有重要的事同你说,跟我来。”美仁上前拽过他的胳膊,不顾他怀中还抱着个佳人,见他犹豫,她啐道,“丢下她会死吗?”
“戌时三刻……日入时分,我就来了,为何我没有察觉,该死的!”景升口中喃喃念着,握住她纤纤腰肢的手不知不觉中加重了力道。
“说了你都不信,”守卫乙四下张望,压低了声音道,“听说今晚圣上会来。”
守卫乙:“瞧你,啧啧啧,你没见着那殿前司禁军都在前面守着吗?”
虽然王钦若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他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设防森严,但仅今日一个生辰宴就动用了这么多禁卫军,也是不合常理的。看来今日这里的禁军需要保护的不是他王钦若,而是另有其人。
她没由地松了一口气,方想跟去,这时听见一阵骚动,一声尖细高亢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闻言,景升顿时僵住身子,未久便反应过来,当下冲出屋子,在二楼的回廊之上被美仁及时拦下:“等一下,你想去做什么?在我的认知里,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我来的时候,是从那个方向进来的,我是听守门的两个人说的,但这两人不是禁军,也不是王府的人。”
那位官爷不依不饶,似乎还想占美仁更多的便宜,揽住了她的腰。她忍着怒火,在心中冷笑一声,再抬头,她已然成了一副斜眼歪嘴的模样,双眸的白仁比黑仁还要多,嘴角一直不停地抽搐着,背着灯火,乍看之下,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本想走开算了,但这个女人实在是欺人太甚。在明家待的时间长了,不代表她的猫爪就收起不利了。给她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若是不好好教训她一下,她可是对不起悦姨。
明经堂为了这事特地“召见”了她,虽然美其名曰闲聊,但在美仁看来,实则是试探。明经堂凌厉的目光直射在她的身上,两人各自想着心事。
挑了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她顺利地避开如妈和叶声泉的视线,脱离了明经堂安排的送亲队伍。其实她能这么快离开,多多少少要感谢叶声泉,若不是他牵绊着如妈,或许还没那么顺利——好似她想要做什么,叶声泉一眼便能懂她的心思。
美仁低着头,翻了个白眼,懒得理她。
“小符。”
喜娘和丫头们还没来得及扶起她之时,美仁已飞身至前,伸手扶起今日让所有人都注目的新娘子。
她的目光又向怡素的身上瞄去,她答应过悦姨,若是见着怡素,一定会将她带到悦姨的身边。
美仁见他推门进了屋,跟着一个轻跃,跃上那阁楼,跟进了屋,在见着眼前的摆设之后,便气不打一处来,道:“看来你对人家姑娘家的闺房是熟门熟路了,怕是来了不少次吧。”
这女子看似年纪不大,又称景升哥哥,想来是那王钦若的女儿。
也难怪,谁叫他是明经堂的儿子,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
以她那日在夷山所听到的及景升的回应,事情应该不是这样。
这个王钦若,果然很有手段,否则如何能得到赵恒的宠信。他能揣测到赵恒的一切需要,然后在第一时间内满足赵恒的需要,他给赵恒带来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景升哥哥,我……我已经有了意中人,而他……他……”王佳如的脸越来越烫,烫得好似烧了起来,她真的好紧张,紧张到说不出下面的话。因为她想告诉景升哥哥,她心中的夫婿早已有了人选,而那人就近在眼前。
在鞭炮声中,新娘子被架着上了花轿,迎亲队伍开始吹吹打打。周围的街坊,平日里是不敢在明府门前多作逗留的,今日抢喜饼喜糖可是铆足了劲。
“嗯……景升哥哥,其实是我找你……”
京城的每一处,如今她都很熟,摸到王钦若的府上更是不在话下。换了一身夜行衣,她直奔www.hetushu.com.com王府而去。
美仁有些坏心,在喜娘架着景璇出房门的时候,她早就退身立在园子里不远之处,待她们走近,她随手丢了一样不明物体,搀扶的两名喜娘与娇美的新娘子同时就这么直直地摔倒下来。
守卫甲:“什么?圣上会来?你就吹吧。”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已经是亥时了……”
头一次看见美仁穿女装,虽是个丫鬟扮相,倒也让他惊艳。目光舍不得移开,他弯了弯嘴角,道:“这样的你很好看。”
凭着脑中记着的那张地图,美仁很快便摸着了王府的位置。这王钦若受当今圣上恩宠,不过是四十岁生辰,排场却很大,远远便望见整个王府外围守卫森严。定睛细看,竟是殿前司禁军,这护府的禁卫军约莫有上百号人,原本她打算从后院混进,但那紧闭的后门门口居然也有不少禁军守卫。
美仁偏过头,小心翼翼地低声俯在那丫鬟耳边道:“我是新来的,阿兰她脚伤了,不能动,先回去歇着了,让我过来先伺候着。”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最闲的莫过于美仁,一大早她就待在明府,不停地啃着今日出现最多的水果——苹果。
美仁捧着酒盅,给那些大人们一一斟酒。孰料,其中一位眯着蒙眬醉眼,一只不安分的猪手趁她斟酒时,偷偷摸上她的臀部。她迅速避开,暗暗咬牙,她记下了这张脸,待会儿她一定会废了他这只猪爪。
明家小姐又怎么样,拥有完美安逸的十七年的幸福生活又怎样,如今不过是个任人操纵的木偶,而她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明家小姐”不仅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还可以强求更多的东西。
屋门敞着,美仁放轻了脚步,贴近门处,里面的声音听得更加清晰了。
“乱了。披下来挺好。”
为首领舞的那位舞娘,口中含着一枝艳红的花儿,出色极了,一看便是个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胚子。
她回过头,是那个以大丫头自居的刻薄丫鬟。因为不想被人注意,在能自由走动之后,她特地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观察,却不想这个丫头这么阴魂不散。
突然,那走在最后面的一名小丫头好像踩着什么东西,一不小心将脚扭着了,手中捧着的鲜花全部散落在地。与之并行的另一名丫鬟停下低呼一声,小声责备她太不小心,幸好夫人没有看到,嘱咐她快快将东西拾起来跟上,说完自己先行跟上队伍。小丫头蹲在地上,将散落的鲜花一一拾起,并以手轻揉扭伤的脚踝。
美人虽是美人,即便是化了极为浓艳的妆,美仁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她知道是怡素。
两人目光交流了很久,明经堂给美仁带来了一个消息:明景璇要出嫁了。
守卫甲:“也是,兄弟,咱哥俩还是好好地守在这儿吧,不求平步青云,但求相安无事。”
这几日,美仁心情大好,因为从今往后,她就可以不用再看见景璇这个令她生厌的丫头了,乐得她天天上万花楼与姑娘们行酒令。
明经堂以今后生意都以南方为中心为由,希望美仁去南方帮他拓展分店,与迎亲的队伍一同南下。美仁随口敷衍他,八月初五之前要她离开京城,根本不可能,更别指望她会护送那个臭丫头上路。
思绪混乱之间,她的胳膊肘被人捅了几下,她斜睨了一眼,是方才教训那名被她打晕的小丫头的同伴。
守卫甲:“唉,你说这里面的人在那儿大吃大喝,我们却要在这儿喂蚊子。”
回过神,美仁再往之前明飞的方向望去,明飞不在了。
景升抚着茶汤的手忽地一顿,眉头紧蹙,急忙断了王佳如的话:“自己挑夫婿?哦,这很好。佳如妹妹,那个……王大人派人说找我,可是你怎么会在这儿?王大人呢?”
没时间深究这王府比起明家格局怎样,她远远地瞧见那些官员一个个谈笑风生,她这身装扮不能接近,无法确认明经堂、景升或是景承有没有来。
这时,王府的人前来传话,晚宴即将开席,攀谈的宾客们一一入座。放眼扫去,美仁始终没有见到明经堂与景升,她明明在明经堂的书房内看到了王府的请柬,也亲耳听见明经堂吩咐下人准备厚礼,没道理不来啊。
人群之中,景承似乎对周遭的事都不太感兴趣,他双臂抱胸,低着头,脚下不知在摆弄着什么。
四下无人,美仁走近取回三根银针,一脚勾起那丫头的身体,狠狠地踢向一旁的花草丛中,不到明日天亮是不会有人发现她的。
探了王钦若的寝室还有书房及其他几处屋子,除了一些家丁、丫鬟之外并没见着什么奇怪的人。她往后院走去,在经过花园小径时,发现左侧屋子里亮着灯,她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轻柔婉转:“景升哥哥,听说你病了很久,可惜佳如不方便去探望,现下你的身子可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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